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34章
巨星第一區,議會大廈。
天色未亮,大廈前的停機坪就變得格外忙碌。
數百名議員陸續抵達,大量飛行器盤旋在天空,停機坪前的信號燈頻繁閃爍,塔臺工作人員忙得眼冒金星。
“這是第幾艘?”
“完全數不清。”
“老天!”
工作人員心中抱怨連天,也只敢私下裏說幾句,并不敢表露在人前。
十二區出了大事,數十名囚徒越獄,其中絕大多數是重型犯。得知消息,議員們大驚失色,再三确認才相信情況屬實。執政官安德烈火冒三丈,發誓要施以嚴懲。
從事情發生到現在,大半個月時間過去,執政官主持召開多次會議,議員們絞盡腦汁,始終拿不出切實可行的辦法。
期間第二區傳來消息,前議員兼治安官荷斯現身,身邊還有一名灰發老人,極可能是第一軍校的校長伊戈爾。
兩人大搖大擺進入第二區,途中沒有遇到任何阻攔。
第一區接到情報發出問詢,卻被當地的官員三言兩語應付了事。
議會竭力對外界隐瞞消息,卻無法阻止事情在政府內部流傳,尤其是大廈內的工作人員。
“大家都知道, 第二區現任治安官是維米爾家族的人。當初逮捕荷斯,維米爾家族就相當不滿。如今衆多囚犯外逃,假使荷斯真回到第二區,議會和執政官也毫無辦法。”
“還有伊戈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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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伊戈爾校長的審判始終存疑,執政官安德烈險些因此事遭到彈劾。”
“這次逃走的人身份特殊,議會沒有發出通緝令,自然沒立場派軍艦闖入第二區,公開抓捕更是無稽之談。”
幾名政府人員站在停機坪邊,專門負責接引到來的議員。
在等待的間隙,幾人低聲交流近日來的種種,都心生無奈和滑稽之感。
“囚徒公然越獄,議會竟然束手束腳,只下令暗中搜捕,實在令人費解。”
“有什麽想不通?他們雖然是重刑犯,地位和財富依舊存在,入獄前更手握實權。對于一些人的審判被指責不公,發出通緝令未必能得到正面回饋,更可能招來反效果。”
“例如伊戈爾,他曾經的威望遠超執政官。”
“還有第六艦隊指揮官嚴珣,他或許是更大的麻煩。”
“他襲擊了執政官,當日有人親眼目睹,證據确鑿,不可能翻案。”一名年輕的秘書皺眉道。
“事情的确不假,但你需要知道執政官掌權的過程并不光彩。曾經有傳聞,他與艦隊總指揮的死脫不開幹系。”一名穿着長外套的文員推了推眼鏡,鏡面劃過一抹白光,遮住一雙重瞳,“總指揮突然去世,嚴珣襲擊執政官,在當時引發了更多猜測。”
“若非證據确鑿,大量議員站在執政官身後,嚴珣閣下未必會入獄。”一名獸人開口說道。他的聲音頗為沉悶,嗓子像有東西塞着,聽上去很不舒服。
“噓,小聲點,有人來了。”
又有飛行器降落,艙門開啓,身着長袍的議員魚貫走出駕駛艙。
他們大多神情凝重,步履匆匆,一邊邁開大步一邊交談。由于語速太快,在與接待人員擦身而過時,後者也只能零星聽到幾個詞彙:質詢,十二區,監獄長,麻煩。
