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不是親姐姐
第043章 不是親姐姐
第四十三章
興豐路五號。
別墅前的鐵門留了一道小縫隙, 池瑜推動的時候,傳來“吱呀”的聲響,驚動了睡的前仰後趴的小黃狗。
小黃狗一溜煙兒從地上爬起來, 見到熟人,打着歡兒的圍着池瑜打轉轉,尾巴瘋狂擺動。
池瑜蹲在地上,仔細辨認了好久, 才将這只大腹便便的狗與一個月前的小奶狗重合在一起。
“過什麽好日子了, 胖成這樣。”
池瑜的手撓着它的頭,不解的逗弄着已經露出大肚子的小黃狗。
小黃狗着實是有些通人性了, 聽到池瑜這話, 翻起身來, 拽着池瑜的褲腳, 就往別墅裏面拽。
很快, 池瑜就知道了理由。
關舒佑好像是剛剛洗完澡, 發頂的發絲微微蜷曲打着卷兒,水滴順着發絲滴落下來, 沒入衣領。
他穿了一件穿白色的襯衫,領口略大, 露出瘦條條的身形, 黑色長褲垂在地面, 走動間, 因地板冰涼而微微泛紅的腳趾,若影若現。
池瑜倚靠在門框上, 遠遠的打量他。
看他這張與祁泠越發相近的一張臉, 現在,連穿着打扮都越發一樣了。
以至于, 池瑜都有點恍惚。
小黃狗親昵的跑到他的身邊,蹭着他的褲腳,舔着他的腳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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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蹲下身,将這只肥碩的狗,有些費勁的抱進懷裏。
他擡起一只狗爪朝池瑜所在的方向晃動了兩下,“終于舍得過來了啊。”
“還記得這只小狗嗎?”
池瑜擡步,走到他身邊,“原來是你養了啊。”
“看你喜歡,我就養了,想着你就是為了看狗,也得多來幾趟吧。”
他語氣帶着似是若非的責怪的嗔意,“誰能想到啊,你這麽狠心。”
他這話說的,活像池瑜是抛妻棄子的渣alpha。
小黃狗更是配合,舔完關舒佑,又來蹭池瑜。
“好啦,不開玩笑了。”
關舒佑最擅長察言觀色,其實從池瑜進門的那一瞬間,他就敏銳的發現池瑜情緒的不好。
插科打诨的會兒,池瑜壓在眼角眉梢的陰雲才終于淡了些許。
關舒佑從櫃子裏好一通翻找,才拿出一幅畫像。
極簡單的素描畫像,看的出來繪畫的人,畫的很小心,藏的也很隐秘。
“她很敏感,每次過來的時候,都有人在房子外面把手,最開始的時候,我和他做,都要蒙着眼睛。”
“現在跟了她這麽多年,她才稍微放松了一點警惕,但仍舊會有人定期來家裏搜查,沒辦法,只能化成這個樣子。”
他将素描紙遞給池瑜,依稀可見那人的臉型,卻不能很清楚的辨認五官細節,唯一突出的是,待在左眼上的銀色單邊眼鏡……
銀色單邊眼鏡一直都是貴族們喜歡佩戴的,對眉骨和眼眶的要求很高,因為很多人為了凸顯五官的深邃,會特意佩戴。
但因為對五官要求過高,很少人能戴上。
池瑜腦子裏突然閃過一張模糊的臉,那條挂在左臉上的銀色鏈條一閃而過。
關舒佑定定的人看向池瑜,“我知道她叫什麽名字了。”
“她叫宋酲。”
這個名字一出,池瑜當即微微瞪大了眼鏡。
她想起來了,是祁泠非常親近的,據說是唯一還在來往的父親那叔叔。
但是,這怎麽可能?
至親叔叔,怎麽會成為親手造就祁泠死亡的兇手呢。
完全說不通。
更不要說,這近乎癫狂扭曲的癡戀行徑……
關舒佑看着池瑜,手指撫摸上自己的臉,繼續道:
“她對祁泠的喜歡近乎癡迷,要不然也不會養一個我在身邊,沒辦法碰到真人,只能碰碰贗品來爽一下。”
“那個人,對這張臉的管控與捏塑,精細到了分毫。”
“我一開始,跟祁泠只有七分像而已,你看看這張臉,動了不小十次刀子,不知道花費了多少金錢和精力,你看現在,随便的一個表情動作,連肌肉走勢都跟祁泠一摸一樣了吧。”
他對祁泠,這個素未謀面的oemga,說不上是恨還是什麽別的情感。
誰也不願意成為另一個人不見光的影子。
可倘若沒有祁泠 ,他恐怕早就在貧民窯欺淩致死。
他對祁泠的感情很複雜,但大抵還是狠和嫉妒占了上風。
尤其是在碰到了池瑜之後……
除卻地位、家世,和那一張傾國的臉蛋兒 ,他竟然也能夠獲得池瑜全身心的喜歡。
他很嫉妒,嫉妒的要命……
“池瑜,你能分清楚我和祁泠嗎?”
