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38章 第三十八章

期末前沖刺的一個月, 春陽全身心地投入到學習當中。

期末考試前夕，春陽在整理自己的課桌，準備将所有東西都搬回去了。

由于期末考試采取全級排號, 春陽和林舒閑、薛讓在不同的考場，考試期間應該沒什麽機會見面。

“考試順利。”

薛讓将一顆水果糖放在她桌上。

春陽擡頭看向他, 笑道：“你也是。”

“嗯。”

接近放學時間, 季行知到學校來接她了。

楊老師叮囑一些事情, 就宣布放學了。

“我先走了。”薛讓抱着一疊書籍, 對春陽說。

“好。”

因為她的東西太多了，一個人搬不回去，正好季行知放假在家中, 就麻煩他開車來接春陽，不能和薛讓一起回家了。

季行知進入學校後, 在門口和薛讓打了個照面。

薛讓應該認出了對方, 微微停下腳步, 點了下頭。

季行知回應地點了頭, 然後越過他看向教室後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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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陽正在和前排的林舒閑兩人聊天。

這時，林舒閑看向窗外，拍了拍春陽的手臂。

春陽立刻看了過去，眉眼間染着笑意, 起身朝他走了過來。

“哥。”

女生穿着藍白相間的夏季校服, 頭發披散在肩頭, 笑容明媚。

季行知道：“東西多嗎？”

春陽尴尬道：“多……”

“我幫你吧。”

“謝謝哥。”

季行知和她一前一後走進教室。

“哥哥好。”

“哥哥好。”

林舒閑和紀思顏分別打了聲招呼。

“你們好。”季行知簡單地回應。

他看向春陽的課桌, 除了摞得慢慢的書籍, 還有雜七雜八的飾品、玩具, 甚至還放着三四個滿滿當當裝着零食的塑料袋。

季行知挑起眉頭，指着零食, “這些是……”

春陽解釋道：“朋友送的。”

江川和和玉經常以慰問為借口給她送東西，春陽往家裏提了一些，剩下的沒吃完就越堆越多。

因為覺得他們太破費了，所以打算期末考試結束後分別請他們吃頓飯。

季行知颔首，餘光瞥到書本縫隙間夾着什麽東西，伸手将它挑出來，發現是一款黑色的電子手表。

“你的？”季行知提着表帶，在春陽面前晃了晃，“你不是不喜歡黑色的東西？”

“沒有不喜歡……”春陽接過來看了看，“薛讓的。”

薛讓這學期穩坐年級第一，楊老師獎勵給他的禮物。

“那小子跑這麽快，手表都沒拿。”林舒閑搖頭道。

季行知問道：“他的東西怎麽在你這裏？”

“他是我的同桌。”

“是嗎。”季行知沒什麽表情，将沉甸甸的書本抱起來，“沒有其他事情的話，和你朋友打個招呼回去吧。”

春陽抱起剩下的小東西，說道：“舒閑，思顏，我先走了。”

“好！”

“考試加油！”

“你們也是。”

兩人離開學校，來到停在路邊的車輛旁。

打開後座車門，将東西放進去，随後春陽坐進了副駕駛。

季行知啓動車輛，向家裏行駛。

“有信心嗎？”季行知問道。

春陽知道他在問什麽，猶豫片刻，說道：“有一點。”

季行知輕笑一聲，“那就是沒什麽信心。”

春陽道：“我覺得自己進步了，薛讓也說正常發揮沒有問題，應該可以吧……”

季行知斂起笑容，問道：“你很相信他？”

春陽點頭，“他很厲害，我做模拟卷的時候都是他幫我批改。”

季行知沉默片刻，忽然道：“你做好決定了嗎？”

春陽垂下腦袋，“嗯，如果排名在二百五十名以內，我就去十一中，在二百五十名以外，就不去。”

雖然陸竟明說排名三百多就差不多了，但是春陽給自己定的目标就是二百五十名。

“十一中離我的學校很近，四百米的距離，離家稍微遠一些。”

