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不忠(兩更合一)
第024章 不忠(兩更合一)
信息素濃度飙升, 空氣中的香味被不斷的揮發,一衆alpha被清退,但隔着厚重的門窗, 依稀可見他們發紅的眼睛。
就像是祁泠對林岚所說的——
對于alpha來說,omega天然帶着吸引力和致命的引誘力。
既然他喜歡上了alpha,就應該嘗試好好利用一下這個大自然賦予的天賦。
祁泠掠過一衆人,目光精準的落在池瑜身上。
她微微曲起膝蓋, 方便比她低上一頭的beta醫生給她帶上面罩和止咬器。
池瑜呼吸略重了幾分, 相較于其他的alpha來說,還算是得體。
金屬所制的止咬器從alpha的鼻梁開始, 像個鐵籠一般牢牢的卡在alpha的下颚。
像是察覺到祁泠的目光, 池瑜直起腰, 對着祁泠露了個呲牙的表情, 雙手作耳朵模樣比在腦袋兩側。
祁泠基本是立刻就反應過來這人在比劃什麽——
竟也是忍俊不禁的勾了勾唇角。
醫護人員拿了三支抑制劑進到林岚房間, 沒過多久兒, 再出來時,只能看到抑制劑支離破碎的屍體。
裏面的藥劑順着破碎的玻璃管壁往下流, 一針也沒能紮進去。
池瑜沒想到嬌弱如林岚,在這種時候, 竟然這麽強硬。
伴随着一聲巨大的關門聲, 主治醫師大汗淋漓跑過來, “林少爺太不配合, 抑制劑根本打不進去,再這樣下去, 要出大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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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是為了驗證他的話, 屋子裏傳來幾聲痛苦的嘶吼,伴随着抑制不住的低喘與呻yin, “不要……不要……不要”。
林岚的聲音摻了令人臉紅耳赤的嬌媚,後來,喊叫的聲音幾乎抖的變了調子,直白熱情又渴求的,都換成了一個人的名字:
“池瑜……”
“……池瑜……幫幫我……幫幫……”
藏了好多年的秘密在這個時候被抖落,不知道是受不了身體深處的折磨,還是摻了別的心思的順勢而為。
主治醫師摘下汗水而産生霧氣附着的眼鏡,重新取了三支抑制劑遞到了池瑜面前,“池小姐,現在的情況是,林少爺不允許任何人靠近,我們甚至連門都進不了。”
“他只讓您進去,不能再耽擱下去了。”
“omega在發情期長久的接受不到撫慰或者抑制,腺體會造成不可扭轉的損傷。”
像是為了應證他的話一般,林岚的聲音越來越低,最後基本上消失。
隔着厚重的門板,誰也進去不了。
一個alpha去給omega注射抑制劑,其中旖旎心思顯而易見。
池瑜看着這三只抑制劑,又側頭看向祁泠。
卻沒想到祁泠也在看着她,猝不及防的,她撞進一雙漆黑的眼瞳中,像是深不可測的漩渦中,只有那麽星星點點的天光,在無言的勾攬着她,想将她拽回身邊。
但實在太短促,她根本抓不住。
林江川的聲音被聽筒降噪後,仍然大的出奇,像個大喇叭一樣,熙攘聒噪:
“你說什麽!我弟弟竟然只讓那個池瑜進去?!我看他真是被豬肉蒙了心,妥妥一個戀愛腦!”