炎陽高懸天際,金屬打造的城市浮動白光。
兩座衛星城環繞主城轉動,城內投影大片植被,顯得生機勃勃,綠意盎然。
議員們全部到齊,飛行器成排停靠在大樓前,情景蔚為壯觀。
塔臺接到指令,工作人員絲毫不敢松懈,聚精會神地盯着顯示屏。偶爾掃一眼時間,随着數字跳動,精神愈發緊繃。
“快了。”
“還有五分鐘。”
聲音落地不久,碧藍的天空突現波動。
流雲飛散,天幕水波狀扭曲,一艘黑色飛船橫空出現。船身堪比一座小山,遮天蔽日罩下暗影。船舷塗飾暗紋,這是巨星原始血脈的象征,僅有部分家族在內部傳承。
塔臺接到通訊,屏幕上顯影圖像,是飛船內部發來消息。
“十二區治安官,前監獄長喻非抵達,要求降落。”
飛船指揮艙內,喻非離開指揮椅走向控制臺。
法烏提和三名蟲族看守坐在臺前,手指在懸浮的光鍵上飛動,高速接收并發送訊息。
另有十數名異人和蟲族分散在不同位置。他們是監獄的看守,在蟲潮中并肩作戰,幸運地活了下來。如今随喻非一同被解職,跟随他來到第一區。
繼黑色飛船之後,陸續又有數艘飛船出現,上面的乘客都是運輸船成員,包括五名船長以及他們的船員。
“要求降落。”
地面的影像投射在屏幕中,船員們從位置上跳起來,興奮地抱在一起歡呼,激動之情溢于言表。
困在沙漠中心太久,天曉得他們都經歷了什麽。
恐懼,憤怒,不安,甚至有一絲絕望。如今終于脫離困境,他們如何不興高采烈,歡呼雀躍。
五名船長的反應與船員截然不同。他們面色凝重,都從議會的行為中嗅出不尋常。
“執政官不問蟲潮規模,一味追究監獄長的責任,要求他馬上卸任,所有看守都被原地解職。這不符合程序,是對規則的踐踏。”
“新任監獄長是喻炎,想必是第一區沒有辦法,不可能從喻家手中搶走十二區。”
“至于我們,”阿魯斯盯着閃爍的屏幕,冷笑一聲,“不問受傷情況,不提對抗蟲潮的犧牲,只追問丢失的運輸船,這代表什麽,想必大家都很清楚。”
圖斯和傑克等人陷入沉默。
“議員老爺們懷疑監獄長與越獄的囚徒勾結,自然也會懷疑到我們身上,畢竟他們是乘坐運輸船離開十二區。”
“這沒有道理!”薩哈皺眉道。
“可現實就是如此。”本抱着雙臂靠在控制臺前,語氣中充滿嘲諷,“我們該認真考慮一下,如何才能洗清自己身上的嫌疑,不被送上審判臺。”
幾人說話時,黑色飛船率先降落。
船身尚未停穩,一群荷槍實彈的議會武裝就包圍了停機坪。為首之人是一名蟲族,擁有少尉軍銜。他們還攜帶大量武裝機器人,機體裝配激光炮,足以摧毀一艘小型戰艦。
透過控制臺前的屏幕,喻非清楚看到這一場景,似是早有預料,表情沒有絲毫變化。
“十二區治安官,前監獄長,嫌疑人喻非,立刻下船!”米爾少尉上前一步,他身材瘦高,頭頂四只複眼,與法烏提略有相似。
聲音籍由屏幕傳入指揮艙,看守們的臉色都很難看。
“長官,他簡直無禮!”
“該死的,我要撕碎這個家夥!”
“一只投靠議會的蟲子!”
對于異人的措詞,蟲族沒有感覺到冒犯,反而同仇敵忾和他們一起破口大罵。一同經歷過蟲潮,并肩出生入死,早就夯實所有人的立場。
米爾少尉顯然沒意識到錯誤,再次向飛船發出通訊,态度比之前更加嚴厲:“嫌疑人立刻下船!”
“這個該死的家夥!”
