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5)
天的‘交集’,日後必定能相處的不錯。”
林秋水嘆息一聲:“您想如何就如何吧,或者您不在意我明天就去遞辭職報告。”無所謂、無所謂。
“打擾了。”林子珍似乎并未覺得自己有任何的不合時宜。她的眼睛極其平靜:“我已經換好衣衫了,您的東西都歸位了,現在我要回家了。鄭先生,您答應我…”
鄭之言豁然起身,将自己的襯衫重新整了整,他的目光在那貼着床的背影上,似乎也半分沒有想理人的意思。他笑了笑,同林子珍離開了她的家。
關門聲響起的時候,林秋水像是松了一口氣一樣。她翻過來,将自己完全的置入黑暗之中。令人感到奇怪的是,她并不憎恨季魅甚至林子珍,反而更能夠承擔這些攻擊了。自己越來越像海灘旁的軟體生物,将自己的半身埋在沙漠之中,從未對身旁人類的嘈雜聲置若罔聞。
第二日工作室的氛圍并不好,她現在的身份是策劃,即便不偶爾出現在此,也并沒有多大的問題。這個跳板式的節目有着它的固定模式,它的成功率更主要仰仗于華氏的力量與她那些尖酸刻薄、審問當下的爆點問題。從第一次對着莎西的洗錢案進行現場的轟炸開始,林秋水就已經令人大吃一驚了。他們沒有想到這個看起來少言安靜的年輕女子如此不懼流言,而周敏在感嘆與沉默中苦笑:“你看東西很一針見血,也保持了格調與大方向,其實這些很符合精英的視角。精英喜愛将任何東西都是上升為抽象的理論,成全他們的邏輯思維。只是沒想到,一朝有了華氏做靠山,這些敏感的時政問題竟然也能成為爆款節目。哎哎,真是運氣啊!我都羨慕你了!”
而現實情況是,鄭之言随時可以叫停。周敏也曾經擔心這個問題,無論如何,她比林秋水更為通透敏感的懂得,這個成為“名人”的機會是鄭之言給她的。盡管她只出場一次就退後做了策劃,但是這令人印象最深刻的一次恐怕也要成為絕響。那麽如果鄭之言不在給她這個機會了呢?提到這些,周敏不免又耳提面命。尤其是她說着說着,一旁的小助理一臉八卦的模樣便湊過來咬耳朵,她倒更是柳眉倒豎:“什麽,一個剛入職的小記者,就這麽直接安排進來了,還要在節目裏面分羹!她憑什麽!”
她憑什麽,鄭之言呗。
果不其然,鄭之言今日更是容光煥發,笑得極其溫和,他身後還跟着林子珍,第一眼,林秋水竟感到有些陌生,這女孩子将長發盤了起來,初見的清冷味道馬上便變得有些妩媚起來——正如鄭之言所說,她們的內在是并不像的。
林子珍淡淡的點了點頭:“各位好,我是你們的新同事,林子珍。”
☆、新人對舊人
新的八卦席卷了華氏,當然,他們自然明白守口如瓶,畢竟他們連鄭之言的身份都不知道,可是這樣極高的規格已經是不言而喻的了。如今剛剛入盤一個林秋水,馬上又來了一個林子珍。
這鄭大少爺是不是對姓林的情有獨鐘啊…周敏反應的倒是很快,她上去便口風一轉,幾乎将林子珍隔到了一旁,同鄭之言笑着聊開了:“你這兩天怎麽這麽有時間吶,昨天上次星輝她還一直惦記着你呢。”
林秋水差點兒沒笑出來。這妹子瞎話編的正好撞上槍口了,殊不知星輝過後她這位林大少爺還帶着小情兒纏着她呢。
鄭之言倒是淡淡笑笑,只是說話總是雲裏霧裏的:“怕是人家總不歡迎我,她現在可是華氏的媒體新星,我可不好去騷擾優秀人才。倒是你,最近財務做完了吧。”
