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遇你

第44章 遇你

姚娅開始認真打量她, 從上到下,目光一絲不讓地逡巡着,帶有幾分不客氣的侵略意味。最後她收回眼風, 莞爾笑道:“這可能會導致你和他的關系覆水難收,何必呢?”

她似是憐惜, 又似是感慨:“但你這個年紀,最可貴的就是天真。”

還不等阮繪露琢磨透她的意思, 姚娅再斟一盞茶,繼續道:“我會當今天的事沒有發生過,也希望你替我保密。”

言下之意是, 請她不必多管閑事。

再無談判餘地。

晚上阮繪露突然被噩夢驚醒,冷汗浸透後背,窗外正狂風大作。

而她卻怎麽也想不起夢的內容。

早上跟池畫一起吃早餐也心不在焉, 把燒賣咬得味同嚼蠟,池畫看她神色憔悴, 問:“怎麽了,沒睡好?”

阮繪露點點頭:“不知怎麽昨天半夜醒來了, 之後總覺得心慌。”

“難道是臺風要來的緣故?昨晚風好大。”池畫把手機遞過來, 映入眼簾的是本地惡劣天氣預警, “說是超強臺風近日登陸,今天下班咱倆去囤點東西吧。”

“好。”

阮繪露剛到識璞,正碰上姚娅出去。她硬着頭皮喊了聲姚總,姚娅神情很淡地點了個頭,真是什麽都沒發生的模樣。

不愧是幹大事的人,真的有說翻篇就翻篇的魄力。

可惜當事人風平浪靜, 吃瓜群衆倒是看熱鬧不嫌事大。姚娅前腳進了電梯,後腳夏雪亭就端着杯美式湊上來獻殷勤:“露露, 今天的咖啡。”

“謝謝。”阮繪露觑見她眼底的探知欲,無奈道,“問昨天的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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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啊!”不愧是她的小露露,真是心有靈犀。夏雪亭開心地眨眨眼,“怎麽一回事啊,你真是三觀跟着五官跑,不管姚總,忙着追帥哥?”

“這……”阮繪露抿了口咖啡,大腦飛速運轉,“畢竟是我一直維護的商務夥伴嘛,況且……”

“什麽商務夥伴值得得罪老板啊?露露,你不老實哦。”

“跟你說了,你可別告訴別人。”

被夏雪亭逼得沒招,她只得湊過去,低聲說了實情。誰料下一秒這個大喇叭就開始八十分貝尖叫,要不是阮繪露及時捂住她的嘴,夏雪亭的尖叫得響徹整個識璞。

“啊啊啊啊姐們,你也太牛了!”夏雪亭雙眼一亮,“快開班吧,我學!”

“學什麽?”阮繪露不是凡爾賽,是真的覺得自己什麽也沒做,“我都不知道到底哪裏吸引了他……”

“這才是老天安排的感情啊!什麽時候也天降個帥哥拯救我就好了。”說到這裏,夏雪亭又抓起阮繪露的手,默默祈禱,“吸你好運,給你吸光!”

阮繪露哭笑不得,但突然開始反複思考自己剛說完的話,李崇裕到底喜歡她什麽呢?還喜歡這麽久?

畢竟生活不是辛德瑞拉的童話,紅男綠女的情感故事多也功利。當時情感上頭沒問緣由,現在仔細想想,一切都來得如此突然,反而有些古怪。

她心思煩亂,找了份文稿校對,悶頭看了一上午,直至午休肚子餓了才拿起手機看了眼消息,一上午過去,只有池畫的喋喋不休。

那些藏于平靜表象下的微妙情緒,如同被磕出裂縫的蛋殼,任由時光催化、侵襲,直至徹底腐壞。如果平時李崇裕沒有跟她報備,她只覺得是他工作繁忙,但眼下失望與猜忌交織着,她意外地産生一隙不安。

阮繪露點開消息,映入眼簾的卻是——

【ch:露露,你猜怎麽滴,李崇裕今天請假了!請!病!假!】

【ch:他可是個鐵人啊,Janice說高燒都掙紮着開會的主,居然一下請了兩天假!!】

【ch:不會跟你出去玩了吧?你知不知道什麽隐情?】

阮繪露只覺得心髒急速下墜,有些頭暈。她平複了一下呼吸,抓起包找許季青請假:“青哥,我突然有點急事,想請半天事假,稍後跟姚總報告。”

“沒事,等會兒我有工作跟姚總報告,我跟她說。”許季青神情關切,“怎麽了?你臉色很差。”

“還好,謝謝青哥關心。”

她蒼白笑笑,收回目光時看見田文文翻了個白眼。後者很快避開目光的交錯,叽裏咕嚕好像抱怨了什麽,但阮繪露眼下無力與她計較。

黑雲壓城,狂風肆虐。

臺風即将到來,連出租車都變得緊俏,阮繪露等了十幾分鐘沒等到,只能擠地鐵。一路上人人都在讨論臺風天屯糧的事情,她這才想起跟池畫的約定,以防萬一,提前打了聲招呼:“畫畫,我去一趟李崇裕那兒,要是下班還沒信,你就先去買東西。”

