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糾纏(1)

第073章 糾纏(1)

順着布滿藤蘿的長廊朝深處行去, 原本莊嚴肅穆之景忽而靜谧恬然。

遙望殿前周遭,未見那抹清寂,她步入殿內, 卻仍瞧不見影蹤。

疑惑冉冉而升,沈夜雪緩慢端量四周, 擡聲溫語道:“閑暇之時來瞧瞧,離公子這二日在殿內過得可舒心?”

立于殿門旁的宮女向她一拜,斟酌晌許, 才俯首恭肅相告:“回陛下, 離公子正在沐浴……”

竟是不湊巧, 正值他沐浴之時到訪……

沈夜雪轉身欲回,然正行了兩步,不自覺瞥向被珠簾遮擋的浴池。

驀然一頓, 她擡步又朝水霧中走去。

她已是這宮中無所不能及的君王,本就不必做太多顧慮。

離聲是她囚來之人,她自是想如何處置皆可,何必再思慮他意。

霧氣彌漫于浴池周圍,氤氲中有冷豔身姿若隐若現,為何說是冷豔, 她也是想不明白, 只覺這一詞于他而言最适不過。

男子靜默立于池水中,清水從身軀上的寸寸肌膚滴落, 霎時又被霧霭遮掩。

她欲瞧得真切, 鬼使神差地再走近了些。

“聽聞公子今日受了委屈,被一宮女嘲諷了去, 我已為公子出了氣……”沈夜雪忽地開口,走至其眼前, 蹲于池邊,燦然嬌笑,與之平視道,“對公子照顧不周,是我之過。”

“被阿雪囚入皇宮,已過了三日,”似對她有所埋怨,離聲微垂眼眸,無言許久才啓了薄唇,“阿雪既不讓我走,又将我冷落,好狠的心啊……”

聞語,她笑意更深,秀眉彎作新月,半蹲着托腮而問:“離公子是想得朕寵幸?”

離聲以輕笑作回,瞧見此景更起興致,湊近幾步後駐足于浴池邊,在其耳旁輕聲道。

“想啊,做夢都想得阿雪的一絲情意……”

“只可惜,阿雪不領情……”身上未着衣袍,他便直立于水霧間,揚唇一扯,将眸前姝影拉下入池中。

“不将我這卑微的心意放在眼裏……”

頓時水花四濺,溫熱池水與水氣滲入玉肌。

沈夜雪茫然一怔,欲回上浴池旁,又感一股力道襲來,一念後被翻身抵于清水中,身前有清瘦之影傾壓而下。

瞬間被此人桎梏在懷,她奮力而抵,奈何不敵他,水波霎那間紛亂漾開。

“你這個瘋子……你放了我!”

可面前男子似從不講理,禁锢得更緊,卻陰沉而笑:“若我不放,阿雪會賜死我嗎?”

“唔……”溫軟櫻唇順勢被擒了住,沈夜雪忽感迷惘,不明自己究竟是為何被牽引入懷,“你怎能對皇帝不敬,你怎能冒犯一國之君……”

她本想極力擺脫,可觸及微涼身軀上的傷痕時,驟然一滞。

回想此前于相府地牢和皇宮天牢中所遭遇的點滴,她心下一軟,想這瘋子是忍受了常人不可承受之痛……

如今在這世上,他們只有彼此,再未有別的念想。

緩緩心憐而下,她遽然不t作抵抗,無聲感受着薄涼碎吻若雨水般落于耳根頸窩。

玉頰覆了一片紅霞,将她的羞憤與妥協暴露而出。

離聲靜望懷內女子嬌羞阖眼,眼梢染起的通紅之色更深了些:“此生只冒犯過阿雪,也唯有阿雪,才能讓我起冒犯之意。”

他低笑未歇,幾瞬後又言:“葉清殊今世已無所求,唯對阿雪眠思夢想。”

此話确是不假,自報完血海深仇,他的一切情念便唯放落至她身上。

唯有眸中嬌色,是他欲得的美色。

“刻骨相思,沒齒難忘,阿雪是否有同等情思啊?”姝色玉面與他對視半刻,離聲攬上纖腰,垂目低低哼笑,令她無處躲藏。

沈夜雪撇過頭去,面色已羞紅得無法回望:“胡說八道……我才沒……”

憶起與他相處的一幕幕,處處皆是他占得上風,還屢屢将她戲弄,好似只要他想,她便無從阻之。

想至此處,她尤感煩悶,淚水不争氣地傾瀉,連同濺在身的水露一同滴落。

許是從未見過她啜泣之态,離聲詫然怔住,這幾日想好的不甘示弱之辭逐漸消散。

攬着柳腰的手卻是不放,見她悶聲而哭,他不作抗拒,便得寸進尺般貼合得更近。

“阿雪別哭……”他柔聲言語,充滿陰戾的舉動就此止了住,語調變得極輕,“阿雪這般,我都不忍欺負了……”

