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33章 第 33 章
也不知是不是有了規律的性.生活, 還是因為她身體發育得更成熟,孟逐星最近在使用讀心術後,胸口不會再像之前那樣脹痛、引起尴尬了。
這對她來說是一件好事, 不用再時時擔心衣服會濕掉讓她社死,陸宗青的神情卻有點複雜——替她高興之餘, 似乎又有幾分遺憾。
孟逐星:“……你在想什麽?”
陸宗青眨了眨眼,一臉無辜:“什麽都沒有。”
鬼才信嘞!
暑假時間長,孟逐星除了搗鼓賣衣服外, 就是去舊貨市場踅摸古董,伏天太熱岀不了門, 她就窩在家裏整饬四合院,傍晚時和陸宗青一塊兒騎車出去溜達,或者是帶上陸思甜一起去戲園子熱鬧熱鬧。
陸思甜自從上了大學就特別忙碌, 不是在看書就是在去圖書館的路上,“我們同學都太認真了,我不努力點兒跟不上他們。”
“那也要勞逸結合才好呀。”孟逐星笑着給她倒了杯茶,“放松一晚上也不會怎麽樣。”
戲臺上正演着《西廂記·寺驚》——
孫飛虎圍了寺廟,要擄崔莺莺為妻, 和尚法本問僧俗等人有無退兵之計,無人應答,在崔夫人許諾但凡退得賊兵, 她倒賠妝奁,将女兒莺莺配他為妻時,張生才站出來說:“張珙有退兵之策!”
把孟逐星給看得直搖頭,跟陸思甜小聲蛐蛐:“這張生也真是賊, 沒好處的時候他就不吱聲。”
陸思甜點頭:“誰說不是呢。”
看完戲,三人覺得有點餓, 又去路邊小攤兒上吃了碗鹵煮,之後才回家洗漱歇息。
床上鋪着竹涼席,洗完澡穿着棉背心躺上去一開始還很涼快,時間一久就也開始熱,孟逐星最不耐熱,手上的蒲扇搖得飛起。
陸宗青笑着接過扇子給她扇風,“要是還嫌熱,咱就去外面院子裏睡去。”
“還是別了,屋裏還可以點蚊香,外面地兒大會被蚊子咬死的。”
孟逐星翻了個身,趴在竹席上歪過頭看着他,“還是山裏好,夏天的晚上沒那麽熱。”
“你要是想回去,我明天就去排隊買票。”
“還是再等等吧,等我啥時候功成名就再衣錦還鄉。”
陸宗青笑:“到時候讓我沾沾你的光。”
孟逐星傲嬌昂首:“準奏。”
蒲扇的風一陣陣拂來,孟逐星漸漸睡意濃重,不知不覺就睡着了,之後不知過了多久,她迷迷糊糊被胸口的動靜弄醒。
“嗯?又溢了嗎?”她含混不清地問。
“嗯,我幫你弄幹淨。”他口齒不清地答。
孟逐星習慣性地摸了摸他的發頂,被短硬的頭發戳得手心發癢,她下意識地在他寬厚的背脊上蹭了蹭,卻将他按得更貼近。
“不用催。”陸宗青低笑一聲,“這就來。”
他握住她的腰,修長有力的胳膊略微用力,鼻尖便觸在了女孩子柔軟白皙的小腹上。
他喉結滾了滾,薄唇貼了下去。
**
開學之後,何玉靜打趣孟逐星:“小孟暑假是做妖精吸人精血去了嗎?瞧這白裏透紅的小臉,看這凹凸有致的身材,啧啧……真是讓人羨慕。”
陳金麥笑嘻嘻道:“我更羨慕小孟的對象。”
向來穩重老成的大姐李紅霞也跟了一句:“我也是,小孟不僅長得好,性子大方開朗,還特別有本事會賺錢,誰能娶到你真是三生修來的福氣。”
孟逐星點了點頭:“确實是他的福氣。”
胡瓊笑道:“你一點也不害臊!話說回來,我們只是遠遠地見過姐夫來接你下課,還沒近距離接觸過呢,啥時候有空正式介紹一下呗。”
“成,要不就這個周末?我們做東,請你們下館子。”
五個舍友欣然同意。
周六中午,幾人相聚在雲來飯莊,孟逐星問了各人的忌口與喜好,豪橫地點了一桌子菜。
李紅霞有點過意不去:“小孟,這也太多了,叫你們破費多不好……”
陸宗青笑了笑:“沒關系,你們是星星的舍友,平時在學校時對她多加照顧,我該早點請你們吃個飯以表感謝的。”
陳金麥悄悄打量着他,見他穿着白襯衫黑長褲黑皮鞋,身姿高大而修長,但卻沒有一點文弱的感覺。
那張臉英俊疏冷,待人接物十分溫和得體卻讓人有股距離感,唯獨在看着孟逐星時,他的眸光和神色才真正變得溫柔。
霎時間,她就明白為啥小孟會英年早婚了。
如果她也有這麽個英俊體貼、滿心滿眼裏只有她一人的對象,她也會迫不及待地把人給用小本本鎖死。
似是察覺到她的目光,陸宗青的視線掃了過來,漆黑幽邃的眸子看得陳金麥一激靈,好像做了什麽錯事被抓包一樣趕忙低下了頭。
……她要收回剛才的話!這樣壓迫感十足的男朋友她才不想要!
