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011章 第 11 章

“今日你怎麽來得這麽晚,快走快走!不然悅來樓的招牌白炸春鵝就要沒了!” 看見喬昭前來,林珩二話不說就把人拉着往前走。

悅來樓是肅州一個老牌的酒樓,據肅州當地人說,這悅來樓已經開了幾十個年頭了,喬昭和林珩每逢休沐都會來這裏吃飯。

還沒走進去就聽到裏面的談笑嬉鬧聲,軍營裏有許多兵卒在這裏吃酒,還有不少是肅州本地人。

“原來是二位都尉大駕光臨,今日也是老位置嗎?”小二一眼看到了喬、林二人,忙放下手裏的活,走上前來接待。

“還是老位置。”林珩答道。

“得嘞!您二位這邊請!”小二将他們帶到了二樓靠窗的雅間。往日他們二人來悅來樓,都坐這個位置。

“您二位吃點什麽呢?今日店裏新上了一個菜品。”小二問道,還不忘推薦自家的新菜。

“就你們點的招牌菜來幾個,再加一道白炸春鵝。”喬昭将菜單遞給小二,又從袖裏掏出賞錢給他。

小二接過賞錢,弓着腰,眉開眼笑道:“好嘞!小的這就去給您二位安排。”言罷就轉身下了樓。

窗外人流如織,門庭若市。

喬昭将手裏的匕首放在了桌子上,林珩好奇便打開來看看。

“怎麽買把匕首?你不是一直用明鴻刀嗎?”林珩問道。

喬昭現在所用的武器是喬愈年供奉在祠堂的鳴鴻刀,這把刀是喬家先祖留下的,刀身通體漆黑,鋒利異常。

這把刀殺傷力強大,用起來虎虎生威,寒光乍現,片刻間就能取人性命。但致命的弱點便是十分重,尋常人難以拿動。再厲害的武器,若是只能展示其十分之一二的能力,那也是一種暴殄天物。

所以鳴鴻刀便一直供奉在祖祠。五年前喬昭參軍,又沒有趁手的武器,寧安郡主才從祖祠裏将這把刀取出來,給喬昭使用,這一用就是五年。

“你仔細看看這把匕首的材料。”喬昭提示到。

林珩細細看着手裏的匕首,這才發現這把匕首的不同之處,之前只注意到這把匕首鏽跡斑斑,倒是沒多想別的。

“這是玄鐵所制?”林珩對各種武器多有研究,對只做武器的材料也了如指掌,一眼便看出了玄鐵所制。

玄鐵是硬度最大的材料,但是卻非常輕,剛切開它的表面,裏面的玄鐵會呈現出銀色的光澤,暴露在空氣中一段時間後,銀色轉變為漆黑,也沒了金屬的光澤,成為磨砂質感。所以玄鐵其實并不起眼,但是當真正接觸便會發現,玄鐵制成的武器會散發出凜冽的寒意,也有人稱其為殺意。

喬昭點了點頭:“那商販不懂養護所以才生了鏽,和一堆破爛放在一起,魚目混珠。”

“确實是好東西。”林珩摸着刀身上的紋路,感受着匕首散發的凜然之意,“玄鐵世間少有,日後定有用的上的地方。”

言罷,就面帶豔羨的将匕首遞了回去,酸酸道:“好東西都被你碰到了,我怎麽沒這麽好的運氣。”

“十兩銀子。”喬昭淡淡道,丢下一個驚天大雷。

“什麽?十兩?!”林珩瞠目結舌,一時也被驚到了。

喬昭以往在中京,不知銀錢為何物,能用銀子買到的東西在她看來就是唾手可得。她父親是威武将軍,在朝廷上是正二品武将。母親平寧郡主是永陽王的女兒,身份高貴。

所以喬昭從小就是含着金鑰匙出生的,沒未錢財發愁過。

直到來參軍......

雖是元帥的女兒,但在定北軍裏喬愈年一視同仁,喬昭的月俸和其他将領無異,所以這對喬昭來說還挺大一筆花銷。

緩了片刻林珩又安慰喬昭:“至少東西是好的,談不上太虧。”

沒過一會兒,小二便開始上菜。香氣撲鼻,讓人垂涎三尺。

二人正準備動筷就發現樓下的嬉鬧聲一下全部消失,變得寂靜非常。

林珩探頭去看,只見數十人,手拿佩劍,身着黑色錦袍,行走間有淡淡光澤,衣領處繡着彎月尖刀,面色冷肅。

是淨軍。

樓下衆人皆放下碗筷,他們雖不認識中京淨軍,但這一群人身高腿長,手持佩劍,通身透着凜然之氣,一看就不是好惹的。

樓下沒人再說話,甚至警惕些的兵卒已經将手摸到身邊的武器上了。

“好大的陣仗,這淨軍出行派頭都比別人大些。”林珩咂咂舌,小聲說道。

喬昭也将目光投向樓下。只見那小二看這架勢也被唬住,一時拿不定主意,急急忙忙去叫掌櫃過來。

掌櫃忙從後院過來,一眼就看見十幾個帶刀的軍爺煞神似的站在酒樓進門處,也吓得不清。

但又不得不上前,顫巍巍的走過去,強顏歡笑道:“幾位軍爺大駕光臨,不只是住宿還是吃酒啊?”