亦是未聽過此人如是溫柔相說,沈夜雪趁勢淚眼盈盈,極盡嬌弱地往其清懷鑽了鑽。

“你是有意欺我的!明明是我囚了你,為何你還能欺負到我!”她狠命發洩着煩亂之緒,原本僅是裝模作樣,可不知何故,竟真的悲切起來,這數些年藏起的心緒愈發清晰。

“這世道太不公了……”

“好阿雪……”他聞聲沉默良久,半晌淺道,“我走不了了,好似真被阿雪困住了。”

此道明豔曾經是怎般惺惺作态,他已然漠不關心,只要她安然順遂,他失了性命也是甘願。

哭泣聲像是輕了,離聲垂眸一望,見懷中羞色正仰頭朝他瞧望,微腫的丹唇更為紅潤欲滴,似正待着他做更進一步的侵占。

他難以隐忍片刻,身子微傾,下一瞬便緊緊擁吻,再顧不得其餘思緒。

她默許着此抹皓雪清影的凜冽占有,白皙柔指勾上其頸脖,随着氣息紊亂,沉重又急促。

沈夜雪意亂神迷,欲退身作罷,卻感渾身嬌軟無力,腰肢已被其握住,根本不可脫身,引得她不受控地輕顫。

嬌吟聲淺淺飄蕩浴池之上,她恍惚回神一霎,才覺那嬌哼聲是從自己唇邊溢出,羞赧得想避之而逃。

此般分心似令他不悅,纏吻不經意間狠厲了起,讓她幾近窒息……

直到嬌然美色似當真喘不上氣,離聲才徐緩放開,眸底寒潭掠過晦暗不明之意,緘默待她下文。

沈夜雪雙頰潮紅,耳根滾燙,作思良晌,找回尋常時的平靜語聲,緩道出口。

“做我男侍,做我唯一的男侍,侍奉我……”

靜待了片晌,等來的卻是做男侍之命……

油然而生的陰鸷之色已于不知不覺中褪盡,他無詞可言,随後別有深意般再道。

“可阿雪身邊的随侍太多,不缺我。”

“看那無樾便是一個,之前阿雪可是為了他到處求醫問藥,不惜一切代價将我讨好……”

這時候竟能妒忌起無樾,曾經的舊時之事被其夾帶着怨氣言出,她無奈作嘆,又覺這樣的離聲太為有趣。

“你耿耿于懷?無樾跟我多年,我是定要救的,”回想當初無樾為她頂罪,為她抗下一切罪行之景,沈夜雪婉聲作解,杏眸捉弄般微揚,“他雖是我侍從,卻非我所說的侍奉之人。”

默了瞬息,她再次啓唇:“我所言的男侍,是枕邊随侍。”

話中之意再清晰不過,囚他在側,讓其做一名貼身男侍,她便可日日夜夜見着他。

命他每時每刻跟随左右,既讓他無權無勢,又能将他囚困在宮。

“怎麽,你不願?”沈夜雪得意一笑,望着男子若有所思,凜眸肅聲發問。

“阿雪想獨占我……”哪知面前皓然玉姿聞言唇角淺勾,俯身而下,沉聲慵懶道,“我也算是阿雪的一些私欲了……”

若再貼近一些,唇瓣似又要相觸,她與其相望,柔緩問着:“若我說,我要這明月浮華,也要你呢?”

離聲驀地震顫,明了她回應的是信上所書之言。

她要這數不盡的榮華江山,也要他這一人。

于二者間不想作擇,她皆要收入囊中。

在她心裏,他竟與她欲得的勢力一般重要。

心神早已被她所問話語勾了盡,離聲再沒了理智,傾身吻上柔軟朱唇,欲求不滿地在其欲妄上不斷渴求與索取。

她便任他恣意放縱,浴池邊激蕩起幾許水花,似是撩起一池春水,蕩開無盡潋滟。

這瘋子于她耳畔低沉呢喃的每一字都仿佛蠱毒,擾亂着她好不易平息下的心潮。

“願的,我願的……”

她聽着親昵之語萦繞不散,驚覺他是在應着作為男侍伴她于身側的荒誕請求。

僅是随性一言,他卻應了下。

他甘願做一個最為低微的随從跟至她左右,由她差遣,對她百般服從。

沈夜雪忽覺愕然,早知此人能這般應允,她便一早讓他成了貼身奴才,就不會有找尋他這一遭。

身上裙裳已然濕透,池上霧氣更作濃烈,令她瞧不清男子白玉之顏。

趁他舉止悠緩,滿目陰色化作淡淡柔意,她掙脫其懷,行上浴池臺,褪下被溫水滲透的素裳,順手取了件氅衣披于雙肩。

那薄氅是他平日所着衣物,上邊沾了微許冷雪淡香,她惬意萬分,擡着玉足便往寝房走去。

離聲悄然跟上,目不轉睛地望着嬌媚女子,低眉而問:“阿雪是要更衣入帳,還是觀星賞月?”

“賞月不如賞阿聲……”沈夜雪擡指撩開珠簾,将之一擋,欲擒故縱般加快了步調,“觀天下男子,我覺着還是阿聲最為好看……”

“最是……得我心意。”

身後皓月清姿緊跟步子,拉上玉腕忽一使力,映入眸底的嬌豔之色便被帶至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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