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章
第08章 第 8 章
梨音微微挑眉。
甚爾臉上的表情簡直就像一只罵街的小狗,憤怒的汪汪汪表達不滿。
“好好好,你不喜歡我。”
梨音失笑,看來她是誤會了。沒喜歡就好,喜歡的話……總覺得會變得很麻煩。
聽到梨音這麽說,甚爾莫名其妙的又覺得不爽了。
其實……如果梨音想和他睡覺的話,雖然他覺得那種行為挺惡心醜陋的,但是梨音的話他可以忍受。
梨音不會知道,在禪院甚爾的認知裏。
不喜歡可以用在很多地方,例如不喜歡某些眼神,不喜歡難吃的東西。唯有喜歡,他只在一種情況見過。
在禪院家偏僻的院子裏,侍女或者偷情的夫人,抱着情人的脖子互相說喜歡之類的情話,然後睡覺。
梨音突然對他說喜歡,在他看來和邀請他睡覺沒有區別。(梨音:我是問你是不是喜歡我,不是說我喜歡你!)
有種……新世界大門打開的感覺。
甚爾看向梨音的目光明顯出現了變化。
墨綠色雙眸幽幽的注視着。
從金色的發絲,紅色的發尾,白皙漂亮的臉龐,再到水潤的紅唇。視線漸漸向下,他發現,原來梨音的脖頸是如此的纖細。
他一只手掌似乎就能完全覆蓋,手指下意識的動了動,仿佛他的手指正在摩挲那裏。
白玉一樣細膩,又脆弱。
梨音不自在的抖了抖,下意識的摸了摸脖子。
禪院甚爾現在的目光讓她微微皺眉。
幽深,晦澀,難懂。
“甚爾君。”梨音打破了讓她覺得奇怪又起雞皮疙瘩的氣氛。
“嗯。”甚爾視線從微開的領口移回到梨音琉璃橙紅的雙眸。
被這樣難以捉摸的視線盯着,梨音頭皮發麻,特別想動手揍人。
考慮到周圍都是商鋪,街道上也有行人路過,她按捺住揍人的沖動,“既然你沒事的話,那我們邊走邊聊?”
甚爾一直盯着梨音,說:“好。”
梨音率先轉身離開。
和之前一路她在前面走,禪院甚爾在後面跟着不一樣。現在,梨音全身的戰鬥本能都被盯的蠢蠢欲動。
走了幾步,覺得這樣不行。
她忍不住瞪了身後的人一眼,“你能不能別用這種眼神盯着我,我會以為你想和我打架。”
他沒有想打架。
他想……甚爾聽話的移開了目光。
梨音走了幾步,後背還是毛毛的,她深吸了一口,舉起手指了指身邊,“你到這裏。”
甚爾上前幾步,走到梨音的身邊。
“介意聊聊禪院家嗎?”梨音問。
咒術師的世界太封閉了,主公大人從政府神社那邊得到的資料都是一些官方的介紹。
真要說對一個家族內部的了解,沒有比禪院家的人現身說法更準确了。
禪院甚爾會把家族內部的事情和她說嗎?
甚爾表情變冷了。
這份冷不是對梨音,而是對禪院家。
“那裏沒什麽好聊的。”
梨音:“……”
嘴還挺嚴。
梨音态度也冷淡下來了。
她對禪院甚爾的好感僅限于迷茫小狗和長相确實夠帥。
如果對方是敵人,那麽真就沒什麽好聊的了。
梨音不說話了。
她甩不掉這個人,反正她又沒什麽不能被知道的秘密,這人不嫌浪費時間想跟就随便跟。
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梨音都只是按照自己的節奏打低級咒靈。
大多數是蠅頭之類除了當事人被影響的壓抑煩躁,沒有其他危害的最低等咒靈。
還有一些沒被總監部“窗口”發現的四級或者三級的。
甚爾就算再笨一段時間後也品出來了。
梨音……好像不理他了。
明明說聊天的是梨音,結果問了一句就不說話了的也是她。
“小姐,你就這樣不理人了?”
無師自通的,禪院甚爾覺醒了說話輕浮的天賦。
在禪院,他要麽懶得理人,要麽就說話特別氣人。對梨音,他換了一種說話方式。
梨音沒有看甚爾,對他混混一樣輕浮語氣,态度十分冷漠:“拒絕交流的是你不是我。”
“哈?”
甚爾回憶了幾秒,梨音不理他之前說的是什麽來着……
“你想知道禪院什麽?”
沒等梨音回答,甚爾主動做了補充:“對我來說,那裏就是個巨大的垃圾場。确實沒什麽好說的。”
他絕對沒有拒絕交流的意思!
“垃圾場?”
梨音驚訝,居然有人這麽說自己家的嗎?冷漠的态度因為這個詞徹底破功。
“為什麽這麽形容?”她好奇極了。
禪院甚爾漫不經心的說:“這有什麽好奇怪的,存活太久的東西都會變得腐朽。咒術界三大家族,禪院、五條、加茂都一樣。”
這話梨音可不贊同:“話不能這麽說吧。我家歷史也有幾百年了,我可不覺得腐朽。”
相反,她還很自豪,為自己的祖先自豪。
一直因為“喜歡”這個詞心思浮動的禪院甚爾這一刻突然冷靜下來了。
“你為什麽是零咒力,你為什麽是零咒力!”
