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軟肋生,外室名

軟肋生,外室名

菊月一把将慕汐拉了進去。

豈知踏進的瞬間,慕汐恍若腳底踩空了般,險些穩不住身子。

這密室,竟是座可升降的鐵籠。

菊月簡單與她介紹了句:“這密室是通往山腳下的,大人當初這樣設計,為的便是防止出現今日這般狀況。”

菊月就說這麽一句話的功夫,鐵籠一下将她們拉到了底,她忙開了鐵闩,拽起慕汐出去。

慕汐望去,這條暗道的兩面牆上皆燃着蠟燭,一路通火通明。

慕汐握着菊月的手,只感覺她脈搏的跳動很是有力,全然不似手那些無縛雞之力的閨閣女子,她頓了頓,仍是忍不住問出了這半日來的疑惑:“你和管硯口中的大人,應當不是宋禦史吧!”

她說話的聲音不大不小,可落在封閉且岑寂的暗道裏,回音卻驚起了歇在蠟燭旁的蝙蝠。

菊月戛然止住了腳步。

頓了頓,她方回首,面色已變得沉着冷靜,心知再瞞不過慕汐,便承認道:“是的,我們家大人乃淮州的骠騎大将軍,裴行之。”

她這話音未歇,當日給那宋二公子看病時的形景陡然闖入了慕汐腦海裏。

直覺告訴她。

那日她所見的宋二公子,實則是淮州王,裴行之。

“他為何要費盡心思救我?”

人心不古,陳康一事過後,又遇上了柳僑這樣的人。

慕汐當真是怕極了。

菊月搖搖頭:“我只是按管大人的吩咐行事,至于別的,我也不清楚。此地不宜久留,姑娘還是先跟我走吧!”

一面說着,菊月拉起便繼續往前。

可忽聞管硯之名,慕汐又猝然思及一事。

當日她被迫冥婚,攔街訴狀之時,站那轎辇旁的不正是管硯麽?且從她攔街到入了驿館,竟也從未見過宋禦史的真面目,後來還是她向管硯兩番請求,次日才得以當面道謝。

如此想來,那日的轎辇中人,必然也是那淮州王了。連同那一萬兩銀票,竟也是他讓管硯取來的。

慕汐雖很不情願這樣揣測,可一萬兩終究不是小數目,若是那宋禦史當真清廉,一萬兩銀票豈能說取便取?

可縱是這般,慕汐仍是是想不通他這一路的相助究竟為了什麽?

總不能說,是瞧上她了吧!

頓然思及此處,一股涼意直蹿心頭,慕汐怕極了這種感覺,她猛地一搖頭,想把這可怕的想法從腦海裏摒除。

正在此時,菊月停在一扇門前,她伸手轉動牆上的機關。

“轟隆......”

厚重的石門緩緩打開。

外頭有強光隐隐透進來,習慣了幽暗,一時間慕汐被這強光晃得不由擡手擋了下。

“啪啪啪!”

一道清脆的掌聲卻在此刻陡然響起。

石門外,一隊步兵赫然在列。

一個約摸二十七八,束着螭紋玉帶且渾身攜着陰狠勁的黑衣男子雙腿疊起,單手撐着太陽穴坐在圈椅上。

見着來人,菊月立時擋在慕汐面前,一臉警惕地道:“榕王殿下,你想做什麽?”

慕汐聞言,不由得面色微沉,擡眸直視那圈椅上的人。

原來他便是榕王。

榕王郦谌,宣文帝最小的兒子,新皇郦璟笙的皇叔。

“做什麽?”郦谌似是聽到什麽笑話般,哈哈大笑了聲,“自然是來抓捕殺人犯咯!”

他笑得得意又張狂。

慕汐恨得牙癢癢。

若非此人在背後指使,柳僑怎有這般能耐構陷她?

氣氛霎時間變得劍拔弩張。

菊月頓時明白過來,滿臉不屑地笑了聲:“殺人犯?只怕這一切都是你設的局吧!”

郦谌雙手伸至一旁,微微歪了下頭,嘚瑟地道:“縱然是我設的局,你們又能如何?人稱鐵面,渾身無一弱點的淮州王裴行之,現如今不也有了軟肋?”

“留下活口。”他望向慕汐,冷冷地吩咐了聲,輕輕擡手,身旁的步兵立刻朝她們沖了過去。

菊月面色陡然間變得淩厲,她一面從雙袖中現出雙刀,一面囑咐慕汐:“姑娘,跟緊我。”

慕汐重重地“嗯”了聲,望着前面蜂擁而來且個個身穿盔甲的士兵,很是正經叮囑她:“你注意安全,若是敵不過,放下刀子先投降。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

“......”

菊月頓了半秒,方道:“謝姑娘關心。只是裴家軍的人,唯有戰死,沒有投降。”

“呃!!!”

