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9章 第十九章

次日李螢心按原來上班的節奏,早上開完會就溜回公寓去改卷,一直到下午。改卷的時候手機扔到遠一點的地方,防止自己三心二意,結果他改幾篇作文就站起來心說活動活動筋骨,去拿手機一看,新消息提醒倒是不少,又是什麽工作群刷屏又是什麽公衆號通知,坐回去再改幾份卷子,又心說去拿水喝,再次拿起手機一看,還是那樣。

不管是俞沅還是陳悅都沒人聯系他一下,他倆在幹嗎呢,玩得開心嗎?李螢心轉念又想,這個陳悅不用上班嗎,怎麽有空出來當地陪。

臨近飯點,李螢心暫時完成了今日份的改卷任務,坐在桌前暢快玩手機,各個軟件刷了一圈回來,也沒真在專心看那些段子短視頻,腦子裏一直忍不住在想:就算我今天要忙,叫我出來吃個飯也行啊……

在點開外賣軟件和直接問問之間,李螢心選擇了後者。不過他戳開的是陳悅的聊天框。

李螢心:你們今天都去哪玩了?

過了一會兒陳悅回他:玩啥啊,啥也沒玩。

陳悅:正要找你呢。

李螢心:?

陳悅發了個餐廳的定位過來。本來還有點憂愁的李螢心立刻又高興了起來,收拾收拾就出發了。

吃的是新開的沙茶火鍋,依然是包間小圓桌,陳悅旁邊的凳子上放了些雜物,李螢心只好還是坐到俞沅旁邊。不知道為什麽說開之後還是會有種別扭,明明來的路上李螢心也很期待和俞沅碰面,但只要一靠近俞沅,李螢心還是不由自主感到拘束。

思來想去還是只能歸結于在一起待得太少了。

飯間李螢心又問今天他倆去哪玩了,其實鯉州能去的地方無非那些,寺廟,海邊,還有和別的城市沒沒太大區別的文化街。但這倆人始終堅持說沒去哪玩,不知道在搞什麽神秘。

俞沅說:“等會兒哥就知道了。”

李螢心想不通他們在賣什麽關子,幹脆就不想了。吃完飯陳悅開車載他們到一個寫字樓,李螢心一頭霧水地跟着上去,電梯上行至9樓,一直到陳悅打開其中一間辦公室的門時李螢心還在開玩笑說:“你這是換了個地方工作要帶我參觀你的新工位……”

話說一半李螢心卡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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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悅把燈打開。進的是寫字樓,外面看起來是辦公室,結果燈一亮,李螢心看見的是一間寬敞的排練室,牆上貼滿了高密度吸音海綿,裏頭樂器音箱調音臺一應俱全,另一間房甚至搭了個小型錄音室,還有休息區。

李螢心看了看陳悅,陳悅“嘿嘿”一笑,他又轉過去看還靠在門外的俞沅,俞沅嘴角的弧度也上揚了些許。

李螢心猶豫着問:“這是……?”

陳悅終于頗為得意地說:“我們這一整天就是在布置這裏。”

一股熱潮湧上李螢心的心口,但他不敢确信是他想的那樣,又刻意用玩笑消解此刻的遲疑:“你搞副業?打算樓下打通做琴行?還是說出租排練室?”

陳悅白了他一眼:“你真有夠白目。”

陳悅又說:“你好弟弟租的。”

俞沅戳了戳李螢心的肩,示意他進屋,李螢心走進去,還有些不知所措地立在門邊,目光卻已經掃過整間屋子的角角落落。

俞沅也進門,把門關好,才開始解釋:“我不是跟哥說過,我打算在這邊待一陣子,邊玩邊寫歌嗎?但是想着沒有工作室在這邊也不方便。”

李螢心以為俞沅說的待一陣就是待幾天,畢竟俞沅是個事業上升期的歌手,照常理來說哪怕有幾天可以歇,大多數時候應該也是在連軸轉才比較符合刻板印象……

就算真的打算在這裏采風寫歌,也不可能待特別久的,真的有必要搞一間工作室嗎?要是俞沅是這麽刁鑽的人,那這裏是不是應該再配個錄音師配點其他的工作人員,可是也沒有啊。

再退一萬步說,來鯉州這件事,難道不是俞沅臨時做的決定嗎?但這樣一間排練室從裝修到器材進場肯定要耗費不少時間,絕非他們這一天的“布置”就能完成的。

李螢心只這麽看着俞沅。

俞沅好似看得出他的每個問題,一一解釋道:“說待一陣就是真的待一陣,我不走流量路線的,自由度也比較高。但是作品是根基,如果專輯做出來反響不好後果可能會糟糕一點。

“之前先拜托了陳悅幫忙看地方盯裝修,本來我想的是如果能租到獨棟的小房子更好,但是他說這個寫字樓在你學校和他公司的中點,方便。”

陳悅插了句話:“我現在職級升了,不用坐班,忙的時候瘋忙,但是閑的時候是真閑,所以抽着空就幫他看了。”

李螢心依然盯着俞沅看,問了個答案顯而易見的問題:“不是你的工作室嗎?考慮我倆幹嗎?”