“臨江大學嗎？”

“嗯。”

季行知道：“成績出來後，我可以提前帶你去看看學校，熟悉一下環境。”

“嗯……”

回到家中，春陽吃完飯早早洗漱休息，為明天的考試做準備。

為期三天的期末考試，休息時間十分充裕，正好趕上季行知和季星月放假，每天考試結束，兩人就在學校門口等着，帶她去吃東西、休息。

考試結束當天，春陽提前給他們發了消息，不用在門口等自己，晚上她已經和林舒閑幾人約好了在外面吃飯。

“春陽，感覺怎麽樣？”

回到教室時，林舒閑興沖沖地朝她揮手。

春陽道：“嗯，我感覺比期中簡單一些。”

聞言，林舒閑垮着臉，“那你豈不是很順利？完啦！”

春陽失笑，“我覺得簡單，說不定其他同學也覺得簡單。”

“哼。”

不多時，薛讓也回到了教室。

“薛總，考得怎麽樣？”林舒閑問道。

薛讓淡淡道：“一般。”

“嘁，你上次也說一般，成績出來甩了全級第二五十幾分。”

薛讓沒再搭理她，讓春陽坐到裏面去。

春陽不明所以地讓出了位置。

“把你的卷子給我。”

考完試他們交上去的都是答題卡，

“哦。”

春陽将書包裏整整齊齊疊在一起的試卷拿出來。

薛讓把自己的草稿紙平鋪在桌子上，一科一科、一道題一道題地評估對錯。

春陽三人就默默看着他，一言不發。

薛讓看得很認真，在草稿紙上寫下了很多數字，哪怕楊老師進來，對他們進行了一番煽情的對話，都沒能分散他的注意力。

放學時，他還沒有看完。

“你們先去吃飯的地方，一會兒我載春陽過去。”薛讓道。

說完，他擡頭看向春陽。

“你着急嗎？”

春陽搖頭，“不着急……”

林舒閑幾人聳了聳肩膀，互相推搡着離開了。

班裏同學陸陸續續離開，班長臨走前叮囑他們離開的時候記得關燈和門，然後也走了。

教室裏頓時只剩下春陽和薛讓兩人。

春陽知道他在幫自己估分，趴在桌子上靜靜看着他。

“無聊可以自己玩會兒。”薛讓道。

春陽搖頭，“不無聊。”

薛讓道：“我已經決定了，下周去參加北大的夏令營，給我媽請了個小時工。”

春陽坐直身體，“下周不是要開家長會嗎？”

每到期末宣布成績的時候，學校都會組織開家長會，進行一次學期總結。

薛讓道：“我請假了。”

“哦……”

“所以，如果你轉學了，以後見面的機會不多。”

聽到這裏，春陽有些沮喪，她真的很喜歡現在的生活。

薛讓放下筆，看着她筆記工整的卷面，說道：“恭喜你，超常發揮。”

春陽睜大眼睛，“真的嗎？”

“語文和英語作文按照你以前的平均分來算，總分在740左右，根據上學期和這學期的綜合排名，740分應該排在年級180名到240名之間。”薛讓道。

春陽怔愣地看着自己的試卷，至少會在240名之內，她真的做到了？

她毫不懷疑薛讓的能力，上一次月考他滿分排名全級第一，所以楊老師才會那麽高興獎勵他一 支手表。

薛讓将試卷整整齊齊疊好，放在她面前。

“恭喜你。”薛讓道。

春陽沒有什麽實感，神情茫然。

薛讓轉身面向她，長腿抵住她的椅子，以一種他不讓開，她就無法離開的姿勢。

“據我所知，你的成績在十一中，應該屬于中下游。”

春陽：“……”

她還沒來得及高興呢。

薛讓右手搭在課桌上，腦袋枕着手臂，擡眸看她，說道：“但是，十一中的教學方式很适合你。”

