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很快,禦膳房與太醫院所有人都被帶了過來,在殿中跪倒一大片,得了聖上的命令,就開始檢查起桌上的膳食。

戰戰兢兢地讨論了許久,讓侍衛捉來幾只老鼠,将沈莫離所說的兩者相克的食物喂了老鼠,過了一會兒,見那些吃了食物的老鼠開始掙紮抽搐乃至暴斃而亡,大吸了一口涼氣,均是冷汗涔涔,先前的懷疑消失得無影無蹤,随後不可抑制地顫抖起來,紛紛跪倒在地。

殷墨商手指敲着桌子,飄蕩在整個寂靜的大殿裏,響徹在衆人的心頭,靜默片刻,他沉着冷靜地問道:“今日的晚膳是誰拟的菜單?”說着,一雙銳利的眸子往禦膳房那一堆人掃了掃。

人群中,衆人均是瑟瑟發抖,有一人更是臉色慘白,唇邊的血色盡褪,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

殷墨商看不見衆人的表情,自然無法判斷,只得問道:“負責晚膳的劉禦廚何在?”

為首一個須發斑白的老頭出聲道:“回聖上,菜單是徐管事交給我的,奴才并無謀害之心,并不知那些食物會使人中毒,請聖上明察啊!”

殷墨商沉聲道:“哦?那徐管事可在?”

那名臉色慘白的太監猛地磕頭道:“聖上饒命,奴才是被栽贓陷害的,請聖上明鑒啦!”

殷墨商雙眸之中冷光乍現,他冷聲道:“何人栽贓?何人陷害?”

徐管事感覺一道冷冽的氣息碾壓而來,身體霎時無法動彈,仿佛也無法呼吸一般,驚恐的情緒油然而生,口中不由自主地說道:“回聖上,是浣衣局的一名侍女找到奴才,對奴才威逼利誘,讓我這麽做的,她說只是她家主子想要讨好聖上,所以才出此下策,奴才并不知她竟是想要謀害聖上,請聖上饒命啊!”

殷墨商挑起眉梢,問道:“那名侍女姓甚名誰?她家主子又是誰?”

徐管事答道:“回聖上,奴才并不知她家主子是誰,只知道她叫鸾衣。”

殷墨商危險地眯了一下眼睛,命令道:“将浣衣局的所有人都給朕帶過來,尤其是鸾衣。”

若在平時,他定不會理會這種事情,只管交給德奴等人去辦就是,誰讓這背後之人正好插中他的心窩呢?若不是阿離正好識得這些毒物,他二人今日定會雙雙命喪黃泉,謀害他不要緊,竟敢連阿離也敢碰,簡直是豈有此理!

侍衛統領立刻領命而去,不過一刻就将浣衣局的所有人帶了過來,都是一群嬌滴滴的小姑娘,有幾個害怕得泣涕漣漣。

侍衛統領跪在地上,說道:“回聖上,屬下去的時候,鸾衣已經在房間裏上吊自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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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殷墨商素來鐵石心腸,聽到人死了,只是皺了一下眉頭,遂恐吓道:“鸾衣平日與何人接觸過?可有異常?爾等細細道來,不得有半點隐瞞,否則亂棍打死。”等了片刻,見那些小宮女都趴在地上,沒有一點動作,就對侍衛命令道:“将浣衣局所有人拖出去杖斃!”

衆人心頭一震,浣衣局那些宮女亦是淚雨漣漣,紛紛哭喊道:“聖上饒命啊!奴婢是冤枉的。”

侍衛們立刻領命,将衆宮女拖了出去。

就在此刻,一名宮女剛被侍衛碰到,就大喊出聲:“聖上饒命,奴婢招認。”

殷墨商擡起下巴道:“說!”

那宮女被侍衛放開,癱軟在地,坦白道:“奴婢昨日去給各宮娘娘送衣,在浣衣局的路上,發現鸾衣和東宮的輕绡偷偷摸摸地藏在假山後面嘀嘀咕咕的,那輕绡還給了鸾衣一個小包裹,至于說了些什麽,奴婢不敢太過接近,故不曾聽清。”

殷墨商問道:“輕绡?”

那宮女答道:“回聖上,輕绡是太子的貼身婢女,奴婢所言句句屬實,若有半分虛言,就天打雷劈!”

