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 晉江文學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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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再敢說一個不字試試?◎

從派出所出來是晚上九點。

江予雨拍下的照片和錄像成為了男人實施暴力的關鍵證據, 簡琳已經被女警帶去了醫院記錄傷情,受到驚吓的小男孩有專人看顧安撫。

後續醫院的傷情證明結果, 派出所是否能夠出具家暴告誡書,以及簡琳是選擇接受和解還是拿捏證據起訴離婚等等情況,都還有很長一段時間要等,也還有很長一段路要走。

警方的作用更多在于震懾與留證,出警的證據,讓施暴方寫下的悔過書保證書的證據,要學會利用醫療、司法、婦聯系統等等關系形成社會網絡,留下充足的證據,這樣才能對後續的問題解決有幫助。

家暴絕非是一朝一夕能解決的問題。

這起事件裏,江予雨已經盡自己所能的提供了幫助。

她當初寫下的那張紙條就是在詢問簡琳是否遭遇了家暴, 她可以幫助她收集證據報案起訴,現在若是簡琳也需要她,她仍舊能毫不猶豫伸出援手。

但到底還是要看簡琳自己的意願。

錄完筆錄以後,有位年輕的女輔警帶着江予雨出去。

在這樣的事情上, 女性總是能多出許多的同理心和憤憤不平, 女輔警估計也就是大學剛畢業的樣子, 一邊領着江予雨一邊小聲罵着家暴男就該從地球上消失。

江予雨安靜聽着, 沒作聲。

只是在女輔警好奇問她的時候才稍微有點反應。

女輔警看着她,感慨:“剛剛問話的時候感覺你對家暴犯罪的舉報流程很熟悉,你是學法律的嗎?”

江予雨垂在身側的手蜷曲了下。

她輕聲否認:“我是學中文的。”

女輔警點點頭,也沒有多問, 把江予雨帶到派出所大廳:“做完筆錄就沒事了,快回學校吧, 路上注意安全。”

被一花瓶砸暈過去的男人現在還在醫院裏接受治療, 說是有多處軟組織挫傷和輕微腦震蕩。

江予雨沒參與動手, 只需要配合做完筆錄就好。

而有的人因為涉及防衛過當,現在還在裏面接受調查。

江予雨站在派出所門口沒走。

片刻後女輔警忙完回來又看見她,咦了聲:“你怎麽沒走?還有事嗎?”

江予雨抿唇:“……我等個人。”

女輔警很快記起來:“等那個男生?”

江予雨手摳了下裙角,不置可否地輕輕點頭。

“是你男朋友?”女輔警說,“那男生下手有點重,估計還得等上一會兒。”

江予雨知道要是陳馳逸不砸男人那一花瓶,就自己之前拿着鵝卵石還有衣架往男人身上砸的舉動,她現在應該也還在審訊室裏待着的。

只不過現在這些擔子都被那人攬過去了。

這會兒的天色已經完全沉了下來,深秋,派出所外面的街道些許寂寥,路邊殘枝敗葉堆積着,沒什麽人經過。

偶爾有幾聲剩餘夏蟬的蟬鳴,稍顯沉悶。

江予雨垂眸,安安靜靜地在門口等了一會兒。

今天白天氣溫挺高,她單穿了件針織衫,人瘦而纖薄,柔順頭發散在身後,下面是露出腳踝的長裙,裙邊沾了點污漬,估計是在争執的時候弄上的。

好幾個進出派出所的人都轉過頭來好奇打量了她幾眼。

不知道又等了多久,江予雨思緒發散,正低頭想着些事情的時候,餘光瞥見一側走出來個高高瘦瘦的影子。

她一怔,擡頭,陳馳逸正站她邊上垂眸看着她。

男生聲音漫不經心的:“垂頭喪氣的,問話時警察欺負你了?”

