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談話結束後, 春陽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回想季行知說的話，春陽隐隐約約感覺到他在試探自己，是否和他一樣夢到了原時間線未來發生的事情。
否則這種光怪陸離的事情不應該向她這種當事人提及, 就像春陽從來沒有想過把夢裏的事情告訴其他當事人一樣。
可能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春陽久違地夢到了原時間線的事情。
夢裏模糊的面孔逐漸清晰, 不是季行知, 而是另有其人。
十一月初, 春陽兌現了自己諾言, 接受江川的邀請，周末和他一起出去玩，順便吃一頓飯。
上午九點半, 春陽穿戴整齊，背上包準備出門。
“星月, 我先走了, 哥哥回來之前自己在家好好待着, 知道嗎？”
春陽穿着白色毛衣, 背着奶黃色斜挎包，在門口換鞋子，朝着客廳說道。
季星月跪在沙發上，腦袋枕着沙發靠背, 神色幽怨地看着她, “不能帶我一起嘛？”
春陽道：“抱歉, 我之前和朋友約好了, 下一次可以嗎？”
“哼。”季星月別開腦袋, 賭氣不看她, “随便你。”
春陽安慰道：“游樂園你不是去過很多次了嗎？我回來給你帶喜歡的小狗紀念品好不好？”
季星月道：“我還要一大包、一大包零食！”
“好。”春陽微微一笑，“那我走了, 哥哥回來之前，不可以給其他人開門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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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星月擺手道：“哼，我知道啦，我又不是小孩子。”
“是，我們星月長大了，走了啊。”春陽笑說。
“好吧好吧，注意安全！”季星月轉過來，戀戀不舍地看着她，“早點回來啊，和哥哥在家一點都不好玩。”
“嗯！”
春陽換上鞋子出了門，今天天氣還算不錯，微風和煦，陽光柔軟，她步行到了和江川約好的地點。
公交站臺旁，江川穿着黑色夾克，手裏提着一杯奶茶，笑吟吟朝她揮手。
春陽小跑到他身邊，“不好意思，你等很久了嗎？”
江川搖頭道：“沒有啊，我以為會堵車就提前出門了。”
“不知道你喜歡喝什麽，順便買了一杯蜂蜜柚子茶，熱的。”
“謝謝。”春陽接過奶茶，道了謝。
江川帶她走到路邊，打了一輛前往游樂園的出租車。
“今天周末，游客應該挺多的。”江川道。
春陽喝了一口柚子茶，應道：“沒關系，可以先去排游客比較少的項目。”
江川笑道：“聽起來你對游樂園很熟悉？經常和朋友一起去嗎？”
春陽道：“我妹妹喜歡游樂園，經常陪她一起去。”
“除了妹妹，就沒有其他人了？”
春陽點頭，“嗯。”
“那我就是第一個和你一起去的朋友，我還挺幸運的。”
春陽抿唇，看了看他，說道：“你之前沒有和朋友一起去過嗎？”
“沒有，他們不太喜歡那種地方。而且，我以前不在臨江，近兩年才轉學過來。”
春陽沉默片刻，問道：“方便問一下，你以前在哪裏讀初中嗎？”
