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想要離婚

第042章 想要離婚

烏雲漸漸彙聚到一處, 随着風勢翻滾,一道閃電沖破雲層,打在上空, 過強的亮光,讓室內的一切都無所遁逃。

閃電帶來的藍紫色光線,投射在池瑜臉上,那雙無時無刻都帶着笑意的桃花眼, 此時是黑漆漆的空洞, 一絲一縷的光線都透不過來。

祁泠突然就發現,他好像在那雙眼睛裏, 看不到自己的身影了。

按在肩膀的上的手, 一點點施加力氣, 祁泠察覺到了疼痛。

他們兩個人之間只有一條手臂的距離, 近到只要池瑜輕輕一拉, 就可以将祁泠全部抱進自己懷裏。

但她沒有。

她只是, 用這雙漆黑的,沒有一絲光亮的眼睛看着他, 詢問他,“祁泠, 你喜歡我嗎?”

她聲音那麽輕, 尾音調子甚至在抖。

“或許, 你有沒有一點點喜歡我?”

祁泠在這樣的聲音裏, 險些直不起腰來,心髒像是被一只大手緊緊攥住, 那種絞痛感, 他從來沒有過……

後來的後來,祁泠才慢慢明白過來, 原來這種絞痛,叫做心疼。

閃電消失,震耳的雷聲轟鳴而至,整棟房子都在顫動,原本大亮的視野全部陷入黑暗。

惡劣糟糕的天氣,導致莊園電路出了問題。

原本恢弘如古堡一般的莊園,在黑暗中,死一般的沉寂。

視線裏,池瑜的那張英氣漂亮,随時随刻都散發着蓬勃活力的臉,祁泠已經完全看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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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握在他肩膀上,控制不住施加痛感的手,才能讓他感受到池瑜還站在自己對面,還沒有離開自己。

急促的呼吸聲在耳畔響起,祁泠的胸膛控制不住的大幅度的起伏,身體機能在催促他快一點應聲,快一點,再快一點……

祁泠垂在褲縫的手,幾經蜷縮,慢慢撫上池瑜壓按在自己肩膀的手。

那雙手依舊有着暖和的溫度,他冰涼的手心貼上去的一瞬間,就不自由主的、近乎貪婪的去汲取獨屬于池瑜的溫度。

他的身體,甚至每一處的骨骼、肌膚,甚至細胞,都在叫嚣着讓他朝着眼前的alpha瘋狂靠近……

但是……但是……

他又想到了跪趴在地上的母親,一邊啜泣說着愛,說着喜歡,一邊又被羞辱成那般……像動物一樣,只需要高高揚起臀部,承受一波又一波單方面的性欺淩。

太屈辱,太屈辱了。

以至于,要從五十樓縱身一躍,來結束自己的生命。

“祁泠,你不能重蹈我的覆轍……alpha,alpha都不是好東西,他們都該死,都該死!”

池瑜……池瑜不是他們那樣的……

他明明清楚的很,池瑜跟所有的alpha都不一樣,但為什麽,他就是發不出來聲音。

耳邊,是母親絕望的嘶吼,與父親洩憤的野獸般的低喘。

眼前,是他連輪廓都快要看不清楚的池瑜。

兩股聲音瘋狂的撕扯着他,勢要将他撕裂成兩半,巨大的痛苦,讓他五感都開始渙散。

恍惚間,他幼時躲在層疊的衣服中,看到的那副畫面的主人公,變成了自己。

那張被強制按壓在地板上的臉,被撐大的口腔,被逼出的眼淚,被碾碎的尊嚴,統統變成了自己。

倘若說了愛,他還能守住自己的心嗎?

還能嗎?

他會不會重蹈母親覆轍?

