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複仇(1)
第063章 複仇(1)
“阿雪若想見, 喚人召他來便可。”他極有耐心地回着,餘光瞥見嬌顏有異樣之緒,眉心微然一蹙。
“怎麽了?”
慶幸這瘋子待她未像夢裏那般殘忍, 這份親近她亦不作抗拒。
好似與其在天牢中度過生死一劫,這些雪月風花之事, 她已看得淡。
沈夜雪如此而想,便卸下心上防備,任由他輕擁在懷, 緩聲答道:“不明何故, 做了一場噩夢。”
“阿雪莫怕。”身後冷寒公子似将她擁得更緊, 于耳廓邊輕語呢喃,安撫着她被噩夢纏困住的心緒。
“有我在着,何人都傷不了阿雪……”
“嗯……”她輕然道着, 似真被同床共眠的瘋子寬慰了下,焦躁與不安之感得以平息。
可誰知一語落盡,身後男子卻更是惡劣,長指從頸部肌膚輕劃而下,終落至寝衣暗扣處,輕巧一解, 寝袍便散了開。
“阿雪, 好不好……”
忽聽這始作俑者開了口,沈夜雪迷惘一霎, 又望窗外沉靜夜色, 不知眼下是何時辰,這人竟是在此刻欲與她承歡床笫。
夢中景致仍令她懷有餘悸, 不受控地面染緋紅,她輕斂薄衣, 猶疑回道。
“你傷勢未愈,不宜……不宜縱欲。”
離聲極是不甘,語中似乎藏了無人可撼動的執意:“見到阿雪,就想了。”
實不相瞞,她從未和一男子親昵至此,即便是諸多年載接見的客官,她也未曾于雅間內行過貪歡尋樂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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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別提會想着與離聲這般雲嬌雨怯到忘乎所以。
她興許真是瘋了,才會由他為所欲為……
“今夜不行,我有些困乏,過幾日可好?”沈夜雪轉身相望,對上其視線,卻從冷眸中望出了不可遏制的涼意。
他容色不改,一如尋常地淡漠回望,倏爾扯唇問道:“明早要見你的舊主沈欽,你是在念着他這位往日小情郎?”
當初于花月坊初識之刻,她确是言道過,那時心覺此人瘋得慌,竟敢只身擅闖花月坊後院,為讓他不再行下瘋狂之舉,她才随口應着這極為荒謬的言論。
豈料離聲未适可而止,反倒貪得無厭,一次次地來尋她煩擾,還将那謊言記至今日。
公子才不是她的小情郎……
“那哄騙人的話你也信……”沈夜雪清了清嗓,若微心虛地鎮然相道。
他依舊直直凝望,欲在這抹嬌豔花姿的目光中瞧出些什麽,而望見的只有素日時寡情之意。
“阿雪說的,我都是信的。”
“我早就擇你了,”對離聲燦然嬌笑,她輕挑上杏眸,纖纖皙指又纏繞上零散下的墨發,“服下桃夭的那一晚,我已是認定你了。”
聽罷,他眉間隐約現出通明之色,如同确認了心意般滿足言笑:“好……有阿雪這番話,我無顧慮了。”
總算是安定下了此人息怒無常的思緒,沈夜雪欲接着入睡,忽覺頸脖落下綿柔細吻,激起她心底深處的清潭蕩漾不止。
寝衣早被這不知分寸之人解了開,唯有幾片單薄錦綢挂于身上。
她順勢泛紅了雙頰,嬌羞花面浸染了無盡欲念。
玉肩之下的鎖骨被薄唇侵占,似留下了點點紅梅,本是被清冽氣息所占據的暖帳瞬間蕩出一片旖旎。
她咬唇仍發出了細微淺吟,默了半刻,續着方才之言嬌愠道。
“你若真想,也不必這般折磨……”
可離聲未聽她所語,清眸內溢滿了情愫,似欲将她融化于懷中,沁入骨間,讓這抹清豔完全歸于他一人。
“我是念在你身骨未痊愈,你再撩撥,就休怪我了。”沈夜雪被捉弄得喘不上氣,灼息急掠而來,占遍她冰冷漠然的心。
終是聽進了些從櫻唇擠出的幾字,他笑意盎然,還不忘趁此嘲笑:“阿雪也有難忍的時候……”
“堂堂一君王,非纏着一青樓花魁不放,還命她為玉鋒門門主,再改後宮之規。”她半撐起身子,蔥指觸其下颔,以着居高臨下之态朝他望下,頓時興致四起。
“如此昏君,以權謀私,是要被後世贻笑千載。”
眸前清絕面色從容如常,她所言的字字深意他皆明了。
宛若她便是個禍國殃民的妖女,而他甘願拜倒裙下,拜倒于她的玉軟花柔裏。
他唇瓣微啓,篤定般回言。
“葉清殊無畏。”
沈夜雪凝起眸色,長指撫過下颔,停至喉結處輕柔地轉上幾圈:“那你畏懼什麽?”