她還是更喜歡開朗活潑大男孩。
吃飯時聽說陸宗青以前是軍人,如今又在裝甲兵學院上學,衆人頓時肅然起敬,看孟逐星的目光裏也多了一層羨慕、欽佩、感動之情。
孟逐星:“?”
一頓飯吃得都很盡興,陸宗青去結賬的時候,何玉靜忍不住問:“小孟,你對象都28歲了,你們怎麽還沒要孩子啊?”
因為時代原因,很多人在考上大學之前就結婚生子了,也有不少人是在上學期間生了孩子。
孟逐星:“不急不急,等我們畢業再考慮這個問題。”
李紅霞臉上閃過一抹古怪,小聲說:“你就不怕他年紀大了……不行……”
一句話說得其他幾個舍友都鬧了個大紅臉,卻也止不住滿眼的好奇:“姐,什麽不行?詳細說說。”
李紅霞:“……”
“嗐,這有啥不能說的。”孟逐星淡定道,“就許他們體力精力跟不上,不許我們說實話?”
胡瓊瞪大眼,紅着臉問:“所以姐夫已經……?”
孟逐星連忙擺手:“沒,他雖然年紀大了點兒,但身體素質好着呢!”
“哦……”幾人拉長腔,擠眉弄眼地看着她身後。
孟逐星心裏一驚,轉頭就看到陸宗青立在她後面,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回來的、聽到了多少……
陸宗青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對衆人說:“結完賬了,我送你們回學校吧?”
陳金麥最為機靈,見情況有點不太對,趕忙拉上舍友跑路,“不用了姐夫哥,我們還想去其他地方逛逛,你和小孟回去吧!今天多謝款待!”
說完,一陣風般溜了。
留下孟逐星蒼蠅搓手,小聲問:“宗青哥哥,你剛才聽到了沒有?”
陸宗青牽住她的手,“是說我年紀大,還是說我身體素質好着呢?”
“……”
孟逐星求生欲很強地踮腳親了下他的側臉,語氣卻很無辜:“哥哥你這麽大度一定不會生氣的吧?”
“……你嫌我年紀大。”
“沒有呀,你确實是比我大七歲嘛,我說的是事實。”
“我身材不好了嗎?”陸宗青懷疑地捏了捏自己的胸肌腹肌二頭肌,“還是和以前一樣啊……”
他倏然低頭盯着孟逐星,“學校裏是不是有人追求你?他比我年輕比我好看?”
“唔……”孟逐星頓了一下,坦白道,“是有那麽兩三個人給我搭過話,但是我都禮貌回絕了呀,你別多心……”
“果然是這樣。”陸宗青眼睫低垂。
“?”
果然是哪樣啊?!
孟逐星還沒來得及解釋,就被他風馳電掣地給帶回了四合院,下車進屋關門上床一氣呵成。
她毫無準備地被他唇舌熱情洗禮。
熟悉的酥麻感伴随淚水一同湧出時,她恨聲道:“還沒洗澡!”