春陽錯開眼神，看向薛讓。

有一瞬間，真真切切地感受到，或許以後不能像這樣和他坐在一起說話了。

心裏無端地有些傷感。

“春陽，如果明年的國際奧賽我能獲獎，治好我媽的病，以後……我們要不要去一起去北大？” 薛讓帶着一些不明顯的試探，說得很真摯、認真。

春陽覺得他的目光很深、很複雜，有着她讀不懂的東西。

剎那間，她腦海裏閃過了什麽，卻因為被他緊密地注視着，無法冷靜地思考。

春陽移開視線，垂落在卷面，說道：“我考不進去……”

“兩年時間。”薛讓緩緩地撐起腦袋，“我也只有兩年時間，如果沒有治好我媽，我不會離開臨江。兩年的時間，即使不能經常見面，一起努力好不好？”

春陽眼睛有些不受控制，慢慢落在了薛讓臉上。

“……好。”春陽點頭道。

得到春陽的回答，他臉上逐漸浮現了笑容。

“努力的結果不一定能達到我們的預期，但是，努力就夠了。”薛讓道。

春陽笑着點頭，“嗯！”

春陽低下頭，拉開書包的拉鏈，将試卷放了回去。

薛讓只是靜靜看着她，看得十分認真。

未來的事情誰能說得準，有了此時此刻的承諾，已經足夠了。

“薛讓，送給你。”

春陽将一只藍色盒子放在他面前。

薛讓神色怔愣，“給我？”

“嗯，謝謝你這段時間為我補課，希望你能在國際奧賽中取得想要的成績。”

薛讓垂着眼簾，有些恍惚，甚至遲疑地接到了手中。

“謝謝。”

“我可以打開嗎？”薛讓問道。

“當然可以，不知道你喜歡什麽，所以我自己挑的，希望你會喜歡。”

薛讓輕輕地打開盒子，是一只系着蝴蝶結的藍色鋼筆。

他嘴角上揚，臉上線條變得柔和，“謝謝你，我很喜歡你的禮物。”

“那就好。”春陽松了口氣，“我們走吧，別讓舒閑她們等久了。”

薛讓颔首，“好，走吧。”

他們吃了火鍋，又找了個游戲城玩到晚上，吃了燒烤才回家。

林舒閑她們打車回去了，薛讓還要去醫院，就順路把春陽送到了小區門口。

“進去吧。”薛讓道。

春陽朝他揮手，“再見。”

“嗯。”

和薛讓分別後，春陽回了家。

趙希蘭和季叔叔還沒回來，季行知在玩手機，季星月看動畫片。

“姐姐，你回來了！”季星月站在沙發上跟她打招呼。

季行知放下手機，朝她看來，問道：“感覺怎麽樣？”

春陽換了拖鞋，走進客廳，點頭說：“應該還可以。”

“哇！姐姐太棒了吧！等等我哦，姑姑送了些水果過來，我們給你留着呢！我去拿過來。”季星月咚咚咚地跑到廚房，打開了冰箱。

“有沒有把握？”季行知問道。

春陽想了想說：“如果不出意外，應該沒問題。”

季行知颔首道：“什麽時候開家長會？”

“下周四。”

“還有幾天時間，好好休息吧。”

“嗯！”

春陽這段時間的确過得很匆忙，如今考完試，的确應該好好放松一下。

“星月，明天我們出去玩吧？”春陽道。

季星月興高采烈地點頭，“好啊好啊！”

季行知道：“去什麽地方？”

春陽道：“不知道，晚上再找找。”

季行知問道：“需要司機嗎？”

春陽詫異道：“你要和我們一起去嗎？”

季行知挑眉，“不可以嗎？”

“當然可以。”

季星月捧着裝滿了晶瑩剔透葡萄的碗，歡呼一聲：“太好咯！哥哥要請我們出去玩咯！”

季行知哼笑一聲，“你想得美。”

接下來幾天時間，季行知帶她們到臨江市周邊游玩。

臨近周四，春陽問了下趙希蘭和季叔叔有沒有時間開家長會，兩人當天都有很重要的工作，脫不開身。

春陽沒說什麽，打算拜托季行知幫她開家長會，實在不行自己去也沒什麽問題。

聽到她的想法，趙希蘭笑道：“春陽，你是不是忘了什麽？”

