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四十九章

當着三皇子的面, 江寒之和祁燃并未多說什麽。

直到兩人單獨相處時,才得以讨論武訓營的分派結果。

“不可能是營中定的,這麽大的事情, 他們不可能自己做主。”江寒之朝祁燃分析道:“你說此事會不會是陛下的旨意?”

祁燃只沉默着不做聲, 似是有什麽心事。

“看來我嫂嫂說對了,陛下當真是忌憚我們家,所以才讓你去北境。這樣一來,我和三殿下分隔兩地,待戰事結束,我已經成了羽林衛……至于你,你爹已經不掌兵了, 你與殿下交好也無妨。”

祁燃看向他,開口道:“這樣也好, 北境天寒……”

“好什麽好?說好了要一起去的, 我怎麽可能留在京城?”

“可這若是陛下的旨意,你還能抗旨不成?”

“我去見陛下, 告訴他我要去北境, 大不了我不領任何軍職,就當個普通的士兵。”

祁燃失笑:“你就不怕他因此猜忌你?”

“不然……我回去問問我爹,打聽一下陛下的心思。”

此事完全超乎了江寒之的意料,他一時之間也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武訓營的分派結果出來以後,沒過多久便正式結業了。營中諸人, 或提前找好了去處,或服從營中分配,各自都有了歸屬。

對于江寒之被分去羽林衛一事, 江家人多半還是高興的。尤其是江母,得到消息後就去廟裏還了願。

但江寒之卻沒死心, 回府當日就去找了一趟江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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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我被分去羽林衛,究竟是陛下的旨意,還是您朝營中打了招呼?”

“我若是打招呼,就安排你去京西大營了,或者聽你娘的,托人安排你去巡防營。羽林衛已經有了哥了,況且宮裏不是好待的地方,你這性子進宮我還不放心呢。”江父道。

“可是我想去北境。”

“旨意已經下了,我也沒法子。”江父看向他,與其柔和了幾分:“這樣也挺好,我原本就不想讓你去北境,你這身子骨去了也受不了。”

“我和祁燃說好了的,要一起去。”

“人生哪有那麽多如意?當初我和你祁叔叔也情同手足,他還不是帶着家眷去了北境,且一去就是十年。我們在朝中,許多事情由不得自己,不是你想如何就能如何的。”江父語重心長地道。

江寒之原本還指望在父親這裏能得到轉機,沒想到江父把他的路徹底堵死了。

“你下個月就要去羽林衛報到了,去北境的人是入秋開拔。你若真舍不得祁燃,倒不如趁着現在多與他團聚一二,省得到時候分隔兩地見不着面。”

“我知道了。”

江寒之失魂落魄地離開了江父的書房。

他現在是真的着急了,直接去找皇帝顯然是不合時宜的,還有可能弄巧成拙。萬一因為此事惹來對方的猜忌,搞不好還會連累父親和兄長。

可他還能怎麽辦呢?

要不要去找三皇子,讓對方去求皇帝?

不行,這樣反倒更證明了他和三皇子關系匪淺……

就在江寒之一籌莫展之際,成圓來了一趟江府。這次分派去處,成圓倒是得了個好差事,去了巡防營。以他的身份,在巡防營謀個清閑的職務易如反掌。既不用去宮裏受拘束,又不必去邊關。

“江洄!出大事了!”成圓被小安引着進門時,看着氣喘籲籲,像是一路小跑着來的。

江寒之被他這話吓了一跳,忙問:“北境不會打起來了吧?這麽快?”

“不是不是,我哪兒知道北境的事情啊。”他坐下喝了一口茶,這才繼續道:“我剛從宮裏出來,你知道你和祁燃的去處是誰的功勞嗎?”

“不是陛下的旨意嗎?”江寒之問。

“壓根就不是,我先前還想陛下原本是指了你陪表哥去武訓營,按理說去北境也該讓你倆一起啊,怎麽忽然就改了祁燃。”成圓看向江寒之:“你猜怎麽着?”

“別磨蹭,說!”

“是祁燃去朝陛下請的命!”

江寒之聞言一怔,下意識反駁道:“不可能,我們說好了一起去北境的。”

“一開始我也不信,心說你倆好得跟什麽似的,他能撇下你?但這話是我姑姑親口說的,那日祁燃去朝陛下請命時,我姑姑就在場。”成圓道。

怎麽可能?

祁燃為什麽要這麽做?

“我表哥氣的夠嗆,本來還想去找祁燃算賬呢,被我攔下了。”成圓嘆了口氣道:“江洄,你也別太動氣,我想祁燃他肯定是為了保護你。你想啊,咱們三個陪着表哥去的武訓營,陛下要讓他去北境,肯定要有個知根知底的人陪着。我是不成,吃不了苦,也扛不住事兒。剩下的就是你和祁燃了,要麽去一個,要麽一起去。祁燃估計是想護着你,所以主動去了。”

“他憑什麽……憑什麽替我做決定?”

