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沈莫離在床上趴了一個月,傷勢才好了一些,背上也已經結疤,也可以下床随便走動,看起來沒什麽大礙。

內管事不知從哪裏得來的風聲,一聽他傷勢痊愈,就叫人把他帶去上工,沈大娘好說歹說,還塞了幾兩銀子,對方就是不松口,直說是少爺和管事的吩咐,他不敢有所違抗。

沈莫離也不是怕事的人,知道對方是存了心要整自己,也不膽怯,他雖然沒做過什麽髒活累活,原主的經驗還在,難道還能難倒自己不成?當即就拒絕了沈大娘的求情,跟着對方走出房間。

然而,當沈莫離被帶到茅房旁邊的一個破舊屋子,看着密密麻麻擺滿一屋子的馬桶,撲面而來的臭味彌漫了方圓幾百米,心中對鳳雙栖的懲治方法心服口服,不得不說,對方成功惡心到他了。

沈莫離受不了那麽惡心的味道,門一推開就忍不住轉身跑了出去,哇的一聲将隔夜飯都吐了出來,眼淚嘩嘩流了下來,膽汁兒都仿佛吐了出來。

原主雖說是個家生子,但一直都是在廚房打雜的,無非就是掃掃地,燒燒火,洗洗碗,雖然都是些髒活累活,但好歹沒那麽惡心的味道。

帶他來的是內管事身邊的人,見他這麽難受,蹲在旁邊拍拍他的背,稱得上苦口婆心地勸道:“不是我說,你這是何苦呢?你長得這麽好看,只要跟了少爺,不說穿金帶玉,至少不用再做雜活,有什麽不好的?我看你還不如從了少爺。”

沈莫離大喘着氣兒地說道:“站着說話不腰疼,你要是覺得好,你怎麽不去?”

那人長得雖不差,稱得上眉清目秀,檔次卻比沈莫離低了好大一截,他說道:“我倒是想,但也得少爺看得上不是?行了,不跟你說了,我還要回去找內管事,就先走了。刷馬桶的工具都在屋子裏,內管事說了,這幾十個馬桶必須今天刷完,否則不許休息不許吃飯。”

沈莫離揮揮手送他離開,做了一會兒心理建設,從內襯裏撕下一塊布,将鼻子和嘴全都蒙住,才大着膽子走了進去,開始磕磕碰碰地幹起了活計。

這刷馬桶不僅是刷那麽簡單,還要大老遠的從水井裏挑水過來,馬桶刷好之後,還要搬去将污水倒入茅坑,洗個馬桶要挑三四桶水才能洗得幹淨,搞得一身都是屎臭味,而且中間要吐個兩三次才算完,幹了大半天也才洗完十個,餓得頭暈眼花不說,兩邊肩膀被扁擔磨得又腫又痛,完全不是人幹的事兒。

不過,也僅是如此,如果這就想要讓他屈服,還早了點兒。

正在沈莫離呼哧呼哧洗着馬桶時,肩膀被拍了一下,一擡頭發現是與原主比較要好的一個朋友,見對方笑眯眯地看着自己,面無表情地問道:“你今天的活幹完了?”

這人叫李大寶,長相普通,又矮又瘦,五官算得上端正,眼裏卻透着幾分沉穩,他點頭道:“幹完了,聽他們說你被打發到這裏來了,就準備來看看。”

沈莫離翻了個白銀,說道:“那就趕緊幫我刷馬桶,老子又累又餓,從早上到現在一直沒吃飯,連膽汁兒都吐出來了。”

李大寶嘆了一口氣,從懷裏摸出一個饅頭,說道:“先歇會兒,吃個饅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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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莫離吞了吞口水,放下手裏的工具,一把扯下蒙住鼻子的布巾,猛地吸入一股屎臭味,旋即低頭幹嘔起來,擺手道:“算了算了,我不吃了,這裏太臭了。”

沈莫離一邊幹嘔一邊爬到牆根處坐了下來,打算休息一會兒再幹活。

李大寶笑眯眯地一屁股坐在沈莫離旁邊,拿着饅頭就開始啃,“既然你不吃,我就幫你吃好啦!”

沈莫離目瞪口呆地看着對方完全不受彌漫在空氣中的臭味影響,非常淡定地一口一口地将饅頭吃完,半響才問道:“你不覺得很臭嗎?沒有很想吐嗎?”

李大寶搖頭道:“沒有啊!我都已經習慣了。”

沈莫離半信半疑道:“如果我沒記錯,你是在菜地裏幹活吧!”

李大寶答道:“所以我才習慣了啊!你想,種菜不就是要挑糞去澆菜嘛,有時候忙活大半天,弄得一手都是糞,忙的時候順便就在菜地裏解決午飯,那味道和你這裏的差不了多遠。”

一陣晴天霹靂,沈莫離僵硬着脖子轉頭,毛骨悚然地問道:“你說......我們平時吃的菜,都是澆過糞的?那還能吃?”不行了,他覺得自己又要吐了。

李大寶一臉不以為然地道:“你不知道嗎?只有澆過糞的菜才長得又水嫩又可口,你想想你平時吃的菜,是不是很好吃?”

