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囚他(2)

第072章 囚他(2)

旨意一下, 房內的護衛立馬将離聲押回了宮。

而她當真将這瘋子囚入宮殿之中,供她随時前往尋歡作樂。

宮城上下只知陛下無故帶了一男子回宮,并将之藏在栖羽殿內。

除卻那日關押此人的侍衛外, 極少有人見得這男子的樣貌。

陛下既是刻意隐瞞,便無人敢多問半分。

這一囚就囚困了三日, 她也未曾入殿探望,好奇着那目空一切之徒落于此卑微之境會作何舉措,會怎般向她求饒……

可她靜待了這幾時日, 回殿禀報之人都道他未有何反常之行, 倒是頗為惬心地于殿內種養花草, 閑暇時還飲酒賞月,過的是再舒坦不了的日子。

沈夜雪不解在心,卻又樂在其中。

這是她與離聲之間的較量, 恍若誰去尋了另一人,便是徹底敗陣而終。

如是想着,她心安理得地坐于書案前理起了朝務,順帶學起了些治國之道。

“陛下,此舉大為不妥,”遠風輕嘆了口氣, 看向從窗臺能望及到的栖羽殿, 欲言又止道,“陛下怎能将離公子囚于宮中, 任他人戲弄諷笑……”

此番一說, 她不為明了,輕然翻閱着案上書冊, 冷聲回着:“除朕之外,這皇宮上下還有誰敢冷嘲他?”

“若瞧見了, 不必向朕禀報,殺了便是。”

擔憂此徒弟不敢下狠手,無樾倚靠于殿門邊,正色提點:“陛下讓你做,你便做。”

“屬下明白,”遠風恭然抱拳,心中仍有疑慮,“只是那闖進殿中之人是陛下親信,屬下不敢妄動。”

Advertisement

親信?沈夜雪凜起杏眸,實在作思不出遠風所言的是何人,膽敢以她的親信之名嚣張到去嘲諷離聲,何處而來的熊心豹子膽。

書卷驟然被阖上,她悠閑而坐,眸光再度一冷:“是何人敢妄為?你直言無妨,朕恕你無罪。”

“是……是輕煙姑娘。”遠風偷瞥向一旁的無樾,慌忙應答。

竟然是輕煙……

區區一侍婢,卻敢嘲諷她看中的男子,沈夜雪只感此言太過荒謬,愈發想聽其下文。

見陛下示意他續說其語,遠風咽了咽口水,支支吾吾地言道:“屬下方才經過囚困離公子的栖羽殿,聽得輕煙在對離公子說……”

“要你直言,你就快說,莫吞吞吐吐的。”無樾重重一蹙劍眉,不悅般走入殿內,凝神瞪了瞪。

未見師父氣惱的模樣,遠風回首又望向旁側神情冷淡的女子,惴惴不安地垂下雙目,邊想邊回言。

“說離公子是自掘墳墓,自做自當,招惹誰不好,非要招惹陛下……”

“陛下淡漠寡情,花月坊的人皆知如此,離公子還非去和陛下談風月。”遠風說着便壓低了語調,語聲漸輕,生怕陛下怪罪下來。

“如今落得這般下場,是離公子毀了花月坊的報應,是罪有應得……”

豈有此理,花月坊是她憑借着本事收攬在手,與離聲又有何幹系。

若說毀了花月坊,罪魁禍首應是沈欽才對……

當初之時,沈欽攀炎附勢,在傅昀遠和玉鋒門間來回倒戈,最終讓她有機可乘,才收于掌心裏。

沈夜雪輕哼一聲,心下不是個滋味:“讓輕煙來見朕。”

那瘋子雖有着可恨之處,可若有旁人作諷,她自當百倍以還。

與離聲作對者,她一個也不放過,亦如欺她傷她之人,t她必将讓其付出代價。

不明陛下何故忽然傳召,輕煙随侍從踏入大殿時,見龍椅上的嬌然姝色正眉目含笑般飲着清茶,撞上冷寒視線的瞬間,忙俯首跪拜。

“奴婢輕煙拜見陛下。”

沈夜雪言笑晏晏地端直了身,柔婉啓了唇:“你本是花月坊排不上位分的小婢女,自花月坊為朕所用後,朕念昔日主仆情分,才讓你入宮服侍……”

“這些旁人都得不到的殊榮,朕可讓你一人得了盡。”

“奴婢知得,叩謝隆恩。”

此抹嬌色不會平白無故說上這一席話,輕煙心上微顫,忽有不祥預感湧入思緒。

金階上的姝影居高臨下而望,本是喜眉笑眼的花顏霎時一寒,冰冷眸色似要将這女婢洞穿:“他人羨慕不來的恩寵落在你身上,你竟毫不知足。”

再是愚笨之人也能聽出話中的蘊藏之意,輕煙渾身一抖,斂下眼睫,欲強裝鎮定卻抑制不住地發顫。

“奴婢不明陛下之意,奴婢在宮內未做任何逾矩之事……”