“唯懼阿雪棄我而走。”離聲道得肅穆,斂下幾分漫不經心,眸底映出道不明的浮光。
适才于夢境中惶恐如細煙散去,她嫣然而笑,随後傾落一吻:“就看陛下今晚……能不能讓我心悅誠服了。”
唇瓣觸上的霎那,她便覺再難脫逃,也未想着掙脫,任憑身前之人将她禁锢于牢籠,與之一同深陷花影夜月,思緒纏亂了緊。
空隙之際,離聲俯于其耳,刻意幾近誘惑般問着:“愛卿可願做朕唯一的妻?”
“不從。”
她果決以回,明了他所道是當今聖上與玉鋒門門主的身份。
可這世上哪會有帝王娶朝堂之臣的……
他還揚言只娶她作妻,再不納旁的妾,天下竟有這等美事。
然男子低笑不已,別有深意般道出一言:“不從也得從。”
于是,她便自然而然地全身酥軟,玉骨銷魂,羞赧般輕顫着,若夜風中的枝頭花葉搖搖欲墜,低吟聲支離破碎,令人聽不得清晰之語。
懷內嬌色羞愧垂首,玉額抵至旁肩處,良晌不肯擡起眉眼來。
離聲沉沉一笑,迫使她不得已地仰起脖頸。
只見嬌姝之色面染紅霞,嬌豔欲滴,含苞待放,一副如癡如醉,卻又羞以啓齒之貌,使得他心神被勾了走,再難隐忍作罷。
這瘋子當真一絲憐惜也不給予……
沈夜雪暗暗作想,覺此清姿真就一點理都不讓,未留絲毫心慈手軟,帶着她卷入一場清雪覆蓋的風月。
可是在這人身上,根本就未有情理可言,哪還能言說讓與不讓。
寸寸貪欲繞指柔,本是緊攥床褥一角的白皙纖指被其輕盈扯開,随之十指相扣,她再想不得旁事,意緒混亂得只裝得下枕邊人。
全然不記得耳鬓厮磨了多久,聽聞隐隐打更聲從遠處飄蕩而來,沈夜雪靜躺于被褥間,倦意似狂風驟雨般侵吞着念想。
她半寐半醒,仍感到柔吻輕落至青絲與冰肌上。
沉默良久才找回自己的語聲,她輕聲一咳,若為埋怨道:“阿聲,已是深夜醜時了……”
“沒要夠。”枕旁清冷極其不害臊地低聲回語。
說的是較為禽獸之事,用的卻是冷淡寡欲般的口吻。
“若是傷口複裂了,我可不管,”她羞憤一扯被褥,将頭埋得更低些,語焉不詳地含糊而道,“到時,可莫說是我謀害皇帝了……”
“我便與他人言道,是我這君王太過不慎,扯裂了傷口,與旁人不相幹……”末了一頓,離聲低沉又道,似刻意為之添上半句。
“尤其是與沈姑娘無幹系。”
如此言辭,便是指名道姓了是她從中作梗,害得這位新帝舊傷複發,宮裏宮外之人會如何作想……
沈夜雪無言片晌,沒好氣地撇了撇唇:“我如今已算是你的枕邊人,你卻把我往風口浪尖上推。都道帝王無情,還真是沒良心……”
“沒良心嗎?”他順話反問,仍将薄唇覆于凝脂玉肌上,引得她不禁微顫。
與這蠻不講理之人不可繼續相談,她輕阖杏眸,索性就放縱着身旁清色胡作非為。
“反正與你交情淺薄,随你了……”
“交情淺薄……”離聲像是捕捉到了話中的一詞,微阖了眼,眸光凝滞了一瞬,“好,那便與阿雪再深交一些……”
此人好像誤會了什麽,她耳根灼燙,桃頰驀地羞紅:“我又并非此意,你何故歪曲……”
“嗯……”
他再未給此道明豔嬌姿言語t之機,櫻唇被覆上淺淺溫灼,随帶着陰冷之氣,欲氣息沾染了盡,任何人都不得将她觸碰。
沈夜雪不自覺地再度輕吟,連同那一縷困意順着窗臺拂過的涼風飄遠。
春帳內漾開層層潋滟,又是一夜無度的貪樂良宵。
不明離聲于她而言是何等存在,是互相利用之系,亦或是各取其利的床伴,又或者,僅是她的一些私欲罷了。
她想不透徹藏于其間的因果,越想越亂,便随了它去,沉浸于一隅月色裏。
翌日午時暖日和風,煙斂雲收,花動一山春色。
上京城宰相府內極為肅冷,府中上下已被花月坊之人徹底圍困,偶有喊冤之聲從府邸各處傳出。
沈欽這一回行得頗為狠厲,許是欲佯裝得更為忠心些,欲讓離聲饒他一次,便連府院中的一位下人都不曾放過,等着這葉氏舊人發落。
威嚴凜然的身影如期而至,他淺觀而去,那若玉樹挺立之影旁側跟了一抹明媚,一瞥過後,眸光就再難移開。
雖隔着面紗,他也知此女是怎般驚豔風華。
“陛下聖安,懇請陛下予草民一個願戴罪立功的機會……”沈欽就此跪拜而下,不顧腿疾,趔趄般欲摔落在地,顫聲恭迎,“草民願肝腦塗地,以身許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