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逃出陪葬坑
第0020章 逃出陪葬坑
劉玉茂不知觸動什麽,怔愣了下回過神耷拉眼皮,“你靠自己本事,能走到現在也是個能耐人。”
袁祈順利的用自己悲慘身世消解了別人心理防線,不管灰塵狼藉,雙臂超後撐地,保持略後仰的姿勢,就着氣氛說:“再找不到出口,我們袁家連我這根獨苗也要絕了。”
“你們說,這個墓室裏能開門的機關我們都找遍了,還能藏在哪?會不會是聲控的,需要喊芝麻開門什麽的?”
劉玉茂瞥了他眼,剛升起來的那點好印象又在不合時宜的玩笑中敗光。
“廢話。不然我們怎麽進來的,難道真是撞鬼。”
袁祈無奈笑:“你這人說話怎麽沒個忌諱。”
說完,裝模作樣地雙手合十,嘴裏嘀嘀咕咕:“南無、喝啰怛那、哆啰夜耶,南無、阿喇耶……”
他的聲音很低,發音晦澀又難聽懂,在帶有回音的寂靜墓室中略顯詭異。
劉玉茂渾身汗毛瞬間嗲起,霍然退離他兩米遠,驚恐問:“你嘀咕什麽!”
紀寧半側身朝這邊看來。
袁祈在墓室的回音中遲緩眨了下眼,他就只會兩句,随口一念,沒想到對方這麽大反應,“能清心保平安的《大悲咒》。”
劉玉茂臉上陰的能掐出水來,垂在身側的手緊握,“你有病吧!這時候還搞封建迷信!”
袁祈看他翻臉比翻書還快,心說這人喜憎明顯的異于常人,面對李威軍時就能低眉順眼十分耐心,面對他時就仿佛自己活着都是錯的,在當下社會的成年人中,已經很少有這麽坦率的了。
他平靜說:“我這是心裏安慰。人總要信點什麽,才不會喪失活下去的希望。我已經用盡畢生所學了,也沒有找到出路,現在念念經,說不定佛祖看我可憐能給我指條生路。”
劉玉茂表情像是吃了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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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劉。”
坐在地上的李威軍拉他肥大的防護服袖子,可能真是在墓裏關久了神經緊張,他這學生今天的脾氣格外沖,打圓場說:“這算什麽封建迷信,念經圖個心安祈福,這是好事兒。”
劉玉茂緊蹙眉頭,巨大影子被光投在身後牆上,目光反複變化盯着眼前地面,将內心複雜不安的情緒外化。
李威軍又拉了他袖子,語氣并不逼人,和藹說:“快坐下,別給救援隊添麻煩。”
袁祈輕咳了聲,“怎麽會添麻煩呢,我們也是都找遍了依舊摸不到關翹。”
墓室中再次陷入沉默,劉玉茂沒再坐下。
不知過了多久,他把心裏那股不知何起的暴躁情緒壓下,避着紀寧打量青石堆砌而成的逼仄墓室,最後仰頭看向漆黑壓人的穹頂,眉頭緊鎖提出自己的建設性意見。
“現在就剩穹頂沒找了,會不會在頂上?”
袁祈眼皮輕跳,不動聲色跟紀寧對視了眼。
紀寧被光浸染半透明的長睫輕垂,以毫米計數點了點頭。
袁祈站起身,拍着屁股上的灰塵仰視,這個陪葬坑并不算小,但因為地上墊了多層珍寶,以他和紀寧還有劉玉茂的身高,踩在上邊伸手就能碰到穹頂。
“那……”
袁祈的手指在自己還有紀寧以及劉玉茂的面前一劃拉,“咱們三個找找看?”