于是,侍衛統領又領命前去東宮抓人,卻撲了個空,只好趕緊回來禀報殷墨商。

豈料!還不等審清案子,就有一名侍衛來報,說是蘇将軍帶着三萬軍隊攻破宮門,正往甘泉殿而來。

沈莫離大驚失色地站了起來,皺眉地說道:“這蘇家竟敢如此大膽?”

這蘇将軍是殷離钊的外公,也是蘇惜晨的親生父親,看來殷離钊已經得知今晚陰謀敗露,就來了個狗急跳牆,想要逼宮上位。

殷墨商抓住他的手,安慰道:“無妨,前幾日我就派人盯着蘇啓程,囑咐若有異動,就随機應變,只要皇宮這邊能夠堅持一個時辰,城外的五萬大軍就會趕來救援,我有暗衛一千,各個以一敵百,禁衛軍亦有兩萬人馬,區區三萬叛軍不足為懼。”

沈莫離憂慮地說道:“若是禁衛軍這邊已經叛變,又當如何?”

殷墨商微微一笑,道:“無妨,我自有後計!”

随後,殷墨商一聲哨響絲絲縷縷地傳遍皇宮各個角落,十幾名暗衛憑空出現在甘泉殿,默不作聲地将殷墨商與沈莫離二人牢牢保護起來,皇宮各處喬裝成宮女太監的許多暗衛也露出行裝,像雄鷹展翅一般沖向叛軍,形勢立馬逆轉,與禁衛軍一起将叛軍牢牢困在宮門附近,不得寸進。

然而,不過片刻,侍衛統領忽然來報,說是五千禁衛軍臨陣倒戈,沖破包圍往這邊趕來,如今已到了甘泉殿宮門外。

殷墨商留下十名暗衛,将其餘侍衛與暗衛都打發出去絞殺叛軍。看了一下面前那些驚慌失措的宮女太監太醫,就拉起沈莫離走到門口,聽着外面喊殺聲四起。

殷墨商低聲問道:“阿離,你怕嗎?”

沈莫離搖頭道:“有阿商在,我不怕!”

殷墨商親了他一口,說道:“放心,不會有事的,相信我。”

沈莫離微笑道:“我相信阿商。”除了最開始的那一下猝不及防,他始終淡定如常,毫無畏懼,沒有再次失态,因為他相信自己的愛人會處理好一切,不會被輕易打倒。

果然,半個時辰不到,暗衛們就壓着殷離钊、蘇惜晨以及蘇啓程走進甘泉殿,其他叛軍也已紛紛投降,沒投降的也當即絞殺了幹淨。

殷離钊滿身鮮血,狼狽不堪地被壓在地上,雙眸中一絲兇光一閃而過,卻痛哭流涕地哀求道:“父皇,求您放過兒臣吧!兒臣知錯了,兒臣以後再也不敢了。”

蘇惜晨卻目露瘋狂地死死盯着殷離钊,罵道:“殷墨商,我為了你,犧牲了一切,你卻如此殘忍地對待我,你會遭到報應的!”說着,開始哈哈大笑起來。

殷墨商一言不發地看着三人狼狽的模樣,等殷墨卿穿着一身铠甲走了上來,才說道:“有勞皇弟了。”

殷墨卿拱手道:“皇兄不必如此,這都是臣弟分內之事。”

蘇惜晨看到殷墨卿,眼中有一絲愕然,卻轉而冷笑道:“殷墨卿,你不是說愛我嗎?既如此,為何要幫着殷墨商對付我?呵!男人的愛果然不值一文。”

殷墨卿失望地看着她,哀傷地說道:“惜晨,我沒想到你會為了愛情瘋狂至此,我皇兄雖不愛你,卻對你一再退讓,而你呢?不僅幫着钊兒謀奪皇位,還想要他的性命,你怎會如此不忠不孝不仁不義?”

蘇惜晨吼道:“你給我閉嘴,我的事不用你管,我就是要讓殷墨商付出代價,我要讓他死于親子之手,看着自己化為一捧黃土,永生永世不得超生!”

