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第59章 重遇你
從融融雪色中醒來時, 阮繪露感覺頭是頭腰是腰，骨頭像散了架，渾身沒一塊好地方。
所以昨天到底是幾點睡的？記不得了。
依稀記得後半夜雪停了, 可有人偏偏耍賴，指鹿為馬說還在下, 阮繪露要争辯，他就作勢拉開窗戶吓她, 然後半推半就間，只得依着他做下去。
她是一葉小舟，栖在名為他的汪洋中搖曳, 哪有分辯餘地。
其實雪已經開始化了，被亂七八糟的腳印踩得深一塊淺一塊，但阮繪露還是被折散的光線刺到了眼睛, 适應好一會才能睜開。屬于李崇裕那側床榻尚有餘溫，此刻正被蛋卷鸠占鵲巢, 小貓咪剛吃完罐頭，滿意地舔舐自己的毛發, 一副被收買的模樣。
阮繪露随手揉了揉蛋卷的小腦袋, 披上睡衣下床。她怕冷, 早早開了地暖，因此睡衣向來穿得輕薄，經過梳妝臺時瞥見心口的斑駁，昨夜的記憶忽而撞入腦海，她的臉也後知後覺地燒了起來。
李崇裕開門進來剛好看到這一幕，女生扒開自己的領口, 露出粉色的蝶狀吻痕，耳垂含血欲滴的紅, 他的罪過昭然若揭。
可偏不悔改。
他從身後抱住她，親昵話語貼在耳廓：“怎麽，親得不滿意？”
“……”阮繪露一想到以前認為他是正人君子，就為正人君子這個詞蒙冤，“我只是沒想到這麽明顯……”
“我也沒想到。”李崇裕指尖觸碰她鎖骨下的嫣紅，“是你太白了。”
又白，又軟，哪裏的手感都剛剛好。
聽不下他一臉正經地白.日.宣.淫，阮繪露掙開他，扣好睡衣領口，“你剛剛幹嘛去了？”
“買房。”
“買房？”她愣住，這人行事能有點邏輯可循嗎？“怎麽突然想起買房了？”
要說住，長嶺灣別墅已然足夠，他又費力折騰買房做什麽？
更何況，房子像買菜一樣說買就買，還是她對有錢人的認知不大夠……
“已經談好了，過兩天把合約簽了就過戶。”面對她的詫異，李崇裕依舊雲淡風輕，“就在你隔壁單元，一樓。”
“……”你說同樣的房子還要再買一遍幹什麽呢。
“我想了一下，要你搬去長嶺灣上班不方便，你又不喜歡張揚，不好安排司機送。但如果常常來你這，池畫又是個麻煩。”他說得極認真，顯然是審慎考慮過的，“可惜你這棟樓沒有在售的，只有隔壁。不過走路也就五分鐘，很近。”
阮繪露聽完，哭笑不得地捏起他的臉，“這個小區的房子少說也一兩百萬一套，你怎麽這麽敗家啊？”
“算投資，不虧。”
“一來二去的交易稅也不少呢。”
他側首，輕輕吻她手心：“那你就管好我。”
“我要是管得住你，還能……”被折騰成這樣？
話雖如此，阮繪露心知李崇裕對她多有遷就，就算在床上任性了點也尚可原諒。
李崇裕低頭吻下來，她也環上他的脖子，補全昨天因她昏昏睡去而欠下的事後吻，只是吻着吻着，本要偃旗息鼓的欲.火又複燃起，她軟得像一灘春水，被他掬在手心。
他本穿得筆挺的襯衫被她信手揉得糟亂，衣領敞開，半露着堅實的胸膛。阮繪露以牙還牙，在他心口處吮咬，贈以一枚同款吻痕，兩塊紫紅相對，一處色沉，一處鮮亮，荒唐又般配。
她戳上去，咯咯笑着：“怎麽看上去比我的還刺眼，李先生，你也挺白啊。”
李崇裕知她刻意報複，不疾不徐向下逡巡，直至觸及那爿春澤，感受到懷中身軀一弓，才又笑道：“我看你真不長記性。”
“唔……”阮繪露是真有點玩不起，惹了他又不想買賬，扭了扭腰，想要掙脫他，“哥哥，我說着玩的！”
他怔了怔，“你說什麽？”
“哥哥，小哥哥……”她疊聲喊着，跟幼時稱呼他一樣，“以前不都喊你小哥哥？現在倒喊不得了。”
他想阮繪露大抵是故意的，才能每一句話都恰到好處地烈火烹油。剛想把她再抱回床上，卻聽一聲綿長的“咕咕”聲，阮繪露霎時小臉紅透，局促地摸了把小腹：“……好像，有點餓了。”
*
家裏只有阮繪露那鍋已經發酵得不明所以的熱紅酒，所以兩人只得出門覓食。
雪已經被鏟過一次，化作人行道上的污水。阮繪露難得看到雪，新鮮得很，一步一個腳印咯吱咯吱往雪裏踩，也不管下面是什麽，先踩為敬。
李崇裕牽着她，看似不施力任她胡鬧着，實則處處小心，随時做好抱住她的準備。
“你怎麽看上去好像一點都不好奇。”阮繪露側仰着臉看他，明明都是土生土長的鷺城人，怎麽差距這麽大？“加州常常下雪嗎？”
