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婚事

第19章 婚事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

崔帏之百口莫辯, 伸手搭在轉過頭去不理他的喬雲裳的肩膀上,輕輕晃了晃:

“我的意思是........”

他話還未說完,動作就倏然一頓。

掌心下的軀體輕輕顫動着, 像是在哭,也像是在——

笑。

崔帏之:“..........”

他一把把喬雲裳轉過來,看着對方臉上壓制不住的笑意, 胸膛迅速起伏, 最後怒極反笑:

“好啊你, 故意耍我是吧!”

害得他剛剛吓的要命,大腦一秒鐘都快想了十個下跪求饒的姿勢了!

喬雲裳用帕子遮住臉, 笑的停不下來,手上的雙環金镯随着他的動作輕輕晃蕩着:

“看你吓的.........”

崔帏之冷着臉看他, 喬雲裳自己笑完, 見崔帏之實在生氣了,又湊過去,藕白色的雙臂圈着崔帏之的脖頸, 低笑道:

“真生氣啦?”

崔帏之不動, 繼續冷臉。

喬雲裳的視線從他的下巴一路往上,最後落在崔帏之燦金色的雙眸上,片刻後依偎過去,親了親崔帏之:“別生氣了。”

他頓了頓, 壓低聲音道:

“夫君。”

崔帏之:“.........”

他脖子一僵, 随即動作很大地垂下頭, 緊緊盯着喬雲裳,懷疑自己方才聽錯了:

“你剛剛.......叫我什麽?!”

“沒什麽呀。”喬雲裳一臉無辜:“我叫你崔文宴。”

“可你剛剛明明......”崔帏之急了, 掐着喬雲裳的腰就想逼着喬雲裳再說一句,可喬雲裳打死也不肯說了, 趴在他肩頭,被撓癢癢撓的渾身直顫,也咬緊牙關不願意松口。

崔帏之最後沒辦法了,只能用力抱緊喬雲裳,将他融入自己懷裏,惡狠狠道:

“等你嫁給我了,我非得叫你天天這麽喊我不成。”

喬雲裳背對着他,将臉埋進崔帏之的肩頭,笑了笑,沒有說話。

兩個人靠在一起安靜地抱了一會兒,片刻後,崔帏之将喬雲裳抱起來,放到馬上。

崔帏之也跨上馬,從後面圈住喬雲裳,重新給他戴好面紗,随即拽了拽馬繩。

他沒有了來時的慌張,而是不緊不慢地往回走:

“等回去了,我先去想辦法,把你的臉治好,然後,我再去求爹爹,向你家提親。”

喬雲裳點頭,片刻後又猶豫道:

“可是我此刻回去,爹爹會不會.......”

“要不,你去帝姬府住一陣子?”

崔帏之側過頭,隔着面紗親了親他的臉,

“別怕,你現在已經是我的人了,遲早也得嫁給我,你爹就算再生氣,到底也無可奈何的。”

喬雲裳心中到底還有些不安,但對着自信的崔帏之,也不好說些什麽,只能點頭。

崔帏之調轉馬頭,一路疾馳,将喬雲裳送到了帝姬府。

下馬的時候,喬雲裳從馬上撲到他身上,崔帏之準确地接住他,把他抱下馬:

“在帝姬府,想我了就給我寫信。”

喬雲裳仰頭看他,皺眉:“.......我才不想你。”

“那你別像之前那樣半夜偷偷哭。”

崔帏之說。

喬雲裳反應很大:

“我哪有偷偷哭!”

“別裝了,那天晚上我根本沒走,就在你家窗下聽着。”

崔帏之揶揄道:“都哭成那樣了,還說不想我。”

喬雲裳:“.......”

他氣的捶了他一下,提起裙擺,就往帝姬府走。

臺階上到一半,喬雲裳忽然又有些舍不得。

他停下腳步,轉過身,看着臺階下等着他進門後才離開的崔帏之,忽然咬了咬唇,緊接着飛奔下來,伸出雙臂,撲進了崔帏之的懷裏。

“崔帏之........”喬雲裳死死抱着他的腰,将臉埋進崔帏之的懷裏,像是怕崔帏之不要他了,低聲道:

“你回去之後,可一定要向我爹爹提親啊。”

“一定的。”

崔帏之撫摸着他的頭發,像是在安撫一只失魂落魄的貓咪:

“別怕,相信我,我都會解決的。你只要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做我的新娘就行了。”

喬雲裳點了點頭,揚起脖頸,隔着面紗親了親崔帏之的下巴,片刻後才松開他,提裙往帝姬府走。

帝姬府的門童給他開了門,喬雲裳擡腳邁進去,轉過身時還能看見崔帏之在沖他揮手笑。

看着喬雲裳的身影完全消失在門後,崔帏之才落下笑容,變的面無表情。

他跨上馬,花了點銀子,查清楚了那天進喬府給喬雲裳看診的郎中是誰之後,便直奔藥堂而去,一腳踹開門:

“郎乘風!”

