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讓你親回來

第33章  讓你親回來。(二更合一)

“下雨了, 真的下雨了!”

本來照宋衷君吩咐離去的官員,匆忙跑回來,進了棚裏驚聲叫嚷, 神情急切, “太子殿下, 有人來報, 西岸城中已然飄起雨絲,本是豔陽高照, 眨眼間天卻突然暗下,當真是要下雨了!”

這話音剛落, 棚裏瞬間安靜下來, 仿佛那處的烏雲密布已然到了他們這裏。

所有人都看向夭枝,如同看妖怪一般, 不敢置信她所言這般準。

夭枝聞言心中一凜, 瞬間凝重, “不對,不可能現下天就暗下來, 按理說沒這麽快, 如今應當還是晴空萬裏,除非……”她說到這裏,心忽然高高提起,“暴雨提前了!”

她當即上前幾步掀開棚子簾, 擡頭看向天邊, 觀測天象, 片刻之後, 她面色蒼白如紙,“提前到申時一刻了……”

衆人聽到此言皆是面色慘白, 這差事若是砸了,他們的腦袋可就都保不住了!

“這下完了,這可怎麽來得及!”

“夭大人這可怎麽辦,這堪堪就要到末時了,我們哪還有時間撤離城中百姓?”

一時間場面極為混亂,皆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

“住口!”宋衷君被吵得頭疼,怒喝出聲,手上的指棍敲在桌上都折成了兩段。

棚內驟然一頓,鴉默雀靜。

宋衷君如今是徹底信了,他看向夭枝,不曾想竟是真的,如今聽她這般說亦是心急如焚,他們如今在東岸上游,離西岸極遠,鞭長莫及,趕過去必然為時已晚。

宋衷君略一思索越發心驚,他看向回來的官員,凝重道,“西岸城中有多少衙役,人手可夠,可有能行事的官員在?”

短時間遣散大量百姓可不是容易的事,人多事雜,還不一定有人聽從,稍微有一處錯亂便會大亂,若沒有靠譜且極有能力的官員在那力挽狂瀾,恐怕此劫難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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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官員雖從上到下爛得徹底,但處事極為精明圓滑,不可能蠢笨,對這些也了如指掌。

官員聞言面上露出為難之色,“城中百姓數十萬,便是派上那處所有府衙人手也必然不夠用,那處城中有留守兩個官員,一年輕後生和一年紀稍大的,二人是幹實事的,可這般場面從未遇過,恐怕……恐怕處理不了……”

此言一出太子唇色盡失,往後一退,險些沒站穩。

如今這個時候,便是将最近的北岸和南岸的人全派過去也要時間,根本回天無力。

夭枝短短時間已在腦中想了無數個對策,皆被一一推翻。

她若行法術将無根之水倒回,那一樣是逆天之舉,犯了天道,她得死。

若以公差之名要龍王來此治水,那數萬百姓皆是有眼的,看見龍在天上飛,還不得登時吓暈過去。

若是讓百姓知道這世間有神仙,人間有龍王,她一樣得死。

若順應此重大失誤出現,更不用說死字當頭。

仙官在凡間束縛太多,這左右來去都是死局,根本無解。

夭枝頭痛欲裂,只覺自己命快送了。

她是何其惜命的擺設啊,往日掌門忘了給她澆水,她幹枯在際,也就憑一點雨水硬生生挺了好幾年,憑其頑強之态,硬是為了活得長久點而修成了仙。

如今竟然辦個差事就要夭折了,那不是和她開玩笑嗎?

所有人見夭枝這般眼神發直,都是人精,瞬間清楚必然是回天無力,一時都快要哭出來。

宋衷君已然坐不住,他當即便要沖出去,前往西岸,無論如何總比什麽都不做的好!

“全部與我一道趕去!”

他揚聲吩咐,快步出去,官員也連忙跟上,到了棚門口,有人掀了簾子沖進來,險些與他們撞了正着。

來人神情急切,顯然是匆忙趕來,渾身汗濕,“太子殿下,二殿下急請殿下速速備好幹糧淨水,藥物火折子,被褥衣物,加派人手送往西岸戊牢山。”

宋衷君腳步一頓,“什麽意思,他在西岸那處?”

