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祁燃身上熱, 躺在他旁邊簡直就像個人形小火爐,把他身上烘得暖呼呼的,後半夜, 江寒之總算睡了個安穩覺。

次日, 兩人并未再參與別的活動,秋獵一年只有一回,總要給別的少年一些表現的機會。

江寒之得了閑,在營地裏四處轉了轉,沒想到正好看到了杜姑娘和羽林衛的人切磋。他昨日見到對方穿着武服,便知她多半也習武,卻未親眼見過。

今日才知道杜姑娘武藝竟然不錯, 一手長棍使得十分精熟。

“是你?”杜姑娘與人切磋完,看到江寒之便收了長棍走了過來。

“姑娘棍法真漂亮。”江寒之朝他行了個禮。

“我就是瞎練, 倒是你, 看着文文弱弱的,沒想到射術那麽好。”杜姑娘看着心直口快, 說完這話似乎覺得有不妥, 又找補道:“我沒有別的意思,也不是以貌取人,我主要是想誇你來着。”

江寒之被她逗笑了,搖頭道:“無妨。”

“我真是想誇你的,昨日太子那組人, 射術最好的那個也只射了九只,剩下的八只是另外幾人合力所得。你那個同伴,叫祁燃的, 他跟着人一起射了九只,或許尚有餘力。不過最後獵物最多的人還是你, 所以你是真不錯。”

江寒之被她這麽一誇,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只能謙虛地笑了笑。

“對了,你那把長弓能不能借我看看?”杜姑娘問他。

“可以啊,你同我來。”江寒之引着她回了營帳,讓她候在門口,自己進去将長弓取了出來。

杜姑娘接過看了看,點評道:“弓是好弓,可惜太花哨了。”

話音一落,她又覺得不妥,忙道:“我不是說這弓不好,這是你的彩頭,還是禦賜的,肯定是好東西。這寶石就算拆下來,也值不少銀子呢。”

“杜姐姐若是喜歡,送你吧。”江寒之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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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說對方上一世和江溯最終沒能走到一起,卻也差點成了江寒之的嫂子,所以他面對杜姑娘總覺得有些親切。也許是上一世兄長後來一直沒有成親,讓他覺得有些惋惜,便總存了點盼頭,希望這一世兄長能遇到個可心的女子。

萬一是杜姑娘呢?

“送我?這可是禦賜的東西。”杜姑娘很是驚訝。

“應當無妨吧?你若是喜歡,我可以去秉明陛下……”

江寒之話音未落,忽然聽到背後傳來了腳步聲,他轉頭一看正是祁燃。

“這把弓你昨日不是送我了嗎?”祁燃問他。

“你說不要,我以為你不喜歡。”

“我那是同你客氣呢,我喜歡。”祁燃說。

“那給你吧,我騎射不好,給我也派不上用場。”杜姑娘絲毫不介意,忙将長弓塞到了祁燃手裏。

祁燃接過那把弓,也不離開,只站在兩人中間。杜姑娘絲毫沒感覺他的敵意,反倒十分熱絡地問他:“你看着應該是自幼習武吧?棍棒使不使?咱們切磋一下。”

“好哇。”祁燃把弓遞給江寒之,去朝一旁的羽林衛借了跟長棍。

兩人各自擺開架勢,而後便開始了切磋。

江寒之看得目瞪口呆,總覺得祁燃哪裏有點不對勁,卻又說不上來。

祁燃平日裏練的是拳腳,兵器則随着父親的喜好,練過長槍和長刀,只因這兩樣在戰場上用得更多。至于長棍這種兵器,在北境幾乎沒有人使,所以他壓根就不怎麽會。

不出意料,祁燃慘敗。

“你都不會還願意陪我練,當真有勇氣。”杜姑娘誇贊道。

祁燃朝她略一失禮,去還了長棍,又走到了江寒之身邊站着。

江寒之:……

到底是哪裏不對勁呢?

一番相處下來,江寒之還挺喜歡杜姑娘的。對方性子和江母有些相似,若是能做他嫂嫂,婆媳關系定然處得好。可惜……不知道人家杜姑娘能不能看上他家兄長。

至于江溯……喜歡溫柔的。

江寒之覺得杜姑娘挺溫柔的。

習武之人也可以溫柔啊,這麽好相處,還不溫柔嗎?