春陽不解道：“忘了什麽？”

“陸竟明，你爸，他不是回來了嗎？”

春陽愣了半秒，遲疑道：“他剛回來不久，工作上應該很忙吧？”

趙希蘭道：“肯定不會輕松，但是說不定剛好有時間呢？”

“如果你年級排名不錯，正好可以和學校談談轉學的事情，早點把轉學手續辦下來，就沒有後顧之憂了。”

春陽猶豫片刻，說道：“媽……您能問問他嗎？”

趙希蘭道：“可是媽媽很忙，怎麽辦？”

“那我自己去吧。”春陽悶聲道。

趙希蘭收斂了笑意，語重心長地說：“春陽，試着和爸爸接觸吧。他以前太忙了，不知道怎麽和家人相處，聽你瑪麗娜阿姨說，六一在咱們家，看見你和季叔叔相處得那麽好，他挺自責的。”

“媽媽不是讓你包容他，偶爾主動跟他聯系聯系就足夠，他會很開心的。”

春陽默默聽着，點頭道：“媽，我知道了。”

回到房間，猶豫再三，春陽還是給陸竟明打去了電話。

手機“嘟嘟嘟”地響，春陽手指蜷縮在掌心。

她沒有主動給陸竟明打過電話，平常聯系都是通過短信。

耳邊傳來一陣電流，電話被接通了。

“喂……”

“……春陽？”

春陽聲音稍微停頓一刻，“爸……”

“有什麽事情嗎？”

春陽道：“後天學校開家長會，媽和季叔叔沒有時間，您能不能到學校一趟？”

陸竟明沉默片刻，“什麽時間？”

“上午九點。”

春陽接着說：“您要是沒空的話就算了。”

“有空，到時候我直接去學校？”

春陽松了口氣，說道：“好。”

“……挂了？”

“好……”

挂斷電話後，春陽看着手機屏幕，嘆了口氣。

周四上午，春陽早早前往學校。

“舒閑，早。”春陽如同往常一般，跟座位上的林舒閑打招呼。

“早……”林舒閑打了個哈欠，“不用早起真的太棒了，今天突然起這麽早還有點不習慣。”

春陽笑道：“是嗎？我的生物鐘每天早上七點都會醒。”

春陽道：“今天你爸要來嗎？”

林舒閑嗤笑一聲，“來什麽啊？他在我家、公司、後媽家三頭跑，哪有時間開家長會，我都懶得跟他說。”

春陽無奈道：“好吧。”

“你呢？趙阿姨肯定不會讓你自己來吧？”

春陽說：“……我爸。”

“季叔叔？”

春陽抿唇，“親爸。”

林舒閑驚訝地睜大眼睛，“你親爸？他來給你開家長會？”

“對……”

“可以啊，我還沒見過他呢！趙阿姨長得這麽漂亮，我倒要看看你爸長什麽樣子。”

林舒閑道：“你們家基因這麽好，你爸肯定也不賴吧？”

春陽道：“他已經在來的路上了，一會兒就能看見了。”

随着時間接近九點，教室裏的學生和家長越來越多。

春陽不時看一眼手機，沒有收到陸竟明已經到了消息。

“姐妹們！！！”

紀思顏火急火燎地沖進教室，一屁股坐在自己位置上，“你們猜我看見什麽了？”

“年級主任扛槍巡邏？”林舒閑懶懶道。

“比這個更勁爆！”紀思顏興奮不已，“我在學校看見一個超帥的daddy！！！”

林舒閑白眼道：“你知道什麽樣的男人才能稱之為daddy嗎？”

“我知道！！他是daddy中的daddy！”

林舒閑看她表現得這麽興奮，狐疑道：“真的假的？”

“真的！我還聽見他在問路呢！說不定是咱們學校哪位學生的家長。”