“我他媽的在國外啊,沒有直飛航班,私人飛機又受管制!爸媽也在這邊!我靠啊。”
從聽筒中,基本上就可以想象他瘋狂撓抓頭發的樣子,在一連串的國粹輸出後,他突然正色道:
“祁泠,你幫我進去看着,只能臨時标記。”
林江川愛弟心切,這句話一脫口,才後知後覺明白過來,這句話對于祁泠的殘忍。
親眼看着自己的丈夫臨時标記另一個omega。
等他想要收回這句話時,祁泠卻回了一個“好”。
純白色的地毯上,林岚痛苦的跪趴在地面,整個人像是剛從水裏撈出來的,渾身上下都浸了一層水意。
他身體分泌出來的□□打濕了地毯,信息素的味道濃郁的化不開。
祁泠腳步停在門框,就沒有再進。
林岚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在池瑜進門的第一瞬間,就撐起身體,直直地撲進她的懷裏。
池瑜始料未及,帶着硬鑽進懷裏的人,一并摔倒在地毯上。
林岚身上燙的驚人,眼角眉梢都是勾人的媚意,柔若無骨般的手大膽的攀上池瑜的脖頸。
“你明明說了,給我拿藥,我等了你好久。”
池瑜伸長脖子,另一只手擋在他的前胸,盡可能的與人拉開距離。
在經歷了祁泠、池良宵相繼發情後,池瑜也算是明白過來了,跟發情期的omega不能講道理,也壓根兒講不通。
她順着林岚說,“對,我帶了藥來了”
說着,她揚了揚手中的抑制劑。
但林岚看都不看,反而将後脖頸上的腺體縮得更緊,“不是這個,我要……我要你的信息素,你給我吧。”
他這樣說着,原本防止在池瑜脖頸上的雙手,轉而按在池瑜的胸膛,試圖想要将人固定。
祁泠看向林岚的這個動作,突覺刺眼,同樣的位置,他也被池瑜抓這手觸碰過——
他蹙眉,頭一次有了被侵犯領地的強烈不适感。
林岚纖細白嫩的小腿蹭着地毯,膝蓋已經在尋找身下alpha那尚且還未蘇醒的一團。
什麽高門貴公子,在信息素的控制下,所有的矜持優雅都不複存在。
林岚甚至擡手,想要去摘下池瑜面前的止咬器:
“咬我吧,池瑜,怎麽咬都可以。”
就在林岚的膝頭還差一點點就要碰到時,池瑜反手撈過林岚的腰,另一只手按住他不停作亂的雙手。
只一剎那的功夫,兩個人的位置發生了變化。
林岚側臉被牢牢的壓在白色地毯上,面上的潮紅與地毯的白形成極致的反差。
只要一想到,現在是誰壓在自己身上,林岚身心都發燙發軟。
眼眸半阖,盡是迷離,舌尖露出粉嫩的一角,“标記我吧,池瑜,如果是你,終身标記也沒有關系。”
祁泠警覺地擡頭,看到池瑜已經繞到自己腦後去解止咬器,用異常溫柔的聲音低聲道:“好,那你乖一點。”
祁泠渾身一顫,喉結滾動,失聲道:“池瑜,不能……”
話沒有說完,只見池瑜原本已經快要貼上林岚腺體的鼻尖,突然方向一轉,一抹鋒利的冷光一閃,
“呃——”
抑制劑準确無誤的紮進林岚的腺體,沒有絲毫的猶豫。
她的指尖頂在抑制劑注射器的頭部,緩慢卻不容置喙的,将藥劑一針不漏的推了進去。
完成這一切後,她才從林岚身上起身,對着主治醫師說,”“交給你了。”
說完這一切,她轉身,在經過祁泠的時候,一把拽過祁泠的手,将人拉了出來。
猝不及防,手腕被抓住,而後溫暖由指尖傳至手心,再到四肢百骸。
池瑜走得很快,也很急,手指順着祁泠的手腕向下移,帶來些微妙的癢,趁着祁泠不注意,擠進了他的指縫。
很親密的牽手動作。
祁泠随着她的步伐跟在他身後,目光卻落在緊密交合的手上。
“難受不難受?”
“嗯?”祁泠鮮少走神,睫毛微顫,像是突然反應過來一般,快速将自己的手從池瑜的手中抽回。
背在身後,由alpha過渡而來的熱意,經久不退。
“剛剛沒忍住,還是不小心在那裏面釋放了一點信息素”,池瑜微微彎腰,細致的去看祁泠的變化,呼吸平穩,臉色依舊,只是耳垂泛上了一層薄粉。
“沒聞到。”祁泠如實回應。
按理說,祁泠應該對高匹配值的池瑜的信息素非常敏感,但他卻沒有聞到絲毫,可見alpha在這種omega極致的誘惑下的自控力。
“為什麽?”