江寒之覺得自己想得太多了,不該這般在意兄長的婚事,畢竟他只是個局外人。于是他很快将此事抛到了腦後,想着過幾年等兄長議親了再琢磨也不遲。

秋獵結束後,江寒之和祁燃回了一趟江府。

他把這次武訓營所有參加秋獵的人都列了一份名單,又依着先前整理的家世背景分析了一番,并未找到任何可疑之人。

這幾人家中有的是商戶,有的是文官,有的則是京外來的,與他就更扯不上關系了。最讓他覺得可疑的人,反倒是太子。大概是因為在獵場裏的那支箭,勾起了他的回憶,所以再看到太子時,他總有種不好的觀感。

不過他心裏清楚,這種聯想毫無根據。

此時的太子也不過十六歲年紀,而江寒之尚未正式有軍職,獵場那一幕應該僅僅是針對他幫三殿下想捉弄他罷了。

江寒之将那頁紙反複看了幾遍,最終放到燭火前燒了。他漸漸意識到,想要找出上一世害他的人,并非易事。他或許需要更多的耐心和等待……

京城的秋天本來也不長,天氣一天天變冷,很快便入冬了。

這幾日,一場寒流,更是讓氣溫驟降。

江寒之本就怕冷怕熱,到了冬天最是難熬。

在家裏時,他屋裏一直都燒着地龍,如今在武訓營,條件不允許,便只能生扛着。若是換了他長大後那副身體也就罷了,如今這副少年人的身體,确實有些撐不住。

這天晚上,他入睡後便覺得被窩裏冷得厲害,哪怕蜷縮着身體,也暖不熱,後來甚至冷得打起了哆嗦。

祁燃伸手在他額頭上一摸,不禁吓了一跳:“你發燒了。”

“唔?”江寒之迷迷糊糊地道:“太冷了。”

“我去給你弄點姜湯。”祁燃說着便要起身。

江寒之卻拉住他的胳膊,“明天起來再說吧,別折騰了。”

他們如今是在武訓營,又不是在家裏,大半夜去夥房弄姜湯哪那麽容易?說不準被黑無常知道了,還要訓斥一番。

“我靠着你睡行嗎?”江寒之問。

祁燃點了點頭,主動鑽到了他的被窩裏,又把自己的被子蓋在了上頭。

“怪我。”祁燃有點自責。

他早該想到洄兒弟弟怕冷,從獵場回來以後就該一起睡的。

但他自己不怕冷,每天身上都暖烘烘的,有時候難免感覺不到氣溫的變化。

“你爹給你取的名字真好。”江寒之挨着祁燃,身上頓時暖和了。他忍不住想,上一世自己若是和祁燃關系也這麽親近那該多好,在北境那三年,他冬天就不用那麽苦苦熬着了。

每天挨着這小火爐睡,肯定暖和。

祁燃後半夜沒怎麽睡好,天不亮就去找了軍醫開了驅寒的藥,又拿去夥房煎了。

江寒之迷迷糊糊睡到外頭敲鑼都沒醒。

“哎,江洄,我早晨看到你的娃娃親從你被子裏出來的,你倆擠在一個被窩裏,不嫌膩歪啊?”三皇子揶揄道。

“太冷了,你們不覺得冷嗎?”江寒之問他。

“那倒是有點,這幾天不好受。”成圓道。

說話間,祁燃斷了藥進來,兩人這才知道江寒之病了。

“你今日不用晨練,我幫你請過假了。把藥喝了睡一覺,早飯我給你送過來。”祁燃搬了把椅子放到床頭,把藥碗擱在上頭,而後又摸了摸的江寒之的額頭。

“發燒嗎?”三皇子問。

“燒。”祁燃說。

“江洄身子弱,不抗凍。要不我跟父皇說,讓他命人給咱們裝上地龍吧?我也怕冷。”

“這裏可是武訓營,咱們裝個地龍,以後在營中還怎麽擡頭?”成圓道。

“那整個營裏都裝呢?”

“那咱們武訓營可要成整個京城的笑話了。人家鎮北軍還在北境呢,那麽冷的天也沒見裝地龍啊。”

三皇子一聽也是,只能打消了這個念頭。

“沒事,往後我和洄兒弟弟一起睡,我身上暖和。”祁燃說。

“也好,江洄就交給你照顧了。”三皇子說罷過去拍了拍江洄的被子,以示安慰,這才趕去演武場集合。成圓也不敢再耽擱,讓江寒之好好休息,便也跟着跑了。

如今他們入營已有數月,早都養成了早起的習慣,平日集合也都挺利索,生怕被黑無常揪住小辮子挨罰。

祁燃倒是不着急,小心翼翼從懷裏取出個東西,塞到了江寒之被子裏,又叮囑他別把藥放涼了,這才離開。

江寒之伸手一摸,摸到了一個熱乎乎的東西,他取出來一看才發現竟然是個灌滿了熱水的水袋。他不由失笑,坐起身打算喝藥時,才發覺藥碗旁邊還擺着一塊糖。

祁燃這家夥,是真把他當小孩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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