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 惡人谷谷主(十)

10   惡人谷谷主(十)

◎大師備受歡迎。◎

昆侖。

雪山巍峨連綿,綠色平原一望無際。

魏十七隐姓埋名長途跋涉,抓着夏天的尾巴到達了惡人谷所在的昆侖。

前方有座村莊,魏十七口渴難耐,握着懷裏的碎銀子決定上前讨點水喝。

那是一家養着黃色大狗的人家,黃犬身姿矯健四肢修長,蹲在院子裏搖晃着尾巴歪頭看他。

院內屋門大敞,魏十七從黃犬身上收回視線,屋裏走出來一位老漢,他趕忙有禮貌地問好,并提出買水喝的。

老漢看他一眼,爽快地答應,接過魏十七手中的水囊,帶着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轉身進屋。

魏十七和趴在地上的黃犬面面相觑,他想魏十一那厮怕狗還惹狗嫌,指不定路過這村子時被狂追了百裏。

這麽一想,嘴角就幸災樂禍地揚了起來。

張老漢一手拿水囊一手端碗,出門就看見風塵仆仆的青年自顧自地怪笑,他手一抖,險些退回去。

魏十七注意到老漢出門,露出殷切的笑容,迫不及待地接過茶碗和水囊,咕咚咕咚地一飲而盡,清爽地道謝。

“多謝老丈!”

他腰間的竹牌随着動作晃來晃去,上面的“諸”字也在張老漢面前晃來晃去。

在不久之前,同樣有一個帶着竹牌的青年路過此地,被村尾的大黑狗一路追至村頭,又被村頭張老漢家的大黃一路追至村尾,氣喘籲籲狼狽不堪地花銀兩買了些水和填肚子的吃食。

惡人谷的谷主大師出去之後頗有作為,張老漢在鎮上或從昆侖派弟子的口中有所耳聞,不過連着來了兩人,不知道谷主大師在想些什麽。

張老漢接過魏十七遞來的銀子和碗,猶豫片刻,還是替他指了個明确的方向。

“不久前也有位公子往惡人谷去,他和你一樣帶着竹牌。”張老漢道,“雖然不知道你為什麽要去惡人谷,但想必和谷主大師有關系……”

随着諸非相名聲漸響,張老漢聽到其所作所為,即便只有兩面之緣,但憑借着兩次往來所目睹的諸非相之風姿,他心中的天平已逐漸傾向了諸非相。

最起碼谷主大師聽起來是個好人。

魏十七察覺到張老漢對諸非相不明緣由的好感,沒有作出反應,笑着道謝,随後眼珠一轉,問道:“老丈說的那名公子,是不是被村子裏的狗追了一路?”

張老漢訝異地承認,随後反應過來:“你們認識?”

“算是個熟人。”

魏十七差點大笑出聲,忍着笑同張老漢道別,運起輕功直奔惡人谷而去。

張老漢遠遠地瞧着,覺得這位公子跑起來比那位被狗追的公子跑得還快。

惡人谷。

衆惡人圍坐一圈,一臉苦大仇深地拿小刀削竹牌。魏十一面無表情地立在一旁監工,屠嬌嬌抛了個媚眼過去,撒嬌道:“魏大哥,我手疼~”

“疼就疼,削你的牌子。”魏十一瞥了她一眼,“還有誰是你哥,別亂攀關系。”

屠嬌嬌臉一僵,憤恨地削去一大塊竹片。

本以為諸非相遠走高飛再也不會回來,誰能想到他即使出了谷也還是陰魂不散;

本以為諸非相帶走的幾個竹牌就是看着好玩,誰能想到他還真塞給別人當作信物。

最初制作那些竹牌只是諸非相一時興起,那人掃蕩惡人谷時瞧見堆積在倉庫角落的竹子,随手扔給他們,命令他們削竹牌。

他看起來随意,再加上似乎并沒有太過在意,被吩咐的幾人便也相當随意地削了幾下,将竹牌交工時,諸非相也沒有做出任何反應,随手扔到了一旁。

如此平淡的反應,惡人谷衆人當然也不會太在意。

——可誰能想到隔了這麽久竟然出現了這種情況!

竟然被一個外面的人!監工!

恥辱!奇恥大辱!

最初被分配制竹牌卻偷工減料的幾人被分配了相當多的工程量,如今正垮着臉在一旁削竹牌,表情看起來想把竹牌使勁往地上摔再狠踩幾腳但又怕諸非相回來後追究而不敢踩,像打翻了調味瓶一樣糾結複雜。

魏十一看着他們,心情微妙,心想幸好他沒有惹到諸非相。

即使諸非相不在惡人谷,可這些惡人們卻還是因為他而心有餘悸,甚至在諸非相不在場的情況下也不敢違抗命令。

他忍不住想起來諸非相那句“他們會聽小僧的話”。

……竟然是真的啊。

削竹牌不是一個好活,衆人都沒有做木工的經驗,做起來便相當困難,不僅浪費本就稀少的竹子,還麻煩重重,波折層出不窮,削了兩天,竹牌的數量連兩只手都還沒湊夠。

“你碎屑飛我眼裏了!”

“對不住對不住!!”

“——這刀是用來對着我的腿刺的嗎?!”

“它不聽我話!”

“你不是用刀的嗎!連這柄小刀也用不好?!”

“誰說是刀就都能用好了!?”

“他大爺竹刺刺我手裏了!誰能幫我挑一下!”

“我手心好像也有竹刺!”

“我也有!”

“沒手嗎?!自己挑!”

