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16章 第 16 章
這次宴會不止要介紹鐘遇宵的身份,還要正式宣布鐘郗兩家聯姻的事,郗時也要參加,郗崇陽一大早就讓管家過來,送郗時和鐘遇宵去裁衣行。
這裁衣行的老板是霖城有名的老裁縫,最擅長做西裝禮服,不少豪門都是他家的常客,鐘遇宵從小到大的衣服大部分都是在他這裏定制的。
郗時的尺寸是郗崇陽讓人送過來的,為了和鐘遇宵的禮服相配,禮服也做了白色。
禮服和配飾是配套的,插花眼裏別了準備好的金色釋迦結,駁頭鏈垂在胸口,錦衣玉食養出來的大少爺,即使行徑再荒唐,骨子裏的貴氣還是在的,稍一打扮就能吸引別人的目光。
“好看!”
裁縫的小孫女托着下巴,雙眼亮晶晶:“你好漂亮。”
郗時撩了撩頭發,給了她一個贊許的眼神:“你很有眼光。”
“你和鐘二哥哥是戀人嗎?”
鐘遇宵常來這裏,裁縫的小孫女都認識他了。
“我看過爺爺給鐘二哥哥做的禮服,和你的一樣,你們衣服上的配飾也是一對。”小女孩很認真地給出了評價,“我覺得你們很般配。”
郗時挑了挑眉:“小姑娘家家的,你知道般配是什麽意思嗎?”
“我當然知道,我都三歲了!”小女孩鼓着臉,氣呼呼道,“鐘二哥哥帥,你漂亮,所以你們在一起就是很般配。”
帥和漂亮是兩個偏向性不同的形容詞,前者多用來形容男性,後者更多用在女性身上,沒有性別歧視的意思,兩個都是褒義詞,只是給人的感覺上有細微的差別。
“你的意思是我不帥?”
“你漂亮啊。”
“我不要漂亮,我要帥。”
“你要帥是什麽意思?”小女孩歪着腦袋思索了幾秒,歡快道,“我明白了,鐘二哥哥帥,所以你想要鐘二哥哥親親你!”
郗時:“……”
“不許說我漂亮,要說我帥!”郗時揮了揮拳頭,恐吓道,“不然就揍你。”
“別欺負小孩子了。”聽了全程的鐘遇宵眼底帶笑,上下打量了郗時一眼,揶揄道,“是挺漂亮的。”
……漂亮個屁!
郗時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白色太幹淨,不适合他,郗時又進了試衣間,換上了來時穿的豹紋v領襯衫,重新穿上禮服外套。
這樣就對味了。
金黑相間的複雜花色非常人可以駕馭,但衣帽間裏花襯衫幾十上百件的郗大少顯然不是常人,郗時解開了最頂上的兩顆扣子,襯衫領口開到胸口,露出小麥色的健康肌理。
一身浪蕩氣撲面而來。
“你的審美果然非常獨特。”
先是綠色頭發,又是花襯衫,現在進階成豹紋了。
郗時擡起頭,在鏡子裏對上鐘遇宵的視線:“你懂什麽,只有帥的人才敢這麽穿。”
他對自己的顏值一貫自信。
“鐘二少的手斷了,連門都不會敲?”
語氣不怎麽好。
鐘遇宵左看看右看看,故作驚詫:“這門是開着的,我還以為你故意邀請我來看你換衣服。”
郗時一噎:“你覺得可能嗎?”
“怎麽不可能。”鐘遇宵理直氣壯,“外面都傳郗大少出手大方,你上次看過我換衣服,說不準這次想讓我看回來。”
這和出手大方有什麽關系?
書呆子連腦回路都和他們不一樣,郗時沖他揚了揚下巴,敞開的領口中拉出一截優美的弧線:“男男授受不親,萬一你看到我絕美的肉·體,對我産生了性·欲,那我豈不是很危險。”
“你說對不對,鐘二哥哥?”