燈光遙遙打在關舒佑的頭上,睫毛投下深重的陰影,五官在暖黃的色調中,中和掉了五官輪廓本身帶來的冷。
關舒佑将池瑜的手拉起,托着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臉上。
“池瑜,你就那麽喜歡他嗎?”
池瑜近距離看這張臉,在燈光下,他與祁泠唯一的瞳孔顏色的區別被消弭掉,她的手随着關舒佑的動作而撫摸上這張臉的每一寸肌膚……
池瑜越發恍惚起來,聽着關舒佑的詢問,她喃喃開口,“他實在是太誘人了……”
指腹一寸一寸掠過眉眼,挺翹的鼻尖,最後停留在殷紅的唇上,下意識摩挲,将本就殷紅的唇色揉捏的更紅了幾寸。
池瑜在這樣的動作中,慢慢補上了後半句話,“但也太紮手了。”
說完這句話,一只飛蛾,突然從窗口飛了進來,奔着吊燈帶着赴死的心去沖撞,讓燈光眩暈了幾分,池瑜也在這微微晃眼的光線中清醒過來。
放在關舒佑臉上的手,快速收回,關舒佑微阖的眼眸,難言失落。
“抱歉。”
池瑜誠懇譴責自己,“明明知道你不喜歡被當作他的。”
池瑜本來已經做好了,關舒佑大發雷霆的準備,卻沒想到,關舒佑又重新一把抓住池瑜的手,“如果是你的話,沒關系。”
氣氛一時凝滞,池瑜正要說些什麽時,關舒佑主動拉開了距離,那張和祁泠幾乎一摸一樣的臉,突然挑起個玩世不恭的笑,與這張臉非常不搭:
“騙人的!還真信了?瞧你吓的!”
“老子我可是alpha,只是暫時的委曲求全而已!你可別忘了答應老子的,把老子弄出這金絲籠。”
池瑜是真的長舒了一口氣,經歷了林岚之後,她發覺自己并不擅長處理情感。
很多時候,因着她對祁泠的單方面喜歡,導致她非常能夠共情喜歡她的人。
既然能夠感同身受,自然就不願意傷害他們。
還好,關舒佑只是開玩笑……
小黃狗不知道去哪裏玩了,約莫是又餓肚子了,颠颠兒的跑回來,哼哼唧唧的蹭池瑜的手要吃的。
狗糧罐頭在牆角堆了一堆,池瑜被它攪得不行,只好認命去給它開罐頭。
關舒佑一直坐在原地沒有動,他看着池瑜與大黃親昵的玩鬧,有些洩力般的塌了腰。
他這具髒身體,怎麽配得上池瑜。
能這樣和池瑜說說話,已經是天賜了。
……
孟圓聽接到祁泠電話的時候,剛和池良宵做完一場。
懷中的漂亮混血omega,衣衫攏在肩膀上,坐在他的懷裏,漂亮的人蝴蝶骨上都遍布了汗珠。
很爽。
但孟圓聽還是覺得不夠,遠遠不夠。
他将懷裏的人使勁折騰,心裏的那塊空缺還是不能填滿。
冥冥之中,有一道聲音,一直在契而不舍的告訴他,眼前的池良宵,才是你的絕配。
你對祁泠的心思,不過是因為祁泠現在的心不在你身上了,你産生的不适應感。
洗腦的聲音整天循環不絕,但孟圓聽還是沒有辦法,不去和池瑜搶,搶本該屬于自己的一切。
明明池瑜才是鸠占鵲巢!
她重重喘息,犬牙剛壓上池良宵的腺體,原本還在他懷裏乖的跟只貓兒一般的omega,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突然大力的将他推開。
池良宵臉色緋紅,但眼睛裏卻是一片清明,絲毫看不出他才剛從一場酣暢淋漓的興事中脫身。
他将已經褪到臂彎的襯衫重新穿好,“我說了,腺體不能咬。”
“為什麽?”孟圓聽滿臉不認同,眼底還有點委屈,“臨時标記都不肯嗎?”
