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叮鈴鈴——”
正式上課鈴聲響起, 江川接下來還有訓練，此事只能暫且擱置。
“你們讓我來就是為了解決這件事吧？”江川目光含笑看着春陽，“謝謝, 那零食我也收下了，有空的話我會再聯系你。”
“好。”
江川離開了教學樓, 三人回到教室。
盧子月似乎受了不小打擊, 晚自習期間一直趴在課桌上, 座位相鄰的朋友在給她遞紙巾, 想來應該是哭了。
林舒閑感嘆道：“怎麽會有人那麽笨，現實中沒正式見過面，見面了也沒說過話, 兩杯奶茶就把她收買了，以後我都不好意思針對她了, 怕人家說我欺負沒腦子的同學。”
春陽道：“反正盧子月和江川都知道了, 看他們怎麽解決吧。”
“舒閑, 你數學錯題還沒改吧？我們要一起改一下嗎？”
林舒閑打手一揮, “來來來！”
由于近期班上關于盧子月和江川的流言很多，那晚他們對峙的事情大家基本都注意到了，漸漸就在附近幾個班傳開了。
為此，盧子月沒少被人笑話。
周五, 放學前, 春陽收到了江川的信息, 麻煩她把盧子月帶到籃球館一趟。
第三中學籃球隊在市裏很有名, 學校修了單獨的籃球訓練館。
放學後, 春陽兩人找到盧子月, 跟她轉達了江川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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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子月臉色有點臭，好歹和她們一起去了。
幾人一路來到籃球館, 春陽和林舒閑走在前面，盧子月和兩位朋友慢吞吞地跟在後面。
林舒閑低聲說：“盧子月不會直接和那男的打起來吧？”
春陽道：“那我們要不要提前通知老師啊？”
“通知什麽老師！他們狗咬狗這麽有趣的事情，我們看熱鬧就行了。”林舒閑摩拳擦掌道，“如果能打起來最好，我最喜歡看別人打架了。”
春陽神色憂慮，“會不會被處分？要不然我們還是別去了，讓盧子月自己去吧。”
“不行！哎呀，你放心吧，不會吧！就算處分也是盧子月和那個男的背，跟我們有什麽關系。”
盡管如此，春陽心中惴惴不安，雖然成績不怎麽好，她還沒有挨過處分，萬一事情太嚴重，被學校勸退就糟糕了。
看出春陽的擔憂，林舒閑壞心眼地說：“如果被學校開除了，我們就去賣煎餅，十塊錢一張，能掙好多錢呢。”
春陽道：“我不會烙煎餅啊。”
林舒閑嗤嗤笑了兩聲，“跟你開玩笑呢，真打算去賣煎餅啊？”
春陽挽着她的手臂，輕輕掐了一下，“我還沒有習慣開玩笑。”
“現在知道楊老師為什麽喜歡逗你了吧？跟你說什麽你就信什麽，傻乎乎的。”
“我沒有，我只是還不習慣。”
“行行行。”
到了籃球館，林舒閑拍了兩下門。
“有人嗎？”
“你們來了？進來吧。”江川的聲音傳來。
兩人走進籃球館，寬敞透亮，熱氣騰騰。
江川穿着黑色球衣，腿上套着一只白色護膝，大汗淋漓站在球場上，朝兩人彎着眼睛。
“嘶。”林舒閑縮了縮脖子，“你不冷啊？我看着都冷。”
江川道：“我在運動呢，不冷。”
“你們那位同學呢？”江川問道。