看守們勃然大怒,異人亮出尖牙,蟲族瀕臨狂化。
喻非擡手制止衆人,先一步轉身走向艙門,按下門邊的控制板:“下船。”
“是。”
看守們強壓下憤怒,深吸一口氣站起身,跟随喻非走出艙室。
隊伍穿過艦橋時,沒有任何人開口。除了靴跟敲擊金屬的回音,再無任何聲響。
艙門開啓,喻非踏着履帶走出來。暗紅的長發落在身後,與黑色制服形成鮮明對比,色彩濃烈近乎刺眼。
看到喻非出現,武裝人員立刻包圍上來。
米爾看向喻非身後,确認沒有押解人員,自以為抓住把柄,充滿惡意地說道:“喻炎違反執政官的命令,他竟然将飛船交給你。嫌疑人喻非,你将……”
不等他把話說完,視野突然被遮擋。
一只戴着手套的大手扣住他的額頭,布料的觸感冰涼絲滑,距離近到他能看清袖口內的暗紋。
“你太吵了。”
冰冷的聲音響起,下一刻米爾瞪大雙眼,瞳孔中映入大片血色。
恐怖的風旋切碎了他的腦袋,腦漿、碎肉和骨頭放射狀飛濺,殘存的下巴随着屍體倒在地上,裂口中噴出濃稠的血液。
這一幕發生得太快,武裝人員都未來得及反應。
等他們匆忙挺起激光槍,喻非已經越過地上的屍體,踏着血跡走出停機坪。
他每向前一步,武裝人員就被迫後退。衆人明明抓着激光槍卻像是手無寸鐵,好似面對洪水猛獸,腦子裏想到的只有躲避。
機器人頭頂閃爍紅光,将這一幕傳送至議會大廈,清晰呈現在所有議員面前。
階梯會議室內一片死寂,氣氛愈發凝重。
每人面前都有一面光屏,屏幕中真實呈現出血腥一幕。被強行傳召至第一區,喻非依然态度強硬,簡直就是肆無忌憚。
“他在踐踏議會尊嚴,必須嚴懲!”
“把他投入監獄!”
“剝奪他的地位和一切權利!”
議員們大聲叫嚣,會議室內變得亂糟糟,仿佛嘈雜的菜市場。
執政官安德烈坐在第一排,沒有參與衆人的讨論。他緊盯着光屏中的一行人,神情晦暗。
他猜到質詢未必順利,卻萬沒想到喻非會強硬到如此地步,壓根不在乎和第一區翻臉。
米爾的态度是一種試探,得出的結果相當糟糕。這絕非安德烈樂見。
“執政官閣下,喻非的态度很強硬,威懾未必能奏效。”一名議員在他耳邊說道。
安德烈壓下驟起的煩躁,沉聲道:“能與不能,目前還無法定論。”
不試一試,如何知道一定不會成功。
正如艦隊總指揮還活着時,誰能想到他會大權獨攬,将第一區握入掌中,還将嚴珣、伊戈爾等人送入監獄。
事情不會更糟糕了。
頂多是重複之前的步驟,将所有手段重新來一次。
執政官熄滅光屏,突然站起身,大步離開座位走向會議室中央。
“安靜!”
他的聲音随精神力震蕩開來,錯落懸浮的數百面光屏變得不穩,屏幕扭曲閃爍雪花紋,突然間集體灰暗。
屏幕後的議員下意識收緊嗓門,看向站在會議室中心的安德烈,神色驚疑不定,同時沒了聲音。
不等安德烈再次開口,會議室大門向內敞開。
一道修長的身影走進來,站定後環顧四周,旁若無人的走向特地為這場質詢準備的席位,直接坐了下來。
喻非靠向椅背,交疊起一雙長腿。
黑色長靴包裹至膝蓋,制服筆挺,銀色腰帶束緊窄腰。暗紅的長發披在肩後,同色的雙眼浸染殘佞。
冰冷的視線掃過衆人,他在一片寂靜中出聲:“我來了,開始吧。”
倨傲輕慢,狂妄之極。
他完全不将任何人看在眼裏,包括執政官安德烈。
迥異于該有的忐忑,他的表現是另一個極端,先聲奪人,反客為主,仿佛被問責的不是他,而是在場的所有議員。
此情此景令人難以理解,卻是真實發生。
議員們習慣了作威作福,享受高高在上的優越感。這種優越感忽然被踩在腳下,顏面被撕得粉碎,他們感到異常不适,憤怒卻又無計可施。
“喻非,注意你的立場!”
在場衆人之中,安德烈地位最高,也最先從震驚中掙脫。
他走上前直視喻非,雙手壓在質詢臺上,聲音中充斥沉怒:“你懈怠職責,放走了所有重刑犯,你該忏悔你的失職!”
“忏悔?失職?”
