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 未來探花他債主(八)

24   未來探花他債主(八)

◎放債大師諸非相。◎

處理好一切事宜之後,已是四日之後。

蘇夢枕安置了死去的同伴,審問出追殺他們的仇敵的來歷,而一切結束之後确實如諸非相所說,他們身上的錢并不足以支持還債。

城東的這座宅子是杭州城百姓的談資,蘇夢枕随意一問,便有人替他指路。

城東的年輕人家境富裕,為尋親而來,找到了流落在外的姐姐和外甥,如今一家四口在宅子中和和美美地生活。

衆人都這麽說,但蘇夢枕問起宅院主人的名字,竟沒有一個人答得上來,甚至有人說那年輕人姓顧。

這讓蘇夢枕感到困惑,然而衆人對宅院主人的描述都指向諸非相,所以為表誠意,蘇夢枕孤身一人親自登門拜訪。

他敲了六下門,等了一炷香的時間,沒有人來開門。

偌大的宅院內毫無聲息,蘇夢枕側耳聽着,心中生疑。

“你是何人?”

身後忽地傳來一道沉穩的男人聲音,蘇夢枕不動聲色地回首,打量着身後提着菜籃的男人,自我介紹道:“在下蘇夢枕,特來拜訪諸大師。”

張厚心恍然道:“大師提起過你。你有錢還嗎?”

蘇夢枕停頓了下,道:“我是來寫借條的。”

張厚心上前推開門,同蘇夢枕一起踏入宅院。

宅院內的布置簡單,幾棵樹,東一片西一片種着幾叢不同品種的花。

蘇夢枕道:“敢問大師在何處?”

張厚心道:“大師說今天要回來吃飯,你等到中午就能見到他。”

“不知閣下高姓大名?”

“張厚心。”

蘇夢枕微微颔首。

以蘇夢枕的眼光來看,名叫張厚心的男人是經歷過腥風血雨在刀尖上舔血之人,武功不低,步伐輕盈無聲,在他出聲之前,蘇夢枕沒有發現他的一點氣息。

蘇夢枕正沉思,張厚心忽然看向他,朝他颔首作示意狀,蘇夢枕迷惑地回以颔首,随後張厚心便提聲喊道:

“惜朝——”

“來了!”

回應聲略顯歡快,響起的下一刻,一名十歲左右的少年從牆後冒了出來,他出來時面上猶帶些許笑意,卻在瞧見陌生人後飛快地收斂了。

蘇夢枕一愣,友好地向他點頭致意。

張厚心把菜筐遞給顧惜朝,向他介紹蘇夢枕,道:“這位是蘇夢枕,來寫借條的。”

顧惜朝對蘇夢枕點頭:“大師說起過你。”

蘇夢枕終于忍不住問道:“不知大師是如何說我的?”

顧惜朝沉默了一瞬,道:“大師說,你是來寫借條的病秧子。”

蘇夢枕默然。

病秧子倒也沒錯。

那時他頂着大雨在諸非相面前劇烈咳嗽,只要不是笨蛋,都能看出他病得不輕。

前些日子夏雨來勢洶洶,雨一停,天氣便開始轉熱,太陽也愈來愈烈,諸非相原先在院子裏擺的躺椅也搬到了檐下。

蘇夢枕沒有坐在躺椅上,而是站在樹下,看池塘中錦鯉游曳,偶爾四處走走。

池塘小橋對面,顧惜朝與紅袖穿過回廊,往後廚而去。

“那位公子是?”

紅袖望着檐下的赤衣少年,有些疑惑。

“是大師的客人。”顧惜朝道,“要留在這裏吃飯。”

紅袖微笑道:“看來我得多做一些飯菜了。”

顧惜朝也笑:“我也好久沒有吃娘親做的菜了。”

紅袖揉了揉他的頭,心中暖意沸騰不已。

此前一直是張厚心一人準備飯菜,但最近紅袖自覺身體好轉,堅持要找些活幹,于是重拾刺繡,今日得知諸大師要回來吃飯,便強烈要求大展身手。

顧惜朝拗不過,只能随了她的意思。

陪紅袖到了後廚之後,顧惜朝在一旁打下手,忙前忙後,紅袖啼笑皆非道:“你為何不去陪陪那位小公子?總不好晾着大師的客人幹等。”

張厚心看了顧惜朝一眼。

按諸非相之前的說法,他好像沒有把蘇夢枕看作客人。

是欠債的人。

顧惜朝那樣說只是不想紅袖多問,若是問到什麽借條就不好解釋了,此時頂着師父的視線,胡亂地點頭應下:“娘親說得對,我這就去陪他。”

少年放下木棍,轉頭就跑。

腳步聲漸遠漸息。

張厚心握着火鉗,道:“他還不知道你其實了解得差不多嗎?”