春陽往身後看了一眼，盧子月和她的朋友走了進來。
“學長好！”
盧子月兩位同學興奮地和江川打招呼。
林舒閑側頭在春陽耳邊說：“這倆人真行，盧子月都快哭出來了，她倆還挺高興的。”
春陽抿唇，那日之後她就意識到了，盧子月和她“朋友”的關系十分不健康，她甚至覺得她們并不算是朋友關系。
“你們好。”江川禮貌地打了聲招呼，“方營在換衣服，馬上就過來了。”
“方營？”林舒閑疑惑道。
江川解釋道：“就是和你們同學交往的那個男生。”
盧子月咬牙道：“他有病吧？怎麽還不過來？我絕對不會原諒他！”
江川道：“那之後我問過他這件事，他承認了，也向我道了歉，告訴我為什麽這麽做。由于他沒有影響到我，所以我個人決定不追究，教練罰他打掃體育館兩個月，直到放寒假。”
“你憑什麽幫我原諒他？我說原諒他了嗎？”
盧子月因為這件事遭到了嘲笑，大概無處發洩，态度有些咄咄逼人。
江川面露尴尬，“我只是個人不追究，沒有代替你原諒他。今天麻煩春陽把你叫過來，就是想讓你和他當面解決這件事。”
林舒閑見不得她這種态度，罵道：“盧子月你神經病啊？自己沒腦子被騙了，你跟誰撒氣呢？不是你自己到處宣揚你和他談戀愛，誰樂意搭理你？誰知道這件事？人家還沒讓你還他清白呢。”
“你還罵人。”春陽悶悶不樂道。
“關你什麽事？”盧子月紅着眼睛吼道。
春陽不太擅長和別人發生争執，下意識往林舒閑身後躲。
林舒閑兩手叉着腰，跟護犢子似的，“你怎麽說話呢？要不是春陽提醒你，你能被人騙得褲衩都不剩，高低不得給她磕一個？”
盧子月呼吸起伏劇烈，咬着牙關，眼睛通紅，她本來就說不過林舒閑，偏偏她身邊兩位朋友始終沒有開口打算。
春陽愣了愣，忙道：“不用不用，我只是順便……”
話音未落，衆人難以置信地看向她。
春陽意識到什麽，窘迫道：“開玩笑啊？”
林舒閑憋笑憋得紅了臉。
“江川。”
這時，一道聲音的出現打破了春陽想找個地縫鑽下去的心情。
男生一路小跑過來，撥了撥額前頭發。
看到他出現，盧子月神情頓時變得兇狠，“就是你？”
男生腳步停頓，露出一張還算清秀的臉，“子月。”
林舒閑激動道：“來了來了！好戲就要上場了！”
春陽目不轉睛看着他們，好奇事情最後會如何發展。
“你為什麽騙我？你是不是腦子有問題？憑什麽……”
“對不起！”男生彎下腰，鄭重地向她道歉，“子月，我對不起你。”
“你……”
男生擡起頭，眼眶微微泛紅，“其實我喜歡你很久了。”
盧子月怔了怔，“……啊？”
春陽和林舒閑對視一眼，這是什麽走向。
盧子月到底是個青春期的女孩子，臉頰充血，眼神飄忽，“你、你在胡說什麽……”
男生道：“我叫方營，我們初中見過，籃球比賽上你幫我遞過毛巾。”
盧子月面露迷茫，“有、有嗎？那你為什麽騙我？跟我說你是江川……”
方營垂着眼睛，眼中含淚，“對不起，你是一個很好的女孩，我覺得自己配不上你。”
盧子月慌亂地別開視線，“你……你不應該騙我啊……”
看樣子，她心中怒火已經消失大半了。
方營道：“我真的太想接近你了，所以才會選擇這種錯誤的方式，因為很多女孩子都喜歡江川，我以為你和她們一樣，對不起！我把你想得太庸俗！”
“最近發生了很多事情，我知道你因為我被老師批評了，我一直在找機會坦白，可是你把我的聯系方式全部拉黑了，我沒有辦法……對不起！”
