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遇你
第37章 遇你
這是阮繪露第一次來長嶺灣。
明明緊鄰CBD, 長嶺灣的獨棟別墅群卻大隐隐于市,湖光t山色,靜谧寧和。李崇裕的家也如他本人一樣簡潔, 偌大的空間裏,一切井井有條, 完美到幾乎看不出生活氣息。
阮繪露趿拉着李崇裕大大的拖鞋四下打量,李崇裕在中島臺備菜, 見她鬼鬼祟祟,唇角稍彎:“在看什麽?”
“好奇你一個人住的話,打掃屋子得多少時間啊。”
要知道, 她和池畫每周打掃一次她兩室一廳的小屋子都累得夠嗆。
“我也不知道,因為是家政阿姨做的。”
“……”怪他太平易近人,阮繪露竟忘了這一茬。她拉開餐椅坐下, 望向那頭的李崇裕:“既然有阿姨打掃屋子,你怎麽還親自做飯?豈不是很浪費時間。”
“你問這麽多, 不如關心我需不需要幫手。”
阮繪露還沒坐穩,噌一下站起來, 挽起袖子:“你早說嘛, 不過能不能幫得上忙就不一定了——”
李崇裕今天沒抹發蠟, 額前的碎發掃下一小片陰影,使他整個人看上去不似平時那麽有棱角。他定定地看了她一眼,末了錯開眼風,繼續低頭處理食材:“算了,你等着開飯吧。”
這樣無奈的口吻讓阮繪露心頭有些竊喜,要知道他一向說一不二, 哪有這麽遷就的時候。她自己也沒留意到,臉上竟慢慢浮起笑意來。
李崇裕見她傻樂, 問:“想什麽呢?這麽開心。”
“就覺得現在的氣氛很微妙,老想起小時候一邊寫作業一邊等開飯。”她托着腮,聲音娓娓,“別看我和我媽前一陣鬧得不可開交,她這人刀子嘴豆腐心,對我還是挺好的。”
剛說完,忽然想起他提到母親時眼神的晦暗,意識到說錯了話,一時有些吞吐:“……我不是故意的。”
“沒什麽,你在我跟前不用這麽小心。”李崇裕看過來,果真神色如常,“如果你想聽,我可以跟你講講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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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嗎?”
阮繪露的眸子亮起來,如星河盡覆。她渴望了解李崇裕,渴望能靠近他的心,哪怕只是一點點。
她這個模樣,很容易讓人想起一些毛茸茸的小動物,李崇裕看了眼,忍俊不禁:“就這麽感興趣?”
“因為之前感覺你很介意這個嘛,如果肯對我說,那證明,我也算有點小小的特權?”
野心可真小,一個秘密就能打發了。
他彎了彎唇,簡單說了說之前的事情。李崇裕的媽媽是個事業女性,生了他沒多久就回到工作崗位,李崇裕的童年總是在獨處,又或是各種保姆輪番照顧。後來初中時,一向相敬如賓的父母離了婚,母親在一個微雨的清晨離開家,再也沒回來。
“她理性得近乎無情,不過我想,現在我也越來越像她了。”
阮繪露心頭一緊,想說些什麽,但終究沒有開口。是什麽樣的母親才會讓孩子說出這樣的評語呢?如果通過其他方式認識她,感受是不是會不一樣?
可她不認識他母親,只認識李崇裕。從沒想過冷厲的他藏着這樣的遺憾,而同時對她又盡可能地包容和關切。他自己能鑄成铠甲,而她想保護好他的柔軟。
這樣想着,她靜悄悄地走過去,從背後環住他的腰,貼在他背上,柔聲道:“沒有,我比誰都知道,你有無與倫比的溫柔。”
李崇裕怔了片刻,拍了拍她的手。這是他無聲的回應。
一餐飯吃完,阮繪露自告奮勇要幫忙洗碗,李崇裕卻把她摁了回去:“你來我家非要做點什麽嗎?又不是田螺姑娘。”
阮繪露自己在家都是不怎麽做家務的人,不過礙于情面不好白蹭飯,難為情道:“那你又做飯又刷碗的,多辛苦啊。”
“誰說的,人類在1850年就發明洗碗機了。”
“……”
阮繪露正腹诽人和人生活方式差距大,李崇裕從廚房出來,兩手掐住她的腰,一把把她抱坐在島臺上。
“吃飽了嗎?到我吃了。”
阮繪露下意識将手往後撐,李崇裕卻拉了過來,搭上自己的肩頭。她整個上身重心全倚在他掌間,搖搖欲墜,卻又動人心腸。
男人鼻息靠近,好聞的烏木沉香再度充盈她鼻腔。她垂睫,恰好瞥見他的唇,腦海中驀地閃過池畫的話。
“喜歡一個人,想跟他牽手、擁抱、親吻,想只跟他獨處,這不是很自然的沖動麽?順應你的心就好。”
當時不明白,但此時此刻她十分清楚,她想要吻他。
“李崇裕……”她低低喚了聲他的名字,卻又沒了後話。尾音像個小小的鈎子,撓得人心癢。
“嗯?”他們靠得那麽近,心跳哪有藏匿的餘地,李崇裕自然曉得她此刻的心思,不過刻意摩挲着她的後腰,頗有耐心的架勢。
“你之前也給別人做飯吃過嗎?”阮繪露知道這個問題有點掃興,但不知為何,話到嘴邊就這麽說了出來,“……別的女生。”
“如果我說有呢?”