一個看不清面容的女人歇斯底裏的沖他大吼。
“要不是因為你,他根本不會去找情人,去找別的女人生孩子!”
“我為什麽會生下你這樣的廢物!”
“為什麽啊,嗚嗚嗚嗚!”
……
“幸枝夫人上吊了。”
“為什麽?”
“聽說她前幾天才和勝彥大人吵架,吵的很厲害。”
“還能是什麽啊,當然是因為她生了個廢物。”
……
各種聲音傳入幼年甚爾的耳中,他嘴角的傷口剛剛結痂,不能說話,動作稍微大點傷口都會再次裂開。
他站在室外,看着懸挂在空中的雙腳被侍從們手忙腳亂的向上抱起,從懸梁上摘下來。
明明大哥有天賦不是嗎?
為什麽要把不幸的原因都歸于他的身上。
幼年甚爾不懂,但所有人都說幸枝夫人自殺是因為愧對勝彥大人,生了個廢物。
母親死後,大哥甚一徹底無視了他。
他幽靈一般在禪院古老的庭院裏游蕩。
天與咒縛帶來的強大肉-體随着生長發育漸漸顯現。
“我說,你們有沒有覺得,甚爾大人越來越像幸枝夫人了?”
“确實。當年的幸枝夫人可是有名的美人。怎麽,你看上他了?”
“別亂說,他零咒力诶。”
穿着和服的禪院甚爾面無表情的穿過長廊,随着年齡,過于俊秀的外貌在禪院家一衆歪瓜裂棗中十分突出。
每當他路過,侍女們都會打鬧着竊竊私語。
她們用一種高人一等的語氣對他進行挑挑揀揀。
“我才不會看上他,要是生出來個廢物,我的家人會徹底不管我。”
“還是朝甚一大人努努力吧。”
禪院家的侍女許多都是些咒術師小家族的女兒,她們送進來就是被挑選的。找個有才能的夫君,生下有才能的孩子。
生長發育帶來的不止是猛漲的個子,愈發得心應手的天與咒縛天賦,還有生理方面的沖動。
侍女們嫌棄挑揀品評他的聲音讓他惡心,連帶他對生理上的沖動同樣覺得惡心。
第一次見到梨音,她從天而降,自信昂揚的靈魂仿佛烈陽一般耀眼。
他不明白自己為什麽想跟着這個人。
【你喜歡我?】打開了他新世界的大門。
但現在梨音一句【我家歷史也有幾百年了】讓大門重新關閉。
甚爾确實從煉獄梨音身上聞不到流傳很久大家族腐朽的味道,但他不相信,不相信有這樣的家族存在,肯定藏污納垢。
她只是裝的太好。
其實她根本就瞧不起他。
就像禪院祖宅裏的女人們一樣。
禪院甚爾沒了興致。
他大步離開了梨音的身邊,步伐很快,頭也沒回。
梨音:“……”
梨音:“???”
神經病啊!
生平第一次有人話說一半把她扔下。
梨音用呼吸法追了上去,拉住禪院甚爾的手臂,“喂!你這個人怎麽回事?”
她才不要你不理我,我也不理你的轉身離開。
會有種輸了的感覺。
當然,追上去也沒贏,沒準會輸的更難看。
但梨音不喜歡主動權不在自己手裏的感覺。
禪院甚爾低頭看了眼手臂上的手,明顯的,女人的手。
她居然主動碰觸他?
心情莫名灰暗的男人茫然了。
禪院老宅裏,女人們會背後談論他,卻從來不靠近他。
仿佛碰到他就會生出廢物一樣。
他當然不是在遺憾那些女人不接近他,反正他也不想接近那些女人。而是,這種現象讓他産生了一種,沒有女人願意靠近他的認知。
煉獄梨音打破了他的認知。
“禪院甚爾,別不說話!”
梨音抓住人後,發現這個散發着冷漠氣息的男人再次變得像迷茫小狗了。
“說……什麽?”
甚爾困惑。
梨音見禪院甚爾沒有不理人的現象,她松開了手,“你很奇怪啊。不聲不響的話說一半突然把人扔下,這樣很不禮貌好嗎?”
禮貌?那是什麽鬼東西。
禪院甚爾在禪院家從來不講禮貌。
因為沒人和他講。
“吶……對不起?”甚爾遲疑的說。
這是他生平第一次道歉。
道歉是這種感覺嗎?有點奇妙。
梨音無語。
這人是又在裝乖嗎?
她盯着甚爾乖巧秀美的臉幾秒……算了,誰讓他長的好看呢。
她對乖巧小狗向來沒轍。
“別以為一句對不起就算了。下次不可以突然不理人什麽也不說的就走。這會讓同伴非常尴尬。”
“同伴?”
“朋友,同伴,同路人,随便怎麽稱呼。反正我剛剛超級尴尬,超級丢臉。”
“對不起。”
“道歉道的還真熟練。”
“對不起。”
“別對不起啦。”梨音說:“吃飯了沒,真覺得愧疚的話就請我吃飯吧!”
窮光蛋甚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