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怪怪的感覺
第十章怪怪的感覺
單紀哲知道葉銘晨到底是生什麽氣。
如果他還是以前那個瘦弱的體質，沒躲開吳江那一手肘，或者沒躲開那一球，又或者是吳江毫不留力的那一拳，他可能真會倒那裏。
從小到大，葉銘晨都一直站在他前面，替他擋住所有傷害。
也因為知道他是個自尊心極強的人，所以葉銘晨會擔心吳江提出的侮辱性條件會讓他難堪。
今天他卻沒有顧忌葉銘晨的擔心，擅自把自己置于危險中，盡管結局很好，并沒有什麽損傷，但那些擔驚受怕卻是真實存在過的。
四場籃球對決，葉銘晨那隊都贏了。中場休息時，單紀哲湊過去想要跟他說話，葉銘晨看也沒看他，拍了拍旁邊林川的肩頭。
“林川，買水。”
“啊？哦好。”
林川看了單紀哲一眼，扯了身旁的林敬一把，邊使眼色邊問：“你喝啥？”
“可樂吧。”林敬看向獨自站一邊的單紀哲問：“單紀哲你要喝什麽？”
“我……我能跟着一起去買嗎？”單紀哲看了葉銘晨一眼，語氣很是小心翼翼。
“當然啦！”
林川剛說完站起身，就扶着自己腰痛呼出聲，“哎喲哎喲，哥快扶我一把，剛才打籃球好像把腰扭傷了。”
他像是真扭傷了一樣，一把扶住林敬胳膊，疼得直皺眉。
“晨哥，我恐怕不能陪你去了，正好，讓單紀哲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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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銘晨盯着林川沒說話，一雙淺色眼瞳靜靜的看着他。林川心虛的轉過頭不敢看他，幹脆把腦袋埋進林敬懷裏裝鴕鳥。
“随便。”
說罷，他就出了籃球場，單紀哲對着林川感激一笑，拿起葉銘晨外套跟了上去。
“真是怪了，他們這是怎麽回事啊？剛來的時候不是還好好的嗎？”
“對啊，剛才配合那麽好，沒想到單紀哲打籃球那麽厲害！”
他倆一走，沈豪幾個人就圍坐在地上八卦起來。
“不知道啊，吳江那夥人走後，他們就突然這樣了。”
“不過單紀哲是真深藏不露啊，我一直以為他是個肌無力，沒想到扣籃那麽絕！”
“剛才晨哥那一腳是真帥，我們都沒注意，他突然沖過去一腳踹翻了吳江，真猛！”
沈豪站起身比劃一下，惹得衆人直笑，“能別東施效颦了嗎？丢人。”
“滾滾滾。”
“這好像是我第一次見晨哥打架唉，真利索啊那身手。”
“我可不是第一次見！”宋志陽挺了挺胸膛。
“我也不是！”林川也學着宋志陽的模樣，挺了挺胸膛，“而且我哥也很牛好嗎，一挑五輕松拿捏，還拖着一個我。”
“你還好意思說。”
“我怎麽不好意思？這我哥！”林川攥住林敬結實的手臂，笑着靠了上去。
“行行行，你最行，行了吧！”沈豪看不下去了，辣眼睛。
“所以……晨哥為什麽生氣啊？”
“好像是單方面生氣，單紀哲一直想跟晨哥說話，晨哥不想搭理他。”
“是真的生氣了吧……平日裏晨哥生氣直接動手，打完就消氣了，現在這樣，是被氣得不輕吧？”
“有沒有可能，純屬是因為不舍得打單紀哲？你們有誰見過晨哥打單紀哲？”
“這……還真沒有啊……”
“媽呀，現在一想到晨哥剛才那一腳還是覺得牛，竟然直接把吳江那麽個接近一米八的壯漢給踹翻，我看他離開的時候走路都直不起腰了哈哈哈哈哈。”