林舒閑思考片刻，忽然将目光便宜到春陽身上，嘟囔道：“不會這麽巧吧……”

“卧槽！那位……”紀思顏忽然震驚地看向窗外。

春陽兩人順着她的目光看過去。

林舒閑呆了一瞬，“卧槽……”

“我爸來了。”春陽道。

然後，兩人就這麽水靈靈地看着春陽離開了座位。

“不是……這麽巧的嗎……”林舒閑喃喃道。

陸竟明穿着板正的深色襯衣，沒有打領帶，領口微微敞開，梳着大背頭站在教室門口。

可能不常來這種地方，他看了看牆上的門牌號，确定是二十三班。

“爸。”春陽走到他面前，小聲喊道。

不是她的錯覺，走廊上和教室裏的人幾乎都将視線聚集在他們身上。

陸竟明盯着她看了一會兒。

“進去吧。”

“好。”

春陽轉身給他帶路，無數雙仿佛在跟着他們移動。

“春陽他爸？”

“媽耶，家裏基因這麽好？”

“你以為呢？”

正好薛讓參加夏令營不在學校，陸竟明就坐在了他的位置上。

“叔叔好。”

“叔叔好……”

不久前還興奮異常的紀思顏已經沒了精神。

陸竟明微微颔首，直接坐了下來。

可能察覺到自己的做派不太适合幾位孩子，他幹咳一聲，補充道：“你們好。”

春陽道：“爸，她們是我的朋友，林舒閑，紀思顏。”

陸竟明道：“春陽給你們添麻煩了。”

“叔叔哪裏的話，我們給春陽添麻煩還差不多。”

有了陸竟明坐在身後，她們都變得拘束了些，春陽的狀态比兩人好不了多少。

陸竟明平時穿得比較正式，今天已經刻意低調了，結果還是十分顯眼。

春陽在位置上發呆，不知道應該和他說什麽。

陸竟明看了看她呆滞的表情，抿了下唇。

“我去外面透透氣，站在外面應該也能聽得清。”陸竟明道。

春陽愣了一下，叫住他：“爸……”

陸竟明笑了笑，“沒事，我出去透透氣。”

陸竟明起身離開座位，走到了陽臺。

他皺住眉頭，嘆了口氣。

等他離開，林舒閑兩人轉過身來。

“你和你爸關系不好嗎？”林舒閑問道。

春陽搖頭，“不是不好……”

她不放心地往外面看了一眼，陸竟明背對着他們站在陽臺邊，背影看上去有幾分落寞。

“同學，你好，這裏有人嗎？”

一位新來的家長走到春陽座位上，指了指她旁邊的位置，“沒人的話，椅子能不能借我一下？”

春陽抿着唇瓣，說道：“對不起，我爸坐在這裏。”

“哦……不好意思，打擾了。”

“你爸不會打算一直在外面站着吧？”林舒閑道。

春陽抿唇道：“我出去一下。”

春陽離開座位，來到了陽臺。

陸竟明看着遠方，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爸……”春陽喊了他一聲。

陸竟明回過神來，“你怎麽出來了？”

“您進去吧，外面太陽大。”春陽道。

“沒事。”陸竟明笑了笑，“我在裏面你們不自在，我就站一會兒。沒事，聽得見。”

聞言，春陽垂下眼簾，站在了他旁邊。

“爸，你不用太緊張。”

陸竟明下意識反駁：“我不……”

說到一半，他又停下來了。

半晌，他苦笑一聲，“說出來有點丢人，我其實挺緊張的。”

“我看你那些同學的家長，大家都挺随和的，”

春陽說：“不丢人。”

春陽遲疑了一下，說道：“您不用緊張，也不用擔心什麽。”

陸竟明嘆息道：“進去吧。”

“您和我一起進去。”

“……好。”

兩人回到座位上，林舒閑大概看出了什麽，主動和陸竟明搭話。

“叔叔，春陽下學期就要去十一中了嗎？”林舒閑問道。

陸竟明道：“看她自己吧，不想去留在這裏也挺好的。”

