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27章
“嘟嘟嘟···, 您好,您撥打的電話正在通話中,請稍後再播····”正腔正調的女聲冰冷無機質地從傅堯手中的話筒傳來。
他眉心極快地擰起又撫平, 利索地招來助理,手指熟練地将電話卡拔.出來, 随手将手機往女助理身上一扔。
手機砸到她的鎖骨頓然發出鑽骨般的針痛感,她連忙雙手捧着手機,絲毫沒将那點痛意展露于外,反而福至心靈地從口袋裏拿出一張新的電話卡, 插入手機裏, 轉交給上司。
傅堯手指摩挲着手機邊沿, 這會兒倒是沒再莽撞一個勁地打電話, 反而仔細思考起對策來。
自從聞夏遭遇車禍醒來後, 性格就變得略有些不大一樣, 不僅難哄,脾氣也愈加硬了, 某天去跟謝衍出席一家拍賣會時,中途不知怎麽說起這事。
傅堯鼻腔溢出一聲輕哼, 數十天的受挫讓他産生微微的惱意, “好歹我也任勞任怨順着他一兩個月了,結果呢,脾氣倒是越來越大了。”
謝衍指尖停頓在中指圈着的素雅對戒上,漫不經意地扭動一下, “脾性變化很大?”
傅堯雙手環胸, 語氣略躁地應過一聲, 最後找了一個完美的解釋:“可能是車禍的緣故。”
他盯着謝衍近些天勉強算是正常的神态, 湊過去, 在他耳邊問道:“哥,你最近沒事了吧?”
謝衍玩弄戒指的手停住,他雙腿交疊,金絲框眼鏡挂在鼻梁上顯得他衣冠楚楚,他頭也不擡冷聲道:“我能有什麽事?”
傅堯也沒在意他說的是真是假,可能是相信了,因為前幾天聽醫生說謝衍基本上已經很少會看到幻覺,這是在慢慢恢複的征兆。
傅堯極快地笑了一聲,繼續說:“過幾天他們學校有個交流會,聽說還會展覽一批畫作,之前聞夏也參加過,到時候我将這副畫買下來,總得給他撐撐場子讓他高興點,體面點,你說是不是?”
謝衍沒說話,眼底轉瞬即逝閃過一絲寒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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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覽會當天,溫然在空暇之餘去圖書館惡補各種美學原理、基礎設計課,對于新手小白,專業知識相對來說浩瀚晦澀,但是先前溫然因為寫過相關角色,對于各種美術史、美學鑒賞做過相關資料,以至于認真學習起來并不難,至少考試部分能夠勉強及格,唯一擔憂的就是期末考試的各種臨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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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手中的筆一頓,還沒想好該怎麽應付,放在桌面上的手機輕聲震動兩下。
溫然走到圖書館外面的回廊,“喂。”
電話那頭是先前的老師,他嗓子調起來聲音顯得略細,“你人呢?”
“在圖書館。”他頓了一下,手指撥弄着走廊盡頭的一株龜背葉,“先前特地跟您說過的。”
“你先來一趟畫展這邊,之前特地跟你透個底,雖然Ethan沒來,但也有不少小有名氣的教授前來,總不能每次都宅在宿舍,你這內向的性子得改改,閉門造車可不是什麽好習慣。”
溫然不語。
那邊繼續說:“一刻鐘,一刻鐘後我得見着你的影子。”
溫然無奈,只好将書包收拾好,下電梯往展覽會的方向走。
展覽會設置在行思樓一層、二層廳內,三樓是業界人士正在開會交流,其中一項包括對外留學的雙方探讨,以促進兩方文化的汲取和溝通。
傅堯對這些都不大感興趣,問過旁邊的志願者,往參賽區慢悠悠地走過去。
聞夏的畫博得頭銜,放在最顯眼的地方,傅堯一眼望去便能看見,他身着精良定制的黑絲絨西裝,襯托得他極其挺括,往聞夏畫前一站,邊上幾個女生看的都不是畫,而是他了。
傅堯歪着腦袋注視那幅畫許久,倏地嘴唇邊上露出一個了然的笑意,從兜裏拿出手機拍了一張相片,發給謝衍。
