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24章 第 24 章
鐘遇宵皺了下眉頭, 躲開了晃照過來的燈光:“怎麽回事?”
“驚喜啊。”
“……”
艹。
要是知道許臨風說的驚喜是這個,他肯定掉頭就走,絕對不會多留在這裏一秒。
但現在走已經來不及了。
燈光彙聚, 整個酒吧的人都被吸引過來, 無數道目光看向他, 鐘遇宵有種進入墳地的感覺, 四周鬼影曈曈, 尤其是圈子裏的gay, 眼睛跟冒綠光一樣, 鐘遇宵感覺自己像根肉骨頭。
十幾個舞男圍過來, 将卡座圍得水洩不通。
許臨風扯着嗓子宣布:“Night, 今晚你就是酒吧最閃耀的男人!”
“……”
去你媽的。
鐘遇宵想罵人, 許臨風這狗東西, 活該被許乘月算計。
“客人,沒想到你這麽帥。”
舞男出臺有酬金, 一晚上大幾萬十幾萬的都有,他們要不取向是雙, 要不是純gay,一個願打一個願挨的生意, 遇到鐘遇宵這種極品帥哥千載難逢。
領舞的男人微微側身,有意無意地展示着手臂上的肌肉:“我的技術不錯。”
他暧昧地眨眼,沖鐘遇宵wink。
酒吧的舞男之間也有等級劃分,像是領舞, 比普通的舞男地位更高一些,他主動朝鐘遇宵釋放出信號後, 就算其他人對鐘遇宵有興趣,也不能上前争搶壞了規矩。
“哎哎哎, 我朋友是純1,他從來不做下面的。”許臨風插了句嘴。
聽到他的話後,其他身形明顯瘦弱的舞男明顯激動起來,領舞是攻,要是撞號了,那怕是約不成了,這意味着他們有機會了。
長得帥,又有錢的客人,就算白嫖也賺了。
鐘遇宵暗罵許臨風多事。
舞男糾結了下,上下打量着鐘遇宵,臉上的神色掙紮不舍,過了幾秒後下定決心,按着卡座靠背俯身湊近:“要是你的話,我在下面也行。”
這男人太戳他審美點了,他不想放過。
他虛虛撐在鐘遇宵的上空,做了個wave,抽身離開時偏頭湊近,鐘遇宵剛想躲,舞男就收住了動作,咬住他的眼鏡腿退開。
四周發出斷斷續續的抽氣聲。
沒了眼鏡,鐘遇宵身上的氣勢頓時變了,敞開的白襯衫成了斯文敗類的代名詞,淡金色的眼睛在燈光下透露出危險的信號。
鐘遇宵被舞男身上的香水熏得皺眉,剛想擡腿踹人,忽然瞄到不遠處的吧臺。
深綠色在絢麗的燈光下顯得深沉,過曝的光線将郗時臉上的怒色照得一清二楚,鐘遇宵怔了一瞬,被抓包的心虛感一閃而過。
還不到一秒,心虛就消失無蹤了。
他放松身體靠進卡座,眉目舒展:“我很挑的,想跟我約的話,你得拿出點本事來。”
花錢的客人脾氣多差的都有,端着架子很正常,舞男沒有被打擊到,反而躍躍欲試燃起了鬥志,扔下眼鏡,跨坐在鐘遇宵腿上熱舞起來。
“哇偶!”
貼身熱舞!
許臨風下巴都快掉到地上去了,這還是他認識的那個鐘二少嗎?以往朝鐘遇宵身上撲的人也不少,可沒見他讓人近身,又是坐大腿又是貼身熱舞,看來結個婚,給鐘遇宵憋狠了。
嘻嘻,他今晚的驚喜安排對了!