這話說得大膽,江予雨回他:“你不要胡說。”

說着她就毫不猶豫地走下派出所門口的臺階,頭也沒回一個。

陳馳逸盯着她背影,扯唇笑了下,擡腳很快追上去,扯住女孩手腕。

“去哪?”他問。

男生聲音有點啞,江予雨聽出裏面夾雜着的些許疲憊意。

她掙了下被拽住的手腕,沒掙脫:“我回學校。”

“不是站門口等我的?”陳馳逸挑起半邊眉問她。

“……”

江予雨沉默了下,否認,“我等車而已。”

陳馳逸點點頭,耷拉着眼皮,好整以暇地順着她的話:“嗯,那你打的車呢?”

馬路上一輛車都沒有。

江予雨身體一僵,看見路邊停的共享單車,她撇下陳馳逸往共享單車前走,拿出手機是要掃一輛車騎回去。

陳馳逸輕而易舉把她手機奪過去,然後拎起她手腕讓她瞧自己右手手掌一側的傷。

他語氣不是很好:“這麽久了,你是當真沒注意到自己這兒?”

江予雨聽他這話才後知後覺往自己手上看。

因為膚色白皙的緣故,那一處被木頭渣擦傷後的紅痕尤為明顯,還泛着星星點點的紫色小血點。

想來是舉着木質衣架往男人身上撞的時候弄起的。

方才在派出所裏又是問話又是做筆錄的,她自己都還沒注意。

她抿唇:“……我回去擦點藥就好了。”

說着她是要搶回自己手機。

“去醫院。”陳馳逸嗤聲,态度強硬,“萬一有木頭渣子刺裏面,你就等着發炎吧。”

江予雨沒和別人動過手,自然不知道還有這種。

她想了想覺得還是去醫院一趟好一點。

這裏離市醫院挺近,等她掃了輛單車準備騎車過去的時候,瞧見陳馳逸還站在原地。

江予雨溫吞盯他一眼,是在無聲催促男生怎麽還不走。

她怕這人還要跟着她一起去醫院。

江予雨本意是想讓這人打輛計程車走,沒成想陳馳逸迎着她目光,又看看兩人面前一群共享單車,表情自然且直白道:“我腿疼,騎不動車。”

江予雨握着單車把手的手一松。

她記起這人是開着車從別墅外面撞進來的。

那輛跑車前面被撞成那樣,可想而知開車的人油門踩得有多兇。

她出聲:“你可以自己打車去醫院。”

陳馳逸毫不客氣地往她單車後邊的後座上一坐,散漫:“打了,沒人接單。”

江予雨不信,又用自己的手機試了下,果真幾分鐘都沒有司機接單,或是太晚車沒有那麽多,或是嫌棄打車距離太近接單不劃算。

男生坐在她後座一副閑散樣,瞧不出來腿哪裏疼。

江予雨懷疑過這人是不是在騙她,但片刻之後她無奈騎上單車,後座還載了個一米八幾的男生。

夜裏比白天降溫不少,穿着針織衫這樣迎風騎着自行車必然是冷的。

只不過在江予雨感覺到冷之前,正打着電話的陳馳逸随意搭了件衣服在她身上。

剛剛陸續就有電話給男生打了過來,江予雨無意探究,卻還是聽到一些話,知道電話那頭是陳馳逸他媽,打電話過來語調嚴肅批評他又惹事什麽什麽的。

陳馳逸有一下沒一下的回複着,态度同樣不怎麽好,随後等對面罵完了,徑直挂了電話。

身上衣服還帶着男生溫熱的體溫。

是陳馳逸穿在身上的外套,他內裏就穿了件短袖。

江予雨騎着車,無法扭過身去看他,她無奈出聲:“我不要,你把衣服拿走。”

陳馳逸無所謂的聲音響起在她身後:“沾了髒東西,不想穿。”

江予雨倉促間低頭看了眼,外套上哪有什麽髒東西。

她張了張嘴還是想說不要,後邊陳馳逸察覺到她要反駁,捏了下她的腰,警告道:“專心騎車,不要說話,江助理。”