為首的人,沒有立刻回答,用目光将酒樓巡視一遍。被他冰冷實現掃過的人,都靜若寒蟬,低頭不再與其對視。

“要一件安靜雅致的屋子 ,最上乘的。”只見那個淨軍将一錠銀子丢到了掌櫃的懷裏。

“這......怕是有些不方便......”掌櫃一時有苦說不出,今日休沐,酒樓的好位置早已經訂滿,且都是常來的老顧客,甚至連大堂都座無虛席。

只見那淨軍目光一掃,定定的看着掌櫃,目光猶如實質,壓迫感讓掌櫃臉上滲出汗來。

掌櫃只能讪讪一笑,直抹頭上的汗:“今日實在是沒位置,要不幾位爺稍等一會兒,我上去催催。”

“催什麽?直接讓樓上的人滾下來便是。”門外又傳來一道聲音,嚣張跋扈。

方才進來的淨軍對着徐淮拱手,整齊道:“徐少監。”

徐淮走進來,拿着鞭子的手指着二樓,二樓上許多人聽到動靜都從窗口探出頭來看熱鬧。

盯着徐淮的鞭子,徐淮嘴角挂着極為惡劣的笑容。鞭子指着一個房間,衆人都将心提了起來,尤其是那間房裏的人,心中更是緊張。

心裏暗道:不好,這頓飯看樣子是沒福吃了。

徐淮又笑着将鞭子挪開,大家不約而同松了口氣。

随後徐淮直接指着位置最好,視野最佳的一個房間,語氣散漫陰骘。

“就那間房,上去跟他們說,限他們十秒之內下來。不然......”

徐淮冷笑一聲,将鞭子一甩,在空中甩出一道殘影。

掌櫃這下是真不淡定了,徐淮指的那間房恰好是喬昭和林珩的那間屋子,這兩位也是掌櫃惹不起的。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動作,頭暈目眩,只恨不得當場暈過去才好。

“不然什麽......”樓上的人探出頭來,聲音清亮幹淨。

喬昭看着樓下的徐淮,笑意晏晏,口氣卻是漫不經心的,仿佛自己不是事件的主人公,只是個看好戲的路人。

“原來是喬都尉,真是什麽地方都有您呢。”徐淮皮笑肉不笑,聲音沉沉,“陰魂不散。”

“徐少監好生霸道,一言不合就讓人滾,不知道的還以為這酒樓是徐家開的。”喬昭面色不變,嘴角微揚,慢條斯理的開口。

“趕緊把位置讓出來,否則別怪我不客氣。”徐淮盯着上面,眼神勢在必得。

“倘若我說不呢。”喬昭聲音清冽,眼裏一片冷意,半分不讓。

喬昭言罷,只聽铮鳴一聲,樓下的淨軍齊齊将劍拔出,對着上面,只待一聲令下,便要拔劍而起。

喬昭低頭輕笑一聲,眼裏滿是戲味,手指緩緩從匕身擦拭而下。

“今日正好給我的匕首見血開光。”

氣氛劍拔弩張,酒樓裏安靜得落下一根針都能聽見聲音。

......

“徐淮,怎可對喬都尉如此無禮。”

一道修長的身影緩緩走來,今日徐纾言穿得雅致,竹青色的長袍,銀色暗紋低調,芝蘭玉樹,像是名門望族出來的翩翩公子哥。

徐纾言後面跟着徐霁,想必也是趁着今日休沐,逛一下肅州。

“掌印。”徐淮拱手行李,退至徐纾言身後。

“我當今日狗吠得這樣大聲,原來是有主子在後面,狗仗人勢呢。”

喬昭站起身走至二樓窗邊,樓下的人皆望向她。

笑容雲淡風輕,嘴角微微勾起,看起來溫和又平易近人。但是這笑經不起細看,但凡你仔細瞧着她的眼睛,就能發現裏面充斥疏離和冷淡。

“你放肆!”

徐淮氣急,這人竟然罵他是狗!徐淮在宮裏宮外,誰看見他不是畢恭畢敬的,除了徐纾言沒人敢給他臉色看,喬昭三番五次挑釁他,今日居然罵他是狗!

鞭子一甩就想沖上去給喬昭個教訓,被徐霁一把摁住手,徐淮轉頭瞪着徐霁,想要甩開他的手。徐霁死命摁着不讓他掙脫,沉聲道。

“冷靜點!你打不過她。”

喬昭撲哧一笑,這下笑容裏到有了幾分真心實意。

徐纾言慢慢擡眼,神色薄涼,仰頭看着上面意氣風發的喬昭。

還真是年輕啊,一雙眸子透着不羁之色,是未經打磨的棱角分明,不怕死。

“淨軍雖不屬于定北軍,但于戰場之上,皆是北齊将士。”徐纾言嘴角微揚,神色意味不明,緩緩道。

“若喬都尉執意破壞兩軍和諧,那我只能禀明元帥,秉公處理。”

聽到這話,喬昭一頓,臉上的笑差點維持不住,極其不可思議的望着樓下的徐纾言。

是她想的那個意思吧?!

他要找喬愈年告狀?!

這真的是一個高居廟堂的司禮監掌印所為嗎?!

意外的直白又好用……

言罷,徐纾言拾階而上,信步向二樓走去,徐霁徐淮忙跟在身後。

徐纾言停在禁閉的房門前,白皙的手指叩響門扉,三聲,力道适中。

半響,門從裏面打開。

喬昭皺着眉将門打來,望着門外的三個不速之客,面色十分不耐煩。

畢竟誰吃癟能笑得出來呢。

徐纾言微微一笑,拖着尾音,慢條斯理道:

“喬都尉不請我進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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