喻非看着安德烈,忽然低聲笑了。
笑聲越來越大,狂暴的精神力席卷室內,門窗完全緊閉,頭頂的燈管危險閃爍,警報聲蜂鳴,卻在下一刻戛然而止。
大概是笑夠了,喻非優雅站起身,優越的身高逼視安德烈,給對方帶來巨大壓力。
“在追究我失責之前,議會需要給我一個解釋,為何蟲潮發生時,支援的只有五艘運輸船,為何當年宣稱剿滅的沙蟲會再次出現。還有,”他的聲音頓了頓,點開手腕上的通訊器,透明的光屏在會議室內展開。白光閃過,是監視器留存的影像,曾經遭到損毀,修複後畫面模糊,勉強能看清裏面的人影,“也請執政官告訴我,一個擁有強大精神力的囚徒,未經任何審判,沒有任何詳細資料,是如何被送入監獄?”
連串的發問擲地有聲,問得安德烈啞口無言。
屏幕中的影像很短,卻明确展示出能量流動和消失的軌跡。
“他在吸收能量?”
“這怎麽可能!”
“他究竟是什麽種族?”
“喻非說他有強大的精神力……”
議員們嘴上叫嚷着不可能,臉上的神情卻截然相反。驚駭、恐慌互相糅雜,近乎變得扭曲。
“十二區發生蟲潮,沙蟲群中途出現,數量多達上百條。如果支援來得及時,防護罩不會破碎,也不會有沙蟲進入監獄。混亂很快就能平息,囚犯未必有機會逃脫。”喻非環視全場,聲音沒有太大起伏,僅是陳述另一種可能。
議員們的臉色變了數變,即便再厚顏無恥,也無法否認是他們的私心讓蟲潮得以擴大,讓囚徒找到越獄的機會。
身為監獄長,喻非做出應有的努力,對他的指責根本站不住腳。
反之,議員們存在更多責任,沒人能推卸幹淨。
“囚徒編號17549,出身第六區,入獄的罪名是誣告和襲擊治安官。我看過他的資料,沒有審判,沒有關于精神力的測評,他甚至不是一名軍校生。”
“我合理懷疑他是某些人刻意送進監獄,并為他僞造了身份。比起我,這些人才更像是越獄者的同謀,難道不是嗎?”
喻非有理有據步步緊逼,将第六區治安官逼至角落。後者同樣有議員身份,此刻就坐在會議室內,已經是臉色發白汗如雨下。
在将谷緒送進監獄這件事上,拉佩的确有些心虛,但絕不是喻非指控的理由。
這太荒謬了!
想到罪名坐實的下場,他不禁惱羞成怒,站起身大聲反駁:“他在胡說!”
他不出聲還好,突然間出聲,立刻将注意力拉到自己身上。
面對衆多質疑的目光,拉佩陡然間清醒,意識到自己做了蠢事。可他沒有退路,不得不硬着頭皮做出解釋,闡明自己當初的行為,不可避免地涉及谷緒父母的死以及丢失的財産。
“第六艦隊運輸船?”
“他的父親曾是第六艦隊的供貨商?”
“難怪。”
事情牽涉到第六艦隊,少年的身份更加可疑。拉佩非但沒能洗清自身,反而加深了衆人對他的懷疑。
“議員拉佩,你需要為自己的行為作出解釋。”
議員們壓根沒有發現,自己正在被牽着鼻子走。從喻非走進會議室開始,預設的局面就被扭轉,會議室內的節奏逐漸被對方掌控。
質詢如期進行,喻非的确坐上了質詢臺。然而程序如何進行,又将獲得怎樣的結果,就非議員們可以操控。
執政官安德烈同樣不行。
漫長的質詢展開,在所有疑問得到解答之前,會議室的大門不會開啓。
監獄看守和船員們坐在休息室內,部分在低聲交談,更多抓緊時間休息,舒緩疲憊的精神。
五名船長聚在一起,認真讨論這場質詢可能的結果,以及自己将會在何時面對這群議員。
沒有人知道,一顆石子落入湖心,翻轉了整個局面。
喻非仍是懷疑對象,但他憑一己之力将更多人拉下水,議員們陷入混亂與自證,安德烈注定看不到他想要的結局。
作為扭轉局面的焦點,谷緒對此一無所知。他正走在加爾什的街道上,計劃前往中介商的店鋪。
經過缜密思考,他放棄購買船票,有意租賃一艘飛船,最好能買上一艘。
排隊進入店鋪之後,他找到之前見過的中介商,用一枚蛛繭換來詳細的價目表。
客運飛船的價格有高有低,他不需要完成星際航行,只在巨星上飛行,絕大多數型號都能使用。
然而,即便是相對古早的型號,他手中的晶幣也完全不夠。如果用蛛絲交易,八成要把銀腹狼蛛掏空。
“您可以去鬥獸場碰碰運氣。”中介商收起蛛繭,随口提出建議。
“鬥獸場?”