他刻意惡心鐘遇宵,将那個稱呼咬得很重,像個惡劣的孩子。
殷紅的舌尖在唇面上掃了一下,鐘遇宵的視線凝住,落在那張紅潤潤的唇上。
說話那麽氣人,但看起來挺好親的。
鐘遇宵從來沒有和別人接過吻,在小女孩說到親親的時候,他的腦海中頓時浮現出了郗時讨吻的畫面,如果郗時真的喊他哥哥,要他親親,他能拒絕嗎?
一路到宴會廳,鐘遇宵也沒想出答案,不過他想起他去找郗時是為了什麽:“誰把你拉進我們家群的?”
“群?”郗時翻了翻手機,這才發現自己被拉進了鐘家的群,“我怎麽知道,不是你把我拉進去的……卧槽,是你哥把我拉進去的。”
他和鐘知禮不知道是什麽時候加的好友,或許是某次宴會上,他好友太多,分兩個號都記不清。
鐘遇宵暗嘆一聲,他早該想到的,鐘知禮都讓他把蘿蔔雕成同心鎖了,反對最厲害的是鐘知禮,倒戈最快的也是他。
“你直接退群就行了。”
“我為什麽要退群?”郗時瞄了眼他身後,忽然拔高聲音控訴道,“我知道你不喜歡我,但我們已經領了證,就是一家人了,我對你一片真心,你卻要把我趕出你家的群……鐘遇宵,你好狠的心!”
鐘遇宵:“?”
這又唱的哪一出?
“小宵,你們在吵什麽?”
鐘母的聲音從身後傳來,鐘遇宵心道不妙,剛準備解釋,身旁的郗時就沖了過去:“伯母!你要為我做主啊!”
他好大一只拉着鐘母的手哭訴告狀,只聽聲音,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
鐘遇宵想到了一個詞——大鳥依人。
不愧是情人遍地是的郗大少,哄起人來有一套,不一會兒工夫就把他媽哄得合不攏嘴了,倆人手挽着手,就連鐘父都被抛下了。
鐘家父子落在後面,鐘父斟酌道:“我聽你哥說了,郗時對你挺好的,他看樣子也收心了,你,你……就算不喜歡他,也別欺負他。”
鐘遇宵:“……”
他比窦娥還冤。
“我沒欺負他。”
“所以你沒讓他退群?”
鐘遇宵哽住,他是讓郗時退群,但那是有原因的。
鐘父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答案了,語重心長道:“你要是當初表示不喜歡,那這婚事不成也罷,但既然領了證,就該負起責任。”
明明是郗時先提出的假結婚,怎麽就變成他不負責任。
鐘遇宵有苦說不出。
鐘父話鋒一轉:“實在不喜歡就拖一拖,等過了這陣子再離婚,不然叫人笑話的不止是郗時。”
郗時名聲不好,要是剛結婚就離婚,外界議論的焦點肯定會集中在鐘遇宵身上,過上幾個月再分開,對外就說感情不和,影響也沒這麽大。
同性婚姻合法後,閃婚閃離的人很多,不是大事。
鐘遇宵明白他的意思,郗時當初把假結婚的期限定為一年,顯然也是打着這個算盤。
“倒也沒有那麽不喜歡。”
鐘父露出驚訝的表情。
鐘遇宵從小感情就淡薄,所有事情都能處理得游刃有餘,但對什麽都提不起太大的興趣,也就三分鐘熱度,毫不誇張地說,他們沒想過鐘遇宵會結婚,也想象不出他和另一個人組成家庭的樣子。
和郗時的婚事是一次試探,結果鐘遇宵不僅答應了,态度還算得上積極。
要是三分鐘熱度,到今天也該消得差不多了,所以聽到郗時抱怨的時候,他第一反應就是鐘遇宵膩了。
“他挺有意思的。”鐘遇宵笑了下,神色淡淡的,“就這樣過下去,好像也沒想象中那麽差。”
他總能從郗時身上發現有趣的地方,就連郗時颠倒黑白的告狀,他都覺得好玩。
他本應該生氣的。
可是沒有。
“那你是喜歡上他了?”鐘父大吃一驚,自己的孩子自己清楚,別看鐘遇宵表面上平平靜靜,眼睛裏分明藏着笑意。
真動心了?