“珍惜生命，別招惹晨哥。”
宋志陽總結結論後，又繼續說：“你們要知道，當初我被那兩個混混搶班費的時候，是親眼見識過晨哥的戰鬥力的，那時候晨哥還沒現在高呢！”
“這麽說，我倒注意到了，晨哥今年開學長高了好多，昨年還比我矮半個額頭，今年就比我高半個額頭了，把生長劑當飯吃的吧！”
“偏了偏了，話題偏了！”林川本想把話題拉回來，但仔細思考了下周宇的話，接話道：“這麽說，好像還真是，估計是每天吃嘛嘛香，又正是長身體的時候，所以長得也快了。”
眼看着話題越聊越偏，林敬招呼他們練球，一下子轉移了他們的注意力。
果然，人不能太閑。
體育館外面有個不小的便利店，葉銘晨買好了大家的水，單紀哲立馬接過袋子付錢。
走過一條林蔭道時，單紀哲把外套給葉銘晨穿上，“對不起，我不該讓你擔心的，晨晨，你理一下我吧。”
“我有不理你嗎？”葉銘晨面無表情的問道。
“晚上回去吃烤魚，保證烤得外焦裏嫩，比今天中午吃得還要入味！而且我最近學會了一種松松軟軟的小蛋糕，回去烤給你吃，怎麽樣？”
葉銘晨聞言癟了癟嘴，沒有回答，但單紀哲知道，他心動了。
單紀哲便得寸進尺的抓起他的手，用溫熱的手輕輕揉了下手心微涼的手，柔聲說：
“我心裏有數，不會逞強的，實在是對付不了，不是還有你嗎？背後有你我有什麽好怕的。”
葉銘晨低頭望着那雙揉搓自己手的那只大手，指甲修剪得很幹淨，指節修長，比自己的手大上那麽一點，輕輕揉搓時，骨節分明有力，是适合彈鋼琴的手。
“那你也不能像剛才那樣，莽撞的提什麽單挑，吳江這種人不會給你講道理，逼急了是會動刀子的，我們大可以先順着他來。”葉銘晨低聲喃喃。
“好，沒有下次了，不要生我氣了好不好？”
單紀哲心裏軟得一塌糊塗，把袋子放路邊的長椅上，輕輕把他摟進懷裏，大手輕輕拂了幾下圓潤的後腦勺。
驟然被拉進一個充滿熱氣的懷裏，葉銘晨大腦瞬間宕機，渾身血液像是凝固了一瞬，身體幾不可察的僵硬了一秒，又瞬間放松下來，順從的把腦袋埋進滾燙的頸窩裏。
“好。”
少年清亮的嗓音此時有點軟，單紀哲聽得耳朵癢，連帶着心口也癢癢的。喉結忍不住滾動了幾下，手微微收緊了幾分。
懷裏的人跟他有着相同的味道，湊得近了，能清楚的聞到那股清香，不同于以往的牛奶香味，這樣的清香也讓單紀哲愛不釋手。
他突然希望時間就停留在這一刻，讓他多抱一會，這樣就好像他似乎私自多擁有了葉銘晨一秒鐘。
“……我們什麽時候把水拿回去啊？”
不知道抱了多久，葉銘晨終于忍不住出聲詢問。他拍了拍單紀哲的後背，擡頭看他，一雙澄淨的淺色眸子裏清晰的能看清他的臉。單紀哲頓了一下，壓下心底的沖動，緩緩松開了他。
“走吧。”
單紀哲給葉銘晨整理了下身上的棉服，才拿起袋子，回體育館。
見他們回來，林川立刻把球扔給宋志陽，注意到他倆氣氛緩和了不少才踏跑過去拿水。
“買的什麽水啊？呼，渴死我了。”
“你把水給他們分下。”葉銘晨拿出兩瓶礦泉水就把袋子遞到林川手裏。
“收到！”
林川揚起笑臉，一手拿着可樂，一手提着袋子往林敬那邊跑。
“哥，可樂！”
林敬接過可樂，還沒看清林川眼裏一閃而過的精光，林川又快速跑去給沈豪他們分水，剛分到宋志陽，就聽有人在身後喊他：“林小川。”
“哎！我在呢！”
轉頭就見林敬面無表情的站他後邊，林川吓了一大跳。視線飄忽的從林敬臉上往下轉到他那灑滿了可樂污漬的長袖，轉身就想跑，卻被捏住了命運的腰。