他這一腳差點把門踹飛了,被叫到名字的郎中慌慌張張地從裏面出來,看見崔帏之,膽戰心驚道:

“崔世子,你這是.........”

“說,你給雲裳吃了什麽藥?!”崔帏之一把抓住他的衣領,惡狠狠道:“他臉上的疤是不是你幹的!”

一提到這個,郎乘風的臉色瞬間變得不自然了。

崔帏之登時會意,抓着他的脖頸,一把拉開藥堂的藥櫃,将郎乘風的臉塞了進去,用力碾着:

“我就知道是你幹的!”

“世子......世子饒命!”郎乘風一把年紀了,哪裏頂得住這樣的折磨和痛苦:

“這,這完全是連小娘逼我的呀!”

“我沒興趣了解你和她之間的隐情和交易,我只問你,能不能把雲裳的臉治好。”

崔帏之擡起他的臉,用力往櫃子裏一砸,發出“砰”的一聲:

“如果治不好,我就把你扭送見官!”

他冷笑一聲:

“按我大梁律法,下藥毀人容貌者,可按投毒罪論處,最低也得判處一年刑期,且其子孫三代永世不得入朝為官,郎乘風,你可想好了!”

郎乘風當即吓得屁滾尿流,跪下來,砰砰磕頭:

“世子!是我見財起意,被鬼迷了心竅!你就饒了我這一回吧!我,我一定治好喬公子!”

言罷,他膝行幾步,抓住崔帏之的衣擺,哭的一張老臉全是淚痕:

“崔世子,你大人有大量,饒了我這一回吧!”

崔帏之瞧他這幅模樣就心煩,用力踢了他一腳:

“給你半天時間,配好藥送到帝姬府去,如果一個月內我看不到雲裳的臉有好轉的痕跡,你就等着鐵窗淚吧!”

言罷,他一腳将郎乘風踹開,掀起簾子,離開了藥堂。

他對郎乘風并不是十分信任,回到國子監後,又一頭紮進了藏書閣裏,試圖閱讀典籍,從中找出祛除疤痕的辦法。

終于,他在一片骈文中找到了方法。

那骈文本是講一個末朝公主荒淫無度、最後慘遭殺害的故事,作者借由這個虛構出來的公主,來表示自己對王朝更疊的無奈,以及對百姓受苦的同情和嘆息。

但這篇骈文裏還記載了這個公主為了祛身上的疤,研究出了一位春日散,據說用了這個膏藥不僅能夠祛疤,還能使面容嬌豔,如同春日桃李那般青春欲滴。

崔帏之很懷疑這個東西到底有沒有用,但試試又沒壞處,于是便托母親找好原料制成,然後又在自己的身上折騰出一道疤痕,每日塗抹試驗。

江錫安看着每日晚上都往自己臉上塗抹春日散,頂着雪白的一張臉看書的崔帏之,心情複雜:

“要不是看在你是世子的份上,我真的不想每天晚上對着這樣一張臉。”

“特殊情況,你再忍忍。”崔帏之說:“你又不是不知道臉對一個雙兒來說,有多重要。”

言罷,他看了一眼插在香爐裏的香,算着時間差不多了,走到水盆前,将春日散洗掉,再把臉擦幹淨。

“怎麽樣,我臉上的疤淡了些許沒有。”

崔帏之轉過頭,走到江錫安身邊,指了指自己的下巴。

“好像真的好了些。”

江錫安不确定道。

“我感覺有點效果.........诶,你是不是變白了?”

崔帏之說:“是吧,其實我覺得這春日散即使沒有疤也可以使用,如果能美白的話,那些雙兒和女娘一定會買。”

他畢竟是溫澹的親生兒子,忍不住在心裏打起了算盤:

“這個春日散的成本為十五文,如果我賣五十文,那我每* 一盒都可以掙三十五文.......”

“打住。”江錫安疑惑:“你到底是想掙錢,還是想給喬雲裳治好臉上的疤?”