盧子月紅着臉，“你、你可以直接來找我啊。”
“我不敢，我以為你再也不想見到我了。”
眼看着事情走向越來越奇怪，春陽和林舒閑心裏有一個不好的預感。
林舒閑輕聲道：“他們不會要和好吧？盧子月不是很生氣嗎？這麽容易哄好？”
春陽搖頭，“不知道。”
林舒閑環抱雙臂，“你覺得那男的說的話，真的還是假的？”
春陽道：“真的吧，不然他為什麽要騙盧子月？”
“如果是你的話，你會原諒他嗎？”林舒閑道。
春陽認真思考起來，幾秒鐘後，說道：“應該會，但是我不會跟他和好，因為我不會早戀。”
“你猜猜，如果是我的話，我會怎麽辦？”
春陽被她勾起了好奇心，問道：“你會怎麽辦？”
“你猜一下。”
“不會原諒他？”
林舒閑似笑非笑道：“不僅不會原諒他，我還要打得他媽都不認識他。”
“你完全可以直接說啊，我和那些女的不一樣，我不會跟風喜歡一個人。”盧子月道。
“真的嗎？”方營欣喜地擡起頭，“那如果，一開始我就用自己的名字和你交往，你會喜歡上我嗎？”
盧子月羞赧地別開頭，沒有正面回答，“我又不是因為你是江川才喜歡你。”
“放屁。”林舒閑吐槽道，“她絕對是因為對方冒充江川才會那麽上頭。”
“我知道了！”林舒閑恍然大悟，“她根本不是想和江川談戀愛，就是單純想談了，恰好這傻鳥也長得不賴，換個醜的你看她什麽反應！”
最終，林舒閑沒能如願以償看到他們互相扯頭花的鬧劇。
見到盧子月态度松動，方營提出想和她單獨聊聊，兩人前後離開不到十分鐘時間，就肩并肩回來了。
“江川，不好意思，剛才沖你發脾氣了。”盧子月簡直像換了個人，柔柔弱弱跑來跟江川道歉。
江川沒什麽反應，跟春陽兩人打了聲招呼，待會兒一起吃飯，就去休息室換衣服了。
倒是林舒閑反應比較大，表情像吞了只蒼蠅。
“謝謝你們，真是辛苦呢。”盧子月要笑不笑地說。
林舒閑氣得牙癢癢，跟春陽抱怨：“早知道就裝作什麽不知道了！本來還覺得她挺可憐，氣死我了！得意什麽啊！輕而易舉就被哄好了，活該她被騙！”
方營打掃籃球館衛生需要等到很晚，盧子月和兩位朋友沒有留在這裏等候，有說有笑地離開了，和來時模樣完全不同。
春陽兩人則留下來，等江川一起吃飯。
方營将場地裏四處散落的籃球撿起來，打算等他們離開了再拖地。
“不好意思，我和盧子月的事情麻煩你們了。”方營撓着後腦勺，走到兩人身邊。
林舒閑尚且在氣頭上，不願意搭理他。
春陽道：“沒關系。”
方營繞到春陽身邊，笑說：“我也沒想到事情會發展成這個樣子，我知道自己做錯了。”
春陽道：“盧子月已經原諒你了，下一次不要這樣就好了。”
方營彎着眼睛，清秀的臉浮現一抹羞澀，“我聽說你和盧子月發生過矛盾，她好像欺負過你，不知道你會不會因為她，對我産生什麽不好的看法。”
“嗯？”
聽到這裏，林舒閑好像察覺到什麽，立刻來了精神。
春陽一無所知，回答道：“不會，我和盧子月的事情，和你沒有關系。”
方營松了口氣，“那就好，我能和你交換一下聯系方式嗎？以後有比賽可以提前……”
“春陽，我們可以走了。”
這時，江川的聲音不遠不近地傳來。
春陽還沒反應過來，身體被林舒閑一把拽了起來。
林舒閑道：“走了走了，我們去吃飯了。”
方營往前走了一步，林舒閑回頭瞪了他一眼。