還說不喜歡我,這畫上的側臉俊朗奪目,甚至可以說是一分一毫對準傅堯的五官臨摹。
他略微得意地對着消息框打字,總算是挽回一點先前丢失的顏面。
辦公室裏。
謝衍沒理會手機發來的消息聲,将阮原招來拿起紅木桌上的一份文件給他,“先前退休的宋行長,一周後過壽辰,這是禮單,到時候你去按照我給你的地址,取一份先前預定好的筆墨紙硯,東西很精貴,做事謹慎點。”
阮原點點頭,依次記下。
謝衍吩咐完就把人攆了出去,他端起桌上的咖啡,嘗過一口,很快便眉頭也不皺地吐盡杯中,疲憊之下他點開先前被他忽視的消息。
那是一副風景與人物并存的畫作,色彩豔麗浪漫,可謝衍卻覺得在看見的瞬間被強力電流打得瞬間哆嗦,就連骨頭縫隙都似乎被細小電流附體,炸得他毛骨悚然。
他一眼不錯地盯着右下角唯一的字體,那是一種略有些蹩腳的寫法,帶着些矯揉造作的模仿感,筆畫貫連之間帶着生硬,甚至力道過重而紙張顯出略微下陷的凹凸感。
那種詭谲的熟悉感又乍然湧上心頭。
聞夏。
又是他。
謝衍起身時不經意間将桌上冷掉的咖啡打翻,褐色的水漬順着桌面蜿蜒留下,一點一滴墜在幹淨的大理石地板上。
他垂眸凝視着這灘覆水,心中寒意陡生,希望是,又害怕是,可是猛然間又蘇醒過來,最後只好将這火苗般搖曳的丁點希冀全然寄托于他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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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然還在路上的時候,老師不辭辛苦又打來催命曲,催促他快一點,聲調隐約之間藏了股喜悅,“這邊有人眼光不錯,你這幅畫入了他的眼,價格比之前開的都高,說是要送人。”
溫然波瀾不驚地聽着,等到了展覽廳內,才意識到那個口中的人是傅堯。
他身姿卓越,站在人群中也算是星眉朗目極其惹眼。一見溫然進門,便笑着伸手朝他打了招呼,溫然微不可察地蹙眉,神态比先前的戒備有過之而無不及。
這是溫然在高中時期留下來的自衛反應。
他眼中的防備和嫌惡讓傅堯眼中的喜悅被沖淡了些,肉眼可見地冷下來,可還是親切地喊他:“夏夏。”
“你到底有沒有聽懂我先前的意思?”溫然攥緊了書包肩帶,将話直白挑明。
傅堯插兜,無畏笑了一聲,“懂,你不是都把我拉黑了嗎?”他滿不在意地挑了一下眉,“但是我們還沒分手,你說是吧?”
溫然情緒很平和,沒有被他這樣的話語激起惱火,反而很奇怪地望了傅堯一眼,認真說道:“我以為這件事你一直心知肚明。”
他見傅堯怔忡的神态,眼神沒有報複、恨意、宣洩種種等負面情緒,反而萬分冷靜告知他:“那件事發生後,就等同于分手了。”
“而且。”溫然走近了些,想讓傅堯聽得更清楚一些,“自從那天過後,聞夏就已經死了。”
他這句話說的很容易讓人誤會,傅堯就理所當然地誤解成另一個意思,他急忙将人扯住,想問他到底自己要怎麽做才能稍微不要那麽狠心。
溫然蹙起眉頭,目光盯着被他攫住的手臂,這會兒語氣倒是帶着點冷意,“別碰我。”
傅堯被他喝住的片刻瞬間松開手。
半晌,他舔了舔幹巴巴的嘴唇說:“那我重新追你好不好?就像你以前追我那樣?”
溫然不願再多說,正巧老師從樓上走下來,說了幾句客套話後,表明中午等會兒去訂好的餐廳一起吃飯。
溫然想也不想就拒絕。
老師不滿:“你上次也是這樣推拒,還說什麽下次一定,敢情每次都是拿這樣的話術搪塞我是吧?”
傅堯沉默不語,在一旁安靜等着。
溫然向來尊師重道,更別提這還是聞夏敬重的師長,靜默幾秒後,他松了口,說了一聲:“好。”
可如果再遲上半個小時,有人告訴溫然,你會正面遇上謝衍,還會吃這輩子最讨厭的食物。
不管以上哪一種,他都不會去。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大家支持
啾咪
嗚呼怎麽會這樣!本來只是想把評論區有争論的地方說出來!!!!大家快忘掉!快忘掉!!別逼我給你們喝忘光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