許臨風沾沾自喜,沒有人比他更會投其所好了。
舞男使出了渾身解數,鐘遇宵依舊不為所動,他被鐘遇宵迷了眼,陷入他神秘的金色眼眸當中,卻沒有發現,那雙眼睛自始至終未曾看過他,而是越過他,緊盯着吧臺的方向。
借別人來演一出親密的戲碼,手段稱得上下流,鐘遇宵一邊鄙夷自己玩這種幼稚的把戲,一邊又期待着郗時露出更多憤怒的表情。
他不是什麽好人,也不認為自己的道德标準有多高。
他們之間不清不楚,停滞在一個尴尬的狀态,他不知道郗時在想什麽,也不知道下一步該怎麽走。
鐘遇宵的沉默被當成了默許,舞男興奮地伸出手,摸上他的大腿。
自我厭棄的情緒湧上心頭,鐘遇宵眸光微沉,果然,這一步他走錯了,太掉價了,他試探郗時的初衷掉價,手段掉價,連帶着他整個人都掉價了。
他鉗住舞男的手腕,阻止他繼續摸下去:“算了。”
沒必要鬧得這麽難堪。
鐘遇宵的聲音不大,被音響中傳出的聲音吞沒,旁人只看見兩人靠得很近,只有舞男看見了鐘遇宵驟然變得冰冷的表情,和那句“算了”一樣沒有一絲溫度,昭示了他引以為傲的勾引有多失敗。
舞男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還沒來得及問為什麽,身後突然傳來一股大力,他被人抓着肩膀從鐘遇宵身上撕了下來。
深綠色的發絲被閃燈晃成模糊的一團,直沖沖的映入鐘遇宵眼底。
他心頭一松,有卑鄙伎倆得逞的竊喜,掉價就掉價嘛,他和郗時又沒有确定關系,況且郗時也來gay吧喝酒了,他憑什麽不能來。
退一萬步講,是郗時先逃跑的。
鐘遇宵不為所動的态度徹底惹惱了郗時,他冷冷地瞪了還想上前的舞男一眼,一腳踹翻了桌子:“滾。”
桌上的酒噼裏啪啦摔了一地,音樂聲驟然停下,郗時的聲音清晰響亮。
“都TM給老子滾!”
許臨風的第一反應是卧槽,哥們夠兇啊,緊接着就在心裏感慨,不愧是讓人念念不忘的渣男,鐘遇宵的魅力不減當初,瞧瞧,這麽快就讓兩個男人為他打起來了。
他看看郗時,又看看被喝止的舞男們,不得不承認前者的質量更高。
雖然他不是gay,但他有眼,分得清哪張臉更漂亮。
許臨風想繼續看熱鬧,但一口一個老子的漂亮男人暴躁得像被搶了老婆一樣,這種暴力挂的保不準會和鐘遇宵打起來,他戰戰兢兢地問道:“Night,用不用我叫老板過來處理一下?”
郗時一個冷眼飙了過來。
許臨風有種被盯上的感覺,下意識縮了縮脖子。
長得好看的人果然都有毒,這麽兇,一看就不好惹。
“不用。”
鐘遇宵的語氣淡淡的,但許臨風畢竟和他相識多年,聽出了些許不易察覺的愉悅。
嗯?
嗯嗯嗯?
許臨風看看鐘遇宵,又看看郗時,視線在兩人身上來回逡巡,越看越覺得他們之間的氣氛古怪,那眼神……不像是初次見面。
他靈光一閃,腦海中浮現了一個念頭:這漂亮男人該不會和鐘遇宵認識吧?!
剛剛對舞男那麽兇,分明就是吃醋了。
許臨風悟了,笑嘻嘻地打趣:“Night,這是你新找的小情兒嗎?”
鐘遇宵撚了撚指尖,沒搭腔,挑着眉眼看郗時,大少爺被“小情兒”三個字哽了一下,還沒反應過來,就聽到許臨風絮絮叨叨不停。
“我還以為你一頭紮進婚姻的墳墓,不打算繼續玩了,看來是我多慮了。”
“啧啧啧,你是不知道,你那些床伴有多傷心,你回國後把手機號換了,他們聯系不上你,還去堵我,弄得別人還以為我彎了。”
……
郗時一臉麻木,許臨風說的話在他腦海中一遍遍過,他半晌才總結出一點:鐘遇宵在國外玩得很開,床伴一抓一大把。
眼前的鐘遇宵和他認知中的大不相同,不是沒情趣的老古板,也不是書呆子,鐘遇宵有他不知道的另一面。
郗時有種天塌了的感覺。
許臨風越說越上頭,摸着下巴打量郗時,調侃道:“有一說一,你新找的這個小情兒好辣。”
“你誤會了,他不是我的小情兒。”
沉默多時的鐘遇宵終于開了口,他緊緊盯着郗時的臉,纡尊降貴地解釋道:“是我老婆。”
“老婆”兩個字像兩道雷,分別劈在郗時和許臨風的天靈蓋上,兩人的反應各不相同,前者怔愣了一瞬,氣焰熄滅,略有些不自在地移開了視線,後者則是一臉懵逼,臉上寫着明晃晃的兩個大字——卧槽?!