“春陽打算期末能考進年級前二百五十就轉到十一中，她同桌特別厲害……就是您現在這個位置的同學，這學期每一次都是年級第一，上一次月考全科滿分，甩了第二名五十幾分呢。”

陸竟明看了春陽一眼，“這麽厲害？”

“對，他還經常給春陽補課。期末考試結束的時候，他給春陽估分了，740左右，排名大概在年級180到240之間。”

陸竟明道：“這位同學叫什麽名字？春陽，回頭得好好請他吃頓飯。”

春陽道：“他叫薛讓，最近在參加夏令營，不在臨江。”

“……男生？”

林舒閑笑道：“叔叔，您不知道，春陽在學校可受歡迎了，老師和同學都特別喜歡她。”

陸竟明笑了笑，一副理所應當的表情。

林舒閑跟他說了很多春陽在學校的事情，陸竟明聽得很認真，時不時看向春陽。

“上學期剛開學的時候，春陽特別傻，差點就被別人騙了，我現在想起來還笑話她呢。”

陸竟明道：“她心思比較單純，最後沒事吧？”

“沒事，我見義勇為拔刀相助，嘿嘿。”

陸竟明道：“謝謝你，小姑娘。”

“叔叔不用客氣，我叫林舒閑，雙木林，舒服的舒，悠閑的閑。”

“舒閑，謝謝你在學校照顧我們家春陽。”

“春陽也很照顧我，我們關系很好，她的事情我基本上都知道。”

春陽感激地看着林舒閑，她的嘴比較笨，完全不知道應該和陸竟明說什麽，幸好有她在中間活躍氣氛。

不多時，楊老師走進教室，家長會正式開始。

家長會持續得時間很長，将近兩個小時，楊老師表揚了一部分同學，也總結了一部分同學的缺點，說得十分中肯。

期間她提到了薛讓，語氣十分自豪。

也提到過春陽，用她來做榜樣。

家長會結束時，楊老師将試卷和成績排名表發到了每一位同學手中。

班級排名第一薛讓，總分1050，全級第一，；

班級排名第二春陽，總分742，全級第二百三十四；

“薛讓這家夥又是滿分？瘋了吧？”林舒閑吐槽道，“不過我的排名也上升了。”

紀思顏道：“我也是！看來這次期末真的比平時考試簡單一些。”

春陽看着排名表上自己的名字，神情有些恍惚。

二百三十四名……

“春陽二百三十四名？總分742！薛讓估得太準了，我要發給他。”林舒閑埋頭道。

她拍了排名表的照片發給薛讓，回頭想跟春陽說話的時候，突然頓住了。

“春陽？”林舒閑試探性地喊道。

春陽看着排名表，抿着唇瓣，眼底泛紅。

陸竟明一下愣住了，“春陽……怎麽了？”

春陽怔愣道：“……我要轉學了。”

陸竟明坐直身體，觀察着她的表情，“你不想轉就不轉，留在這裏也挺好的。”

“我考過了自己的目标……”

林舒閑無奈道：“你到底是開心還是不開心嗎？”

春陽擡起頭，繃着唇線，“可是以後就不能經常和你們見面了……”

林舒閑戳了戳她的額頭，“那怎麽了？反正交通這麽發達，坐車頂多兩個小時，我有空就去找你呗。”

春陽吸了吸鼻子，不說話。

陸竟明怔愣地看着她們，插不上話。

春陽垂下腦袋，看起來難過極了。

林舒閑道：“那不去了？”

“可是我考過了……”

“那就行了，我都已經想通了，反正就在臨江市，再遠也遠不到哪裏去。你不是想考北大嗎？多好的機會啊。”林舒閑感嘆道。

春陽一直沒什麽實感，她不能想象自己到一個陌生的學校會怎麽樣，會不會再次遇到那些不好的事情，和林舒閑他們分開她也很難過，但是她不想放棄這個未知的機會。

其實春陽成長了。

如果這件事發生在去年，她一定會選擇留在第三中學。

陸竟明沉默下來，提議讓春陽轉到十一中的時候，他沒有考慮過這一點。

轉學就意味着春陽必須要和朝夕相處的朋友分開。

他完全沒有考慮過春陽的心情。

“春陽……”陸竟明喃喃道。

春陽默默看了一會兒，把試卷和排名表全部收了起來。

“爸，今天就要辦轉學手續嗎？”