“我喜歡你,喜歡你一切的味道。”
陸宗青的眼神恢複幾分清明,歉然地親了親她的額頭,“剛才是我一時想岔了,對不起。”
“你不用道歉呀,我明明……很舒服。”孟逐星撫摸着他英挺的眉眼,甜美笑容中蘊着一絲狡黠,“而且剛才我那句話的重點在後半句啊……”
她目光巡睃在他飽滿贲張的胸肌上,如有實質般,燙得陸宗青耳根漸漸染上緋色。
“星星。”他低聲呢喃她的名字,明明在上位俯視着她,健碩身軀将她徹底籠罩着,眼神中卻流露出幾分哀求可憐的意味,“求你幫幫我。”
“可我有點累了呀。”孟逐星眉眼彎彎,“怎麽辦?”
雖這麽說,她卻擡起了腿,修長纖細的小腿很白,與他麥色的肌膚貼在一起,視覺沖擊極強。
“只能這樣幫你了。”
她話音輕飄飄的,腳上的動作卻很重,前陣子她才用鳳仙花染了指甲,色若胭脂,襯得她腳背愈白、他膚色愈深。
“宗青哥哥,好奇怪啊。”孟逐星仰起臉貼近他,唇瓣相貼,他下意識地要吻,被她輕巧躲過,笑盈盈問,“常年不見天日的地方,不應該捂得很白嗎?你怎麽是相反的呀?”
陸宗青悶聲喘了一下,手臂上青筋暴起,“我也、不知道。”
……長得醜陋吓人,也不是他可以選擇的。
他熱切地去吻她,滾燙的掌心緊貼着她的腳腕,似摩挲,更似掌控。
但決定權在孟逐星這兒,她不停逗撩他,卻遲遲不給他痛快,直到他忍得眼尾發紅、氣息沉重,她才雙足并攏大發恩惠。
陸宗青服務意識很強,她也很會變着花樣地疼人呀,非常公平也非常般配。
**
在現代上大學時,孟逐星只會在快期末考的時候才去圖書館突擊學習幾天,可現在上學天天都是備戰期末考的狀态,同學一個比一個卷,而且不只是卷學習,在體育、社交上也沒松懈。
乒乓球、跳繩,甚至跳房子都玩得特別熟練又開心,還有不少人在公園裏跟着大爺大媽練氣功。
要強的孟逐星不甘人後,也加強了體育鍛煉。
時間一晃而過,到了1979年的春節。
這個寒假孟逐星和陸宗青回了趟農場,得知花兒和鄉裏鄉親們一切都好,在家裏住了十幾天,享受了炕的火熱溫暖後,他們就趕回了北京。
陸思甜也沒閑着,跟着同學一塊兒滿北京城跑做調查研究,她是真心喜歡考古這個專業。
孟逐星曾經問她:“你以後打算去什麽單位啊?考古所文物局博物館還是高校?”
陸思甜眼睛亮晶晶的:“我想去敦煌莫高窟。”
“啊?那裏好遠的,條件也很艱苦哦。”
“我知道,我就是想去,那裏有很多文物,當地卻有沙害,我想略盡綿力地保護它們。”
孟逐星心頭微震,旋即生出一股愧疚來,相比較思甜的大格局,她的眼界似乎太過狹小,只想着怎麽收更多的古董,怎麽利用信息差賺更多的錢……
她在她面前瞬間變得渺小和俗氣。
“你真有心,我支持你的!”孟逐星鼓勵道,“到時候如果需要什麽就跟我說,我也想盡一份力。”
陸思甜笑道:“姐,我不像你頭腦靈活會做生意,我只是想做好一份自己喜歡的工作而已。”
這誇獎讓孟逐星很是心虛,繼而更堅定了繼續賺大錢的想法——她想幫助更多人,但前提是得有錢。
過完年天氣轉暖後,社會風氣愈發松動,個體小戶越來越多,孟逐星除了賣衣服,也開始賣起賀卡、明星海報這些小玩意。
東西雖小利潤也薄,但架不住賣的量大呀,各小學、中學學校門口一蹲,很快就銷售一空。
有人問有沒有磁帶影碟,孟逐星面上搖了搖頭,手中卻給人遞了個紙條。
之後,在某胡同裏完成了交易。
她還是偷偷摸摸地做了個“倒爺”。
如此時光匆匆,孟逐星成了學校皆知的名人,做生意賊厲害,做一行成一行,很多人找她取經。
畢業拍集體照留念時,她更是成了吉祥物般的存在,被人拉着紛紛合影。
也是在這天,她看到了一張熟悉面孔——
農場小學裏的蔣老師蔣熠。
他也在這裏上學?怎麽她完全沒聽說啊……
而且都畢業了她才見到他,孟逐星本着多個朋友多條路的原則,笑着跟他打了招呼,蔣熠倒不怎麽意外見到她,“孟同學,我常聽人說起你。”
“嗐都是瞎扯的,你是哪個系的啊?咱們一直在一個校園裏面我竟然都沒見過你。”
蔣熠變化不大,仍然是清瘦斯文的模樣,他淡笑道:“我學的中文,平時待在圖書館比較多。”
“那之後去哪裏高就?”