江川側頭看着她，沒有直接回答，調侃道：“終于對我的事情感興趣了？”
“只是有點好奇。”春陽道。
“好奇也行，在一個離這裏很遠的城市。”江川道。
春陽接着問：“你以前就很喜歡打籃球嗎？”
“是啊，經常去別的學校參加比賽。”
春陽不禁多看他一眼，那天晚上，她夢見的人就是江川。
她和江川在奶茶店的見面，應該不是第一次。
春陽記事以來，從來沒有離開過外婆所在的小鎮，如果曾經什麽時候見過，那一定就在那裏。
春陽想繼續問下去，江川卻不想深入這個話題，故而兩人聊到了其他方面。
不多時，出租車到了，兩人坐進了後排。
江川是一個十分健談的人，會主動和春陽聊天，無論春陽回複他多麽無聊的回答，他全部能夠接住，用一些巧妙的方式逗春陽開心。
“你去過那裏嗎？”江川指着車窗外一棟高聳的建築問道。
春陽狐疑地看過去，搖頭道：“我沒有去過，那裏有什麽東西嗎？”
江川道：“那裏有一座星空風格的電影院，據說可以躺在宇宙中，觀看投影在銀河系的電影。”
春陽驚嘆道：“這麽神奇嗎？”
“不知道具體是什麽樣子，以後可以一起去試試。”
“太神奇了，以後可以和星月一起去試試。”
江川：“……”
江川無奈地說：“我是說，以後我們可以一起去試試。”
春陽問道：“也可以和星月一起，不然總是丢下她一個人，她會不開心的。”
“可以，我逗你呢。”
“嗯。”
出租車抵達目的地後，兩人先後下了車。
看着門口人山人海排隊檢票，估計想玩的項目要排很久的隊了。
他們提前買好了門票，刷身份證就可以直接進去了。
春陽掃描了廣告牌上的二維碼，可以進入小程序，看到游樂園地圖以及每一個娛樂項目的排隊時間。
“怎麽樣？”江川問道。
春陽道：“每一個項目排隊時間都超過了半個小時。”
“那你有什麽想玩的項目嗎？”
春陽思考片刻，說道：“有。”
“那就先去玩你想玩的，是什麽？”
春陽道：“鬼屋。”
江川臉色微僵，“鬼屋？之前和妹妹一起的時候，沒有進去過嗎。”
“嗯，十四歲以上才能進去，星月太小了，我也不放心把她一個人留在外面，就沒有進去過。”
江川道：“一般這種鬼屋只是光線比較暗，加上一些恐怖的道具，你想去的話我陪你。”
“你不知道嗎？”春陽擡頭看着他，“這間鬼屋很出名，聽說請了很多NPC，道具十分逼真。”
江川抿了下唇瓣，“你不害怕嗎？”
春陽道：“有一點，但是我知道他們都是假的，所以想去看一看，具體什麽樣子。”
春陽發現他表情有點為難，立刻道：“沒關系，你害怕的話，我們就不去了，還有很多項目呢。”
江川不自然地摸了摸脖子，“我不是害怕，我是擔心你……”
“我沒事，感覺挺有趣的。”春陽說道。
“那就去吧，我不怕，就像你說的，那些東西都是假的。”
春陽猶豫地看着他，“你确定嗎？你臉色不太好看。”
“我确定，可能昨晚沒睡好，一想到要和你出來玩兒，半夜都沒睡着。”
春陽神色驚訝，“為什麽？”
“……就是，籃球隊裏幾乎都是男生，沒怎麽接觸過女孩子。”
“哦。”春陽點了點頭，“沒關系，大家只是性別不一樣，沒什麽區別。”
春陽停頓兩秒，接着道：“所以，男孩子有害怕的東西也很正常。”
看着春陽一本正經的模樣，江川忍俊不禁，嘆道：“不瞞你說，我确實有點害怕，我到現在都不敢看恐怖片。”
盡管如此，春陽還是有點驚訝。