“他不去你就得去呀,再說那家夥不是一直挺自作主張的嗎?也就你倆關系好,你覺不出來,平日裏營中的弟兄哪個不怕他?”

成圓好生安慰了江寒之一番,讓他別動氣,末了又說了一些自己了解到的羽林衛新入營之後的規矩和情況。

待成圓離開後,江寒之立刻去了祁府。

不過祁燃不在家,府裏的管事說他陪着母親和弟妹去寺裏上香了。

江寒之一肚子氣,是以并未離開,就那麽在祁府候了小半日。直到快入夜時,祁府的馬車才回來。

祁燃一看到他便快步迎了上來,待走近後才覺察到他神色有異。

“洄兒,怎麽了?”祁燃問。

“是你朝陛下請命說要去北境,讓我留在京城?”

祁燃目光微閃,并未回答,算是默認了。

“去不去北境是我自己的事情,你憑什麽替我做決定?”

“你不适合去北境……”

“适不适合不是你說了算!”江寒之怒道。

“江洄!”祁燃迎着他目光看過去,沉聲道:“你以為北境是什麽好地方嗎?你在京城冬天都要有人暖被窩才睡得着,去了北境你會被凍死!”

“你少瞧不起人!”

“是你太高估自己了!”

江寒之一臉驚訝,沒想到祁燃竟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祁燃,你心裏是不是一直都瞧不起我?你覺得我是繡花枕頭,所以在北境活不下去?”

“我從未瞧不起你,在武訓營裏你的成績一直是數一數二的……”

“但是比不上你……”

“為什麽一定要和我比?”

“我沒要和你比,至少這一次我沒和你比!是你……明明說好了一起去,你卻背着我去朝陛下請命,你把我當什麽啊?我是三歲小孩嗎?就這麽被你蒙在鼓裏!”

“洄兒,我不想和你吵架,你冷靜一點。”

江寒之沒法冷靜,他不能接受祁燃背着他去安排這一切。若不是成圓告訴他,他不知道還要被瞞多久,甚至有可能永遠不知道真相。

“你跟我進宮。”江寒之扯住祁燃的胳膊便往外走。

“此事已成定局,你就安心待在羽林衛。你與你哥在一處,他還能照應你……”

“我不需要!”

“不要任性,洄兒。”

祁燃試圖拉住江寒之,但江寒之這會兒在氣頭上,哪會任他擺布?兩人這麽一來一往,便動起了手,确切的說是江寒之不斷進攻,祁燃節節退守。

“還手!”江寒之道。

“我不想傷着你。”祁燃這話成功火上澆油,這架不打都不行了。

江寒之在武訓營練了這麽幾年,功夫可不是蓋的。若論力氣他不是祁燃的對手,但拳腳卻不差多少,真動起手來祁燃絲毫不敢大意。

不一會兒工夫,兩人便打成了一團。

“洄兒……聽我說,別打了!”祁燃得了空一把将人抱住,安撫道:“我打不過你,我認輸!”

“誰要你認輸了?連個繡花枕頭你都打不過嗎?”江寒之知道自己掙不脫,直接拿腦袋去撞人。

祁燃生怕他磕壞了腦袋,只能抱着人翻了個身,将腦袋壓在了江寒之頸窩。

“有本事你別使蠻力啊!”江寒之氣得夠嗆。

“跟你我也就剩蠻力還能使了。”祁燃苦笑。

江寒之推不開他,掙了幾下無果,反倒因為兩人貼得太緊,産生了一些不必要的尴尬。

“放開。”江寒之悶聲道。

“我不放,放開你又要動手。”

“我……我不動手了,你快放開。”

江寒之又氣又惱,一張臉漲得通紅。

祁燃這會兒也終于感覺到了什麽,身體一僵,連忙退開了些許。江寒之順勢在他下巴上補了一拳,這才狼狽起身。

“洄兒……”祁燃看起來十分緊張,一副手足無措的模樣。

“閉嘴!”江寒之瞪了他一眼,“不許問,也不許說,你什麽都沒感覺到。”

“好。”祁燃抿緊了嘴不敢再吱聲。

江寒之一肚子火被憋回去了大半,這會兒半點不想看到那家夥,轉身便要走。

祁燃不敢再開口,腿腳卻很利索,大步上前把人攔住了。

“還想打一架?”江寒之問他。

“你就這樣出去?”祁燃目光在他身上一掃。

江寒之這才注意到,方才一番扭打,自己身上的衣衫都被扯皺了,頭發也散了大半,還出了一身汗,這模樣看着十分奇怪。知道的他是和祁燃打了一架,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幹了什麽亂七八糟的事兒呢!

“我讓人弄點熱水,你沖個澡換身衣裳再走?”祁燃小心翼翼地問。

江寒之深吸了口氣,沒有拒絕,看樣子是同意了。他總不能這麽衣衫不整地離開祁府……

“要不,今晚住我家吧。”祁燃又道。

江寒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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