“不好意思，我們要走了。”春陽覺得直接走了不太好，回頭跟他打了聲招呼。
“啊？好……”方營道。
江川背着單肩書包，站在門口等着春陽二人。
“方營，麻煩你了。”江川彎着眸子，笑意不達眼底。
“沒事沒事。”
離開學校的路上，林舒閑忽然放聲大笑。
春陽疑惑道：“舒閑，你笑什麽？剛才不是很生氣嗎。”
林舒閑搭着她的肩膀，心情愉悅，“沒什麽啊，就是想通了，決定祝福盧子月和她男朋友。”
“哦。”春陽點了點頭，“有點不像你的性格。”
“是嗎？哎呀，人家性格一直這樣啦，有情人終成眷屬嘛。”林舒閑笑嘻嘻道。
“對了，春陽，你得知道避嫌。”林舒閑道。
“避嫌？”春陽不解道。
“就那傻……方營，他和盧子月在一起了，你以後看到他就離他遠一點兒，免得被什麽不幹不淨的東西纏上，惹得一身騷。”
春陽以為她說的“不幹不淨的東西”是指盧子月，應道：“好，我知道了。”
“如果方營借口問你要聯系方式，你也千萬不要給，你只是籃球隊去幫忙而已，又不是真的給他們做後勤。就算有什麽地方需要你幫忙，江川會轉達你的，是不是？”
走在兩人身邊的江川回過神來，順着林舒閑的話說：“對，如果有什麽事情我會告訴你。”
江川沉吟片刻，接着說：“春陽，那女孩是不是不太喜歡你？”
春陽點頭，“嗯，我和她有過矛盾。”
江川笑道：“方營也真是，他應該機靈點兒，免得惹那你同學不高興。”
“嗯，他不該跟我說話，盧子月肯定會不高興。”
江川笑了一聲，“啊，莫名被人罵了，有點傷心。”
春陽安慰道：“不是你的問題，盧子月自己沒有控制好情緒。”
江川嘆息道：“我從來沒有被人這麽罵過，好難過。”
“你喜歡吃甜品嗎？學校附近有一家甜品還不錯，我請你吃。”春陽道。
“那我們吃完飯再去吃甜品吧？”江川提議道。
“對了，最近好像上映了一部電影，口碑還不錯，你想去看嗎？今天我家裏沒人，不太想回去那麽早……”
春陽道：“我要問一下媽媽。”
“好。”
“喂。”林舒閑拍了拍兩人的肩膀，聲音涼飕飕的，“我還沒死呢，你們就已經看不見我了嗎？”
江川道：“舒閑學妹，你晚上想吃什麽？這次你們幫了我很大的忙，想吃什麽我請客，電影票我來買。”
林舒閑環抱雙臂，“這還差不多。”
最終，三人吃了中餐，買了甜品，最後去看了一部電影。
電影散場時間比較早，才晚上八點。
他們打了一輛出租車，先将春陽送回了家。
“春陽，暖手寶我周一再還給你。”林舒閑道。。
春陽點頭，把充電線交給她，“那我回去了，你們路上注意安全，到家了記得給我發信息。”
“知道啦，去吧去吧。”
春陽和兩人道別，沒有直接進小區，繞到後門給季星月打包了一份小面。
“春陽？”高晴在店裏幫忙，一眼看見了她。
“高晴姐，你回來了。”
“想吃什麽？姐姐請客！”
春陽道：“一份一兩小面，加麻加辣。”
高晴了然道：“給星月帶的？”
“嗯，你怎麽知道？”
“你不是不吃辣嗎。”
“哦……”
“你随便坐一下，我去催一下爸爸。”
“沒事，我不着急。”
“等着吧。”
高晴去了後廚，不一會兒就回來了。
“等等啊，前面還有兩位客人。”
“好。”
高晴在她旁邊坐下，狀似無意地問起：“聽說季行知和家裏坦白了？”
春陽道：“嗯，季叔叔已經知道了。”
“他爸沒揍他吧？”高晴問道。