沈莫離的臉色霎時冷了下來,死死地握着殷墨商,對蘇惜晨說道:“蘇婕妤,在我看來,這一切都是你作繭自縛吧!阿商不過是不愛你不親近你,這些年對你可曾虧待?不僅将你兒子立為太子,還賜你妃位,讓你享盡了榮華富貴,亦承諾你随時都可以離開皇宮,你卻害他性命,奪他江山,你所謂的愛也太可笑了吧!”

蘇惜晨大罵道:“滾!就是你這個賤人,若不是你,聖上早晚會是我一個人。”

殷墨商手中緊了緊,安撫地看了一眼沈莫離,對殷墨卿說道:“阿卿,我希望今日之事讓你足夠清醒,不要再執着于她,她早就不是你想象中那個性情純真又英姿飒爽的人了。”

殷墨卿痛苦地閉上眼睛,點頭道:“我知道了,不過還請皇兄留她和钊兒一條性命。”

“好,朕答應你。”殷墨商沉默半響,旋即點頭,冷聲道:“蘇啓程密謀造反,株連九族,蘇惜晨與殷離钊謀奪皇位,罪可當誅,即刻打入天牢,貶為庶人,三日後發配邊疆,終身不得回京。”

蘇惜晨低聲笑了起來,說道:“你們以為留我一命,我就會感恩戴德嗎?”

一言不發的殷離钊卻開始激動起來,爬到殷墨商的身邊,抱着他的大腿哀求道:“父皇,兒臣不要去邊疆,求您饒了我吧!我以後再也不敢犯上作亂了,求您給我一次改過自新的機會,好不好?”

殷墨商一腳踢開他,只吐了一個字“滾!”。

殷離钊狼狽地癱倒在地,卻連忙爬到殷墨卿的身邊,懇求道:“皇叔,求您幫我求求父皇,好不好?我是太子,我不要去邊疆,那樣我會生不如死的。”

殷墨卿嘆了一口氣,蹲下身按住他的肩膀,說道:“钊兒,不是皇叔不幫你,你想想你做的那些事,謀害聖上可是大逆不道啊!你怎會和你母親一樣糊塗?”

殷離钊一把推開殷墨卿,轉而一副兇神惡煞的樣子,指着他大吼道:“不可能,我不是你的親生兒子嗎?你不是最愛我的母親嗎?你怎麽可以不幫我?你一定是在騙我的!”

此話一出,不僅蘇啓程已經臉色灰白,那些跪在殿中的太監宮女亦是心驚肉跳,這可是宮闱秘聞,竟被他們聽見了,這可是要殺頭的大罪啊!可被這個廢太子連累死了。

蘇惜晨也是一陣愕然,不可置信地問道:“钊兒,你怎會知曉此事?誰告訴你的?”

殷離钊站起身,踉跄着往後退,惡狠狠地吼道:“我怎會知道?要不是你們在皇宮裏私會,我還不知道自己被瞞了這麽多年,這些年無論我做得再好,受到多少人贊美,也得不到父皇半點誇獎,我一直在問我自己,是不是我哪裏做得不好,才會惹得父皇不高興,哪裏又會想到,我根本就不是他的親生兒子,我只是一個随時會被趕下太子之位的冒牌貨,哈哈哈......”

殷墨卿皺眉道:“所以你就迫不及待地逼供篡位?”

殷離钊輕聲說道:“是啊!既然我早晚被趕下太子之位,不如一不做二不休,斬斷所有後路,可到底是竹籃打水一場空,是不是很可笑?”說完,呵呵笑了起來,眼裏流出兩行眼淚,只覺得自己異常可笑,追逐了這麽久的東西,到頭來還是一場空,他笑夠了,又面無表情地說道:“皇叔,不,我現在應該叫你父王,我以為就算你不幫我,也不會幫着父皇一起對付我,最多袖手旁觀,卻不想,你竟然親手将我這個親生兒子置于死地,父王,你可真狠啊!”

殷墨商對旁邊的暗衛統領命令道:“将他們帶下去!”

“是,聖上。”

不過片刻時間,幾人就被提了出去。

沈莫離眨巴着眼睛,看完這一場鬧劇,只覺得簡直大開眼界,異常精彩,沒想到皇家還可以這麽玩兒,他現在總算明白了殷墨商的意思,也總算相信了愛人身心都只有他一人。

這麽一想,沈莫離心裏前所未有得高興,不過到底不曾在臉上表現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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