劉玉茂眉頭緊擰,像是懷揣重重心事又犯了偏頭疼的病,遲疑片刻,好不容易才仰頭擡起手臂在穹頂上摸索。
穹頂上結了千年的灰塵被指尖觸動簌簌下落,袁祈始料未及被迷了眼睛,一邊用手背揉眼睛一邊噗噗卷動舌頭往外吐。
紀寧雙掌貼着穹頂,聞聲目光往袁祈那邊偏了點,眼角輕輕勾起一點弧度,囊螢映雪般,只是一瞬間就又被深處泛起的淡漠吞噬。
劉玉茂手上動作不停,心依舊不在焉。
其實剛才他說機關在穹頂并不是随口猜測,或許說并不完全是猜測。
在袁祈說出口的那一瞬間,不知道為什麽,他心裏突然就出現了機關在穹頂這個念頭,那種感覺就像是從腦子中翻出牢記的考古史知識點,本能從記憶中跳出。
又好像此刻,他覺着所謂的“機關”會是塊凸起一點的花紋,蔓草紋。
劉玉茂借着光,看到手邊一塊略微凸起的青石,已經快褪盡的黑顏料隐約勾勒出蔓草圖案。
他屏住呼吸,緊張和期待同時升上頭頂交織,石頭的粗糙感摩擦着指尖。
随着劉玉茂小心将凸起推進去,紀寧面前的青磚牆就在轟隆聲中擡起,塵封的墓門終得打開,上方積攢的灰塵小瀑布似的瀉下。
袁祈視線掃過塵土飛揚中腰背筆直的紀寧,眉梢挑高轉向穹頂,覺着這道“考核題”從開始到現在都彌漫着虛假——多年來盜墓題材的小說和傳說将墓室機關幾乎弄成了玄幻片。
但其實在沒有發動機的古代造這樣推物觸門的機關并不容易,所需要的機括結構龐大,這樣費盡心力的作品并不會出現在陪葬坑中,這就好比屎上雕花,根本沒有意義。
退一萬步來說,就算墓主人是魯班愛好者,有技術燒的慌,他也不會将觸發機關建在內部——是怕好不容易困住的盜墓賊出不去嗎?
袁祈環顧四周,劉玉茂已經将李威軍攙扶起來,兩人目光躍躍看着緩慢升起的墓門。
細小灰塵漂浮在青光映照下浮于半空,袁祈伸出手揮動指尖,灰塵也跟着氣流左右晃,他極輕嗤笑。
很難相信這竟然也是個幻境。
墓門徹底升上去隐沒在了黑暗中,灰塵漸消。
劉玉茂和李威軍已經湊到門口,面對外界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躊躇等待,誰都不敢先動。
袁祈下意識望向紀寧。
挂在青銅樹上的照明符臨近失效,他又拎出一張夾在指尖,在衆人注視下毫不猶豫跨出墓門。
黑暗被青光驅散,露出一小片可見範圍,青磚甬道,青石地面,穹頂伸手可觸。
劉玉茂攙扶李威軍跟上紀寧,袁祈斷後,發覺他這182的身高,竟然需要彎腰。
就在他雙腳踏出墓門的瞬間,心髒突然受到一擊重錘。
袁祈下意識回頭,卻發現明明他只踏出一步,身後墓室卻已經在縮不回去的遠處,一直隐隐作疼的腰傷也随之消失。
殘留在墓中的光明滅忽閃,那扇出來的門就像無盡黑暗恒河中一抹風雨飄搖的孤舟。
而後光滅了,不知盡頭的黑暗将一切包裹。
袁祈喉嚨滾動了下,轉過身循着紀寧手中的光匆匆向前。
身後黑暗中無數雙雙眼睛張開,漆黑眼珠伴随雪白眼白整齊轉動,窺視的目光落在後背,這次他沒有再回頭。
走在前方的紀寧手舉照明符辨別方向帶路,突然開口,“不用在意。”
劉玉茂和李威軍:“啊?”
袁祈沒吱聲,如墨似得瞳孔往旁邊轉了下,就聽紀寧繼續說:“出了剛才那個坑,靈體無處不在。”
李威軍和劉玉茂面面相觑,兩臉懵逼,并不知道他在說什麽。
“……”
本來不知道的時候,袁祈還能騙自己是錯覺,強迫着往前看。
這下好,渾身汗毛根本不聽控制集體起立,袁祈神經末梢噼在耳朵裏啪啦炸開,甚至大腦缺氧有一瞬間的暈厥感。
他盯着紀寧八風不動的背影,心說我真的謝謝你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