“參與籠鬥有豐厚的酬勞,也可以在場外押注。連勝三場,賭注就能翻上幾番。不過也要适可而止,太多人血本無歸。”中介商難得如此好心,大概是看在谷緒讓他賺了一筆的份上。
谷緒思量片刻,心中有了決定。
他告辭中介商離開店鋪,出門就遇到南希。
“主人,您要去哪裏?”
“鬥獸場。”谷緒沒打算隐瞞南希,畢竟兩人還要同行。他簡單說明行程,道出自己的計劃,“我計劃前往第六區,需要租賃一艘飛船,或是買上一艘。這樣比購買船票更加安全。”
“鬥獸場的确是賺錢的好地方。”南希亮起笑容,取出身上的錢袋遞給谷緒,反手指了指自己,“您不适合下場,我來進獸籠。”
“你來?”
“鬥獸場要賺錢,籠鬥必須要有觀賞性。您的力量過于強大,很可能一場之後就被限制比賽,我來更加合适。”
南希向谷緒眨了眨眼,撩起上衣下擺打了個活結,露出一截柔韌的腰肢。
僅是一個簡單的動作,她的形象和氣質就變得火辣,路旁的幾個蟲族和獸人還向她吹起口哨。
“相信我,絕對能大賺一筆。”
“好吧。”
谷緒被說服了。
兩人結伴前往鬥獸場,谷緒找到一個位置坐下,南希獨自去找相關負責人說明來意。
出現在她面前的是一個兩米高的獸人,身材魁梧,下巴方正,鼻梁上有一道長疤,末端橫過他的左臉。
“就是你?”他聽到消息趕過來,上下打量着南希。
“是我。”南希單手叉腰,挺了挺飽滿的胸脯,“蟲族,雌性行軍蟻,只要我進入獸籠,觀衆席會爆滿,你絕對能賺到如山的晶幣。”
“的确是這樣。”負責人沒有否認,手指點開光屏,向南希展示出合同,“按照場次付給你酬勞。”
“再加上一條,我如果連勝三場,酬勞要翻兩倍。”
“可以。”
兩人很快談妥,南希打開通訊器給谷緒發去消息,随即跟随一名矮小的鼠人去走廊裏候場。
鐵門是栅欄形狀,通過敞開的縫隙可以看到鬥獸場內的強光,聽到震耳欲聾的歡呼聲以及失去賭注的咒罵聲。
半個小時後,前面的場次分處勝負,立體光屏在獸籠上方亮起,南希和她的對手出現在屏幕中。
“美豔兇殘的行軍蟻,狂暴野蠻的獅人,這場籠鬥将無比精彩!”
“下注吧,用你們手裏的晶幣決出勝利者!”
氣氛被推至高潮,兩扇鐵門同時向上升起。
南希走進場地,視線撞上對面走來的獸人,不由得愣了一下。對方看到南希也同樣驚訝,獨眼中的瞳孔有片刻放大。
“裏昂?”
“南希?”
觀衆席上,谷緒看到屏幕中的圖像,認出被自己折斷手臂的獅人。下一秒,他毫不猶豫地下了賭注,将所有晶幣押給南希。
與他相隔兩排,安娜、萊格、烏韋和喬坐在一起,每人手裏都攥着一袋晶幣,随時準備下注。
他們來到加爾什城,為的是賺錢購買新的飛船,不想會在鬥獸場遇見南希。
“怎麽選?”喬撞了撞烏韋的肩膀。
“我了解裏昂,他在我們中最有力量。”烏韋對獅人的勇猛做出肯定,然後毫不猶豫地将晶幣押注給了行軍蟻。
安娜和萊格沒有出聲,卻默契地做出同一個選擇。
此行的目的專為搞錢,一切都是為了更好的飛船,相信裏昂能夠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