春陽搖頭，“沒有，季叔叔還跟他道歉了。”
“哦，那還挺好的。”
春陽看了看她，問道：“你和他……”
高晴聳肩道：“沒聯系了。”
春陽愕然，“沒聯系了？”
“嗯。”高晴将手撐在桌子上，“你這麽驚訝做什麽？不是你跟我喜歡一個人是自己的事情嗎。”
“我只是……”
“好啦，跟你開玩笑呢。”
春陽：“……”
好像身邊的人都很喜歡和她開玩笑。
高晴嘆了口氣，“我只是覺得你說得對，季行知拒絕我不是一回兩回了，我總認為自己和他關系還不錯，肆無忌憚地圍在他身邊，他可能真的很煩我。”
“那天在醫院，我跟他說了你對我說的話，然後問他‘我喜歡你，是我一個人的事情嗎’，你猜他怎麽說？”
她神情悵然，估計季行知說了不太好聽的話。
春陽道：“高晴姐，你知道他脾氣不好，說話也冷冰冰的……”
高晴搖了搖頭，“他要是說話冷冰冰的，我或許心裏還好受一些。”
春陽愣住了，“他說了什麽？”
似乎在回憶那時的畫面，高晴垂下眸子，眼尾泛紅。
“他說，他覺得我是一個不錯的人，和我做朋友他挺開心的，但是從頭到尾他沒有喜歡過我，沒有想過跟我在一起。”高晴自嘲地笑了笑，“一開始他對我的态度不是這樣，可能就像你說的，我把我的喜歡強加給他，讓他覺得很煩、很沉重。”
“喜歡他的确是我一個人的事情，一直都是。”
聽完她的話，春陽沉默下來，問道：“不可以做朋友嗎？”
高晴道：“只要我還喜歡他，就做不了朋友。可能幾年之後我不喜歡他了，還能當一個普通朋友。”
春陽抿唇，低下了頭。
“我是不是挺沒出息的。”高晴讪笑道。
春陽搖頭道：“不是，高晴姐，你很果斷，想通之後就立即做出決定了。”
“是嗎？”高晴摸了摸鼻子，“說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春陽和高晴聊了一會兒，擔心面坨了才跟她道別，匆忙回了家。
“回來了？”趙希蘭坐在沙發上，笑了笑跟她打招呼，“和朋友玩得怎麽樣？”
“嗯，我們去吃飯，看了電影。”春陽換了鞋子，在客廳掃了一圈，沒看到季星月的身影。
“星月呢？”春陽問道。
“在房間睡覺呢。”趙希蘭朝她房間揚了揚下巴。
“睡這麽早？不是說想吃小面嗎？我給她買回來了。”
趙希蘭努嘴，壓低聲音道：“肯定沒睡，嫌你回來太晚，鬧別扭了。”
“鬧別扭？”
“你開門的時候，我還聽見房間有腳步聲，估計這會兒正趴在門上偷聽。”
春陽将面放在餐桌上，“我去看看她。”
“去吧。”
春陽放輕腳步，走到季星月卧室門口，擡手敲了敲。
門內立刻傳來“咚咚咚”的腳步聲，隔了片刻，季星月道：“誰呀？”
“星月，我把小面買回來了，你出來吃吧。”
房間突然沒了聲音，春陽屏住呼吸聽了一會兒，問道：“我可以進來嗎？”
季星月沒有回答，估計還在生氣。
春陽小心翼翼擰開房門，裏面十分亮堂，開着燈。
“星月？”
小熊被子鼓鼓囊囊，全身上下沒露出一點兒。
“星月，加麻加辣的小面哦。”
“哼。”
隔着被子傳來一聲冷哼。
春陽走到床邊，隔着被子拍了拍她，“生氣了？”
“哼。”
“我回來太晚了，是不是餓着你了？”春陽小心道。
“沒有。”季星月道。
春陽扯了下被子，“你小心，別把自己捂着。”
趙希蘭抱臂站在房間門口，“春陽，她不吃就算了，正好我也餓了，我就……”
