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同乘

第24章 同乘

腦袋如漿糊一般, 顏荔暈乎乎地被應策拉着來到了橋頭。

文若蘭紅着臉低着頭,杜鳴風神色淡淡,目光探究地打量着面前的少年,并無人注意到有兩人親密無間地手拉着手。

顏荔面頰滾燙, 想掙開他寬大的手掌, 甩了兩下, 無果。

她羞窘地瞪向應策, 卻見他唇角微翹, 鳳眸亮若星辰,閃過一抹清淺的笑意。

“急甚麽?先聽聽這位少年郎怎麽說。”

顏荔:“……”她甚麽時候急了, 她這不是怕被人看到嘛, 在大街上如此拉拉扯扯的,成何體統……

掌心忽地被人捏了一下, 顏荔身形微顫, 擡眼去看應策,就見他微微俯身靠近, 低語:“別忘了你我是未婚夫妻, 牽手而已,不算出格。”

……您入戲可真夠深的。

顏荔默默腹诽, 注意力卻漸漸放到洛七身上, 見他打扮整齊, 長身玉立,果然是個風度翩翩的美少年。

洛七拱手道:“在下姓洛,方才便遠遠地瞧見了姑娘, 對姑娘一見傾心, 萬分想結識姑娘,不顧唐突冒昧特來打擾。還望姑娘能夠告知貴府所在, 在下好備下禮物登門拜訪。”

文若蘭尚未出聲,杜鳴風便冷聲道:“哪來的狂徒,竟敢來肖想我妹妹!”

洛七神色未變,不卑不亢道:“閣下是姑娘的兄長?有禮了,洛某亦知此舉十分唐突,并非君子所為,但相遇不易,洛某只是想認識姑娘,還請公子見諒成全。”

杜鳴風神情微冷:“公子若是執迷不悟,大可到文雀大街杜府拜訪。”

洛七笑了笑,又行了一禮:“多謝杜公子了。”說完,他依依不舍地看了一眼文若蘭,這才轉身彙入了擁擠的人流之中。

有了這一插曲,杜鳴風越發沒有賞玩的興致了。他本就是被蘭兒求着過來的,沒想到會在此遇到一個不識好歹的家夥搭讪他妹妹,心中更是竄了一團無名火。

顏荔見他面色不虞,佯作不知地問:“杜公子,方才那位少年郎長相清俊,談吐亦十分得體,蘭兒已經及笄,也是時候相看夫婿了,怎麽你好像看着很不高興呀?”

杜鳴風看了眼文若蘭,蹙眉道:“蘭兒還小,過上三兩年再說夫婿的事也不遲。”

顏荔點了點頭:“話雖如此,可成親一事非同小可,夫婿自然得精挑細選才是。除了人品相貌,更重要的是還得蘭兒喜歡,最好還是能多相處兩年再成親,公子說對麽?”

杜鳴風負手道:“那是當然,蘭兒雖不是我親妹妹,但對她的終身大事,我自然十分上心,可不是甚麽阿貓阿狗都能與她攀上關系的。”

見文若蘭小臉通紅,圓眼睛閃爍,一直偷偷窺着兄長。

顏荔不禁失笑,咳了咳道:“那我覺得蘭兒應當多結識一些公子郎君,只有認識的人多了,才好從其中選擇優秀的出來。方才那位公子若是登門拜訪了,杜公子應當不會那麽小氣,将人徑直拒之門外罷?”

杜鳴風:“……”

他抿了抿唇:“當然不會。”

只是也不會讓他輕易見到蘭兒罷了。

幾人繼續賞玩花燈,應策适可而止松開了顏荔,後者一溜煙兒地便跑到了文若蘭身邊,兩人親昵地說着悄悄話,目光時不時地投向兩位男子這邊。

應策微微挑眉,笑道:“杜兄以為她們在說我們甚麽?”

杜鳴風道:“肯定是蘭兒這丫頭在跟顏姑娘抱怨我了,無外乎說我管得太寬、對她太過嚴苛之類的。”

“哦?看來杜兄經常做冷面兄長了?”

杜鳴風皺眉道:“這就冷面了?我不過也是想護着她,以免她被人欺負,應兄也覺得我做得不對?”

應策輕搖折扇:“倒也不盡然,只是令妹不再是小兒,若杜兄仍以從前舊法待她,未免有些不妥。”

“那我當如何?”

“找個适當的時間,與她敞開心扉聊一聊,或許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獲呢。”

杜鳴風若有所思,“細想起來,我與蘭兒确實很久不曾交心了。”

應策笑道:“杜兄年紀不大,卻早早地體會了‘吾家有女初長成’之感。”

杜鳴風忍不住笑了:“倒真被你說中了。”他看着前面少女嬌小的身影,不禁感慨,“當年剛撿回來時還是個小豆丁,瘦瘦小小,一轉眼就變成了大姑娘了。”

“你這位‘老父親’作何感想?嫁妝可備好了?”

杜鳴風唇角的笑意微斂:“出嫁還早着呢,急甚麽。”

另一邊,顏荔與文若蘭嘀嘀咕咕地說着話,兩人就方才杜鳴風的反應,做了一番細致分析。

“你在你兄長心中分量很重啊,若不然他也不會如此護犢子。”

“可是他以前也是這樣的,管我極嚴,這不也正是說,他只是當我是妹妹麽……”

顏荔道:“妹妹不妹妹的另說,至少目前可以确定,杜公子對你十分上心,蘭兒,按我說,你還不如一直做他的妹妹呢。”

文若蘭滿臉茫然:“啊?為甚麽呀?”

