第5章

第5章

井闼山最先從校園大巴上下來的人就是佐久早聖臣,他戴着口罩,手裏拎着自己的包,表情是剛從人多的密閉空間裏逃離的樣子——大概就是些微劫後餘生式的放松。

古森元也跟着他從大巴上下來,笑着向彌悠招手跑過來,“小悠。”

彌悠被井闼山隊員驟然集中過來的視線看得一僵,思考速度停滞幾秒,還是覺得這種場合應該乖一點,于是認真地開口叫他,“表哥。”

帶隊的飯綱掌腳步一頓,帶着止不住的驚訝表情,看着全隊最高冷的王牌,停在穿着印有“音駒排球部”字樣外套的少女面前。

距離……這個距離好像有點太近了吧?

“哥哥。”

彌悠稍顯疑惑地歪了歪頭,但佐久早聖臣沒有說話,于是彌悠很快丢下他去和領隊老師溝通了。

彌悠很想迅速結束掉這段對話,因為她真的不擅長對話,尤其是在被許多視線盯着的前提下。

她現在只是在慶幸自己戴了口罩,然後自我安慰視線什麽的都是錯覺。

不過結束掉和領隊老師的對話并不代表着結束掉被視線反複洗禮的過程,彌悠走在一隊人面前帶路,動作僵硬,幾乎快緊張得同手同腳。

佐久早聖臣朝左邁出一步,跟在她身後。

日光從背後照下來,在地面上勾勒出影子。

彌悠明顯感受到自己被完全遮擋進陰影裏,她垂下的視線也看不見自己的影子,只能看見佐久早聖臣的影子。

彌悠松了一口氣。

走進體育館,音駒排球部已經集合完畢,雙方互相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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彌悠将號碼背心拿過來分發給兩隊的人,黑尾鐵朗第一個拿走藍色的一件。

“拿錯了。”

彌悠提醒他。

黑尾鐵朗沒太在意,以為是號碼問題,笑着答應一聲,順手從旁邊拿出橘色的一號。

當然,他很快明白了什麽。

彌悠單獨拿着衣架,把藍色的十號遞給了對方的王牌,簡短地解釋着。

“單獨消毒過。”

佐久早聖臣接過來,順手将包遞給她,修長的手指解下口罩、外套,搭在彌悠伸出的手臂上,然後套上了號碼背心。

井闼山隊員碎碎念:“我也想要妹妹……可愛、細心,居然還能忍下佐久早的妹妹……”

出于某種奇妙的勝負心,佐久早聖臣在确認女孩子的幹淨程度後,伸手在頭發和臉之間糾結了一下,然後手指避開碎發,貼了貼彌悠的眼尾。

少女擡頭看他,歪了歪腦袋,眼神裏是止不住的疑惑。

“彌悠和對方王牌都姓佐久早诶。”

一年級的芝山優生後知後覺地說出口。

正處于失去靈魂狀态的山本猛虎聽見這句話原地複活,“彌悠還沒有到最低結婚年齡所以——”

古森元也在一邊收拾着包,随口開玩笑說,“的确是妹妹,不過要想從小臣手裏搶妹妹……”

他笑了笑,沒把後半句話說出口。

“不管怎樣!我一定會努力的!”

山本猛虎握住拳頭,一副激動模樣。

孤爪研磨退後一步,拉開了和激動的山本猛虎之間的距離,冷眼嫌棄道,“……太蠢了。”

兩隊開始熱身,彌悠将佐久早聖臣的東西單獨放置在一邊,确認作為經理的準備工作也都已經完成,準備像之前一樣坐到貓又教練旁邊去。

不過中途,她在場邊頓了頓,握緊拳頭給自己打了打氣,“……加油,黑尾前輩、研磨、海前輩……”

一串人名下來,沒有出錯也沒有磕磕絆絆,彌悠松了口氣,安靜地回到座位上。

然後是音駒隊的固定節目。

黑尾鐵朗領頭,一群人毫無中二自覺地說出口。

“我們是血液,要順暢無礙地流動,傳送氧氣,為了讓「腦」正常地運作。”

……血液神教不管看多少次都過分中二,真難為研磨能每場比賽聽一次啊。

彌悠日常在心底吐槽。

第一場音駒輸掉。

第二場開始前的休息,貓又教練笑眯眯地說道,“……不要太在意,主要是為了熟悉一下佐久早聖臣的球路和習慣,不過,排球是六個人的團隊運動,也不要太注意他了……”

彌悠将毛巾和水杯遞給他們,“黑尾前輩的攔網很棒,起到限制球路的作用非常明顯。”

“哈哈,”黑尾鐵朗笑出聲,咧嘴時露出一口白牙,“小彌悠的誇獎和鼓勵我收到了。”

彌悠頭頂問號,“小?”