侍衛當即開口将情況一五一十說清,“二殿下在北岸聽聞西岸要下暴雨,當即便安排所有人動身前往,如今應當早已到了,二殿下動身之前命奴才到這處告知殿下所需事物。

殿下說戊牢山在城外,地勢高闊,如遇洪澇可避之。所以二殿下準備将西岸城中所有百姓皆遷移戊牢山,若是真的暴雨如注,發生洪澇,避禍人數衆多,物資必然急缺,還請太子殿下籌集人手速速安排。

宋衷君聞言頓住,不想方才還是心頭大患,轉眼間便解決了,一時喃喃道,“他去了……”

照這般說來,他這個弟弟必然是初來禹州就已對此地地勢了解透徹,且在轉眼之間便安排所有對策,這等心思可不是尋常之輩……

侍衛連連點頭, “二殿下起身得早,如今應當已經到了,若是無恙,城中百姓正按部就班疏散。”

夭枝聽到此言本還松了一口氣,可聽到宋聽檐也去了西岸,當即越出衆官員,“他去了西岸?!”

侍衛見她如此激動,有些不解,“是,二殿下早便去了。”

“完了!”夭枝一時只覺自己操碎了心。

她原本以為宋聽檐會安安分分呆在北岸,那處中游,離下游還有距離,不會有暴雨洪澇,可謂是安全至極。

如今他去西岸,西岸那場大雨,半個時辰就可以淹整座城,河面決堤,那是危險中的危險,稍有不慎,宋聽檐就可能沒了!

夭枝顧不得許多,當即起身出去,她必須趕在大雨傾盆倒下之前找到宋聽檐,否則宋聽檐的命簿就斷了。

衆人見她頭也不回沖出去,一時間皆錯愕在原地。

夭枝走遠,棚中才慢慢恢複了些許精力,有人忍不住極輕議論。

“好在賢王殿下去了,否則真不知如何是好。”

“這雨竟還真給這女子料中,不過聽來雨勢并不大,會不會有問題?若是江湖神棍,我們會不會白折騰一番?”

一旁有人聽不下去,“大家方才的着急全都忘了嗎?若不是賢王殿下過去了,我們如今可是一點法子都沒有!她既說了,我們就聽着,可別又再來一波驚吓,我可受不住。

如今事态穩住,有人在外頭頂着,他們也安下了心,開口都不急不躁了, “她既能算出落雨之地就已然不是常人,連欽天監都沒有算出來,怎可能是神棍,難不成她還能掌控雨勢?”

衆人聞言皆安靜下來,自然是都信了,皆等待太子殿下吩咐,畢竟準備物資也不是小事。

突然,外頭又有人匆忙闖進來,連禮都來不及行,“殿下,西岸暴雨如注,已致決堤,水勢太大,不過頃刻間便漫了城!”

宋衷君手中的半截指棒“啪嗒”一聲掉落在了地圖上。

有人聽聞此言,吓得腳一軟坐在了地上,驚恐地雙目圓睜,“方才她說的什麽時辰,如今又是什麽時辰?”

衆人皆是心驚,不知何人看了時辰,驚魂未定地回道,“申時一刻,一分不差,一分不少……”

不過這簡單一句話,棚中瞬間靜下來。

宋衷君難得恍惚,頗為心有餘悸。

不過片刻功夫,天氣受西岸那處暴雨影響,這處也落了雨,鬥大雨珠噼裏啪啦砸落棚上,聲響極大。

良久的靜默過後,不知誰低聲開口,“我的八輩祖宗喲,今日是真見神人了。”

此言一出,棚中寂靜。

西岸大雨傾盆而下,雨太密集連視線都是模糊,肉眼可見的水位上漲,堤壩已隐隐有被沖開的趨勢。

雨越下越大,耳旁是震耳欲聾的雨聲,磅礴的雨簾之中即便有人也看不清。

夭枝馬不停蹄趕到地方,這處已經是一座水城,百姓已然悉數撤離完,地方這麽大,卻不知宋聽檐在何處。

她上前抓了一個衙役,“殿下呢?”

衙役驟然見到還有人逗留,本來準備呵斥她速速離開這處,聽聞她問的是殿下,才反應過來應是官員,“殿下去了白家,帶着白家以及幾個大族往外遷走,現下已到戊牢山,你與我們一道,沿着這條路走,便能追上殿下。”

白家?那不是這次水患中的老頑固嗎?