春陽眨了眨眼睛，露出幾分不可思議，“一部都沒看過？”
“嗯……也看過，林正英老師的僵屍片？我只看他的片子，怎麽說呢，感覺有他在的地方，非常安全。”
“哦……”春陽了然點頭，喝了口柚子茶，盯着足尖。
“喂，你不會在笑話我吧？”江川輕輕戳了戳她的肩膀。
春陽道：“沒有。”
“那你把頭擡起來。”
“等一下。”
“喂！”
春陽無可奈何，抿着唇瓣擡起頭來。
盡管她收斂了笑意，那雙清澈的眸子依舊微微彎着，星星點點的笑意像一把棉花錘子，重重地敲打在胸膛上，非但不讓人覺得尴尬、疼痛，反而透着一丁點發洩不出來的癢。
“好吧，我知道我的想法有點幼稚。”江川嘴角噙着笑，說道。
春陽道：“不是，因為你看起來總是很成熟，游刃有餘的樣子。”
“啊，我的形象幻滅了。”
“沒有沒有。”春陽重新拿出手機，尋找其他娛樂項目，“我們不去鬼屋了，我看一下其他地方。”
“沒事。”江川伸手蓋住她的手機屏幕，春陽疑惑地擡頭看他。
“我沒有那麽害怕，而且聽你說了我也挺好奇的，一起去看看吧。”
春陽面露擔憂，“我上次看到有人哭着從裏面出來。”
江川嘴角笑容凝滞，“這麽可怕嗎？”
“對，所以我們……”
“沒事。”江川一臉堅定，“我們一起去吧。”
“真的？”春陽不太确定地問。
她的确很想進去，一個人的話也不是不行，星月倒是特別想進去，就是年紀太小了。
“嗯。”江川看她一眼，堅定的語氣弱了幾分，“如果真的特別特別可怕，我能不能扶一下你的胳膊？你帶着我往前走？”
“好啊，如果特別特別可怕，你就閉上眼睛，我帶你出去。”
江川嘴角上揚，“那就走吧。”
來到鬼屋排隊的地方，春陽兩人站在人群後方，聽見鬼屋裏傳來驚恐的尖叫聲，排隊的游客都跟着往裏面看了看。
“媽耶，到底有多吓人？”
“咱不去了行不行？”
春陽踮起腳往前看了一眼，發現一些游客離開了排隊隊伍，應該是聽見裏面的動靜放棄了。
他們向前移動了一些，距離鬼屋越來越近。
“嗚嗚嗚……我再也不玩了！我再也不玩了！”
一名游客在同伴的攙扶下走出鬼屋，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雙腿發軟，靠在同伴身上才能往前走。
春陽看了眼身後的江川，臉色隐隐泛白。
“江川，不然還是算了吧？前面也有人不玩了，我們去玩其他項目。”
江川搖頭，語氣肯定：“沒事，今天一定要玩。”
春陽“哦”了一聲，畢竟是自己提起來的，她也不好意思說其實自己也有點打退堂鼓了。
“嗡——”
春陽手機震動，收到了一條消息。
林舒閑：【聽你妹說你丢下她自己出去玩兒了？】
林舒閑和季星月交換過聯系方式，這倆有事沒事就打電話騷擾彼此。
春陽：【嗯，和朋友約好了。】
林舒閑：【哪位朋友？你的朋友好像不多，不會是籃球隊的江川吧？】
春陽：【對啊，之前和他說好了，一起吃頓飯，正好他想來游樂園就一起過來了。】
林舒閑：【……你們單獨兩個人？】
春陽：【怎麽了？】
如果和江川單獨待在一個密閉的空間，春陽心裏會所有顧忌，但是在游樂園這種公共場所，春陽并不會感到害怕。
林舒閑：【……】
林舒閑：【你謹慎一點，那家夥很會耍花招，你千萬不要輕信他！】
春陽：【哦哦，我知道了。】
林舒閑看着手機裏的回複，滿腦袋黑線，心想你知道個der，被人騙了還給人數錢的小傻子，江川想玩弄你還不是手拿把掐？