“如果是兄妹,便是一輩子也打不散的關系對不對?可若是心上人,那可不一定了。”顏荔掰着手指頭道,“或許他哪天變了心,也或許你哪天不喜歡他了……”

文若蘭小聲打斷她的話:“不可能,我會一直喜歡哥哥的。”

顏荔忍不住笑着摸了摸她的頭:“好好好,蘭兒最癡心了,但你能保證他以後都只有你一個人麽?還是說你做好了與別人分享他的準備?”

文若蘭臉色微白,圓眼睛裏湧出淚花來:“嗚嗚嗚……我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她所想的,便只是能讓兄長的眼睛裏看見她,不是妹妹,而是以一個女子的身份。

顏荔連忙哄她:“乖啊別哭……若是被你兄長看到了,還以為我怎麽欺負你了呢。”

按他方才護妹的性子,鐵定要有一段時日不歡迎她登門。

文若蘭擦了擦淚,小聲嗫嚅:“顏姐姐,你說我接下來該怎麽辦?”

“唔,靜觀其變,看他後續作何反應。”

近三更時分,幾人分手道別,顏荔跟着應策回府,卻在看到榆樹前拴着的駿馬時,她登時愣住了。

“你是騎馬來的?”

應策點頭:“有甚麽問題麽?”

顏荔面露難色:“我不會騎馬。”也不太好與他共乘一騎罷……

應策笑了笑:“無妨,你坐我前面,我保證你不會摔下來。”

顏荔:“……”

觀音橋離應府有一段距離,夜色已深,她別無選擇。

應策拉開衣擺,俯身向前一弓步,薄唇含笑地望着顏荔。

“姑娘請上馬。”

此情此景,驀地讓顏荔想起初相識時,她踩着他的膝蓋上馬車,彼時她弄污了他的衣衫,之後繡了一方手帕作為報答。

小心翼翼地踩着他的膝蓋上了馬,顏荔裝作不經意地問:“我送你的那方手帕……怎麽沒見子安用過?”

應策潇灑利落地翻身上馬,将她虛攬在懷中,低笑道:“不舍得用。”

不知是挨得太近,還是他有意為之,顏荔只覺他的嗓音比平日裏更為低沉悅耳,聽得人耳朵微癢,心口也像是被甚麽極輕軟之物拂過一般。

她不甚自在地摸了摸耳垂,小聲問:“這有甚麽不舍得的呀,又不值錢……”

應策握住缰繩策馬而行,道:“荔兒送我的東西,自然是無價之寶,怎能用金錢來衡量?”

瞧您這話說的……顏荔捂了捂胸口,暗自慶幸周圍昏暗,她又在他前面,若不然她滿臉通紅,定會招來他的取笑。

興許人家只是說些客套話罷了,她可不能當真。

顏荔舔了舔唇,笑道:“子安真是會讨人歡心,想必從前也對不少女子說過類似的話罷?”

身後之人久久不語,耳邊只有微微的晚風,顏荔不禁有些不知所措,難不成她說錯話惹惱他了?

正猶豫着如何賠不是,應策忽地止住了馬兒,雙手握住她的肩轉了過來,顏荔猝不及防地與他四目相對。

他漆黑漂亮的鳳眸湧動着極為濃烈的情緒,眼神幽邃,看得顏荔心口突突直跳——不至于氣成這樣罷?!

下一瞬,他修長的手指撫上了她的臉,俊美的臉上閃過一抹癡迷與黯然,輕嘆一聲:“從來沒有其他女子。”

“直至我死,心心念念的也只有你一人而已。”

顏荔怔住了,他、他這是怎麽了?怎麽突然像是變了一個人,還在胡言亂語?

“子安?”

她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卻被他倏地握住,略一用力顏荔整個人便被他拉入懷中。

他抱得極為用力,像是怕她會消失不見一般。

顏荔被他的異樣給吓到了,疑心他是不是被甚麽鬼魂附體,不敢再去“叫醒”他。

她乖順地依偎在他胸膛上,耳邊傳來他有力而略急促的心跳聲。

不知過了多久,有兩個喝得爛醉的行人從馬兒旁邊路過,見一對年輕男女擁抱親昵,不禁大笑着道:“二位怎麽如此迫不及待?可是要當街給我們表演一番活春.宮?”

顏荔臉色漲紅,伏在應策懷中佯裝不知,下一瞬她便聽到馬鞭劃破夜空的脆響,緊接着便是那人的哀嚎。

她登時愣住,擡起眼看向應策,見他神色微冷,垂眸道:“再敢胡說,就不是一馬鞭的事了。”

那人罵罵咧咧,還欲再說甚麽,被他的同伴強行拉走。

“別鬧了,沒看見那位公子氣質不俗麽?定是甚麽王孫貴族,你我招惹不起。只是喝了點子貓尿,你怎麽就開始瞎胡吣……”

兩人漸漸走遠,顏荔這才探出頭來,她悄悄看了眼應策,見他眼眸低垂神情極為落寞,不禁心中咯噔一下。

“子安你怎麽了?”

“荔兒。”他低聲喚她,黑眸凝視着她的眼睛,“方才我是不是吓到你了?”

顏荔扯謊:“沒有沒有,你是哪裏不舒服麽?臉色有些不太好看。”

應策薄唇微抿,握住她的手貼在了自己的胸口上,目光一錯不錯地盯着她:“方才荔兒的話,狠狠地傷了我的心。”

顏荔:“……”

她心跳如鼓,幹巴巴道:“我、我不是故意的……”

再說只是一句玩笑話罷了,有這麽嚴重麽?還狠狠地……

“可你确實傷害了我。”

顏荔乖巧閉嘴:“對不住,我萬分誠懇地向你道歉。”

應策盯着她:“口頭道歉沒有誠意。”

顏荔心口猛跳了一下:“那怎樣才算有誠意?”

“你抱抱我。”

嗯……嗯?顏荔杏眼圓睜,她沒有聽錯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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