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複活進度97%
第33章 複活進度97%
雖然計策如此, 但執行起來并不順利。
魔族下屬過多,他們密密麻麻,浩如煙海, 我跟在宋頤幾人身後沖向深淵秘境入口時,甚至覺得數千裏的天地上都站滿了魔族,它們總是奇形怪狀、形形色色的, 像一團混亂無序的大雜亂,或許是魔皇下了什麽密令,在發現我們的第一時間, 也不顧秋原企圖迂回的喊話, 徑直殺氣騰騰地俯沖而來。
秋原面色難看地咒罵一句, 快速施法布陣,宋頤冷着臉招出一柄琉璃扇,扇面由數十片刀刃組成,随着她殺向魔族之際率先揮出數百刃影攻擊而去。
盡管他們一個困一個殺,配合十分默契,全力阻攔,但仍然有不少魔族越過二人向我而來。
此時此刻,我倦怠的魂體再次拖了後腿。
我的行動并不迅速,甚至稱得上緩慢,但這已經是我咬牙使勁的結果了。
在被掩護着靠近天塹之時, 我也離在天塹之上打鬥的謝懲更近了, 但他依然是模糊的, 我只能看見一團人形的白影與一紅六黑打得不可開交。
或許是因為他足夠狠也足夠瘋, 絲毫不在乎是否受傷, 所以盡管是被圍攻的局面,他依然不落下風, 一劍斬飛一名魔将,還能擋住魔皇一擊。
但一名魔将被打落後,又會有新的魔将加入。它們源源不斷,企圖将謝懲耗死。
師尊本要去助力謝懲,但他還未近身,就被數名魔族攔在半空,就這樣打了起來。
場面一時之間有幾分混亂,我們的動靜似乎也引起了魔皇等人的注意,我隐約感受到她在鏖戰之中投來了一瞥。
在再次艱難前進數百米後,我終于看見了天塹之下的秘境入口,它被一團黑霧擋住,有一股接一股的飓風從中吹出,攪得靠近之人有幾分站立不穩。
秋原在百忙之中為我施展了引路之術,在法術之光遁入秘境後,我沒有猶豫,也跳了下去。
在初始時,墜落的速度很緩慢,我甚至好幾次差點被飓風吹飛,但落入黑霧之中後,裏面霎時傳來一陣恐怖的吸力,将我吸了進去。
也不知頭暈目眩了多久,我才穿過了那層厚重的濃霧,跌入巨石林立的荒蕪之地。
這裏一片灰敗,也靜得驚人,我的眼中是一塊又一塊的低暗陰影,高空之上時不時掠過幾只羽翼極大的鳥類,它們也不叫喚,只是目光貪婪而警惕地盯住進入之人。
我心中有些不安,想着速戰速決,便撐着身子起來,四處張望了幾番,才尋到那抹即将消失在盡頭的引路光箭。
我越過地上一堆散落着的不知名骨架,吃力地跟上引路光箭。
或許是為了躲避謝懲的追尋,又或許是為了防止被魔族發現,屍身存放的位置相當隐秘,前行的道路也萬分曲折,在我的頭走得有幾分發暈之際,一條蜿蜒的黑河才從天幕之下的視線盡頭顯現出,它十分平靜,沒有發出絲毫的聲響,我走得近了,才發現它似乎是死的,沒有流動的,和亘古橫立的山石沒什麽兩樣,但卻彷佛能将人的靈魂都吸進去。
沿着黑河向上走,它時而窄小,時而寬廣,我遠遠綴着光箭之後,不敢分心,也不敢錯眼,生怕一個不注意就跟丢了。
随着時間的推移,我的魂力逐漸耗盡,魂體也越發疲憊倦怠,盡管這一路而來确實未曾遇上什麽危險,我的心中也越發焦急不安。
當看見那道光箭終于沉入偌大的黑河水面時,這種不安不僅沒因即将找到屍身而有所緩解,反倒越發強烈了起來。
在很多時刻,我都是非常相信自己直覺的,所以此刻我并沒有冒然前進,而是開始警惕着逐漸後退。
這時,光箭沒入的地方開始震蕩,水面泛出一圈又一圈的漣漪,就在我驚疑不定之際,黑水徒然炸開,一個紅衣身影破水而出,與此同時,一道冰冷的女聲如驚雷般在耳邊炸響。
——“你就是那個瘋子的愛人?”
我沒有去看她的容貌,在第一時間咬牙禦空飄向來路。
但很顯然,這不過是困獸之鬥。
只一個眨眼間,那抹紅影就移至我身前,單手拎住我的脖頸,将我狠狠向地上巨石之處甩去。
我的身軀撞得疼痛不已,火辣的疼從四肢百骸傳來,震顫着我的靈魂,我忍不住捂住脖子幹嘔。
在掀起的漫天沙土中,女人冰冷平靜的聲音傳來,“再敢逃,就擰斷你的脖子。”
我擡起眼向上看。
她的容貌模糊不清,但我隐隐覺得那必然是豔麗非凡的,她俯視着瞥來的視線極為睥睨,像打量什麽無足輕重的小玩意,那抹豔麗便成了上位者的冷傲。
我盯着她頭上那抹黑羽玉冠的虛影啞然出聲:“...魔皇.....怎麽會...”