“春陽，好像要到我們了。”江川提醒道。
“哦，好的。”春陽收起手機，朝前看去。
“奶茶應該不可以帶進去，你喝完了嗎？那邊有垃圾桶。”江川道。
春陽晃了晃手裏的奶茶杯，說道：“沒喝完，可不可以放在哪兒……”
“給我吧，已經冷了，待會兒給你買新的。”
春陽把奶茶遞給他，江川接到手中，他掂量了一下，說道：“還剩挺多，扔了好浪費。”
說完，他低頭去咬吸管。
“等……”春陽驚訝地睜大眼睛，吸管她已經喝過了！
雖然她和季星月經常喝同一杯奶茶，但是和江川用同一根吸管總感覺很奇怪。
“噗！”江川擡頭看向她，慢慢将吸管拿遠，“和你開玩笑呢。”
春陽：“……”
路過垃圾桶時，江川揭開蓋子，連同吸管一起扔進了垃圾桶，最後抿着杯沿，喝了一口。
“嗯？早知道買兩杯了，挺好喝的。”江川感嘆道，“不過這樣我也喝到了。”
春陽耳根發燙，不知道這是不是林舒閑說的耍花招，總感覺不是什麽大事，但是無法拒絕，也不能平靜地接受。
江川垂下眸子，看着春陽泛紅的耳根，眼中浮現一些笑意，擡頭将杯子裏最後一口茶喝完，說道：“忘了，我是男生啊，就算作為朋友，和你喝同一杯奶茶也挺容易引起誤會。春陽，下次遇到這種情況，你要懂得及時拒絕。”
春陽回頭看了看他，點頭道：“我知道了。”
江川将喝完的杯子扔進垃圾桶，笑道：“不過，和我在一起的話，你不介意的話，我也不會介意。”
春陽沒聽明白他的意思，覺得這種行為和男生做很奇怪，說道：“還是不要這樣了。”
江川并未在意，聳肩道：“你說得對，以後就要這樣拒絕別人。”
“嗯……”
回答之後，江川立刻岔開了話題，沒有給春陽多想的時間。
排了半個小時左右，終于輪到了他們。
“游客請注意，不要毆打工作人員、不要損壞道具，一經發現，罰款兩千。”
春陽兩人和另外幾組游客一起進入了鬼屋。
掀開遮光的簾子，裏面一片漆黑。
“男、男生走前面行嗎？”
兩個女生戰戰兢兢抱在一起，面露期待地看着身高一米八幾，黑色皮夾克下肌肉輪廓明顯的江川。
同行幾位男生也看着江川，畢竟他看上去最穩重。
“哥們兒，要不你走前面？”男生試探性道。
江川站在春陽身後，看着伸手不見的通道，咽了口唾沫，“行……”
“我走前面吧。”春陽道。
“妹妹，你沒問題嗎？”
春陽笑道：“沒事，反正都是假的。”
春陽率先走進了通道，江川緊随其後，兩位女生走在中間，剩下幾位男生殿後。
“小心一點。”江川小聲道。
漆黑通道中，隐隐約約傳來啜泣聲，由于看不清腳下的路，春陽只能摸索着往前走。
突然，她感覺自己踩到了什麽柔軟的東西。
“嘶！”
黑暗中，一道模糊身影收回了自己放在路邊的腳。
“對不起對不起。”春陽愧疚道。
坐在地上準備吓唬他們的NPC擡頭看向春陽，愣了一下，忙道：“沒事沒事，你小心，前面有個木樁子，別撞上去了。”
“謝謝你。”春陽道。
“沒事沒事。”
春陽慢慢往前走，伸手在半空摸索，果然，一段路程之後，摸到了一根冰冷的柱子。
“轟！”
柱子上的燈忽然亮起，血紅色暗光勉強照亮了周圍。
“卧槽！”
身後傳來一聲驚呼，春陽看到柱子上用紅色字跡畫着許多符咒，鮮紅色液體沿着柱子往下流動，她擡頭一看，一顆骨碌碌的腦袋出現在柱子上方。
“啊！！！”
“救命！”