池良宵看着這張臉,很努力,才忍下來面上翻滾起嫌惡與厭煩。
那當然不是你能咬的,傻子。
好在他們這張争論沒有持續多久,祁泠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孟圓聽清了清嗓子,确保說出口的聲音不帶絲毫的沙啞與低喘,才開口,“喂,祁泠,你需要我現在過去嗎?”
她問出這一句話後,就聽到那道清清冷冷的聲線如泉擊玉石一般,帶着幾分質詢與深究。
池良宵本欲轉身去浴室清理自己,還沒有走到,就聽到孟圓聽拔高了聲音反駁,“我不知道,我當然不知道!”
“我犯得着跟她這樣嗎?我要什麽有什麽,至于去跟她搶這麽一個小角色嗎?!”
音量太高,反而透着幾分刻意和不打自招。
很快,随着一道忙音的響起,手機就被狠狠的投擲了出去,屏幕碎片濺飛。
池良宵撿起這支離破碎的手機,将其放在茶幾上,心中已有了度量。
“怎麽?祁泠拿走了你這個角色?”
孟圓聽偏着頭,胸口憤恨的起伏。
池良宵狀似不經意,将孟圓宵胸口燃氣的火又澆了把油,“你說,現在在祁泠心裏,你和我姐姐,誰排一,誰排二呢?”
話還沒有說完,池良宵纖細的脖頸就被攥住,他仰起頭,如同天鵝引頸就戮,但他唇角依舊帶着笑,像是非常篤定孟良宵不會對自己下手。
“池良宵,那是你親姐姐,你到底幫誰啊。”
孟圓聽并沒有收着力氣,導致池良宵的聲音有種脆弱的薄弱感,“她可不是我親姐姐……”
“幫你,不就是幫我嗎?”
“孟圓聽,有的時候,挑撥一段脆弱的感情,可能只需要幾句話。”
“你知道,我姐姐最近一直在為參加慈善晚會而奔走,她的目标,是可以救她母親命的一味藥。”
……
濃稠的深夜,淅淅瀝瀝的小雨落下,在車燈前連城線。
祁泠将車燈熄滅,額頭上泛起細密的汗,他猛然打開車門,蹲在一旁的草地上幹嘔了好一陣兒。
整雙眼睛都因為幹嘔的生理反應,而蒙上了一層濕漉漉的霧氣。
他的身體出了點小問題,過分嗜睡、幹嘔、腹痛……之前從來沒有一起同時出現過這些症狀。
但他根本沒時間看醫生、做檢查。
他向來是這樣,對自己的身體完全不在乎。
車子停在一處老式居民樓前,縱橫繁雜的電線雜亂的交織在一起,還沒進到小區,就被門前兩個半人高的垃圾桶攔住。
天氣越來越熱,散發出淡淡的腐臭味。
祁泠被這股味道,刺激的,又想要幹嘔。
但他忍住了,沒有多做停留,将車停在一邊,自己朝着三單元的六樓走去。
他看過池瑜的檔案,他記得,池瑜就住在這裏。
樓道狹窄而黑暗,聲控燈時亮時不亮,他摩挲着一步步往上爬。
終于到了房門前,想要敲門的手,卻又退縮。
他強迫自己鎮定下來,他想要跟池瑜好好解釋,他不知道這是池瑜的角色,他倘若知曉的話,一定不會……
他可以給她更好的角色,只要她開口。
或者他可以特意為池瑜投資一部戲……
他只想要維持這段婚姻,讓池瑜回祁家。
門被從裏面打開,林岚探出一張臉,見到祁泠非常詫異。
一張雪白的臉,在見到祁泠出現在池瑜家門前時,瞬間警惕起來。
一股酸腐筍的,煮過的螺獅粉的味道從門內湧出,直沖祁泠的味蕾,這讓祁泠好不容音忍下的幹嘔,又重新蔓延起來。
他不得不扭過頭,背對着林岚,扶住肮髒的牆角,幹嘔。
但又怕真的嘔出來,弄髒樓道,又是硬生生忍住。
“祁泠哥哥,”林岚慢慢靠近,“你看,你根本融入不到池瑜的世界來。”
“你從來都不肯,低下頭去看看她,去了解他。”
“只是這樣,一點點吃的,你都适應不了。”
“你們果然是兩個世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