他一遍遍問自己。

突然,按壓在肩膀上的那股力氣,驟然一松……

池瑜,已經幫他做好了決定。

那雙手撤離他肩膀的時候,那麽快,祁泠下意識想要去抓住她的手指……

他的指尖在空中虛無的抓碰了一下,什麽都沒能抓住,就連手心沾染上的池瑜的體溫,都在池瑜離開之後,迅速消弭在空氣中。

他聽到池瑜嗤笑了一聲,很輕,很短促的聲音,藏匿在其中的嘲諷那麽分明和真切。

電路不知道什麽時候修好了,他沒能再看到池瑜的臉,池瑜一直背對着他。

背對着他,去自己的房間收拾東西,再拉着自己的箱子,從他身邊離開,走出祁家。

祁泠的身體倚靠在門上,手指緊緊扒住門框,指尖泛白,骨節發青。

他還是端着一張高嶺之花的臉蛋,冷着臉,像是一個旁觀者一樣,看着池瑜從他身邊離開。

不知道過了多久,管家緩步來到他的身邊,幾經斟酌語氣,才輕輕開口,“少爺,池小姐走了……”

“其實,您明明喜歡……”

他話沒說完,就手忙腳亂的去攙扶突然身體發軟下滑的祁泠。

“少爺!少爺!我馬上叫家庭醫生過來。”

祁泠掙開他的手,自己撐着從地上起來,“不用了,我想自己一個人靜靜。”

小腹泛起密密麻麻,如同針紮一樣的疼,但他無暇顧及,他只是腳步踉跄的,回到了自己的卧室。

偌大的床,又重新冷清起來。

一切都好像回到了最初,只有他自己的時候。

窗戶大開,白色薄紗窗簾被風卷起,朝着室外張揚飛舞。

祁泠突然想到什麽似的,快步走到窗臺,用盡了力氣,用最快的速度将窗戶關上。

做完這一切,他才緩緩坐到床沿,鼻翼輕動,嗅到了尚且還殘存的一絲池瑜信息素的味道。

他側躺到床上,慢慢蜷縮起身體——

祁泠終于發現,他好像把一切都搞砸了。

他從沒有這麽笨拙和無措過。

……

徐安肉眼可見的虛弱的厲害,池瑜現在除了出去打工以外,幾乎整天都守在他身邊。

林岚和章鳴不知道從哪裏知曉了徐安住院的事,一大早提着鮮花和果籃過來。

徐安也是無聊的很,拽着同是omega的林岚問長問短。

他和章鳴兩個alpha反倒是被排斥在話題以外,見章鳴一直往她這邊瞥,池瑜索性随手從果籃裏拿過一個蘋果,遞給章鳴轉移轉移注意力。

章鳴接過,洗都不洗,随手扯過T恤擦了擦,就往嘴裏塞。

許是他吃得過于香了,池瑜也拿過一個,垂着頭,用水果刀削着皮,池瑜的手很穩,一圈又一圈長長果皮繞着下來,白黃色的果肉很快就完全顯現。

直到徐安不知道和林岚聊到什麽,突然有些苦惱的詢問她,“你都來我這裏好幾天了,一直不回去,祁少爺不會不高興吧。”

刀刃一頓,隔着紅色的果皮,一道不算淺的傷口從大拇指的置腹蜿蜒而出,鮮血染到了果肉上。

“沒什麽不高興的。”

她邊回應,邊迅速将那半塊蘋果切下來,遞給徐安。

她算不上說謊,畢竟,不在乎,又何談什麽高興不高興的呢。

徐安又轉而将池瑜削好的蘋果遞給林岚,邊說邊拍着他的手說,“你得多吃一點,太瘦啦,一會兒讓池瑜帶着你們出去吃,醫院的飯都不好吃。”

林岚接過蘋果,咬了一口,眼眸望向池瑜。

她情緒很不好,林岚看的出來。

能讓池瑜情緒這麽不好的人,就只有那個人了。

今天早上,他洗澡的時候,特意看過後頸的咬痕,幹幹淨淨的,已經全部消失。

池瑜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跡,甚至都沒有過夜……

他不甘心,他還是不甘心。

他挪動腳步,走近池瑜,“阿瑜,你還好嗎?”