俞沅歪頭:“我的工作室,考慮我的貝斯手不是理所應當的嗎?”

李螢心背着手走開了,看起來是要去看看排練室裏各項設備,實際他感到眼眶已經有點發燙,再多和俞沅講一句就要失态了。

還好陳悅致力于調節氣氛:“明明是三個人的電影,為何我沒有姓名?”

李螢心在鼓搗他的貝斯箱,聽見俞沅說:“我現在也會彈吉他了,不用你也可以,大不了放program。幫我搬東西辛苦了,工資找我助理給你結一下。”

陳悅:“呵呵。”

李螢心把那陣熱意壓了下去,偷偷地笑了。

俞沅可能怕李螢心又在獨自不知道糾結什麽,特意說:“我還找了石頭哥。”

李螢心一驚:“什麽?他不是在老家嗎?”不會等一下石含章突然就冒了出來,就像電視裏“石頭就在現場讓我們把他請出來”那種狗血劇情吧。

還好俞沅說:“讓他在他們當地幫我錄了鼓。”

李螢心問:“他還在打嗎?”

俞沅:“不知道,但是答應得飛快,還問我用不用直接過來,我說那太麻煩了。”

李螢心:“……”

俞沅又說:“至少幫我做完這一首歌好嗎?”

李螢心:“你都這樣問了。”

“說實話是得練練,真的太久沒碰了,撥弦我都不會了,”陳悅搓了搓手,“朋友們別廢話了抓緊時間各自練會兒好嗎?明天都還要上班呢。”

李螢心:“你們不早說,我沒帶琴出來呀。”

陳悅昂了昂下巴:“那兒有現成的啊。”

李螢心循着陳悅的視線望了過去,有個合着的黑色琴箱安安靜靜待在角落裏,李螢心起初環顧的時候沒有太注意到它。

他想着可能是俞沅一起備的新家夥,畢竟他們這兒目前沒有鼓手,可這排練室裏連鼓也備着。但他走過去蹲到琴箱邊上時,發現箱子并非是新的。

保養得很好,卻依然看得出一些磨損的痕跡。

箱子上面Fender的LOGO旁貼了很眼熟的、一張巨大的麥當勞薯條的貼紙,還用透明紙膠帶加固過。

箱子把手上挂着一只已經有點癟了的漢堡玩偶。

李螢心一直死命壓抑住的那股熱流終于從眼中湧出,他摸了摸那張已經很有些年代褪了色的貼紙,再慢慢把琴箱的扣開了,把箱子打開。

夜空的顏色就這麽綴在琴箱的絨裏,李螢心此刻視野模糊,在眼淚的作用下,他看見這把四弦琴的琴身似乎閃着光。

那年他已經把他的琴幾乎都賣了。

有些琴是通過熟人問來問去轉手出去的,有些是在樂手樂迷群裏交易的,還有挂在閑魚上賣的。就比如這把Fender美專二代暗夜藍,和另外幾把一起挂了有一段時間。

某天有個很豪爽的買家把他主頁餘下的所有琴都拍下了,李螢心當時還想這個人應該是做二手琴生意的二道販子。

他拍視頻讓對方看琴的狀态,特意說了一下發貨前會把琴箱和琴身上的裝飾都清理幹淨再寄出,結果對方說不用,還讓他千萬記得保留琴原來的樣子。

那時候李螢心還覺得那可能是以有上任主人使用過為賣點的中古樂器店,也沒想太多,就這麽寄出了,還寫了小卡片:

祝拿到這把琴的友友,開心生活,開心練琴,享受音樂。:D

李螢心擡手抹掉了一些淚,可是馬上就有新的淚水滾出來。

然後俞沅也蹲到了他旁邊,把他的臉扳過來,拿了紙幫他擦眼淚:“我本意也不是想讓你哭的。”

俞沅又說:“我希望水晶開心生活,開心練琴,享受音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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