黑尾鐵朗伸出手,比了比女孩子腦袋剛夠到他肩膀的身高。

彌悠點了點頭,算是接受了他的說法,目光停留在耷拉着肩背、滿臉汗水,疲憊得肉眼可見的研磨身上。

“研磨的體能訓練……”

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對方打斷了。

“……加油,不要訓話。”

“不是訓話。”

“是。”

“不是。”

“是。”

孤爪研磨和她對視,瞳孔微微散開,露出一種無力似的可憐意味。

彌悠面對貓貓頭認輸,“研磨加油。”

第三局準備開始,兩方回到場上。

站在網邊的研磨耷拉着肩背,一副完全沒有生氣的樣子,眼睛卻冷靜又平淡,像是在思考着什麽。

他微微側頭,隔着網看見正站在前排的佐久早聖臣,對方的視線從他身上路過。

“……boss太難了,果然會消磨熱情。”

孤爪研磨碎碎念。

重點盯防佐久早聖臣的黑尾鐵朗注意到他的視線落點,笑着挑眉問他,“佐久早同學盯着我們的「大腦」做什麽?”

他稍稍頓了頓,“果然很不習慣,兩個佐久早什麽的。”

佐久早聖臣收回視線,回答他,“……笑得像不良一樣,容易吓到女孩子。”

“尤其是我們小悠,膽子其實很小的。”古森元也從旁邊路過,接了句話,回到後排。

當天練習賽結束後,彌悠收好號碼背心,準備送去洗掉,然後将計分牌什麽的搬進倉庫。

打完比賽的衆人正在做拉伸運動,讓跑動過度的腿部肌肉什麽的放松下來。

“小彌悠。”

佐久早彌悠正在對幫忙搬東西的列夫道謝,就聽到黑尾鐵朗叫自己。

“嗯?”

“一會兒一起去聚餐,來吧?”

除了正如同往常一樣笑着的黑尾鐵朗,還在做拉伸動作的音駒衆人也都用期待的眼神小心地看她。

“……我跟哥哥說一下。”

彌悠垂眸,沒有和他對上視線。

黑尾鐵朗表情嚴肅下來,

“我笑起來很不良麽?”

彌悠擡了擡視線看他,點點頭,“……不笑的時候,其實也像。”

“噗哈哈哈。”

以夜久衛輔為開始,除了一臉挫敗的黑尾鐵朗和無力式癱倒的孤爪研磨,音駒衆人都笑出聲來。

還混着幾個排球網對面拉伸的井闼山隊員的笑聲。

彌悠不明所以,走向避開人群、臉色差得和孤爪研磨不差上下的佐久早聖臣,熟門熟路地在兩米外停下。

“可以嗎?聚餐。”

“……我贏了。”

佐久早聖臣向她強調。

“嗯,哥哥很厲害。”

彌悠點點頭。

“所以,給小臣慶功,不來嗎?”

古森元也提醒沒有get到重點的女孩子。

“經理的工作要求裏沒有陪聚餐。”

佐久早聖臣提醒她。

“冰箱裏有胡蘿蔔,我不想吃。”

彌悠沉默幾秒鐘,提出自己的關注重點。

以佐久早聖臣的潔癖程度,在外吃飯的可能性低得吓人。

“……那就不做。”

佐久早聖臣妥協。

彌悠點了點頭,算是答應,然後一邊去完成後續後勤工作,一邊組織語言和面對黑尾鐵朗的勇氣,以進行禮貌回絕。

孤爪研磨完成拉伸,貓貓仰頭,伸手請她把自己從地上拉起來,仿佛不經意似的問道。

“彌悠明天有安排嗎?”

“暫時沒有。”

彌悠握住他的手,拉着他的胳膊,把他從地上拽起來。

“那明天再去聚餐吧,正好,他們剛剛商量想去的店鋪,今天已經預約不上了。”

拒絕第一次以後再拒絕第二次非常失禮,并且平時周日的時候,彌悠都是呆在房間裏預習課程,而預習進度現在已經超過很多了,并不會耽擱什麽,因此她答應了下來。

已經拉伸完,佐久早聖臣過來取自己被單獨放置的包,表情冷淡地取出濕紙巾,示意剛剛拉了孤爪研磨的彌悠把手擦幹淨。

彌悠跟他提了明天聚餐的事情,被叮囑了一句“早去早回”就放過了,于是繼續去做經理工作。

黑尾鐵朗一臉計劃得逞式笑容從佐久早聖臣身旁路過,沖飯綱掌感嘆道,“真沒想到啊,你們隊王牌竟然還有妹控屬性。”

飯綱掌微笑,“我也沒想到,今天我們隊王牌的狀态特別好,應該也是有妹妹觀戰的原因吧,真是感謝音駒能有經理了。”

——火藥味十足的微笑對視。

“是,妹妹竟然沒有跟哥哥報同一個學校,讓我們音駒白撿一個經理,真讓人意外。”

“說起來,是你拉我們王牌的妹妹進的排球部嗎?真的不是因為被威脅了才加入你們的嗎?”

——火藥味越來越重。

佐久早聖臣收拾好東西,從兩人身邊路過,皺了皺眉頭,“你們在說什麽?”

飯綱掌:“沒什麽,黑尾同學認為佐久早的妹妹更喜歡音駒排球部,因為她沒有跟你一起加入井闼山。”

“彌悠當然更喜歡我。”

佐久早聖臣理所當然地回答着,“「哥哥打排球最帥了」、「哥哥打排球永遠是第一」之類的話,她說過很多。”

——至于來音駒,只是因為保送名額在這邊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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