“什麽?”
池瑜雙手擡到背後,這時才真正的去解止咬器。
金屬特質的堅硬材質,因為綁得過緊,再加上林岚中途幾次想要拿下,導致alpha摘下來的時候,在臉頰上留下了兩道很深很紅的壓痕。
“為什麽沒有給林岚臨時标記呢?”
祁泠又問了一遍,此時池瑜蹲在湖邊,撩起袖子,清洗自己的雙手,又雙手合攏起,掬了一捧水澆到了自己臉上。
水滴順着那道縱深的紅痕,蜿蜒到尖瘦的下巴上,最後又順着被拉扯大的領口沒入起伏飽滿的胸口裏。
這兩道紅痕橫亘在alpha蓬勃鮮活的面頰上,怪異的增添了幾分被淩虐的色情感。
祁泠的眼睛像是被燙了一樣,甚至是有些狼狽的別開目光。
“為什麽要對林岚臨時标記啊?”
池瑜擡起袖子,抹了一把臉上的水,黑亮的眼睛水洗過一般,更是亮的灼眼,又回問道,像是真的不理解。
“雖然林岚一直念叨着,但他神志不清,說不準清醒了之後就後悔了。”
池瑜盡管被林岚這突如其來的告白驚了一下,但想到最後林岚和章鳴的鬼鬼祟祟,以及那捧教學口前的玫瑰花,很快就猜到了前因後果。
但這也不應該,就咬一口吧。
更不要說,注射信息素這種行為,實在是過于親密了。
在池瑜看來,這跟內she也沒什麽兩樣。
祁泠那雙眼睛定定的重新落回到他身上,漆黑的眼眸如同一灘池水,清晰的倒影出她的模樣。
他繼而又開口,隐約帶了些咄咄逼人的意味,像是要找出眼前這個alpha身上裝腔作勢的地方,試圖來讓按滅自己已經快要不受管控的心亮起的天光。
“對于你們alpha來說,臨時标記不是順嘴的事嗎?只需要咬上一口,就可以在一周內讓omega魂牽夢繞。”
“你們alpha,”池瑜重複着,在唇齒間咀嚼這句話。
池瑜看到祁泠眸中那個小小的自己,有些無辜的笑了,有些無奈的道:
“可是,我有你了啊。”
這句話,傳到耳畔——
某種說不清楚的暖流迅速湧進了他的全身,傳至四肢百骸,令他的每一個細胞都在顫抖。
“祁泠,我是你的alpha。”
“我的一切本該屬于你,這種行為叫做不忠。”
風輕柔的吹拂着湖邊的蘆葦蕩,鼓動了祁泠的白色襯衫,連帶着那顆心髒,一并奔向了池瑜。
……
一直到晚餐結束,林岚都沒有從卧室出來。
主治醫師一再告知情況已經穩定,但奈何林江川這做哥哥的實在放心不下,非要親眼看到才止休。
祁泠不勝其煩,最後開始視頻通話。
林江川躲在談判會議的隔間,壓低聲音跟祁泠通話。
視頻甫一打開,先是看到了祁泠嘴角上今日才結痂的傷,而後手機被拿遠,畫面被推大,又是一怔。
林江川遲疑開口,“發生什麽好事了嗎?你今天看起來很高興。”
還是那張漂亮的美人面,五官沒有發生任何變化,甚至眼角唇角都一如往昔,沒有勾起的弧度。
但林江川就是覺得他今天心情很好。
眉眼盡然舒展,整個人都柔軟生動起來。
林江川覺得奇怪,但很快注意力就被林岚所吸引。
厚重的窗簾緊緊合在一處,外界一絲一毫的光線都透不過來,只有床頭櫃一盞橘黃小燈散着淡淡的光暈。
林岚仿佛累極,皮膚上還透着情欲揮發之後的粉,但精神上卻是累的。
抑制劑的副作用來的又猛又狠,讓他的整個脖子疼的都擡不起來。
原本靈動嬌俏的杏眼,現在已成死寂,眼眶中含着一串淚珠,無聲的順着眼角滑落。
手機鏡頭掃過林岚,确認林江川已經看到過之後,祁泠就直接挂斷了視頻通話。
他想,林岚這個時候,無論是身體還是心理,都需要自我療愈的空間。
有很多時候,在內心防線崩潰的時候,被人硬生生的闖入,是很痛苦的事。
但就在他已經拉開門把手時,林岚卻叫住了他。
“祁泠哥哥,你知道我為什麽喜歡池瑜嗎?”