幾位男生發出驚恐的叫聲，江川猛地抓住春陽的手臂，用的力氣不小，大概十分害怕。
春陽呆呆地看着柱子上的腦袋，NPC露出滿口鮮血，搖晃着腦袋營造恐怖氛圍，突然和春陽對上了視線。
NPC：“……”
NPC抿掉嘴邊可食用血漿，“假的、假的。”
春陽怔怔搖頭，“哦……”
“哦……”
春陽繞開柱子，繼續往前走，幾乎停滞的心跳終于重新跳動，甚至跳得更加瘋狂了。
還挺可怕的……
“啊！！！”
“走開！走開！”
“別拉着我！不要拉着我啊！”
“啊！！！救命啊！！！”
尖叫聲不絕于耳，春陽臉上一片空白，遇到的NPC大概以為她被吓傻了，不太好意思吓唬她，全都去折磨她身後的人。尤其是江川，那些NPC像故意針對他似的，一個兩個都愛往他面前湊。
“春陽，我能離你近一點嗎？”江川顫聲道，俨然被吓得不輕。
“好。”春陽木讷地回答。
江川身體貼近她的後背，仍然保持着一些距離，沒有完全挨在一起。
春陽能夠感覺到身後傳來的熱氣，以及江川劇烈的呼吸。
“啊！！！”
“我不玩了！我再也不玩了！”
“嗚嗚嗚！太可怕了！”
春陽在前面為他們帶路，到了後面一段路，江川已經完全閉上眼睛，跟着春陽往前走，有時出現一些妖魔鬼怪碰到他的身體，就跟着哆嗦一下。
終于看到了出口的一丁點兒光，一行人争先恐後地擠進通道中，身後鬼哭狼嚎，仿佛亦步亦趨跟着他們。
走出了通道，重見天日，衆人心中不由松了口氣。
“等等……旁邊好像就是排隊的隊伍。”
“怎、怎麽？”
“我說，這種痛苦不能只有我們承受吧？”
“你的意思是……”
按照進來的順序，春陽和江川率先走了出去。
久違地見到陽光，刺得春陽眯起眸子。
江川重重松了口氣，依舊沒有松開春陽的手臂。
排隊的游客一個兩個好奇地看着他們，似乎在觀察他們的反應。
誰能想到他們神情一個比一個平靜，好像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
“不吓人嗎？”
“他們怎麽一點反應都沒有？”
“應該不吓人吧，前面那女孩跟自己家客廳出來的感覺似的。”
“呼……那就好，我還以為特別可怕呢。”
“看起來沒有網上吹得那麽吓人，果然，水軍的話完全不能相信。”
“走走走！根本不怎麽吓人，來都來了，去看看呗。”
春陽看着他們興致勃勃的樣子，有點欲言又止。
沒過片刻，鬼屋裏響起了更加尖銳的尖叫聲。
“春陽，我們先找個地方休息一下吧。”江川拉住春陽，臉色發白。
“好。”
兩人來到一個休息區，看見他臉色不怎麽好看，春陽進了旁邊的餐廳，要了一杯熱水。
“江川，你還好嗎？”
江川擡起頭，勉強笑了一下，“果然和網上說得一樣，很恐怖。”
春陽把水遞給他，說道：“氛圍确實有些恐怖，NPC還挺好的，沒有很吓人。”
“NPC挺好的？”江川險些沒把水吐出來，“我看他們倒是玩得挺開心的。”
“是嗎？”春陽疑惑道，她覺得氛圍很恐怖，一直在觀察周圍的道具，NPC沒怎麽吓她，還給她指路，這難道不是鬼屋的安排嗎？
江川道：“他們可能不好意思吓唬你，畢竟你看上去弱不禁風的樣子，誰知道膽子那麽大呢。”
“是這樣嗎？”春陽沉了口氣，“那還挺遺憾的。”
江川失笑，聳肩道：“不過，如果是我的話，我也不想吓唬你。”
“為什麽？”
“吓壞了怎麽辦。”
春陽：“……”
休息一會兒，江川差不多緩過來了，他們前往下一個娛樂項目。