春陽擡眸看着他，輕聲問道。

陸竟明看着她，問道：“你需要再考慮一下嗎？”

春陽抿唇，搖頭，“我已經做好決定了，如果期末能考過就轉學。”

春陽自己做出的決定，并且為之付出了努力。

她想要更好的教育資源，獲得更多的知識。

雖然分別的感覺很難受，但是她并不會因此放棄。

林舒閑吐槽道：“你不再猶豫一下？我還以為你會很舍不得呢。”

春陽笑了一聲，羞澀道：“我很舍不得，但是你說得對，反正我們都在臨江。”

陸竟明給十一中負責人打去電話，商量轉學的事情。

确定好之後，他讓春陽和林舒閑待着，自己去了年級主任的辦公室。

兩人站在陽臺邊，看着下方的操場，學生和家長陸陸續續離開了學校，教學樓逐漸變得空蕩。

“你真的要轉學了……”林舒閑忽然感嘆道。

春陽道：“是啊。”

林舒閑轉頭看着她，“在那邊被人欺負了怎麽辦？”

春陽垂着眼睛，“告訴老師。”

“老師不管呢？聽說十一中的老師特別在乎學生的成績，萬一成績比較好的人欺負你呢？”

春陽道：“再想其他辦法。”

林舒閑垂下腦袋，“好煩……”

她看着操場，眼尾紅紅的，“要是又被欺負怎麽辦啊。”

春陽想了想，說道：“我哥的學校離十一中很近，如果有人欺負我，我就告訴我哥，他很厲害，一眼就能把人瞪死！”

林舒閑：“……”

她無語地白了春陽一眼，“怎麽跟星月學起來了。”

春陽笑道：“你不用擔心，我還可以告訴爸爸媽媽，還有季叔叔和瑪麗娜阿姨。”

“現在和以前不一樣了，他們不會不管我。而且，我覺得到了十一中，整天忙着學習，也不會有心思欺負別人。”

林舒閑道：“那可不一定，成績好不代表他就是個正常人。”

“如果你被欺負了，一定要告訴我……也要告訴和玉，那家夥長得乖，但是他打架猛啊。”

春陽失笑，“好，我會告訴你們。”

“對了，你要轉學的事情，和玉他們知道嗎？”

春陽道：“沒有，本來想确定之後，找個機會告訴他們。”

“過兩天我想請他們吃飯，到時候當面再說吧。”

然而沒等春陽主動告訴他們，她要轉學的事情就已經被捅出去了。

深夜，春陽洗漱完就接到了江川的語音電話。

“春陽，你要轉學了？”江川聲音低沉，沒什麽情緒起伏。

春陽愣了一下，“是……”

“……為什麽不告訴我？”江川問道，“我們不是朋友嗎？”

春陽解釋道：“我想過兩天請你吃飯的時候，當面告訴你。”

江川陷入沉默中。

良久，江川開口：“轉到哪一間學校？”

春陽道：“十一中。”

“十一中……太遠了。”

春陽悶聲道：“……你生氣了嗎？”

“……春陽，我不是生氣。關于你的事情，我希望是你主動告訴我，而不是我從無關緊要的人嘴裏聽說，我以為我們至少算是很好的朋友了。”

春陽有些沮喪，“我之前沒有做好決定，想等塵埃落定的時候再告訴你們。”

江川再度陷入沉默。

“塵埃落定……”江川低喃道。

“十一中是一所很好的學校，如果早一點知道你會去那裏，我會替你感到開心。”

隔着手機，江川的聲音有些低沉。

“可是，現在我有點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