池畫很快回複她一個“ok”。

上次來長嶺灣別墅乘着李崇裕的車,這次她作為訪客,理所應當被安保攔下,要求填訪問對象信息,她愣了片刻,才發現自己壓根沒記住李崇裕家在哪區哪棟。

于是只能眼巴巴等人來接。

李崇裕在大門看到阮繪露時,第一感覺是她皺巴巴的,像只耷着耳朵的垂耳兔。

“李先生,您在電話裏說一聲,我們可以把這位小姐送到您家門口的,不必白跑一趟。”物業倒是殷勤,忙不疊奉上笑臉,“要不,我安排擺渡車送您二位過去?”

“不用了,不遠。”李崇裕揉了揉阮繪露毛茸茸的腦袋,牽過她的手,“走吧。”

像領走一位屬于他的小朋友。

阮繪露沉默着跟他走,風卷起地上的落葉,打着旋兒,如同她心間漩渦。

其實來之前本來有很多話想說,比如關心他哪裏不舒服,又或者只是安慰他兩句。但是在看到李崇裕那一刻,亂七八糟的念頭鑽進腦海,只想問一個無理取鬧的問題:你到底喜歡我什麽?

他們一前一後進了房子,剛關上門,李崇裕将她抵在門上,毫無預兆地吻了過去。

他的吻比臺風天的暴雨更迅疾、肆虐,舌尖撬開她的齒關長驅直入。一日未打理,淺淺的胡茬刮刺着她嬌嫩的肌膚,更因為心裏蘊藏的莫名情緒,她變得格外敏感,所有的情緒在這一刻突然爆發,掙紮着,用手推開他。

李崇裕也愣了片刻,眸底深沉,窺不見情緒。阮繪露有些害怕他這樣的眼神,怕他的神秘,更怕他的欲.望,怕一瞬即逝的情緒,佐證他愛的并不是她這個人。

她尚有些紅腫的唇瓣動了動,卻什麽都沒說。半晌,阮繪露錯開臉,不再與他目光相接:“我聽說你請了病假,所以想來看看。”

“嗯。”

“是因為昨天的事情?”

“算是吧,晚上沒睡好。”他話音慵懶,扶着她的臉頰,迫她将頭轉正面對他,“不是故意不給你發消息,上午試圖補覺,t但并不是很成功。”

距離太近,他的呼吸也在煽動着她心跳。阮繪露不是第一次因他靠近而感到危險,但如果說之前的恐懼來源于未知,那這一刻,她十分确定這種情緒是因為心底的不安全感。

阮繪露覆上他的手,細細摩挲着,“我沒有計較這個事情,既然你要休息,那我回去了。”

“你還打算回去?”

“半天假也要扣全天工資的。”她小聲嘀咕。

“不光是這個意思。”李崇裕靠近,氣息缱绻,“我和我媽的關系這樣,你還打算在她手下幹活嗎?”

驀地溯回停車場那一幕,他靠近耳邊的話好像是——

“阮繪露,要不辭職吧。”

她心中似經歷了一場地震,顫得生疼,啓口時,聲線都在抖:“你昨天就想讓我辭職,是不是?”

他“嗯”了聲,聽不出情緒。

積蓄已久的心緒在此刻如山洪爆發,阮繪露只覺得鼻尖酸澀,一字一句地問:“李崇裕,我對你來說到底是什麽?”

是伴侶還是玩物,是獨立的人,還是可以随時被冠名貼标簽豢養的所有物?

“你?”李崇裕被這個問題問得有些懵,“女朋友。”

“好。”阮繪露吸了吸鼻子,“那我再問你,你覺得作為你的女朋友要有什麽品質,又或者說,你到底喜歡我什麽?”

大抵不明白她為什麽會有這些奇怪的問題,李崇裕思索須臾,無奈地笑着揉揉她耳垂:“怎麽突然問這些?你聰明、有想法,人也很可愛,喜歡你需要什麽理由?”

如果在平時,這樣含糊的回答可以蒙混過關,但在阮繪露産生懷疑之後,李崇裕無理的要求和飽含欲.望的索取動搖了她的信任,讓剛剛鞏固的感情搖搖欲墜。

她掰開他貼在臉頰的手,他想靠近,她再度推遠,李崇裕怕她離開,雙手撐在門上形成桎梏圈住她,聲音不自覺地帶了分威嚴:“你又怎麽了?”

“我怎麽了?”阮繪露仰起臉,不知何時眼眶早已濕潤,“你随意決定我的人生,心情好了多眷顧我一下,心情不好了連不舒服也要瞞着我,我對你來說到底是什麽,是送貨上門讓你宣洩興趣的工具,還是任你支配的玩偶娃娃?”

“李崇裕,你回答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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