“摩天輪怎麽樣？”江川道。
“你想坐嗎？白天看不到什麽好看的風景，晚上可能會好一點。”春陽道。
江川道：“你不是說六點前要回家嗎？我們等不到晚上了。”
春陽笑說：“那就去吧。”
摩天輪排隊比其他地方多一些，等待排隊期間，春陽拿出手機想看一下其他娛樂項目的排隊時間，驚訝地發現林舒閑給她打了幾通視頻電話，由于手機靜音，她沒有接到。
春陽正想詢問怎麽回事，林舒閑的視頻電話又打了進來。
春陽以為有什麽急事，調低音量接了起來。
“舒閑？”
“寶兒，你在哪兒呢？”林舒閑道。
春陽道：“我在游樂園啊。”
林舒閑将鏡頭轉過去，說道：“我知道，我也在游樂園呢。”
春陽驚了驚，“你也來了？”
林舒閑道：“對，正好無聊，就過來看看。你和江川那小子在哪兒呢？一起玩吧。”
“等我一下。”春陽放下手機，看向江川。
“怎麽了？”江川問道。
春陽解釋道：“不好意思，我朋友恰好也在游樂園，可以讓她過來和我們一起玩嗎？”
江川抿了抿唇，“林舒閑？”
“對，她也在這裏。”
“嗨喽，江川學長！”
林舒閑大概聽到了他們的對話，主動打起了招呼。
江川接過春陽的手機，皮笑肉不笑道：“舒閑學妹來了？和朋友一起玩嗎？我們會不會打擾你……”
“嗯……不是哦，沒有朋友，我可憐巴巴的一個人，就是不知道會不會打擾學長呢。”
江川擡眸看了眼面露期待的春陽，笑了一聲，“當然不會，我和春陽都很歡迎你呢。”
“哇！那太好了，你們在哪裏，我馬上過去。”
江川說了他們所在的位置，把手機還給了春陽。
春陽道：“謝謝，你不介意就好。”
“不客氣，反正都是玩兒。”
春陽确實挺開心的，她沒有和林舒閑一起來過游樂園，正好今天有機會，她也不想錯過。
半個小時後，三人換了一個項目，去玩了雲霄飛車。
有了林舒閑的到來，春陽也放松不少。
“我去個廁所，你們等我啊。”林舒閑朝兩人擺了擺手，跑進了衛生間。
他們剛玩了過山車，春陽挺喜歡這種刺激的項目，和季星月每次來游樂園都會體驗一下，林舒閑也玩得挺開心。
江川約莫不太喜歡，春陽提議他在下面等着，他卻搖頭拒絕，覺得來都來了，不能浪費票錢。
“你還好嗎？”春陽擔憂道。
江川坐在椅子上，神情疲憊，“不太好。”
春陽愧疚道：“抱歉，你還想玩嗎？不然我們早點出去吧。這會兒也到中午了，我請你吃飯。”
江川道：“我以為會單獨和你吃飯呢。”
春陽道：“以後還有時間，我們再一起吃。”
江川莞爾，“開玩笑呢，和你朋友一起也挺好的。不過，說好了今天我請你們吃飯，以後你再請我吧。”
“可是……”
“你們都是我的學妹，一樣的。”
那之後，江川堅持陪她們玩了一天，中午在游樂園随便吃了點東西，晚上江川訂了一家牛排餐廳。
吃完飯，春陽本想直接回家，林舒閑覺得過意不去，又請他們去看了電影。
春陽給媽媽打電話，經過同意之後才答應了林舒閑。
電影散場已經是晚上十點，林舒閑靠在春陽肩上打了個哈欠，說道：“春陽，這裏離我家近，晚上去我那邊吧。”
春陽猶豫了一下，“會不會不太好？”
“放心吧，家裏沒人，我一個人在家好無聊啊。”
春陽想了想，說道：“那我跟媽媽說一聲。”
春陽給趙希蘭打去電話，她正在回家的路上。
“春陽，怎麽了？”趙希蘭道。
春陽小心道：“媽，我今晚想借宿在朋友家，可以嗎？”