林敬手掌又寬又大，一手幾乎能把他的腰包裹全乎。他一手把人捏住腰箍在身側，一手把噴灑出來此時瓶子裏只剩下四分之一的可樂悉數全喝進了肚子裏。
“林川你要完蛋……”
宋志陽低聲說道，看着剛到自己手裏的可樂，默默把可樂放在椅子上靜置了幾分鐘才敢擰開。
結果是林川像被擰小雞仔一樣，被林敬擰進了廁所。
“哥，這樣不好吧？”林川看着林敬把廁所隔間門鎖上，弱弱的來了一句。
廁所單間并不小，但容下一個一米八幾的林敬後肉眼可見的空間狹窄了不少，得虧是林川身量小，倒還有動作的空間。
“你也知道這樣不好？”林敬笑的殘忍，“脫。”
林川馬上抱住自己胸口，一副不從的模樣。
“……”
林敬兩三下把自己身上那件薄T恤脫了下來，然後去拽林川的衛衣。
“我可是潔身自好的男人！我誓死不從！”
“……”
林敬動作不停，林川就緊緊扒着牆不肯脫。
“我就知道你饞我身子！哼，臭男人！”
林敬額角青筋直冒，一手箍住林川的腰，一手把林川的衛衣脫了下來，只剩下裏面寬大的長袖。接着伸手還要脫，林川趕緊按住他。
“好好好！我脫給你就是了，放開我，好癢啊！”林川嬉笑一聲，一雙桃花眼彎起，連着眼尾那顆紅痣都生動了不少。
林敬手一頓，松開了他。
林川拖拖拉拉半天才撩起衣擺，細白的一截腰露出來，冷得他倒吸口氣。
“好冷啊！林敬你不是人！”
“是誰把我衣服弄成這樣的？”
林敬接過長袖，看了一眼白得晃眼的腰肢，拿起手裏的衛衣迅速給林川套上。
“切，誰讓你自己大意的？”
“哇！”
林川吹了聲口哨，看向林敬的胸膛，伸手戳了戳線條好看的腹肌，又上手摸了幾下，忍不住感慨：“我真是服了，我們每天同吃同住，你是怎麽有的六塊腹肌啊？明明你在家裏不是在看漫畫就是在寫作業。”
林敬眉頭一跳，按住他做亂的手，“想練？”
“不要，好累哦。”
林川笑着眨了眨那雙好看的桃花眼，像只調皮的小狐貍，眼尾的那顆紅痣勾人得很。
林敬偏過頭，把溫熱的長袖套在自己身上，大小正好合适。
“走了。”他把林川的頭發揉得淩亂不已，才滿意的拿起髒衣服出去。
“呸！”林川氣鼓鼓的扒拉了一下自己雞窩一樣的頭發，也跟着出去了。
“不是……這還怎麽打啊？晨哥，要不還是照剛才的隊伍打吧，你和單紀哲一隊簡直血虐我們好嗎？”
兩人剛進籃球場，就聽到陳洋哭嚎。
林敬和林川離開後，他們好歹還有單紀哲能打。結果葉銘晨把單紀哲換到他們那隊，把沈豪給換了過來。
他們大都打得中規中矩，對上配合默契又打得不錯的葉銘晨和單紀哲，簡直是連球都碰不到，打到後面被打擊得一丁點信心都不剩了。
“怎麽不打了？”
林敬前腳進來，林川後腳跟上來問道。
“林敬你可算來了，我們被晨哥他們血虐，完全打不過。”
陳洋等人見到林敬像見到了救星，沖過去哭訴，“你不知道，剛才晨哥他們好過分，一點水都不放……”
見幾個人像小孩告狀似的圍着林敬哭訴，葉銘晨嘆了一口氣，問單紀哲：“幾點了？”
“快六點了。”
“那我們回去吧？”
“餓了？”
葉銘晨摸了摸肚子，隐隐是覺得有點餓了，就點了點頭。
“林敬，我們先走啦，你們玩。”
“這麽快？你們不玩了？”
“餓了，回家吃飯去了。”
“行吧。”
“晨哥再見！”
葉銘晨朝他們揮了揮手，就和單紀哲離開了。
“林川，我覺得你說得對。”
“什麽？”
“晨哥長這麽快，肯定是因為吃得多。”
“……再打會兒吧。”林敬接過籃球，三兩步上籃，投中。