“……你老婆?”
那他不就是郗時?!
許臨風抖若篩糠,一口氣差點沒上來,漂亮男人是郗時,剛剛成為晨曦國際CEO的郗大少……他剛剛說了什麽?他把郗時認成了鐘遇宵的小情兒,還說對方辣?
好辣……
哈,哈哈。
許臨風想拿酒瓶子悶死三分鐘前的自己。
“領了證,應該算是合法老婆。”鐘遇宵語氣随意。
從始至終,他都端坐在卡座裏,一副懶懶散散的樣子,無論是被舞男貼身熱舞的時候,還是被郗時抓包後,都沒有解釋過一句。
郗時心裏剛剛熄滅些許的火又燒了起來,老婆就老婆,怎麽還加個“應該算是”?
聽起來不情不願的。
大少爺受不了這氣,臉直接拉了下來。
氣氛尴尬,許臨風身陷修羅場當中,緊張地咽了咽口水,幹笑兩聲:“新婚快樂,百年好合,哈哈哈,郗大少,剛剛都是開玩笑的,別誤會。”
他忍了又忍,沒忍住,委委屈屈地和鐘遇宵小聲抱怨:“你怎麽不告訴我他就是郗時?”
“看不出來嗎?”
“……”
這誰看得出來,他又沒見過郗時。
許臨風委屈得像二百斤的胖子,甕聲甕氣道:“看起來不像。”
“不像什麽?”
“不像你會喜歡的類型。”
一不小心把心裏話禿嚕出來了,許臨風尴尬地沖郗時扯了下嘴角:“郗大少你好,我是許臨風,Night的朋友。”
“原來是你啊。”
許家的廢物老二。
郗大少友善地回了他一個笑容,就是看起來有點猙獰:“你是他的朋友,那一定知道他喜歡什麽類型吧,說說看。”
他怎麽就不像鐘遇宵會喜歡的類型了。
他倒要看看,他差在哪裏。
許臨風向鐘遇宵投去求助的眼神,對方沖他揚了揚下巴,一副你随意的架勢。
艹!
他覺得他成了這對狗夫夫play中的一環。
許臨風破罐子破摔,把鐘遇宵以前挑選床伴的标準說了一遍,末了總結道:“總之不是你這種類型。”
魚和熊掌不可兼得,鐘遇宵和郗時,他總要和一個打好關系吧?
他選鐘遇宵。
鐘遇宵的視線停在郗時臉上,煞有其事地附和道:“确實不是我的菜。”
郗時:“……”
不是就不是,他又不在意鐘遇宵喜歡誰,但是——他為什麽這麽不爽?
旁邊有吃瓜群衆問了一嘴:“既然你不喜歡他,那你們為什麽要結婚?”
郗時看着鐘遇宵,沒說話,顯然是想看他會怎麽回答。
這個問題其實很好回答,一句商業聯姻就能解釋清楚,可郗時莫名的不想将他和鐘遇宵的關系歸結于聯姻,好像那樣說了,就徹底劃清了他們之間的界限。
可他們之間本來就是泾渭分明的,約法三章就是證據。
鐘遇宵擡眼,幾天未見,大少爺看起來憔悴了不少,像是被工作榨幹了精氣。
寧願去不愛去的公司,也不願意回家面對他,如果不是今天碰巧在酒吧裏遇到了,還不知道大少爺打算躲他到什麽時候。
啧。
鐘遇宵微微一笑,眉梢風流,語調散漫:“家裏硬塞的聯姻對象。”
氣氛瞬間降至冰點。
郗時在Soul也算是名人,幾年前一擲千金,今晚的客人大多數都是圈子裏的熟臉,認識他的人很多。
都聽說郗大少不久前結了婚,浪子回頭,不出來玩了。
如今這情況,這結婚對象似乎對他也不怎麽滿意,豪門圈子裏聯姻正常,但“硬塞的”三個字就不太好聽了。
一時之間,其他人看郗時的眼神都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