電話那端沉默片刻，緊接着問：“媽媽能問一下，哪一位朋友嗎？”
“林舒閑，我的同桌，星月認識的。”
趙希蘭道：“我能跟她說兩句嗎？”
春陽詢問地看向林舒閑，後者讓她打開手機擴音。
“阿姨您好，我是春陽的朋友，林舒閑。”
“你好啊，我是春陽的媽媽。”
“阿姨，我們剛看完電影，這裏離我家比較近，走過去的話只需要五分鐘。時間也不早了，我怕春陽一個人回家不安全，想讓她和我住一晚。”
趙希蘭道：“舒閑，會不會給你和家人添麻煩呢？”
林舒閑道：“周末家裏只有我自己，您不用擔心。”
趙希蘭停頓一下，“阿姨能問一下地址嗎？這樣阿姨也放心一些。”
林舒閑跟她說了自己家裏的地址。
“你們兩個女孩子在家裏記得關好門窗，到家了讓春陽給我發個消息報平安。”
“謝謝阿姨，我知道了。”
春陽關掉擴音，将手機放在耳邊，說道：“媽，您放心，一會兒到家了我告訴您。”
趙希蘭笑道：“明天什麽時候回來？季叔叔休假，想給你們做頓飯吃。”
春陽道：“吃完早飯就回去。”
“好，那你們注意安全，到家了給我發信息，知道嗎？”
“知道了。”
春陽放下手機，挂斷電話，露出一點雀躍，“媽媽同意了。”
林舒閑撞了撞她，“這麽開心？”
春陽點頭道：“嗯！我第一次在朋友家借宿。”
“哦……對，你以前沒交過朋友，身邊還圍繞着一群臭蒼蠅。”
江川站在路燈下看着兩人，嘆道：“好想和你們一起回家啊。”
林舒閑道：“你想得美。”
“可惜啊，我要是個女孩兒就好了。”
春陽道：“時間太晚了，江川，你也早點回家吧。”
江川目光含笑，“我先送你們回去，不能讓媽媽擔心，不是嗎？”
春陽窘迫地低下頭，趙希蘭對待她和季星月一樣，覺得她還是一個離不開家長的小孩兒。
林舒閑雖然總說他不懷好意，但是并不讨厭他，兩人都比較健談，什麽都聊得起來，氣氛十分活躍。
三人步行來到了小區門口，江川停下腳步。
“我就不進去了。”江川道。
春陽問道：“你怎麽回去啊？”
“打車。”
“那等你上車了我們再進去。”
江川倒是沒拒絕，“好啊。”
等待出租車的時間裏，三人聊了會兒天，不知怎麽話題就扯到了薛讓身上。
“他和你們關系很好嗎？”江川問道。
林舒閑一臉嫌棄，“誰和他關系好了？”
春陽道：“他和舒閑是發小，小時候就認識。”
“和你呢？”江川目光直率，很難猜測他是不是有其他意思。
“我和他是朋友。”
一輛出租車停在了小區門口，江川沒有再問下去，朝兩人揮了揮手，“我先走了，你們進去吧。”
“好。”
江川上了車，出租車很快載着他離開了。
“我們也走吧。”春陽道。
“走走走。”林舒閑勾着她的肩膀，進了小區
春陽心裏期待又緊張，好奇地看着周圍，不止白天的時間，晚上也和朋友待在一起，她一直很好奇那是一種怎樣的感覺。
小區占地面的很大，林舒閑帶着她七拐八拐才走進了單元樓。
“薛讓也住在這裏嗎？”春陽問道。
林舒閑嗤笑一聲，“這裏房價那麽高，薛讓能住在這兒，就不會整天累死累活地兼職賺錢了。”
春陽疑惑地問：“可是你和他不是住得很近嗎？”
林舒閑道：“那是以前，我和奶奶一起住的時候。”
“那現在呢？”
“現在？”林舒閑哂笑一聲，“和我爸，以及後媽，還有一個小崽子住在這裏。”
春陽神色怔愣，忽然想起前段時間林舒閑問過自己的問題。
“你和他們關系不好嗎？”
電梯門打開，林舒閑推着她走了進去。