話音未落，季星月猛地掀開被子，臉蛋捂得通紅，眼睛濕漉漉的，“我沒說不吃。”
春陽揉了揉她的腦袋，“好了，起來吃點兒吧。”
季星月“嘿嘿”笑了兩聲，埋怨道：“姐姐只顧着和朋友玩兒了。”
“沒有啊，明天我陪你去商場抓娃娃？”
“好呀！”星月手腳并用從床上爬起來，“我想要那個很大的，上次時間來不及了。”
“沒問題，不過要先寫完作業才可以去。”
季星月臉一垮，“我不想寫作業。”
“那就不能去抓娃娃了。”
“姐姐！”
“不寫作業就是不行。”
“……哼，我寫就是了嘛。”
趙希蘭笑吟吟看着她們，說道：“周三是季叔叔的生日，明天順便給他買件禮物吧，不管收到什麽禮物他都會很開心。”
“那哥哥回來嘛？”季星月問道。
“嗯，問過他了，他說趕得回來。”
“那太好啦！”
季星月興高采烈地跳下床，趿拉着拖鞋去了廚房。
她洗了一雙筷子和一只碗，将小面盒子打開。
趙希蘭問道：“你拿碗做什麽？”
季星月道：“媽媽，你不是餓了嗎？我們一起吃。”
趙希蘭莞爾一笑，說道：“不用，你吃吧。”
“姐姐，你餓不餓？一起吃嗎？”
春陽在房間換衣服，聽見她的聲音，回答道：“我不餓，你吃吧。”
趙希蘭道：“你姐吃不了辣，你也少吃點兒，知道嗎？”
“知道啦知道啦。”
翌日，吃完早飯後，春陽和季星月在各自房間寫作業。
中午吃完飯，她們就去了附近商場。
趙希蘭給她轉了點錢，事實上春陽平時零花錢攢下來已經快上萬了，根本花不完，她想用自己攢的錢給季叔叔買禮物。
“星月，季叔叔有什麽喜歡的東西嗎？”春陽問道。
季星月想了想，說道：“娃娃、貼紙、玩具模型？”
春陽：“……”
“你确定這不是你喜歡的東西？”
“不知道呀，反正我送給爸爸，他都很開心，一直保存着呢！”
看來從季星月這裏得不到什麽有用的信息。
春陽想了想，在快捷支付遍地的城市，季叔叔身上依舊随時帶着現金，好像也沒見他用過錢包，幹脆送他一只錢包作為生日禮物？
抓完了娃娃，兩人在商場逛了逛，季星月選中了一個小兔鑰匙串，決定把它送給爸爸。
春陽選中了一只黑色錢包，九百八十九塊，在她的承受範圍之內，就買下來了。
那之後她們去買了裝禮物的盒子，将各自買禮物精心地包裝起來。
回家路上，春陽忽然接到了林舒閑的電話。
“舒閑？怎麽了。”春陽問道。
電話那端，林舒閑沉默片刻，說道：“春陽，你現在在做什麽？”
“嗯？在回家路上，怎麽了？”
“沒怎麽，我好無聊，就打電話問問。”林舒閑道。
春陽說：“季叔叔生日要到了，我和星月去商場給他買了生日禮物。你一個人在家嗎？”
林舒閑道：“這樣吧，我這會兒在外面呢。”
“和朋友？準備去哪兒玩？”
“我一個人，不知道，就想四處逛逛。”
“一個人？”春陽皺了下眉頭，“天氣太冷了，舒閑，你早點回家吧。”
林舒閑沉默數秒，說道：“春陽，對不起。”
春陽腳步一頓，“怎麽了？”
“我把你的暖手寶弄壞了。”
春陽笑道：“沒事，那不是什麽重要的東西，我家裏還有。”
林舒閑說：“你的暖手寶特別好看，我找了很多地方想重新買一個，但是一直找不到一模一樣的，你能告訴我，在哪裏買的嗎？”
不知是不是春陽的錯覺，林舒閑的聲音比往日沉一些。
“外邊兒太冷了，你快告訴我吧，我買完了就回家。”