“又不沖突。”崔帏之說:“等我賺多點錢,就可以攢多一些的彩禮,到時候別說是幾箱白銀,就算是幾箱黃金,我也拿得出來。”

江錫安豎起大拇指:“大款。”

“娶媳婦就是要下血本,不然人家為什麽要嫁你呢?”

崔帏之很有自覺:“我要準備多多的彩禮,這樣雲裳才能風風光光地嫁給我。”

江錫安道:“可我聽說,你幾日前在喬府的那一鬧,可把喬大人都氣病了,他連日告假,幾日沒有上朝。”

一提到這個,崔帏之就忍不住心虛:“.......果真嗎?”

“真的啊。”

江錫安說:“你就沒有想過,你要是去提親,喬大人有可能會不同意?”

崔帏之:“.......可是雲裳喜歡我啊!”

“他喜歡你是一回事,喬大人不同意又是另一回事。”

江錫安壓低聲音:“而且我總覺得喬大人其實也并不是真心想把喬公子嫁給連家的.........你瞧後來連家人又數次催促要提親,都被喬大人稱病回絕了。”

崔帏之微微皺起眉:“.......你什麽意思?”

“我的意思是.........”江錫安頓了頓,措了許久的辭,才道:

“有沒有可能,喬大人既不想把喬公子許配給連家,也不想把喬公子許配給崔家,而是想讓喬公子嫁給——”

“太子!”崔帏之猛地站起來,電光火石間腦海中猝然閃過這樣一個念頭:

“他想讓雲裳嫁給太子!”

“對。”江錫安點頭:“我就是這個意思。”

他細細分析:“你想啊,當初的詩宴,因為有太子在,所以雲裳也收到了請柬.......雖然帝姬也能決定人選,但請柬還是從東宮發出來的,如果太子這邊不同意,雲裳不也來不了嗎?”

“而太子一向聽他的老師的話,而他的老師,不就是太子太傅喬滿喬大人嗎?那這個給請柬的建議,是誰提的呢?”

“你的意思是,喬滿想把雲裳嫁到東宮當太子妃?”

崔帏之皺眉:“喬滿不僅想當太子的老師,還想當太子的老丈人?”

“很有這個可能。”

江錫安說:“太子可是日後要繼承大統的人,太子妃也是未來的國母,一旦太子榮登大寶,雲裳若為太子妃,自然也會成未來的皇後,喬滿便是國丈。”

“不行!”崔帏之脫口而出:“雲裳怎麽能當太子妃!”

“其實他确實不是最合适的人選。”江錫安看了一眼崔帏之。

“是吧。”崔帏之一邊喝茶掩飾心慌,一邊附和:“雲裳根本就不适合。”

“其實,最合适的太子妃人選,是你。”江錫安道。

“..........”崔帏之一口冷茶差點噴出來,目瞪口呆地看着江錫安:“你胡說八道什麽呢你!”

“——如果你是個雙兒的話。”江錫安及時把後一句補上了:

“你日後可是要掌管鎮南和燕北兩支軍隊的,娶你才是效益最大化的結果。”

“別這麽惡心。”崔帏之雞皮疙瘩起了一身,搓了搓手臂,一陣惡寒:

“我可是正兒八經的男人,當什麽太子妃。”

“所以現在,各方勢力都想拉攏你,而你的親事,必然不會像你想的那樣輕易。”

江錫安說:“陛下與太子屢屢政見不和,如今皇後勢弱,後宮大權由三皇子的母妃執掌,朝中風向不定,都說陛下起了廢長立幼的心思。”

江錫安道:“你若娶了喬雲裳,陛下會懷疑太子那方的勢力早已暗中與忠勇侯府有來往,私下結黨,觊觎皇位,必将與太子離心。而喬滿這一病,自然能化解陛下心中的疑心,一旦你此時提出要結親,又會起風波。”

崔帏之:“..........”

難怪上一輩子,他和雲裳成親幾年之後,太子太傅就被罷黜,而太子被廢,他也锒铛入獄。

一切,都來自于三皇子的推波助瀾,以及帝王的疑心罷了。

“那要怎麽辦!”崔帏之暴躁道:“我沒想太多!我只是喜歡雲裳、想娶他而已!”

“那你就向陛下表明,你只想做一個純臣,并沒有任何結黨營私的心思。”

江錫安緩聲:

“畢竟,現在能最終決定你婚事的,其實不是你,也不是你父親,更不是喬滿,而是——當今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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