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章
第 2 章
孤兒院在首爾郊外，樸世昭就這麽順着路線圖和沿途公交站臺的指引走到了首爾市中心。
高樓林立，車流湧動，人們衣着精致，精神狀态也很好，看起來衣食無憂，這裏和郊外好像是兩個世界。
感嘆了下市中心的繁華，樸世昭拿過背包一側的水瓶，喝起了水。
孤兒院的孩子們常年都是處在一個吃不飽但也餓不死的狀态。
餓就忍着，忍不了，也得忍。
可今天，樸世昭從早上起來到現在，一點東西沒吃，只喝了水，又走了好幾個小時的路，體力消耗很大，有些忍不了了。
光喝水沒用，好想吃東西......
就在這時，樸世昭聞到了一股很香很好吃的味道。
她聞過這種味道，是屬于面包的。
村子裏有個小菜場，裏面有家賣面包點心的攤位，每次路過那裏，樸世昭都會深呼吸，把香味吸到肚子裏。
現在這股香味比菜場那個面包攤位要更濃郁。
深吸着這帶着香味的空氣，樸世昭不由自主地順着香味傳來的地方走去。
那是一家面包店。
而在樸世昭貪婪聞着面包香味的時候，附近的人們都下意識避過了她。
這人可真黑啊，穿的也很寒酸，看着就好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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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人們看過來的眼神，樸世昭低下了頭。
不是因為大家對她的嫌惡而自卑，是她不想被人注視。
樸世昭不喜歡成為焦點，她喜歡被人忽視。
黑色的皮膚會讓她被人注意，但是也會讓人嫌惡，不願多看她一眼。
邁開有些酸疼的雙腿，饑腸辘辘的樸世昭來到一個角落站定。
雖說沒上過學，可她識字。
那家面包店的門口有張桌子，上面放了小點心，旁邊地上有個牌子，上面寫了免費試吃。
免費試吃...活了這麽多年，樸世昭第一次見到這種事，她很想過去。
但真的免費嗎？
要是她吃了東西後，店家問她要錢怎麽辦？
她沒錢。
可那是免費試吃啊，令她臉紅心跳的四個字。
樸世昭決定觀察一會。
十幾分鐘後，樸世昭把手裏的水瓶捏得咔咔響，雙眸亮晶晶的。
真的是免費試吃！
通過觀察她發現，大家在吃過那個桌子上的東西後有三種不同的反應。
一種是吃完覺得不錯，到櫃臺購買；一種是吃完覺得不滿意，扔掉塑料叉就走；還有一種就是去吃東西的，也是吃完就走，但這些人沒有搖頭表示不滿意。
而在那些人離開時，面包店的人沒有向TA們要錢。
市中心的人過得可真好，竟然有免費的東西可以吃。
狠狠咽了下口水，樸世昭拿過水瓶倒水洗了洗手。
把水瓶放回背包側面裝好，甩幹手上的水珠，她從角落裏出來，向着面包店走去。
近距離之下，那股屬于面包的香味更濃了。
樸世昭的肚子再次咕咕響，胃也更疼了。
看了一眼沖自己微笑的店員姐姐，樸世昭的視線落在了桌子上。
她之前看到，那些試吃的人都是拿着小叉子的，應該就是這個盤子裏面放着的小叉子吧。
樸世昭有些緊張。
伸出手拿過一個塑料叉，然後她選了一個不知道是什麽的點心，放進嘴裏。
眼睛微微睜大，樸世昭的呼吸都屏住了。
好吃！
很甜，很香，還有牛奶的味道。
糖和牛奶，是樸世昭一年也吃不到幾次的珍貴食物。
市中心的人，過得真幸福啊。
心裏感嘆着，在對店員姐姐行了半禮表示感謝後，樸世昭拿着塑料叉離開了。
他吃了一塊就走了？女店員驚訝地看着樸世昭的背影。
像這樣看起來過得不太好來吃免費試吃食物的人，女店員不是沒見過，但這樣有分寸有禮貌的男生，還真沒幾個。
“可他為什麽這麽黑啊？”
想到男生黝黑的皮膚，女店員的眼裏充滿了不解，她們寒國人的皮膚都是白皙的，她還真沒見過這麽黑的人，真是稀奇。