春陽道：“舒閑，沒關系，暖手寶不重要，你喜歡我把家裏的也送給你。你不想回家的話，我去找你吧？”
“不用、不用，你告訴在哪裏能買到暖手寶就行了。”
春陽道：“暖手寶是我媽……你等一下好嗎？不要挂電話，我馬上到家了，我回去問問。”
“好，你快點兒啊，外面冷死了。”
林舒閑執拗的态度，讓春陽覺得有點不對勁。
她帶着季星月快步走進單元樓，進了電梯。
電梯裏信號不是很好，聲音斷斷續續。
季星月看出春陽臉色不對勁，一路上都沒有說話。
回到家中，春陽找到了趙希蘭，問道：“媽，你給我的暖手寶，在哪裏能買到？”
趙希蘭在電腦上處理文件，随口道：“公司樓下有一家飾品店，我看見挺好看的就買回來了，怎麽了？”
春陽道：“沒事，媽，我先回房間了。”
春陽接着電話，回了房間。
“在哪裏能買到？”林舒閑問道。
“我媽公司樓下。”
春陽把趙希蘭公司地址告訴了她。
“哦，我知道了，那我先挂了啊。”林舒閑道。
“等一下，我正好沒什麽，陪你一起去吧，我馬上出門……”
“不用，這麽冷的天兒你出來做什麽？挂了，我先去看看。”
“舒閑……”
春陽話還沒說完，電話已經被挂斷了。
春陽眉頭緊皺，雖然林舒閑語氣和平常差不多，但是總感覺有哪裏不一樣。
而且沒必要為了一個暖手寶大冬天到處跑。
春陽重新将電話撥過去，直到自動挂斷，林舒閑都沒有接。
她接連打了三四通電話，結果變成了無法接通。
春陽心裏愈發不安，拉開房門正想出去，趴在門上偷聽的季星月“撲通”一聲跌在了地上。
季星月幹笑道：“姐姐……”
春陽沒時間解釋，叮囑道：“我有事出去一趟，媽媽忙完了你跟她說一聲。”
“我也去！”季星月道。
“不行，你在家裏等我回來。”
春陽一邊撥打林舒閑的電話，一邊換鞋子出了門。
她直接打車去了趙希蘭公司，樓下飾品店開着門，零星有幾位客人。
她詢問店員有沒有人買那一款暖手寶，店員說有一個女孩來過，但是那款暖手寶早就沒貨了。
春陽知道自己來晚了，走到馬路上四處看了看，沒有林舒閑的身影。
這時，春陽撥出去的電話終于接通了。
“舒閑，你在哪兒？”春陽問道。
“嗯？怎麽了？我已經到家了。”林舒閑道。
春陽愣了一下，“你到家了？”
“對啊，怎麽了？”
春陽松了口氣，“沒事，我給你打電話，你一直沒接，我有點擔心。”
“太冷了，凍關機了，我這會兒也快沒電了。”
林舒閑嘆了口氣，說道：“對不起啊春陽，我剛剛去店裏問過了，一模一樣的暖手寶已經斷貨了，買不到了。”
風吹得臉頰有些冷，春陽将冰涼的手貼在臉頰上，懸在半空的心終于落了回去，露出笑來，說道：“沒事，壞了就壞了，不重要。”
林舒閑悶悶不樂道：“那個暖手寶真的很可愛，太可惜了……你不是到家了嗎？身邊怎麽有汽車的聲音？”
春陽伸出凍僵的手指，捂在聽筒周圍，說道：“星月在看電視呢。”
“呼……你周末還是別出門了，外邊兒特別冷，我身體都凍僵了。”林舒閑道。
“那你快把空調打開，換身衣服到床上躺着。”
春陽怕她聽見汽車聲音，找了個安靜的地方，打算陪她聊會兒再打車回去。
“你呢？你現在在被窩嗎？”林舒閑問道。
“嗯，上午把作業寫完了，晚上就可以好好休息了。”
林舒閑笑了笑，“晚飯準備吃什麽？”
“媽媽中午做了山藥湯，還沒喝完。”