出了體育館，太陽也快落山了。兩人并排走着，葉銘晨去買了兩杯奶茶，給了單紀哲一杯，自己喝一杯。
這次單紀哲打了車，想到上午的事他不由心生警惕，夏盈盈出現的時間提前了兩年，這太不應該了。
他反思了一下最近的事，還是不明白夏盈盈怎麽會突然提前跟葉銘晨見面。
等等，單紀哲愣了一下。
上一世他從來不會跟除了葉銘晨以外的人來往，所以平常他們有什麽活動也不會喊他，都是葉銘晨單獨去。
也就是說，在他不知道的時候，葉銘晨已經跟夏盈盈見過面了。
難怪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夏盈盈會那麽熱情，明明她是系裏出了名的冷豔女神，現在就說的通了。
“去哪裏買魚啊？”
葉銘晨還惦記着烤魚，拍了拍發呆的單紀哲問道。
“小區外邊那個菜市場吧，現在應該還沒關門。”
“好！”
單紀哲看着旁邊喝奶茶的葉銘晨，無奈又莫名安心。得虧了人現在還沒開竅，不然真得被拐跑。
夏盈盈确實很優秀，長得又漂亮，有主見有實力，關鍵她很勇敢，只要有機會她就不會放過，是個很強勁的情敵。
現在他的優勢大概就是近水樓臺，還有就是廚藝了。
這麽說起來，他跟夏盈盈的起步點可不一樣，他的優勢比夏盈盈大多了。暗自比較了一番發現自己更占優勢的單紀哲瞬間支棱了起來。
坐車很快就到了菜市場，兩人下車去挑魚，賣魚的老板還沒下班，看着缸裏的那些魚，葉銘晨不由好奇：“要買什麽魚啊？”
“草魚吧，草魚适合做烤魚。”
“我不會挑，你來吧。”
葉銘晨不懂這些，倒是單紀哲手到擒來，選了條四斤多的草魚。
買好需要的調料和菜後已經是六點半了，回去的路上發現街邊的夜宵路邊攤都已經支了起來，路過一個賣章魚丸子的小攤時，葉銘晨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吃章魚小丸子嗎？”
葉銘晨本想出口拒絕，攢着肚子吃魚，但聞到飄過來的香味，又把話給咽回去了。
“那……吃點吧。”
“老板，要一份小丸子。”
“好嘞，有忌口嗎？”
“沒有，多放點醬吧，謝謝老板。”葉銘晨緊緊盯着小攤老板把備好的面糊倒入模具裏才說道。
“行，絕對給你把料放得足足的。”
沒等多久，那份小丸子就做好了。葉銘晨打開紙盒，叉了一個小丸子遞到單紀哲嘴巴，杏眼直直的看着他。
“嘗一口？”
“你先吃吧，我暫時不餓。”
“那你等會要吃就自己拿。”
葉銘晨沒多想，咬了一口冒熱氣的小丸子。小丸子的料确實用很足，大口大口的吃也起碼得咬個四五口才能吃完。
單紀哲跟葉銘晨并肩走，看了眼他紅潤的嘴唇，又看了眼他手裏只剩四分之一的小丸子，喉結微動，伸手扶着他的手把小丸子送到自己嘴邊，然後吃掉了。
“我吃不了那麽多，吃你剩下的這點剛剛好。”
單紀哲有些心虛的偏過頭，沒敢看葉銘晨的反應。
就如同之前做出意外之舉一樣，葉銘晨并沒有排斥他，甚至一次又一次的刷新遷就的底線。
“那……你還吃嗎？我給你剩一口？”
葉銘晨猶豫着開口問道。
單紀哲愣了一下，毫不猶豫的回答：“可以。”
瞄了眼旁邊認真走路的單紀哲，葉銘晨感覺耳尖有點發燙，默默吃起了小丸子，只剩一口的時候再遞給他。
直到吃完最後一個，葉銘晨舔了舔嘴角，把盒子丢進了路邊的垃圾桶裏。
怪怪的感覺又出來了。
他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