這是什麽狗屁道理。

慕汐緊緊跟在菊月身後,她一時把她拽到右邊,一手刺穿一人胸膛,一時又将她猛地一拖,寒光從眼前閃地,一人的脖頸濺了她滿臉血。

鼻腔裏湧進一股血的腥臭,臉上的那一抹溫熱令慕汐失了神,只如同木偶般由得菊月把她拖來甩去。

這樣血腥的場面陡然出現在眼前,空氣裏彌漫着的腥臭,慕汐感覺胃裏一陣翻騰,腦袋恍恍惚惚,雙腿亦不由發軟。下一秒,她穩不住身子,不由得跌坐在地。

菊月忙回首。

不過這剎那的失神,兩人便被人架在了刀下。

菊月滿臉不服地瞪着郦谌。

“管硯擅闖天牢、私放逃犯,你包庇罪人、妨害公務,單一條罪責拎出,本王都可将你就地正法,以正大郦律法。只是現下,本王不殺你,你回去和裴行之說,讓他帶着那半張地圖過來找本王,否則本王一定要了她的命。”

郦谌單指輕敲着扶手,掀起眼皮望了眼慕汐,微微擡颌,示意人給她塞進了顆藥丸。

“你個狗東西,你給她吃了什麽?”

菊月見狀,岔然作色,掙紮便要站起,卻被人往小腿上狠狠一踹,她吃痛一聲,雙膝跪地。

郦谌聞言,面色一沉。

“啪!”

按着菊月的人滿臉橫肉,立刻甩了她一巴掌:“不想死的話,嘴巴給老子放幹淨點。”

菊月被他這一巴掌打出血了。

那士兵擡手欲再扇,郦谌卻輕輕擡手,斂了面色,沉聲道:“放心,不是什麽毒藥,畢竟留着她還有用。本王素來不喜多話之人,這迷魂散不過是令她昏睡兩日罷了。”

言及此,郦谌話鋒倏然一轉,神色異常狠厲:“但也僅僅是兩日。兩日後,也是這個時辰,倘或本王在衡州衙門裏見不到裴行之親自将地圖帶來,那塞進她嘴裏的可就不止是毒藥這般簡單了。”

被人架着動彈不得,菊月唯有眼睜睜地看着郦谌将人帶走。

慕汐的意識已是騰騰兀兀,她只感覺被人粗魯地一把提起,轉手便将她丢進了馬車上。

緊接着,一道令她惡心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裴行之的眼光也不差。此女的容色雖算不得傾城,卻別有一番清麗之姿。若非她對本王尚有用,收入本王府裏,當個小妾,倒也無不可。”

郦谌抱着懷中人,冰涼的指尖忍不住觸上那柔軟的肌膚,他身下一緊,眸色不覺微沉。

慕汐雖被他下了迷魂散,可意識卻還是有些清醒的,頓然聞得此言,她自然明白他現下在想什麽。

如此龌蹉的行徑,兼之肌膚被他觸碰,慕汐不由得泛起圈圈雞皮,只覺胃翻騰地要撐不住了。

“哕......”

慕汐忍不住當場嘔吐起來。

“走開。”

穢物頓然吐在郦谌雙腿上,一時間,身上燃起的熱量剎那消散。

他滿臉嫌棄地将慕汐丢到一旁,起身朝外怒喊了聲:“停車。”

郦谌下了馬車,吩咐人看好慕汐後,便往附近的溪流清洗。

迷魂散的藥力逐漸上來,慕汐昏昏沉沉地便睡了過去。

檀香缭繞間,窸窸窣窣的腳步聲響起。

“聽聞那姑娘乃是淮州王養在外頭的外室,還是個醫女。只因前兒治死了位老太太,那人的兒子要上京告禦狀,不想卻在路上碰見了殿下。殿下與裴将軍素來不和,這回豈不讓他逮住了把柄?”

“女子從醫?簡直滑天下之大稽。我們郦朝建朝百年,可從未聽過女子從醫的。說來也是奇,那人竟也敢讓她去醫治自己的母親,這不是生生把老母親往鬼門關裏推麽?”

“誰說不是呢。裴将軍盛名在外,且素來不好女色,如今雖已二十有六了,卻連一個妻室也沒有。莫說郦京那樣的富貴地方,就連我們衡州這般偏遠,也常聞他的大名兒。想來這醫女也是有些功夫在身的,你我是常人,哪裏比得?否則裴将軍這樣的人又怎會被她迷了眼?”

“罷了罷了,你我都是奴才命,羨慕不得。且趕緊把飯菜擺好,免得她醒來聽見,往殿下那邊告狀,我們豈不遭殃?”

兩個婢女言談間,字字嘲諷,句句羨慕。

待門落鎖聲響起,卧榻上的人霍然睜眼。

慕汐緩了半晌,方才起身。

迷魂散的藥效已盡數散去。

然那兩個婢女方才的閑談仍是盤踞在她腦海裏,氣得她面色通紅。

她和裴行之,真正見過面次數掰着指頭數,也不過僅有他求藥的那一次。

她幾時就成了裴行之的外室了?

真真是如前世所言,造謠一張嘴,辟謠跑斷腿。

可只怕,她縱是能洗刷了治死人的冤屈,把腿給跑斷,也未必能将“她成了裴大将軍外室”的這身污水徹底洗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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