命簿中當時宋衷君見他們不聽勸告,便強行以命令相壓,不想這白家不懼皇權,以即便是朝廷也不能強迫他人離開故裏,抛卻祖宗為由,反而和宋衷君杠上,惹得其他幾大家族見白家不走,他們也不走,城中百姓皆看幾大家族為标杆行事,見他們不打算離開,便以為沒事磨蹭不離,險些釀成大禍,也便是因為此,太子以權相壓被白家狀告到了京都,皇帝大怒,勘查過後發現太子處事不當,欲廢太子。

好在是那命簿中的老者在,費了不少心思才勸動白家老頭離開,且還耽誤了不少時間,若不是老者往日與白家有幾分交情,認的薄面,白家老頭才既往不咎,否則恐怕是沒那麽容易讓他們抛開一切顧慮跟随離開的。

也不知宋聽檐是怎生說動,這老頭可是塊硬石頭。

夭枝當即上了衙役的船,船轉頭就往戊牢山去,這雨大到一定程度,城中洪水已經漫了大片,到處都是汪洋。

情形危機,她坐在衙役的船上四處尋看,出了城許久才看到極遠處山上一大群人往上走。

洪水蔓延,堪堪到山腳下,極為兇險。

她到了近處,當即下船上山,才到山腳便看見宋聽檐站在不遠處山石邊上。

這處雨勢稍小,不過傘已無用,他們都是渾身濕透。

宋聽檐就站在山路邊緣,看着山間的路,與當地山民商量哪條路最安全,可最快上山。

夭枝看他站在那個位置,心瞬間提起來。

山路本就狹窄,他還站在最外邊,裏頭皆是人不斷往上走,稍有不慎,他就有可能被撞出去。

這路旁下方便是寬長湍急的洪水,深不見底。

而他站的那塊地方,下面的石土已被湍急而過的流水帶走許多,看上去危險至極。

夭枝心急如焚,仿佛看到自己頭頂的烏紗帽搖搖欲墜!

她頗為急怒,只覺他十分不省心,盡往危險的地方跑,讓她倍感焦心!

她當即踩過濕滑的碎石臺階,往他那邊而去,“殿下!你怎能站在這麽危險的地方,你是想砸了我的鐵飯碗嗎!”

她這一聲怒問,有序前進的人群皆往她這看來,滿臉驚訝。

宋聽檐見她過來,視線落在她面上,緩聲和煦開口,“夭先生怎會來此?”

還怎會來此,這金貴的祖宗膽子但凡小些,她都不至于在此冒險。

她眼見那處搖搖欲墜,火急火燎上前,卻不想剛到他跟前,腳下一塊土直接松動掉落,她瞬間踩空,猛地往湍急的河水中栽去。

她一個小盆栽最怕的就是摔摔打打,瞬間心中一驚,當即随手抓過旁邊唯一能抓住的事物。

宋聽檐看着她又急又怒地跑近,又看着她腳下一滑,飛出半個身子,接着又伸來拽住他衣衫的手。

眨眼間,岸上便沒了兩個人。

岸上有一瞬間的寂靜。

片刻的靜谧過後,常坻瞳孔瞬間放大,撲到岸邊,看着下面湍急的河水,裏頭已瞬間沒了兩人的身影,他驚懼到聲音都喊劈了,“殿下!!!”

這一聲驚呼,瞬間驚醒周圍所有人,才反應過來剛頭眨眼間發生了什麽!

常坻當即縱身一躍,撲通一聲跳進水去,卻瞬間被水流沖走。

所有人見殿下摔進河裏全都慌了神,白老太爺拄着拐杖,急道,“快快快,救人啊!”

場面有些混亂,北岸一道跟來的随行官員見狀癱倒坐地,有人直接雙眼一翻暈過去,有人驚慌失措大叫,場面瞬間亂成了一鍋粥,“我的蒼天老爺啊!”

方才還在跟宋聽檐講話的官員慌亂至極,奈何不會凫水,“快快快,水性好的趕緊随我去下游救人!!”

夭枝栽進水裏,一時間反應不過來往下沉去,畢竟是盆栽,雖然平時喜歡被澆澆水,但并不喜歡被水淹了。

她反應過來方才所為,才想起自己手中還拽着宋聽檐。

她心中一驚,他一介凡人,如何經得起這般水淹?

她當即死死拉着他,往上游去,在水中沉浮了幾遭,順着水流推送向斜側方岸邊而去。

到了岸邊,她當即抱住橫出的樹幹,将他推到岸上。

水流湍急,不過眨眼間他們便不知道飄到了哪裏,這周圍全是湍急而過的洪水,竟沒有一個人。

水流已經把這處圍成了島,周圍也沒有路,只有後面可以通往的樹林,而水位還在上漲。

夭枝低頭看向躺在一旁的宋聽檐。

他雙目緊閉,渾身濕透,盡濕的烏發,身姿修長如玉,烏發貼在他的額間顯得面容格外白皙,眉眼越加惑人。

夭枝有些慌了神,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倒還有。

她想了想,當即學着往日書裏曾看到過的呼吸之法,俯身貼上他的唇渡氣,唇瓣碰到他溫軟微涼的薄唇時竟有些頓住,原來唇瓣相貼這般柔軟,難怪凡人喜歡吃嘴子。

夭枝渡氣時,感覺到他溫熱清列的氣息,雖感覺有些奇怪,但作為精怪成仙也沒有這麽多講究。

她只覺得有些柔軟,習慣使然又蹭了蹭他的唇,頗有些溫軟,隐約間感覺他的薄唇微動,眉間輕斂了斂。

他微睜開眼,對上她的視線似要動。

夭枝抓住他的手固定住,含糊不清道,“別亂動。”