她一愣,下意識想推開他,嘗試未果後只得收回自己的手來:“那她也是這樣吃的嗎?”
李崇裕終于忍不住笑了,“這樣是哪樣?”
“就是這樣……唔!”
吻終于落了下來,像久盼的甘霖淅淅瀝瀝灑下,絲絲縷縷侵入她的唇齒。這次李崇裕吻得極溫柔,如視瑰寶,輕輕吮住她的唇瓣,舌尖撬開齒關,一點點将他的氣息渡去,融入她的每一次吐息、每一下心跳。
可同時,他又吻得缱绻至極、若即若離,在阮繪露意猶未盡時松開些許,在她偃旗息鼓時又長驅直入,她自己都沒意識到,本想推開他的手不知不覺攀上他的後頸,整個人依着他,像只無尾熊,能完整被他揉入懷裏。
在阮繪露幾乎快窒息時,他終于餍足地放開,蹭了蹭她鼻尖,聲音低啞:“無論哪種吃,從始至終只有你。以後還說不說這種渾話了?”
“嗯?”她還輕飄飄地,大腦一片空白,好半天才想起這茬,“我不就是問問嘛。”
“好端端問這個?”
“因為……”阮繪露不願承認自己吃味,否定得拙劣,“覺得你手藝好,沒人分享太可惜了。”
“夠大度的。”李崇裕貼近她耳尖,“我別的更好,你也願意?”
“……!”她又掙紮着想離開他懷抱,結果重心不穩,最後還是被撈了回去。李崇裕笑着拍拍她的背:“不鬧你了。以後在我這可以不用緊張,也不用瞎想,因為你是唯一的例外。”
*
這天剛上班,辦公室就彌漫着一股不平凡的氣息。夏雪亭端着杯咖啡在企劃部門口張望,阮繪露撞見她,順口問道:“怎麽鬼鬼祟祟的?”
“你不知道?姚總要選人陪她出差。”
還以為是多稀奇的事情,結果僅此而已。阮繪露有些失望,準備繞開她進去,夏雪亭卻拽住不讓走了:“诶,你就不怕這活兒落在你頭上?”
“難道,陪姚總出差是個苦差事嗎?”
“何止是苦啊。”夏雪亭皺了皺鼻子,“她這人要求多脾氣大,這麽多年也就青哥脾氣好能受得住,但帶着青哥出差難免有閑話,上回田文文跟着去一次,差點想辭職。”
進公司以來,向上級彙報的事情有許季青頂着,阮繪露跟姚娅交集并不多,只是上次四目相對,也足以心顫一瞬。
“是嗎。”她不欲在此議論太多,輕飄飄地打發了夏雪亭,但這個話題在心頭埋下一粒種子,上班時總忍不住想,姚總的死亡筆記上會記下誰的名字。
她未雨綢缪,先問了問池畫當總助的心得,池畫十分盡心地給她傳授拍領導馬屁技巧,但最後來了一句:“韓辛未這人還行,只要不是領導夾菜我轉桌,領導開門我上車,他很好糊弄,這沒什麽參考性。”
阮繪露懷疑她在炫耀。
想了想,姚娅淡漠的性子倒跟李崇裕很像,她又順手把秘籍轉發過去問了問李崇裕,結果得來一句結論:“看不順眼的人,做什麽都看不順眼。”
“那照你這麽說,我啥也不準備最好?”
“是這個意思。”
她心裏暗罵誰也幫不上忙,剛關掉聊天界面,許季青就敲了敲她桌沿,笑眯眯道:“繪露,姚總後天出差,你準備一下。”
……怎麽說什麽來什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