“何止不好啊？要不是我和老東西有血緣關系，十八歲之前他必須養着我，我那後媽早給我攆出去了。”
“你之前臉上的傷……”春陽躊躇地說。
林舒閑垂着眼簾，自嘲地笑了笑，“小崽子趁我睡着，用他媽的高跟鞋打的。”
春陽難以置信地看着她，“怎麽會……”
“我忘記關門了。不過，我也打了他一頓，差點從九樓給他扔下去了。”
春陽抓住她的手，“那天之後呢？你回去之後呢？他們有沒有傷害你？”
林舒閑道：“吵了一架，我爸給我鎖屋裏，沒收了我的手機和電腦。我也是腦子抽了，差點就從樓上跳下去了。”
春陽怔愣地看着她，慢慢紅了眼圈。
林舒閑揉了把頭發，“哎呀！我本來不想說這些，又不是什麽大事情，一點兒都不适合我。而且我想通了，就算他們仨死了，我也不能死。”
随着電梯上行，失重感覺越來越明顯。
“我爸到底還算有點良心，這段時間對我挺好的，一到周末就帶我後媽和那小崽子出去了，省得在家裏礙眼。”
春陽好像能夠理解她的感受，心髒莫名地很疼。
林舒閑一直表現得很強大，不需要別人保護，在春陽和薛讓的事情上，總是想要擋在前面替他們解決，可是她自己也過得并不好。
不是每一個孩子，都會像現在的春陽那麽幸運。
有一個疼愛她的繼父，和愛護她的妹妹。
春陽知道她這樣說出來并不是不在乎，而是在發洩、在求救。
可能在此之前，她沒有機會說出來，沒有人和她共享這份痛苦。
“抱歉啊，我是不是破壞你的心情了？”
電梯門打開，林舒閑讪讪地說。
“不是。”春陽立刻搖頭，“舒閑，我挺開心你願意告訴我這些。”
“我們是好朋友，可以分享你的心情，不用覺得抱歉。”
林舒閑率先走出電梯，回頭朝她露出笑來，“我就知道你會這麽說。”
“這些事情我也只會跟你說。”
春陽不擅長安慰別人，思考片刻，說道：“我永遠都會聽，我們永遠都是朋友。”
林舒閑看着她，得意地笑，“這可是你說的。”
“嗯，我說的。所以，你不要再有那些不好的想法，以後我們一起去大學，去很多很多地方。”
看着春陽無比認真的表情，林舒閑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臉頰，轉身去開門，“我不是說了嘛？我就是腦子抽了，我才不會那麽做。”
春陽松了口氣，“嗯，我相信你。”
“不過，上大學的話，我這個成績，不知道能不能考上大學。”林舒閑感嘆道。
“你不是在好好學習了嘛？薛讓他會幫你的。”
“他幫我什麽啊？整天都在打擊我。”
春陽失笑，“是嗎？你最近學習很用功，我還以為他故意激勵你呢。”
“故意激勵我？拉倒吧，他就是真心實意地嫌棄我。同樣的問題你問他，他就能好好回答。”
“那是因為你倆總是吵架啊。”
林舒閑冷哼一聲，“你餓不餓？”
“有一點……”
“點外賣？烤串和汽水！待會兒一起看恐怖片吧！”
“好啊。”
“不知道會不會那麽巧，外賣小哥剛好是薛讓，這一次我絕對不會給他好評！”
“不給好評他會不會被扣工資啊？”
“管他呢！噔噔噔！怎麽樣？我家很大吧？”
“真的好大……”
“那天我一只手把小崽子從這邊扔到那邊，他媽吓得半天沒反應過來。”
“你力氣這麽大嗎？”
“不然你試試？”
“那還是算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