蔣熠抿唇笑了笑,“出版社混口飯吃而已。”
孟逐星點了點頭,“感覺很适合你。”
她雖然和他沒說過幾句話,但是對他的為人也頗為了解,斯文腼腆,溫文儒雅,做文字圖書編輯挺适合的。
兩人禮貌性地揮手告別,以後雖然仍在一座城市,但興許也不會再見面了吧?
常在熄燈後“卧談”經濟問題的舍友們,有的踏上了經商之路,有的則去了銀行和政府單位,個個風生水起。
陸思甜在去敦煌之前,偶然在北京街頭偶遇了一個熟人——許文斌。
他叫住了她,她一開始都沒認出來他,後者苦笑:“我變化有這麽大嗎?”
陸思甜上下打量着他,點了點頭:“胖了,黑了,也有點醜了。”
“……”
他邀請她去茶館坐坐敘敘舊,被陸思甜拒絕:“不了,我還有事要忙,再見。”
她走得幹脆利落,身影很快融進自行車與人流之中。
許文斌怔愣許久,忽然手臂被人拍了拍,“老公你看什麽呢?我帶兒子上完廁所了,人比較多排了會兒隊,你等急了吧?”
“沒什麽。”他收回目光,将兒子抱起來往前走去,看都沒看妻子一眼。
袁瑩愣了一下,眼中閃過失落和黯然,她看着他抱着孩子越走越遠,絲毫不在意她是否跟上。
她和許文斌門當戶對,結婚四年,孩子三歲,但他對她頗為冷淡,好聽點是相敬如賓,實際上就是愛理不理,她嘗試過多次讨他喜歡,卻都失敗了。
由始至終,她都沒有走進他的心裏。
有時候她想,也許他随便換個誰都可以結婚生子吧?
她跟媽抱怨過,但媽跟她說旁人也是這樣過來的,什麽愛情喜歡都是虛的,夫妻磨合着、守着孩子過日子就是了。
“文斌這孩子老實,沒什麽壞毛病,又從沒對你動過手,你還有啥不知足的?”
袁瑩隐約覺得哪裏不對,但她從小接受的教育和周遭的環境卻讓她不知如何是好。孝順公婆、傳宗接代、相夫教子,是她所能想到的人生最大的寬度。
除了這些,女人還能做什麽呢?
他們家雖然有點根基,但也是最傳統守舊的,家中的女子接受的都是舊式教育,她和姐妹們的眼界被束縛得很窄,只餘院子中的四角天空。
她看着大街上穿着各色衣服的女子,有學生、有工人、有打扮靓麗的時尚女郎,她們為什麽可以笑容燦爛地走在大街上?
袁瑩神情恍惚,想起剛才瞥到的那個女孩子,有點瘦但卻很有精神,一雙眼睛充滿了光彩,她是剛畢業的大學生吧?以後的人生肯定比她的要寬廣很多……
“你在發什麽呆?”許文斌折返回來,語氣不悅,眉頭死擰,“我們是來探親的,不是來旅游的,快點兒走。”
袁瑩回過神來,看着男人發福的背影,腦海中驀地浮現她初次見他的樣子,清瘦腼腆,還沒跟她說話就先紅了耳根。
人會變化這麽大嗎?
還是,她壓根兒就沒看清過他。
袁瑩紅了眼眶,咬牙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