他似乎想要說話,微微啓唇,夭枝的舌尖下意識碰到了他的。

她一時間像是被燙到,連忙收了回來,驚慌之餘,見他似乎又暈了過去,才當即替他擦了擦唇,沒讓他察覺,畢竟往日摸摸手都是不行的。

夭枝他們這些精怪仙與凡人不同,嘴對嘴和握手沒什麽不同。

她重新伸手探他的氣息,好在穩妥了許多。

這般折騰也不過一瞬之間,他唇色紅潤的已不像是溺了水。

天越發黑沉,這場雨不會輕易停,只會越來越大。

夭枝起身看了一眼四周,已然沒有了別的路,只能往林中去。

宋聽檐着實有些沉,她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帶着他到了附近一處破廟,這處地勢高,水位再怎麽漲,也漫不到這裏。

夭枝找到一堆稻草疊好,才将宋聽檐扶着躺到稻草上,等一切弄好,才發現他的手連帶身子都一片冰涼。

凡人體弱,不似神仙,這般穿了濕衣自然是要受涼的。

夭枝在破廟裏找來些幹草和柴木點了火,火堆燃起,冰冷黑暗的破廟瞬間有了暖意,火苗往上竄去,輕輕晃動着,顯得外頭雨聲格外清晰。

她上前将他衣衫扒下,用火堆烤幹,才又重新給他穿上。

這一遍事情做完,她才又繼續脫了自己的衣裳烤幹。

她不敢在凡間諸多動用仙法,唯恐惹了天界禁忌,只能像一個凡人似的忙忙碌碌。

好在她努力修成仙,做凡人着實麻煩,睡覺都得穿衣裳,她往日總是變回原身就是覺得穿衣麻煩,可惜凡人束縛極多,稱不穿衣為裸奔,裸奔不太禮貌。

她琢磨着大家其實都長得一樣,何必藏着,又不是不知道什麽樣?

像他們樹木皆是沒有遮掩的,最喜歡的就是赤身淋雨,種在地裏吸收營養。

師兄也是,做狗的時候從來不穿衣裳,反倒修成人形,每日都想着裁衣,大半銀錢都花在了衣衫上,着實耗材。

她雖是這樣想,但若是要她如今不穿衣裳恐怕也是無法,被宋聽檐看見,只怕會被他當成色鬼投胎罷?

這便是環境使然,在什麽環境下就會受環境裏的思想束縛,她自來愛憊懶,善于适應,既脫離不了環境便順應。

畢竟當初掌門颠三倒四,每日便是吃飯報數,她便只能自學成才,她畢竟是樹木類,腦袋有些木,只能在書籍上學人間知識,好在她命長,學得極久,幾乎所有事宜都能照搬。

是以她敢說,她的思想和凡人已經沒有什麽區別,絕對是非常融入。

夭枝手撐着下巴,百無聊賴拿着木棍撥動着柴火,隐約聽到身後低咳聲起。

她當即轉頭看去,“你醒了?”

宋聽檐已經睜開眼,看了眼破舊的屋頂,似乎有些沒反應過來這是何處?

夭枝當即扔下手中的木棍,起身往他那邊走去,“你沒事罷,可有哪處不舒服?”

他慢慢坐起身,看了眼周圍,才意識到是一處破廟,他伸手摸向頭,似乎有些疼。

夭枝眼神有些飄忽,在水裏的時候,不小心叫他腦袋被水中樹木砸了幾下。

他衣衫松散,她不知怎麽穿,便随意套起,如今瞧着頗有些落魄,可憐這麽一位金尊玉貴的公子,被她折騰成這樣。

夭枝沒有一點心虛是假的,她在他面前蹲下,擡頭看向他,聲音輕緩,非常乖順溫和,“殿下,你可是有哪處不舒服,這般不小心落了水,不知有沒有嗆到?”

宋聽檐似乎被她這般乖順意外到,他視線落在自己淩亂的衣衫上,腰帶不見蹤影,衣衫也是半解。

他微微一頓,修長的手指按了按額間太陽穴,雙目微阖顯然回憶起先頭的事,“我怎麽記得是你拽我下去的?”

