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我錯了

第30章 我錯了

可到時候人真的哭了,他又會束手無策煩躁不已。

見鬼。

明明是謝枕雲喜歡的他,怎麽又反過來了。

“是不是在心裏偷說我壞話?”他半眯起眼,神情危險。

謝枕雲垂着腦袋,餘光瞥見一旁調弄弓弦的陳恒之,順勢往青年身後一躲。

蕭風望順勢要抓他過來,被陳恒之擋住。

“蕭指揮使,你要對他做什麽?”陳恒之皺眉道,“這裏是國子監,可不是诏獄,不是指揮使欺負人的地方。”

謝枕雲躲在陳恒之身後,雙手抓住青年衣袖一角,對上蕭風望的目光:“陳家哥哥,我害怕,他好兇。”

陳恒之險些沒被這句‘哥哥’喚得原地成仙,越發對蕭風望怒目而視。

“堂堂指揮使,竟欺負一病弱小子,還要不要臉?”

“讓開。”蕭風望漫不經心道。

姿态輕蔑,絲毫不曾将對方放入眼中。

畢竟整個陳國公府,未必都能被他放入眼裏。

“我不會讓你欺負他。”陳恒之冷聲道,沒了嬉皮笑臉的樣子。

蕭風望見狀挑眉,短促地鼓了兩下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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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安靜趴在原地的獒犬驀然沖進人群裏。

随着一片驚呼聲起伏後,是一聲愈發慘烈的驚叫聲。

“公子!公子救我!”

人群退散,謝枕雲與陳恒之一起扭頭,終于看見——

一個年輕的侍從被比人還高大的獒犬撲倒在地咬住肩膀,在地上拖出了一條刺眼的血痕。

謝枕雲認得,這是陳恒之的書童。

那條會圍着他搖尾巴撒嬌的獒犬此刻全然露出陰森獠牙,衆目睽睽之下,吞下了書童的右臂。

謝枕雲愣愣望着,一瞬間令人頭皮發麻的寒意從指尖遍及全身。

不論是此前被抓去诏獄,還是在國子監若即若離地撩撥勾引蕭風望,男人看似兇殘,卻處處縱容。

不會暴怒,不會失控,脾性穩定如尋常人。

以至于他忘了,骁翎衛指揮使到底是怎樣的存在,诏獄又是怎樣恐怖的存在。

一個能縱容烈馬踩人腦袋,馴養獒犬吃人骨頭的瘋子。

謝枕雲自己也殺過人,可他只是為自保,從未見過這樣的場面。即便是那日在謝府門前,那個沒有頭的屍體也沒有此刻親眼目睹血肉被撕裂開來這般讓人膽寒。

哪怕隔着一段距離,他都能聽見人骨頭被獒犬咀嚼後囫囵吞下的聲音。

陳恒之的驚怒聲都喚不回他的神志。

本就淺淡的唇色越發蒼白,淺茶色瞳眸破開一個口子,眼淚失控淌過臉頰。

這下倒是不用裝可憐了。

我見猶憐,不過他面頰上一滴淚。

謝枕雲站在原地,聽不見誰在喚他的名字,後知後覺自己撩撥的男人似乎不太像以前在秣陵的那些蠢貨一樣,利用完就可以甩掉。

該怎麽辦?他可不想真的和蕭風望這條瘋狗一輩子綁在一起。

若是蕭風望知道自己利用他,會不會也讓旺財把他吃了?

他不要被狗吃。

可榮華富貴,權勢地位,他尚且未曾嘗到。

目前為止,也再沒有比蕭風望更好的踏腳石。

只要不被男人發現,一直騙下去,他就什麽都有了。

謝枕雲漸漸不那麽怕了。

甚至隐隐生起一股興奮。

畢竟,他真的很難再找到蕭風望這樣看似兇狠,其實比誰都好糊弄的狗。

謝枕雲眼中的淚如何都停不下來,就連雪白鼻尖都因此點綴上一抹紅。

一滴淚滑到下巴處,眼看就要滴落下來,又被男人伸手用指腹擦去。

“怎麽哭了?”蕭風望站在他面前,俯下身替他擦淚,語調懶洋洋的,和以前沒什麽區別。

可越擦,眼淚流得越兇。

蕭風望擡手,舔去指尖上擦來的淚,狹長眼眸鎖住他,“怕了?”

“一條被你打罵還對你搖尾巴的蠢狗,有什麽好怕的?”男人神色理所當然,似乎生吃活人這等情形也不過尋常,“它只是太餓了。”

“多可憐,為了整日搖尾巴給你看,七天沒吃到新鮮的肉了。”

謝枕雲肚子裏一陣翻滾,險些就要吐出來。

可他胃口小,喝藥比吃的飯還要多,也吐不出什麽來。

蕭風望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

謝枕雲在他又來給自己擦眼淚時,後退一步躲開。

男人半眯起眼,上前再次貼近他,指腹捏住他的下巴,唇瓣貼在他耳邊。

“你看,陳恒之多沒用,連自己的書童都保護不了,還比不得一條狗。”

“和謝青雲一樣沒用。”

謝枕雲掠過他肩頭,瞧見陳府趕來的侍衛将獒犬團團圍住,卻連靠近都做不到,只能眼睜睜看着那書童氣絕身亡,然後進了狗肚子裏。

陳恒之滿身是血,手臂上被獒犬撕咬過,好在有武術傍身,沒有傷到筋骨,否則就和書童一個下場。

這條名為旺財的獒犬,遠比他想象的要兇狠數倍。

“你不怕陛下責罰?”謝枕雲小聲試探。

“還行。”蕭風望執着地替他擦淚。

謝枕雲緩慢眨眼,“陳公子沒得罪過你,你為何突然……”

“旺財太餓了。”蕭風望再次舔過指腹上的淚,餍足地眯起眼睛,“狗餓起來,可不管什麽人肉豬肉,能填飽肚子的,它都愛吃。”

“待國子監的事了結,我會帶它去宮裏請罪,讓陛下原諒它。”

“好不好?”

謝枕雲別過臉,餘驚未消,手還在發抖,“為何要問我?”

“不知道。”蕭風望學他歪了下頭,“就是要問你。”

“随你。”謝枕雲看見了被陸節攔住的白翅,想要過去,又被抓住手腕。

“還有一件事。”

謝枕雲斜睨着他:“還有什麽?”

“你之前問我的問題,我知道答案了。”蕭風望低聲道。

謝枕雲近日都在讀書,哪裏還記得自己撩撥人時問過什麽。

遠處血腥味裹挾進寒風裏迎面吹來,一如在诏獄裏聞到的陰森血氣。

蕭風望側身擋住了風,低頭注視他,一字一句,嗓音暗啞,“別哭了。”

血腥味鑽進鼻尖,謝枕雲不得不捂住鼻子,聽這個剛殺了人的瘋子接着道:“我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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