“不算經常，但一來就是暴雪，厚得能把門堵住。”
“真壯觀。”她說話時嘴邊呵出片片白霧，像是在吐泡泡，“我還沒見過那麽大的雪。”
李崇裕眼一垂，“以t後帶你看。”
以後是多久，又要去哪裏看？阮繪露腦海裏閃過很多問題，但最後送到嘴邊的卻是與之毫不相幹的一個。她抓着他大衣領子，杏眼撲閃：“有沒有照片？你在加州的。”
“雪嗎？”
“嗯……雪也行，主要是你。”她想到了，與其說期待加州的雪，倒不妨是想看看當時的他。他們錯過好多年，也失去彼此的好多年，要慢慢彌補。
找了家韓式烤肉店坐下後，李崇裕還真找了起來。店內放着《鬼怪》的主題曲，氛圍無比冬天。
“好像只有這個，還是從韓辛未微博翻到的。”他把手機遞過來，順手摘下她毛茸茸的帽子，放到一旁，“我不是很喜歡拍照。”
入目是一片無盡的雪原，李崇裕穿着滑雪服，看向鏡頭的目光有些錯愕。那年的他和照片濾鏡一樣青澀，遠不及眼下沉澱出的氣度，但依舊眉眼深邃，五官立體，帥得很明顯。
“不拍照好，免得招蜂引蝶。”她心滿意足地哼哼，順手把照片發給自己，想了想，又反悔了，“不對，要多拍照，和我一起拍。”
她想，如果能留住彼此最好看的年歲，老來懷念時才好少些遺憾。
正說着，烤肉店店長拿着臺拍立得走到桌前，笑眯眯地征詢他們的意見：“帥哥美女，我們店在搞聖誕活動，征集一百對情侶合影，評選‘心軟的神’cp感前十名，可以獲得我們店的代金券，要不要考慮一下？”
李崇裕下意識要拒絕，卻聽阮繪露先大聲應了：“要！”
她拽着李崇裕靠近，後者面對鏡頭明顯變得僵硬，店長指揮他們擺點親密姿勢，都因李崇裕實在太不自然而作罷。
最後沒轍了，店長嘆氣：“要不美女你靠在帥哥懷裏，腦袋偏過去。”
“這樣？”
“對對對。”他又指揮起這個徒有其表的木偶帥哥，“帥哥，你摟着她啊，別這麽緊張。”
“好。”
平時威嚴無比的李總，此刻卻如同幼稚園小孩一樣服從安排，阮繪露光是想想就忍不住笑出聲。
“诶，就這樣，非常好，看鏡頭，3、2、1——”
就這樣，他們收獲了第一張合影。
拍立得濾鏡下，女生笑容燦爛，兩只眼睛如同彎彎的月牙，而一旁的男人目光系在她身上，唇角蘊着一抹自己也未察覺的溫柔笑意。
*
膩歪完整個周末，雪霁天晴，生活又一點點回到正軌。
星途發布AI小鹿後，褒貶不一的聲音自四面八方而來，人們對人工智能的擔憂猶在，尤其是有人說AI小鹿要是發展成AI戀人，會危及結婚率生育率雲雲，雖是無稽之談，但仍有大片人附和。
但唯有一點可以确定，投資星途，絕對前景可期。
原先還要觀望的熱錢大把湧入，除了發布會上出盡風頭的韓總，投資人們還亟亟找尋李總的門道。只是背景挖着挖着，有人發現這竟是京豐地産的公子哥玩票開的公司，平息的輿論再度升溫，常年能看到“李崇裕”這個名字挂在本地熱榜上。
只是風暴中心主角本人，似乎半分不受影響。
他最近在忙着挑新房子的家具，事必躬親，樣樣都要斟酌。阮繪露不解，問他為何要料理這樣的瑣事，他眼也不擡，“因為想讓某人舒服些。”
話外之意，不言而喻。
自從知道李崇裕籌備着搬過來，每次路過那間屬于李崇裕的小屋，她總忍不住去多看兩眼。
那套房子戶型比阮繪露的大，又是自帶了小花園和地下室的一樓，晚上能看見暖融融的燈光，比起長嶺灣別墅，更有家的感覺。
阮繪露自然也沒忘了之前誇口說的話，她跟李崇裕說，她真的打算買一只狗，起名叫小梨。
以後就是小李遛小梨。
李崇裕說她胡鬧，但轉頭找了個周末帶她去挑。只是沒看中太合适的，一時才就此作罷。
他們在秘密搭建愛的小窩，沒有旁人知道。
這天下班時，阮繪露看見那間屋子亮了燈，下意識覺得是李崇裕，于是興沖沖跑去找他，手捏成小拳頭，“砰砰砰”毫不禮貌地敲門。
“誰？”
房間隔音好，一道模模糊糊的男聲傳來，她聽得不真切。但又想想，除了李崇裕，誰知道這裏還能金屋藏嬌呢？
于是阮繪露調整聲線，嗲聲嗲氣地開口：“哥哥開門，系我~”
自從發現在床上喊哥哥的報應難以承受後，她學乖了，老是在別的時候故意這樣叫他，看他受用又無法發作，她有種得逞的快感。
很快有人開了門，阮繪露一擡眼，登時覺得天崩地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