“哇！聽起來就很暖和。”林舒閑感嘆道。
春陽問道：“你呢？你晚上吃什麽？”
林舒閑道：“不知道，我還不餓。”
天色逐漸暗下來，街邊路燈早早亮起。
春陽蹲在牆角，蜷縮着身子，想再多聊會兒。
“春陽，你以後想考什麽大學？”林舒閑忽然道。
春陽道：“如果只是想一想，不考慮自身實力，我想考北大。”
“哇！好有志氣的想法。”
“你呢？”
“我？算了吧，我這成績，專科都上不了。”
“你不是在努力嘛。”
“……春陽，你在做什麽？聲音怎麽在發抖。”
“有嗎？你聽錯了吧。”
林舒閑語氣重了些，“你不會在外面吧？這麽冷，你在外面做什麽呢？把電話挂了吧，你先回家。”
春陽頓了一下，“舒閑，你真的沒事嗎？”
“我沒事啊。”林舒閑聲色輕快，“我就是弄壞你的暖手寶，有點過意不去。但是沒有買到一樣的，反正挺對不起你的。”
“那個不重要。”春陽屈了下僵硬的手指，“你不要放在心上。”
“哎呀，我知道啦。你真的在外面？不會因為擔心我跑出來了吧？”
春陽怕她心裏有負擔，撒了謊：“沒有啊，我在家呢。”
“我不信，你讓星月接電話。”
“她啊，她、她去廁所了……”
“那你去廁所門口給她接。”
春陽：“……”
林舒閑語氣變得嚴肅：“你趕緊回家，凍出個好歹星月不得哭死了，我先挂了。”
“等一下！”春陽提高聲線，阻止了她，“舒閑，你跟我說實話，到底怎麽了？你忘了我們是朋友嗎？”
“我真沒事，就是過意不去……”
春陽打斷她的話，“你記得不記得，每一次我們提到大學，你都會說以後和我去一個地方。”
林舒閑的聲音忽然消失了。
“舒閑，發生了什麽事情？告訴我吧，我想知道。”
沉默緊緊扣着春陽的心，度過的每一秒都心驚肉跳。
她相信自己的直覺，林舒閑一定是發生什麽事情了。
“春陽……怎麽辦……”
終于，在漫長沉默後，電話中傳來了林舒閑的聲音。
“我後媽……她可能要死了……我殺、殺了她……”
春陽呼吸一滞，手指緊緊攥着手機。
她強裝鎮定，問道：“發生了什麽？你是不是誤會了？”
林舒閑聲音顫抖，“林西砸壞你的暖手寶，撕了我期中考試的卷子，我、我太生氣了，就打了他一巴掌，我後媽……她過來拉我、我……真的……我真的太生氣了……我不小心把她推到魚缸旁邊，撞碎了玻璃……她倒在地上……身上……地上都是血……”
“我不是故意的……我爸他不聽……他打了我一巴掌……還讓我滾……”
“春陽……怎麽辦……她會不會死……”
春陽聽完她語無倫次的話懵了，沒想到事情會這麽嚴重。
“舒閑，你現在在哪裏？回家了嗎？”
“我不敢回去……”
“你在哪裏？我馬上過去找你。”
“你別過來！我已經想好了，如果她有什麽事，我就把命賠給她，反正我爸不要我了……只是對不起，你的暖手寶我買不到一模一樣的了……”
“沒事！沒關系！你先告訴我你在哪裏，我們去醫院看一下，你爸只是在氣頭上……”
林舒閑吸了下鼻子，“春陽，其實那天晚上去看薛阿姨的時候，我就決定去陪奶奶和我媽了，你一直陪我打電話，陪我到醫院，所以我才……”
林舒閑的聲音在這裏戛然而止。
春陽怔愣看着手機，電話被挂斷了。
她立刻将電話撥回去，林舒閑的手機關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