這可是說到點子上了。

夭枝當即開口解釋,準備獻下殷勤揭過此事,“殿下,我當時是心中慌張,實在擔心您的危險,你站的那個位置,下頭山石被水沖走了大半,眼看就要懸空了,我瞧着着實危險便急了,想着必要拉你回來,着實是好心的。”

宋聽檐聞言擡眼看過來,話間輕淺,完全在陳述事實,“是嗎?我怎麽覺得比其旁的,你更危險。”

這說的什麽話!

看人這麽準的嗎?

夭枝頗有些小意外,照這麽細細算來,他好像每一次在她身邊都挺危險,反倒離了她都還能好好的。

夭枝嘆了口氣,只覺差事難辦,她這樣的明明應該做屠夫,哪适合做什麽監督的仙官?

可惜九重天不像凡間,不需要劊子手這個職務。

連師兄都屢屢嘆息,似她這般不擅長道德規範的人,若有這個職位,她必定是熱門人選。

宋聽檐顯然是乏了,他靠向身後石柱,聲音也有些倦意,“他們人呢?”

夭枝喃喃說明情況,“我們落水之後被水沖出老遠,如今水位漲得極高,已然沒了路,他們要找到我們,只怕是要費些時候。”

換而言之,就是他們也一樣沒路出去,只能暫困在這處。

好在宋聽檐是個平穩性子,聽聞此言也沒有太大反應。

他清隽面容難得浮現些許倦意,他阖着眼,不知在想什麽,片刻後,他慢慢睜眼,視線落在她唇瓣上,忽然開口,“夭枝,為何我衣衫不整?”

夭枝微微一頓,還是第一次聽他叫她的名字,雖溫和卻莫名有些嚴肅。

他莫不是想起岸邊她蹭他的唇了?

真是冤枉,她這可不是占便宜,只是天性使然,就像小貓兒毛茸茸地相互蹭,區別是她喜歡蹭柔軟光滑的。

夭枝莫名有些虛,她指向身後的火堆,“我堆了火,替你将衣衫解開烤幹,我怕你濕衣穿着要受風寒。”

“只是解開?”他垂眼看向她松散的系帶上。

夭枝也是頭發披散,衣裳松垮,連系帶都是半系不系,是她方才脫得光溜溜在火堆旁烤幹身子衣裳,穿衣覺得麻煩,便懶得穿得齊整。

可男女衣冠不整這般景象,再放在這荒郊野外,真是有些說不清。

夭枝瞬間反應過來,當即伸手将自己的衣裳系好,開口解釋道,“我可沒有做不規矩的事,我只是替你脫去上衣烤幹了!”

宋聽檐本就是安靜的性子,聞言也沒有多說什麽,平靜道了一字,“好。”

可他面上這般說,心聲卻明明白白傳來,‘她既這樣說便當這樣罷,總歸我是男子,真有什麽事也不該這般尋根究底,惹得人擡不起頭……’

什麽叫既這樣說便當這樣罷?

怎麽就擡不起頭了?

她可沒有做什麽羞恥到擡不起頭的事!

夭枝又氣又惱,她再是個擺設,也是有幾分要臉的。

先頭以為她偷窺他洗澡,已然是沒得臉面,如今又……

夭枝噌得一下站起身,正聲道,“你若是覺得被占了便宜,大不了我讓你脫光溜溜,親回來也可以,這般我們不就扯平了!”

宋聽檐:“……?”

宋聽檐似乎覺得自己聽錯了,他看過來見她這般義正言辭,一時忘了說什麽。

可嘆天家次子才思敏捷,口若懸河,口舌之毒哪一次落了下風,如今竟被一女流氓當面調戲弄了個啞然。

夭枝見他不說話,以為他客氣,當即上前将自己的系帶遞到他手上,“來罷,先親還是先脫?”

宋聽檐聞言當即推回來,儀态優雅,直接拒絕,“不必如此。”

夭枝又将系帶急急遞回去,直直遞到他臉上,她自不喜歡欠人情,“來來來,不要客氣,來來來!”

宋聽檐忍無可忍,抓住她的系帶生生打了兩個死結,把她險些勒斷氣。

他擡頭看來,臉上似乎還有她系帶貼上來的觸感,以及身上淡淡的女子清甜幽香,想起她在岸邊,用溫軟的唇瓣摩挲于他的,一時間思緒疊起。

宋聽檐難得顯露天家威儀,“還不走開。”

夭枝見他如此,氣得扭身沖出了廟,此人真真是不依不饒啊,她都說讓他扒回來了還是不肯!

那究竟要她如何做嘛,太為難樹了,凡人禮節當真是難以融入,太複雜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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