“好得很啊,吃嘛嘛香,一覺睡到大天明。”池瑜接話很快,和林岚說話時,甚至嘴角還挂着笑,“易感期也已經順利渡過了。”

“還是多虧了你拿來的抑制劑。”

林岚還想問什麽,池瑜已經舉起自己還在流血的大拇指,“我先去處理一下,一會兒回來。”

她腳步匆忙,關上門的時候,還聽到了徐安的打趣,“這孩子,毛毛躁躁的。”

池瑜所謂的“處理”就是去到衛生間,冰冷的水沖刷到傷口上,血絲被水沖散,傷口翻起白色的皮肉。

她到現在都沒有理順好自己的心情。

她努力讓自己不去想祁泠,但顯而易見的失敗了。

鏡子裏的alpha眼瞳泛起紅血絲,每次眼睛的開合,都透着酸脹感。

那天晚上,她本來是不打算問祁泠那個問題的。

她怕問了,就像現在一樣,得到這樣的答案,她又該如何自處。

她做了那麽多努力,卻還是得不到一絲一毫的喜歡。

還是她真的異想天開了,還真以為她可以更改書中的結局,讓祁泠不再喜歡孟圓聽。

如果所做的一切,都沒有用處,她現在是不是要躺平,等着原書的每一個節點的到來呢?

池瑜心中很亂,她并不知道。

原來她是旁觀者,現在她是入書人。

她真的可以靠一己之力,扭轉書中的既定劇情嗎?

放置在褲兜裏的手機閃爍,池瑜愣了會兒,才擦幹淨手,點過接通按鈕,池瑜才後知後覺的發現,竟然是個視頻電話——

黑發黑眸,白肌勝雪的美人,對着鏡頭燦然一笑,是池瑜從來沒有在祁泠臉上看到的表情,

“池瑜,你不會都忘了我了吧。”

“今天晚上來找我,還是老地方,老時間,不過這次可不許提前來了,我收拾好自己再見你!”

……

三年一度的文學沙龍,在樊樂晖的主持下有序進行。

他發表完近三年的優質圖書分享之後,剛一下臺,就被人攔住。

套着白手套的手攔在他的面前,身穿燕尾服的人,用強硬的動作,卻又極其禮貌的口吻道,“樊先生,我家少爺想見您一面,勞駕您來一趟。”

樊樂晖挑眉,看着這一身貴族管家的裝扮,稍一思考,就猜到了是誰要見他。

正好,他倒是也想見見這位傳說中的帝國第一美人。

樊樂晖擡手摘下金絲眼鏡,淺琥珀色的眼眸落到坐在沙發上青年的身姿上。

單薄的身體卻又颀長又餘,立挺的西裝架在身上,腰上綁了一條皮質腰帶,越發顯得細腰瑩瑩不足一握。

露出的骨骼感突出的腳踝,如同瓷胚一般又白又瑩潤。

更不要說,那頗受女娲偏愛的一張臉,一筆一畫,似都是精細描繪出來的。

果然,的确是令人驚豔的大美人,要不然,也不會把自家孩子迷成那樣。

樊樂晖饒有興趣地坐到對面,等着祁泠先開口。

“樊先生,我想知道,池瑜那一天在你家中,說了什麽,做了什麽。”

意外的,如此開門見山。

樊樂晖好整以暇的看着他,看起來也是真的着急了,才會這麽不管不顧直接找上門來,一點貴族該有的轉圜與委婉都被省略。

一點都不像傳聞中祁家少爺該有的處事方法。

“祁少爺,我想我沒有義務告訴您,我私底下與池瑜的交往吧。”

“您這樣,已經算是侵犯隐私了。”

祁泠抿唇,漆黑的眼眸望向樊樂晖,身體微微前傾,是迫切了解的下意識動作。

他不相信任何的空穴來風和臨時起意……所以,池瑜那天晚上這麽反常,一定是有原因的。

想要調查一個人的行蹤,對于祁泠來說,實在是太簡單了。

但眼下的樊樂晖身份卻有些棘手。

“我是池瑜的妻子,我想我有資格知曉我的丈夫的行蹤。”

祁泠定定看向他,這是他第一次主動說出與池瑜的關系,意外地熟稔。

樊樂晖突然笑出了聲,他長腿交疊,挂在胸口口袋上的眼鏡又被他重新拿起戴上,鏡片在燈光的照耀下,折射出冷光,“我倒是沒聽說過,會有哪個妻子,将自己丈夫好不容易得到的角色,拱手送給外人。”

“祁少爺,你知道,你随口的一句話,就讓池瑜三個月的努力完全荒廢了嗎?”

“你說,如果是你,被自己的妻子這麽對待,你會不會氣憤到想要離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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