這麽大一個首爾，不會只有這一家面包店可以免費試吃！
離開那家面包店，激動不已的樸世昭在附近尋找起了可以免費試吃的店鋪。
來了市中心她才知道，原來不用撿垃圾桶也有東西可以吃。
樸世昭回味着剛才那塊點心的味道。
很好吃。
明天她得再去吃一次。
*
一整個下午，樸世昭在附近幾條街轉了個遍，一邊把地圖路線記下來，一邊免費試吃。
雖然她看起來幹淨整潔，但是因為穿着寒酸、皮膚黝黑，有的店員會攆她離開，有些店的店員不會，反而還會多給她幾個小點心。
在金院長給她定下的生日這天，樸世昭吃到了之前十幾年都不曾吃到的甜品點心。
今天的她，是快樂的。
而在她找到電視上那種24小時營業的M記時，樸世昭更快樂了。
在外面觀察了好一會，她才推開玻璃門走進去。
餐廳裏有店員在給幾個戴生日帽的孩子過生日，拉着英文字母橫幅，店裏面還播放着音樂，孩子們的家長和店員們在一起大聲唱着生日歌，一些來用餐的人也笑着給這些孩子送上生日祝福。
市中心的人都很幸福啊。
“祝小朋友們生日快樂！”
樸世昭坐在角落裏，聽着店內播放的生日快樂歌，在看到那幾個孩子閉眼合手許願的時候，她也許了願。
“希望我可以待在這裏一整晚。”
*** ***
樸世昭覺得許願可能真的有點用。
她在M記待了一整晚，店員沒有趕她出去。
早早起來把附近收拾了下後，樸世昭就背着背包來到了男廁所。
看着洗手臺上的洗手液，樸世昭決定洗個頭。
畢竟這裏有熱水，要不是不方便，她都想洗個澡。
拉下衛衣帽子，鏡子裏出現了一個黑黝黝的寸頭少年。
孤兒院的孩子們不管性別都是寸頭，這是金院長為了節省水和洗發用品，也為了避免虱子。
樸世昭的膚色和發型，在外人眼裏就是個男生，所以她将錯就錯的僞裝，還進出男廁所。
一個在外流浪的女生和一個在外流浪的男生，是不同的。
洗完頭，樸世昭擡起手撥弄了兩下頭發。
寸頭幹的還是很快的。
趁着沒人，樸世昭戴上衛衣帽子後就拿出洗面奶趕緊把自己黑黝黝的臉洗幹淨。
全程沒有擡頭，洗好臉的樸世昭拉着衛衣帽子兩邊擋住臉，低頭進了一個隔間。
市中心，衛生紙都免費提供呢。
反鎖上門，樸世昭從挂在牆上的大卷紙盒裏抽出衛生紙擦着臉上的水。
一會她得抽一點衛生紙放包裏留着用。
臉擦幹淨了，樸世昭從背包裏掏出一塊形狀不規則的鏡子碎片，放在了卷紙盒上，确定小鏡子不會掉下來後，她才松開手
小小的鏡子裏出現了一個寸頭白淨帥氣少年。
野生眉，大眼睛雙眼皮，白皙的皮膚，神情冷漠。
樸世昭拿出面霜對着鏡子塗抹起來，之後她又拿出深色粉底液和粉撲，開始給自己化妝。
幾分鐘後，她的皮膚從白皙變成黑黝黝。
不只是臉蛋，樸世昭連脖頸和手背都照顧得面面俱到。
既然要僞裝，就要做到周全。
從七歲開始，樸世昭就這麽僞裝自己了。
在孤兒院，長得好看并不是好事。
她不會因為長得好看得到護工們的偏愛，不會被好心人領養回家，反而會引來別有用心的人。
樸世昭僞裝自己的想法是看外界善心人士捐贈的雜志和書籍上有的。
而用來僞裝的化妝品，則是她晚上偷跑出孤兒院，在幾裏外的化妝品工廠的垃圾桶裏撿來的。
等她收集好了東西，剛好原本的護工正好一起跳槽了，于是樸世昭就在老護工離開，新護工還沒來的時候，打了個時間差僞裝起自己。
金院長對她的僞裝滿不在乎，一起長大的孩子也都不是傻的，在孤兒院長大的孩子都很會保護自己，有的孩子還跟着樸世昭一起開始僞裝。
于是在這種院長漠視、孩子們不敢揭穿她、自己又事事小心的情況下，一直到孤兒院關閉，那些護工都沒發現樸世昭的真面目。
看着鏡子裏黑不溜秋的自己，樸世昭很滿意。
韓國人喜歡皮膚白淨的人，看到皮膚黝黑的人，很多人都不感興趣，有的人還會覺得皮膚黑的人很髒很臭，再加上她穿着寒酸，所以哪怕膚色顯眼了點，樸世昭也不會引起人注意的。
因為大家都不會再看她第二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