紅袖嘴角挂着笑,道:“不知道。大師不許我說,他想看惜朝什麽時候能自己發現。”

張厚心盯着爐子裏的火焰發呆,覺得弟子若是發現真相,估計得等上很久了。

顧惜朝雖然聰慧,但對一心認定的事情有些執拗,執拗過頭,便會忽視一些重要的事情。

這也正是顧惜朝的可愛之處。

蘇夢枕在院中耐心等候着諸非相的到來。

顧惜朝踏過門檻,便看見樹下的赤衣少年披着碎金般的陽光,神色沉靜,擡眼看來,眼底似有灼灼星火,如灰燼中的餘火。

“顧小兄弟。”

蘇夢枕微笑。

顧惜朝張了張口,一時之間有些卡殼,他與同齡人的交際少得可憐,更別提蘇夢枕比他年紀大,又莫名有些不可攀及的冷然。

“你該叫他蘇大哥。”

一句懶洋洋的話語從高處飄來,蘇夢枕與顧惜朝齊齊望向聲音來源處。

屋頂上赤衣年輕人衣袂飄飄,面上帶笑,身後是蔚藍天空與連綿白雲。

“諸大師。”

蘇夢枕遙遙拱手行禮。

諸非相從屋頂一躍而下,蘇夢枕嗅見了他身上的血腥氣。

“你聞見了?”諸非相注意到他的神情,微微揚眉,“遇見兩個惡心人的東西。”

顧惜朝板着臉,鼻子微微動了動,卻什麽也沒有聞見。

蘇夢枕沒有多問,道:“我此次前來,是為寫借條。我等回京也需錢財打點衣食住行,如今不能賠您錢。”

諸非相拍了拍顧惜朝的肩膀:“去我書房裏拿抽屜裏的那張紙。”

顧惜朝仰頭和諸非相對視。

諸非相來去無蹤,一個月內至多見上五回,他上回和諸非相見面是四日前,而諸非相總是表現得像是天天見面一般熟稔。

高興自然是高興的,卻也有些微妙的不開心。

見顧惜朝遲遲沒有動作,諸非相困惑地眨了眨眼,正要開口,顧惜朝卻動了起來,轉身朝諸非相的書房走去。

原地只留下蘇夢枕和諸非相。

諸非相打量着蘇夢枕。

“方才你說回京路上衣食住行也許打點,莫非你很快便要回京?”

看了一會兒,他忽然開口詢問。

“……”

蘇夢枕停住了。

“你應該有想對我說的話。”諸非相道,“為何不對我說?”

蘇夢枕道:“有求于人本就不平等,更何況大師如今還是我的債主,我想等還錢之後再尋求大師的幫助。”

諸非相若有所思,沒有再開口。

待顧惜朝拿來紙筆,蘇夢枕瞧着上面略顯高昂的金額,沉默片刻,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暖風熏人醉,吹得人面上發燙,諸非相躺在檐下的躺椅上舉着蘇夢枕寫得借條看,忽然笑道:“這借條你別想要回去了。”

蘇夢枕疑惑地看了過去。

“你說有求于人不平等,我倒想看看不平等情況下該如何求人。”諸非相笑吟吟地收起借條,“就算你把錢送到我面前,我也不會收。”

蘇夢枕:“……”

顧惜朝仰頭望天。

諸非相總是說一出是一出,我行我素,即使見面的次數不多,顧惜朝也已經習慣了。

一個半月前,諸非相說要踏青,逮着顧惜朝去山間踏青,掰了幾根樹枝回來後随手插在院子裏;一個月前,諸非相說要種花,尋商人買了花苗種在院子裏;半個月前,諸非相買了顏料,在院牆上亂塗亂畫。

樹苗來了興致澆點水,花叢感興趣的話鏟鏟土驅驅蟲,院牆上的畫偶爾路過随手添上幾筆……

太過我行我素,看得多了便有種他做什麽都不令人意外的心态。

蘇夢枕見得少,他頭一次遇見諸非相這樣的人,呆在原地,欲言又止,止言又欲,卻發現說什麽都沒必要。

他只覺得笑着說出這番話的諸非相實在是很有意思,不同于他見過的任何一個人,同時也明白為何有些見過諸非相的人會露出一種複雜的神情。

若是別人說出這番話必定欠揍,而由諸非相做出來雖然同樣欠揍,卻不令人反感。

——因為他是諸非相。

蘇夢枕的笑容終于顯得真摯了許多。

即使治不好病,能結識諸非相這樣的人物,倒也不虛此行。

【作者有話說】

今天超七萬字了_(:з」∠)_也就是說馬上要入V了

只要申榜就會V,V文非不可抗力不會坑

但更新時間真的很難說(對不起!)之前一直在忙三次元的事情,原本計劃的好好的都被打亂了,所以之後可能會變成隔日更的那種,我得試試看行不行得通,盡量把時間固定些qw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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