他聲音帶着難以控制的哭腔和鼻音,微弱的燈光打在他的臉上,祁泠可以清晰的看到林岚的下巴都在因為極致的悲傷而抖動。
林岚咬牙,本以為早就流幹了的淚,又湧出,打濕了他的枕頭。
明明他現在連擡起一根手指的力氣都沒有,但他還是一字一句努力把這個故事講完整。
如果說最開始,池瑜從一衆alpha手中救下自己,只能夠讓她産生了好感,與對這個人的好奇心。
那接下來,她對自己說的話,才是讓他真正開始感受到池瑜的與衆不同。
醫院走廊大廳,林岚撫摸着剛剛貼上的抑制劑,看着輸液吊瓶裏藥液一下又一下的滴落,再由冰涼的針頭流進他的血脈裏。
起初還只是家庭醫生通過重重提前預檢,預測他有百分之六十的概率會分化成omega。
盡管超過半數,但也不過是猜測而已。
但今天,醫院的化驗單,明明白白的在姓名那一欄,标上了omega——
這最令人生惡的性別,最受制于人的性別,這一度被當作生育工具的性別。
他本可以給父母、哥哥打個電話,讓他們來接自己去更好的醫院,但現在他甚至羞于見家人。
眼眶濕潤,眼角通紅,卻不肯掉下一滴淚。
一個熱乎乎的飯團突然貼上他的眼睛。
“怎麽還哭了?”女alpha連調笑的話語中都帶着溫柔,但林岚還是惡狠狠的回了句,“你才哭了!”
“好好好,是我哭了嗚嗚嗚。”
作勢,為了哄一哄因為剛分化omega而哭鼻子的小男孩,池瑜還真的揉眼睛揉出來了幾顆金豆豆。
“為什麽不想成為omega呢?”
林岚自是沒有太大興趣跟一個alpha聊這些,alpah自大又自戀的基因總是叫他們說不出來什麽好話。
但池瑜是個受不了冷場的人,便也就自顧自的說着。
正巧他們打點滴的地方正對着産科的走廊,一個又一個大着肚子的omega步履蹒跚的走過。
林岚的目光落在高聳的肚子上,眼底是害怕和嫌惡。
“原來是不喜歡生孩子啊。”
“可是,我覺得omega超酷的!”
“這個世界都從你們的身體中誕生,”池瑜一雙眼睛靠近,非常真誠的樣子,“只有你們可以決定這個世界的未來。”
“只有omega可以。”
林岚閉上眼睛,熱淚脫離他的眼眶又迅速轉涼,他一遍又一遍重複着這句話, “只有omega可以。”
“從來沒有人說過這樣的話。”
“從來沒有人能說這樣的話。”
“我們omega那麽艱難的存活,但她說了,只有我們可以決定這個世界的未來。”
他突然睜大一雙眼睛,望着一片虛無的黑暗,對着祁泠道:
“祁泠哥哥,她不一樣,對吧。”
“和別的alpha都不一樣,對吧。”
“吱呀——”
門被開啓,又被輕輕關上。
門被關上的一瞬間,祁泠才輕輕回應了他,“對,池瑜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