正巧此時經過十字路口,車流量大了點,江予雨有點無語地不想再多和這人拌嘴,專心騎着車從車流中穿過,抵達市醫院外面。

-

江予雨先被陳馳逸拉着去看了她的手。

醫生看了之後說沒什麽大事,只是表面擦破了點皮,拿來碘伏給她塗上就完事了。

完全不像某人之前說的那麽嚴重。

江予雨無聲控訴了眼無賴笑着的某人,又擡腳往骨科看病處走。

有故意誇大病情的前科在,江予雨本來以為陳馳逸的腿也沒什麽問題,結果有的人喜歡誇大別人的病,對于自己的身體卻毫不在意。

骨科醫生拿着CT照在燈下看了看,推推滑至鼻尖的眼鏡:“右踝關節半脫位,做什麽去了?”

陳馳逸坐凳子上輕描淡寫:“開車不小心撞了下。”

關節脫位俗稱就是脫臼,雖然沒有骨折那麽嚴重,但真遭了也挺痛,完全不像是男生表現出來的這幅淡定樣。

“你們年輕人啊就是喜歡開快車,不把道路安全當回事……石膏打完注意不沾地不碰水,忌煙酒,兩周後來複查。”醫生皺着眉,念叨了一堆,最後又看看陳馳逸臉色,“小夥子倒是挺能忍痛的。”

說着醫生朝後面擡個下巴,語氣稍微緩和,“瞧你女朋友臉都吓白了。”

繳完費回來的江予雨臉确實沒多少血色,陳馳逸掃她一眼,笑着道:“您說笑了,那是她本身就長得白。”

江予雨眼睫抖了下。

打完石膏後坐在醫院走廊裏等了會兒,是江予雨在打車。

打好車後她回頭才發現某人已經嫌等得無聊把煙咬在嘴裏了。

“陳馳逸。”她過去拿走那支煙,“醫生說了讓你這段時間戒煙戒酒的。”

想來這段時間他賽車也不能繼續訓練了。

陳馳逸眯了眯眼,瞧着她,江予雨有點愧疚,說到底是因為自己的原因,她認真道了聲謝:“我打了車,等會把你送到家去,你回去以後記得洗澡的時候腳別沾水……”

她把醫生說的話又重複了一遍。

陳馳逸聽完,語氣閑閑地說了句:“記不了這麽多。”

江予雨安靜想了想:“那我給你編輯一條注意事項發你手機上。”

她說着就要低頭編輯信息。

陳馳逸啧了聲,瞧着女孩心無旁骛的側臉,奪過她手機:“你在我身邊提醒着不就是了?”

江予雨沒反應過來他的意思。

陳馳逸挑眉,有理有據的模樣:“石膏沒拆之前,你就全天24小時跟在我身邊看護着。”

江予雨當然不願意。

“我只是簽了合同答應做你的工作助理。”她平靜說,“我又不是你的生活助理。”

男生手搭在膝蓋上,指尖朝下點點:“那我這是因為救誰才受傷的?”

“你自己開車撞進來的。”

江予雨理虧,耳根微燙,“再說,我也不需要你救。”

她都已經打了110報警了。

“江予雨,你是不是沒良心?”陳馳逸當沒聽到,長手一撈就伸過來勾住她腰,帶着不讓人拒絕的态度,“明天起,過來負責打理我的日常生活。”

江予雨掙紮,又怕碰到他傷處:“我不想來。”

陳馳逸扯唇,諒她這會兒不敢大幅度動作,故意把她人往懷裏摟:“為了你我連車都能撞,你猜我還有什麽不敢的?”

不知從多久開始,男生對于自己的占有欲和侵略性似乎越來越不加掩飾。

“江予雨。”

陳馳逸語氣惡劣又強硬,“你再敢說一個不字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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