這是惡人谷裏削竹牌以來的常見戲碼,雞飛狗跳,比鎮上的集市還吵鬧。

魏十一目無表情:“……”

他盯着黑黢黢的山峰看了一會兒,轉身想走,腦後忽然傳來風聲,魏十一目光一凜,偏頭躲過,一腳踹了回去。

周圍忽然靜了下來,不想削竹牌衆人興致勃勃地準備看好戲,但随後他們便失望了。

“魏十七?你也來了。”

魏十一對那個頭發狂亂像是睡醒後沒梳頭的青年如是說。

沒梳頭的青年得意洋洋地笑着,腰間挂着的竹牌還在晃動,竹牌上的“諸”字晃進了衆惡人心裏。

“對啊,我來了。”

沒梳頭青年說。

衆惡人:…………

衆惡人:你來幹什麽!滾回去!

惡人谷其樂融融,一派和諧,被衆惡人所牽挂的谷主大師正逮着人勸誡。

名為勸誡,實則逼迫。

畢竟不是誰都把用拳頭揍人稱之為勸誡的。

除了諸非相諸大師本人。

“帶路就交給你了。”

諸非相鼓勵似地拍了拍面前男人的肩膀,胡子拉碴的男人看着面前這張出衆的臉,在手與肩膀的觸擊下想起了諸非相按着他揍的記憶。

明明就是在方才發生的事情,卻好像隔了一生一世。

……他像是死了又活。

疼死了。

男人的肚子抽痛起來,他迅速捂住肚子,但胳膊、後背、腹側也争先恐後地疼痛起來。

“對了,你叫什麽?”諸非相收回手,問他,“看你年紀大,想必排得靠前一些,小僧猜你叫魏三三。”

男人沉默了一下,糾正道:“我叫魏阿六,門主命名不會疊重字。”

諸非相意義不明地笑了笑:“魏無牙取名真随便啊。”

魏阿六沒說話。

諸非相也沒說話。

兩人對着看,諸非相笑容更顯和善。

魏阿六悚然一驚,反應過來後慌忙道:“我這就帶路!”

諸非相滿意地點頭。

這回被派來騷擾諸非相的只有三人,魏無牙似乎是得知他前往移花宮的消息,妒火中燒,下了死命令,三人上來就動手,暗器毒藥層出不窮,然而不出一刻就被諸非相掄倒在地。

諸非相留了魏阿六一命,因為他看起來最老,對魏無牙也最忠誠——魏十一和魏十七被揍後可是對魏無牙直呼其名的,只有魏阿六還在稱呼魏無牙為門主。

魏阿六不是能夠利誘的人,但是個能威逼的人。出于懼意,他一路上對諸非相既畢恭畢敬又小心翼翼,帶路的前幾日勤勤懇懇,看諸非相自顧自地做事完全不管他,便有些松懈,抓住時機,打算通風報信。

鴿子在窗臺上歪腦袋,魏阿六寫下信息,将紙卷好,小心謹慎地将紙筒。綁在鴿子的腿上,他心中為行動如此順利而松快。

正要放飛鴿子,不成想一個腦袋忽然從窗檐上垂了下來。

本該在外游玩閑逛的諸非相一頭墨發行迎風飄揚,擋住陽光,他笑容燦爛地對魏阿六道:“你在做什麽呢?”

魏阿六大驚失色,第一反應便是将鴿子腳上的紙筒拽下,然而諸非相卻已翻身落在地上順手拿過鴿子,三兩下便解開了鴿子腿上的紙筒。

其速度之快,絲毫不給魏阿六反映的時間,他瞪着眼看赤衣年輕人笑意盈盈,只覺得前路暗淡,很快就要喪命。

鴿子受驚,撲扇着翅膀飛向青空,一片白羽慢悠悠地從兩人眼前飄落。

諸非相後退兩三步,隔着窗戶對魏阿六眨了眨眼,笑道:“看你這麽認真,小僧倒真的有些好奇……難不成是寫給心上人的信?”

魏阿六心下大驚,腦袋一片空白,想也不想地便沖上前去,魏阿六撞倒桌椅,腹痛如絞,直不起身,只能瞪着眼看諸飛向展開紙條。

諸非相笑眯眯地看完了信的內容,将它重新卷了回去。

魏阿六緊張不已,他寫的是暗號,但就怕諸非相從魏十一或者魏十七口中知道了什麽……

那兩個狼心狗肺的叛徒!

諸非相神色如常,瞥了眼地上半蜷着身體的魏阿六,打了個唿哨,聲音和魏阿六喚鴿子時一模一樣。

鴿子沒有飛遠,聽到熟悉的唿哨聲飛回來撲棱撲棱地落在窗臺,咕咕咕地叫着。

諸非相頂着魏阿六震驚的眼神笑眯眯地将紙筒綁回鴿子的腿上,鴿子提了提爪,扭扭腦袋,振翅飛遠了。

“寫得不錯,不過稱小僧為小白臉有點過分了。”

魏十七是個話多的家夥,諸非相或主動或被動從他那兒知道了些消息,一看魏阿六的小報告就懂了。

不過被稱作小白臉倒還是新奇的體驗。

諸非相想着,友好地朝仍在地上躺着的魏阿六眨了眨眼。

“有勞你繼續為小僧帶路。”諸非相說,“小僧下手不重,別再癱着了。”

魏阿六捂着肚子,聞言心裏飄過一團亂碼。

——他都疼得動不了了叫下手不重!!!?

【作者有話說】

今天忽然得知學校以後要調課,以後沒有周六了QWQ

心情複雜得一批,我應該在知道國慶只放三天時就該曉得學校會有這種騷操作……

可惡!!

因為新冠總感覺一切都被打亂了,唉qwq

這裏祝大家國慶快樂,好好放松~!

感謝在2021-09-29 16:07:22~2021-09-30 15:37:58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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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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