先前在花月坊時,她便不喜這一女婢。

口中言說着将她服侍得面面俱到,輕煙于暗中卻是聽命着沈欽行事。

而今她已成帝王之尊,這表面瞧着畢恭畢敬的侍婢再來這般費心盡力地讨好,已然于事無補。

“朕問你,那栖羽殿可是你能去的地?”她微揚朱唇,徐緩相問,對此随侍已忍耐到了極致。

輕煙仿佛隐約知曉陛下是因何而惱,全身顫抖不止,有些懊悔昨日去了那栖羽殿:“有陛下的旨意在,奴……奴婢自當不敢。”

輕煙緊攥着衣袖,更是懊悔還口不擇言地譏嘲了離聲一頓……

花月坊已易主,沈公子不知下落,這一切變故皆因玉裳與那被困宮中的男子而起,若要解恨,她只得對殿中公子譏诮。

再而更深的恨意,她不得宣洩,只可埋于心底。

至于這些年暗生的情愫,輕煙不敢與任何一人道,那對于沈公子的綿延情意,她只能就此而止。

“方才有人向朕禀報,說你不僅入了栖羽殿,還口出狂言………”沈夜雪笑意盎然,卻于下一瞬将茶盞摔落了下,茶水濺至女婢裙擺,染了大片污漬,“一個宮女,也敢爬到朕的頭上?”

從中定是有人告了狀,将這幾日和離公子所言之語告知了如今權傾天下的女子,才被喚來治罪,輕煙顫動着目光,許久道出口。

“陛下明鑒,奴婢所說的并非是妄言,當初若非是離公子,花月坊也不會……”

“放肆!”她将玉壺再次砸下,聽得壺盞粉碎至婢女身側,冷然反問,“花月坊一步步成此局面,是沈欽趨炎附勢、兩面三刀所致。與離公子又有何幹系?”

花月坊的人皆覺着是離聲将公子逼迫到了絕境,其實不然,沈欽避涼附炎,落敗是必然。

然坊中女子未參透其理,就連她身邊的女婢亦如是,沈夜雪不予再道,心頭怒意仍未消。

趁着今時今日,她定要讓此侍婢嘗上些折磨之苦。

輕煙聞言沉默了一陣,憶起相府中屍骸遍地之景,故作輕聲相勸:“暫且不言花月坊,離公子殘害無辜是事實,此人狼子野心,心狠手毒,不可留于宮中,陛下三思。”

“他是朕的人,唯有朕才可評頭論足,你也配談論他?”是去是留由她說的算,怎容得一婢女挑唆,她眉眼再凜,語聲冰寒。

“輕煙明知故犯,違逆聖意,犯了大罪,理應當罰!”沈夜雪輕笑幾許,擡眸瞧向聞聲而來的兩排侍衛,又對這溫婉宮女勾起了丹唇。

“你要不要猜猜,朕會如何處罰?”

“陛下……”跟随沈姑娘如此之久,怎會不知弦外之音,此女向來狠毒,手段無情,或許是保不住命了,輕煙不由地哆嗦起來。

“沈姑娘……饒了奴婢,奴婢再也不敢犯了……”

她眼瞧這女子落下滴滴清淚,雙眸笑意漸起,于大殿內輕語着:“那就讓輕煙感受一下公子在花月坊時懲處的杖刑……”

“一直打到斷氣為止……”

話語極是婉轉,飄蕩在殿中涼寒徹骨。

“沈姑娘不可這樣對奴婢,奴婢對姑娘矢忠不二,有着犬馬之心……”輕煙頻頻搖頭,淚水打濕了衣襟,跪地的雙腿忽作一軟,跌坐在地,“姑娘怎能将奴婢處以杖刑,怎能……”

與此女婢再無何話可言,沈夜雪未作假言假語,不為避諱道:“你是對我忠心,還是對公子忠心?花月坊的女子皆能看出,且看得明明白白。”

“你不必再佯裝忠心誠意,這些把戲我都使膩了,你還是留着給下一任主子表忠心去。”

“哦,我忘了,你已經不會有下一個主子了……”

她淡笑一聲,極其随性地起身理上衣袂,朝兩旁恭敬伫立的侍衛下了令:“來人,帶下去,照方才說的做吧。”

“陛下!奴婢知錯了!”做何掙紮皆為徒勞,輕煙不斷吶喊與抽泣,歇斯底裏般道着哀求之言,“求陛下饒恕奴婢,過往之事奴婢賠不是,奴婢也是無可奈何……”

可那淡漠無心之人怎會因三言兩語便放了過。

哭聲萦繞着金殿不散,随着輕煙被身旁侍從帶走,哀泣聲便輕了些許。

沈夜雪怡然自得般走出宮殿,瞧望碧空萬裏,又念起被囚于栖羽殿的清色身影,閑來無事,正好以此事為由去見上一面。

她可不為別的,只因那道被囚困之影受了諷刺,借此時機可去安撫那瘋子的心緒。

她作為天下之主,寬慰囚禁的可憐人是理所應當之事。

這般作想,她便氣定神閑地悠然行步,步子輕盈,似是暢意了不少。

“起駕,去栖羽殿。”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