鐘遇宵怔愣了一瞬。
不可否認,他對郗時的興趣比一開始大多了,就像挖寶游戲一樣,他在郗時身上東挖挖西挖挖,挖出了更多感興趣的東西,探索欲使他對郗時保持着旺盛蓬勃的期待。
“不知道。”
他不知道自己有沒有動心,也不知道興趣算不算是喜歡,不過他對現在的生活還算滿意。
鐘遇宵随口道:“或許有點吧。”
郗時陪着鐘母進了宴會廳,鞍前馬後的伺候坐實了傳言,鐘遇宵一出現就收獲了數不清的目光,就連鐘知禮都說他禦夫有方,讓他見好就收,不要總是欺負郗時。
他可真是冤死了。
鐘知禮訓完,鐘母又開始了,郗時呲着一口小白牙在旁邊附和,像是皇帝身邊搬弄是非的太監,趾高氣揚,哪裏看得出半點委屈。
鐘母:“小宵,你和郗時要好好過日子,可不能總是欺負人家。”
郗時:“對對對。”
鐘母:“兩個人在一起要多多包容彼此,就算郗時有什麽做得不對的地方,你也不能把他趕出家門。”
郗時:“沒錯。”
鐘母:“你們結了婚,那郗時也是我們鐘家的兒子,你不能讓他退群。”
郗時:“就是,我也是家裏的一員。”
鐘遇宵:“……”
除了退群,哪個罪名和他有關系?
“伯母你別生氣,我不怪小宵,畢竟他年紀小。”
“……”
“要是我媽沒出事就好了,我做夢都想有個弟弟,正好小宵比我小兩歲,我願意當小宵的哥哥。”郗時暗戳戳道。
讓鐘遇宵叫他一聲哥,已經快成他的心魔了。
鐘遇宵皮笑肉不笑:“要不我們先去離個婚,然後再結拜成兄弟?”
“別胡說。”鐘母嗔道,“既然結了婚,就好好在一起。”
鐘母苦口婆心教育了一番,兩人連連點頭,等她一走,郗時立馬變臉,幸災樂禍道:“鐘二哥哥,成為萬衆矚目的焦點開心嗎?”
“傷敵一千自損八百,你開心嗎?”
今晚之後,發生的事就會在霖城傳開,屆時所有人都會知道郗大少浪子回頭,栽到了鐘家二少手心裏。
“我當然開心。”惡作劇成功,郗時別提多高興了,“我名聲不好,回了的頭随時可以再轉過去,可你不一樣,鐘二哥哥,你可是正人君子,你要是管不住我,可是會被笑話的。”
他掰着指頭列舉:“他們會說你的魅力下降,留不住我的心,還會說你可憐,覺得你被我抛棄了。”
風言風語就是這樣,真假不重要,夠勁爆就行,外人巴不得多看點笑話,就算鐘遇宵什麽都沒做,他們也會為了自己想看的發展編出合适的劇情。
沒有人喜歡成為茶餘飯後的談資,鐘遇宵也不例外。
經過郗時的推波助瀾,鐘遇宵已經能夠想到外界的傳言會多麽離譜了:“郗時,你真的很欠收拾。”
“多謝誇獎,你不是第一個這麽說的。”
他一副你看不慣我又幹不掉我的嘚瑟架勢。
鐘遇宵眸色變幻,他伸出手,捏住郗時的下巴。這個姿勢暧昧極了,從背後看,就像是在親吻。
就連郗時都愣了兩秒,但鐘遇宵并沒有吻下去,只是用指腹蹭了蹭他的唇,淡金色的眸子裏明明滅滅,像是一座亟待噴發的活火山,岩漿在平靜的表象下湧動。
“別招惹我。”
嗓音低啞,充滿了警告意味。
“就招惹你了怎麽着,不服你咬我啊。”郗時吃軟不吃硬,挑釁地看着他,“诶呀呀,我忘了,鐘二哥哥可是正經人,不會咬——”
話音戛然而止,郗時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鐘遇宵拍了拍他的臉,那裏有一個新鮮出爐的牙印:“再叫鐘二哥哥,就讓你下不了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