她不是在秘境之外同謝懲打鬥嗎?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而且她似乎在此地等了我頗久。
魔皇對我的疑問不予理會,反倒将我再次提起,向秘境更深處掠去。
我的心中疑窦叢生。
她要做什麽?
秋原出了問題?他的指引光箭并非是帶我去尋屍,反倒将我送到了魔皇面前。
那宋頤呢?她知不知情?師尊和謝懲又該如何呢?
我的心瞬間沉入谷底,忍不住出聲,“你抓我做什麽?”
她并不搭理我。
我又問:“秋原一直是你的人?”
她瞥了我一眼,似是覺得好笑,“蠢貨。”
一時之間,我陷入了難以言喻的沉默。
走到如今這一步,我竟不覺得這是在罵我,或許她只是平靜客觀地陳述了一遍對我的看法。
是我沒有戒備之心,只因為秋原與宋頤的親密關系就輕率地誤信了他。
令我心驚的是,宋頤到底知不知情?
不過既是要抓我,那之前在魔宮之時為何不直接動手?非要等到現在?
唯一的差別只有——在這期間,我們去了寒英秘境。
我腦中思緒飛轉,試圖将所有疑點串聯。
首先,我并不認為自己有被魔皇費盡心思抓捕的重大價值,她只可能通過我去遏制謝懲,或許這就是我在魔族眼中唯一的用處了。
但她偏偏在我們經歷了寒英秘境後才動手,到底是為什麽?
或許說,寒英秘境同什麽有關?
我的腦海中閃過了一連串的人和物,謝長英、樓照月、沈琢光、沈扶瑜.......
可惜線索都太過零散,我想不出來,于是我不死心地再問,“你要利用我殺了謝懲嗎?”
她連眼神都懶得甩過來一個。
突然之間,我想到了一個重點,她若是想用我扼殺謝懲,大可在我身處魔宮之時就動手,所以她的目的定然不是用我殺了謝懲。
可不用我來拿捏謝懲,我還有什麽價值?
我只能想到一個,也是唯一的一個——複活之法。
謝懲決心用在我身上的複活之法。
于是我試探開口:“你也有想要複活之人嗎?”
這一次,她沒有再無視我,而是冷冷向我看了過來,手下用力,鉗制得我痛呼出聲。
但是我确認了自己的猜想。
可....秋原沒告訴她,我之所以有複活希望是在于魂體被分散壓在了無間劍身之上嗎?所以才可重新聚魂,進而複活。
魔皇的目的同謝懲一樣,都有想要複活之人。
那秋原的目的是什麽?
從目前形勢來看,魔皇之所以抓我,是想要謝懲手中的複活之法,這使得她與謝懲的沖突會更加激烈,若是謝懲死了,秋原自當是大功一件,但若是魔皇死了,那秋原能獲得什麽?為作為爐鼎的生父複仇?還是登上皇位?
不管怎樣,好像都并不吃虧。
在我思緒萬千之際,魔皇終于停下了步子,我的眼中出現一處聳立在莫多裏河之上的宮殿,它是用沙土之上的巨石堆砌而成,看起來十分古樸笨拙,但石縫之外,卻挂滿了數之不盡的花藤,它們并不鮮豔,在不适應的環境中顯得萎靡不振,卻也為這滿目灰色增添了一絲鮮活色彩。
我被魔皇拎進了宮殿之中。
在正中間的位置,赫然放置着一處琉璃棺,我隐約看見棺中靜靜躺着一個無比聖潔的女子,她通身皆白,被棺中黑水浸泡着,容顏不朽,肌膚通透如溫玉。
魔皇毫不客氣地将我扔在棺下,又走了出去,我聽見了模糊的出水之聲,緊接着,她就抱着一具慘淡的屍身走了回來,并且再次毫不客氣地扔在我的腳下。
我瞬間汗毛倒立。
因為,這是我的屍體。
任誰突然和自己死狀凄慘的屍身零距離貼面了,都會像我一樣被吓一跳,更何況,我的死狀十分難看。
不過可能是在莫多裏河泡了數月,也被黑河神秘的力量滋養了,屍體并沒有呈現出明顯的僵直,就連眼中的紅血絲都淡化了不少,但這依然改變不了這具屍體死不瞑目的醜狀。
于是我默默別開了眼。
魔皇是一個人狠話不多的角色,她走到琉璃棺前靜靜端詳了白衣女子片刻後,徑直将女子的屍身撈起,而後放在了我的屍體旁邊。
然後她就拿出了兩個雕刻得鬼斧神工的木偶,将同我樣貌別無二致的那個放置于白衣女子身上,再将那個與白衣女子一模一樣的放置在我的屍體上。
在我悚然的目光下,她開始施法,随着木偶逐漸嵌入屍體,地上兩具屍體的容貌衣着也随之發生了交換。
我的喉嚨發幹,“你——”
我的話語未落,她冰冷的目光倏然看向我,伸出大手,以一種強硬的姿态,将我往‘我’的身體中按去。
在這一瞬間,與陌生屍體強烈的不相容讓我魂體欲裂,痛苦萬分,不受抑制地發出了凄厲慘叫。
但很快,我就叫不出來了,因為我被按進了位于屍體中的木偶裏。
我無法動彈,無法出聲,甚至連眨眼都做不到。
但是我可以看見,魔皇将‘白衣女子’撈起放進了琉璃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