将軍府名下有幾千畝良田,除了租出去的,只留了幾畝地都用來種菜種糧食以供應王府平日所需,肉類卻是需要采買的。

沈莫離這一次實打實地長了見識,把震撼埋藏在心裏,休息了一會兒,又開始幹活。

李大寶的力氣大,就幫着他挑水,兩個人幹活比一個人快了許多,在天黑不久終于把所有馬桶給刷完了。

沈莫離和李大寶告別之後,就磨磨蹭蹭地回了房間,覺得全身都像散了架一樣痛得要命,結了疤的傷口也在隐隐作痛。只好慢吞吞地又去廚房燒熱水把浴桶注滿,洗了個熱水澡,換一身幹淨衣服,在傷口上塗滿藥膏,又把萦繞着臭味的粗布衣裳洗幹淨晾起來,飯也不想吃就癱在床上睡了過去。

次日天未亮又起床收拾,草草吃了一碗稀飯,幾個饅頭,又趕去上工。等着其他人将刷幹淨的馬桶搬走,把髒兮兮的馬桶搬過來,就黑着一張臉繼續刷。

沈莫離刷馬桶刷得火冒三丈,在腦海裏問道:“系統?系統?”

系統:宿主大人,有什麽吩咐?

沈莫離忍着怒氣問道:“為什麽你每次不是讓我穿成太監,就是讓我穿成家奴?我堂堂沈氏集團董事長,居然來幹這種又髒又累的活,系統你于心何忍?”

系統的聲音好像有點心虛:那個,宿主大人,系統肯定會千挑萬選的,絕對童叟無欺,我查過,只有你這具身體才離任務目标最近,而且是最新鮮的身體。

沈莫離看着面前一大堆臭不可聞的馬桶,忍住瀕臨崩潰的心境,咬牙道:“下次能不能給我找個出身好點兒的身體?我不想把時間浪費在這種破事兒上面。”

系統小心翼翼:好噠,宿主大人,系統下次一定給您找個好點兒的身體,這次您就将就着用呗!

沈莫離強調道:“好好記住這件事,一定別忘了,否則我就和你同歸于盡。”

系統戰戰兢兢:好噠,宿主大人,我一定會記住的,愛你,麽麽噠!

沈莫離哼道:“甜言蜜語對我沒用。”說完,又哼哧哼哧地開始刷馬桶。

幹了整整五天,沈莫離才勉強适應這個工作,也就是在這時,聽其他下人說大将軍回府了,精神瞬間從頹靡到振奮,有點兒躍躍欲試,開始思考着如何接近殷大将軍并确定他是自己的愛人。

至于鳳雙栖,只要巴上了身為大将軍的愛人,還怕收拾不了他嗎?

當天,沈莫離從沈大娘那裏打聽到大将軍要宴請幾位軍中好友,廚房忙得熱火朝天,他思緒一轉,掏出一兩銀子,和廚房的一個端菜小厮換了活計,打算借着端菜的功夫看幾眼殷大将軍。

沈莫離聽了小厮的囑咐,摸進廚房,彎着腰從沈大娘身後穿過去,走到一張很長的擺着各色佳肴的長桌前站定,等前面一個人走掉就立馬輪到了他,伸手就端着一個托盤就往外面走。

沈大娘正在炒菜,不經意往後瞄了一眼,眼睛利得很,一眼就瞅到了可疑的沈莫離,一把拉住他轉過身來,果然是自家不聽話的兒子,着急地問道:“你個死孩子,不是在那邊刷馬桶嗎?怎麽跑這兒來了?”

沈莫離說道:“娘,我和小何換了活計,正要端菜去正堂,您先忙着,我去去就回。”

沈大娘一聽這話,更加着急了,“哎喲!你個死孩子不聽話,當心讓管事逮到,又要懲治你一頓。”

“你放心,我一定會避着管事,不會給您惹麻煩的。”沈莫離像泥鳅一樣從沈大娘手中滑脫,一溜煙兒跑出了廚房。

沈大娘搖搖頭,無奈地道:“這孩子......”也沒追出去,而是立馬揮動手中鍋鏟,将鍋裏的菜翻炒幾下,裝進盤子裏。

沈莫離有原主的記憶,對将軍府還比較熟悉,跟着感覺走了一會兒,就到了正堂門口,低着頭跟在其他人身後走進去,不經意間掀起眼皮子瞄了一眼,正好看見一桌子都坐着身披铠甲的彪形大漢,大碗喝酒舉止粗犷有幾分暢快淋漓的灑脫。

而首桌那人卻與其餘幾人不同,此人猿臂蜂腰,英姿勃發,舉止優雅,劍眉星目,一雙桃花眼熠熠生輝,有一種似醉非醉的朦胧感。沈莫離看到此人的第一眼就斷定他正是自己的愛人,也是這将軍府的主人——殷墨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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