周敏眼睛一轉,“哎呦”一聲:“當初這個項目我也是和唐總商量着,怕做砸了才跟着的,既然現在快要成型了,那我明天也就能回老窩喽!”周敏倒是拿着眼睛支着林秋水,指望她幫着頂兩句,結果鄭之言倒像是和她心有靈犀一樣,扶了扶眼鏡笑笑:“哪裏,您可是咱們的大功臣,看來過不了多久,您就是周總了。現在有新人跟着,您多少費些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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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秋水看到了周敏偷偷憋了癟嘴,一則周敏最讨厭帶新人,影響工作效率;二則,她曉得周敏敏感的嗅出了林子珍同鄭之言不同尋常的關系,這是在替她清除障礙。不過周敏到底是個精明的人,她含含糊糊的說了一堆漂亮話,一準兒等着鄭之言走,可惜對方倒是好,輕輕松松的坐下了。
周敏很得牙癢癢,拿着眼睛卻瞟着林秋水,林秋水早就困得要去西天了。“你個笨丫頭!”林秋水這被周敏打擾了,頗帶着些抱怨的看她:“我告你擾民啊。”周敏攥着拳頭,幾乎要往她身上砸了:“你看看人家,直接都快要貼上去了,你再看看你,和一根楞木頭似的。她不過同你長得幾分相似,倒是人家一個初來乍到的,手段倒是厲害。”
林秋水倒是無所謂,她手中拿了臺本,方才發現那上面的人熟悉的很:“唐麗娜?”臺本是廣範圍選取的素材,林秋水偏好時政類與社會類的熱點深度話題,卻未曾想到會有明星出現在這上面。唔,按照她的理解,如果有明星吸毒或者有了道德問題而受到偏愛,這倒是可以作為一個深度讨論的話題。不過她倒是挺意外的,唐麗娜作為國際名模,即便在回國後也沒有人格私污,這提交上來的內容竟然是她在國內捐贈的慈善工程與“希望小學。”
周敏一把拿了過去,連連嘆息:“沒想到這個高冷的唐小姐倒是還不錯的,國內的希望小學大半都廢止了,現在對貧困生提供教育都是精準化了,她倒是很有心,不似面子上那樣呢。話又說回來,唐總畢竟是她的堂姐,這樣一石二鳥也是好的。”
林秋水淡淡的放下文案:“這期就做她吧,很有意義。現在立刻聯系唐麗娜接觸接觸。助理——”“不用這麽麻煩了。”鄭之言忽然插進了他們中間,似笑非笑的盯着她:“林大小姐的心思我算知道幾分,再加上一位唐大小姐,這期倒是有的看了。”
周敏的目光在兩個人中間逡巡着,一臉老姨般慈愛的微笑,更是故作誇張的捂着嘴角:“哎呀呀,這來的好,大家都是自己人,自己人也是熟悉。”
鄭之言看着林秋水,眼波似是微微動着,像是個頑劣孩童,又帶着些不可名狀的陰謀一般,他的手指修長,在林秋水看來,也是有一些小動作的。
“我想…我們新來了一位優秀的媒體人士,總該給新人出頭的機會吧,林小姐大概不會反對吧。”
周敏的笑凝結在臉上,她的眼光馬上便定在了林子珍的身上,這算怎麽回事兒,還真是夠波折的。這節目是林秋水一手帶出來的,憑什麽要讓他人分羹!
“秋水——”周敏打了個寒噤,便感到了林秋水枯瘦的指頭在她身上安慰的拍拍。她的表情竟是平淡,仿佛對這些氣壓與侮辱早已經順随一般:“給唐小姐一個小時時間,然後開始錄節目。”
喔…周敏心中點點頭,她倒是越來越有策劃的風采了,不過這個林子珍——她越發的不能忍受,在閑暇時居高臨下的拿眼睛睥着她:“林小姐入職幾年了,采訪過什麽重要人物嗎,我一向對華氏的精英很感興趣。”
林子珍倒是帶着些冷淡的勁兒,絲毫不給她面子,只是淡淡的點了點頭:“您過獎了,您是前輩。”
周敏聽得有些怒不可遏,面上卻笑得如同蜜糖一般:“希望你對你的策劃也能這樣尊敬!畢竟她才能夠決定誰可以留在臺上,年輕人千萬別一口氣爬的太高,跌下來就容易摔死!”
“真是氣死我了!”周敏尋到了半棟大樓的休息室,愣是沒找到,結果在煙霧缭繞的吸煙室中看到了她:“我說你啊!什麽時候染上煙瘾的!”林秋水垂着頭掐斷了煙,笑的像她媽一樣:“看來你老公是挺寵你的,你這脾氣蹭蹭往上漲啊。”周敏抱着雙臂,冷着眼睛不忿的樣子:“她這麽壓你一頭,你就不生氣,我是讓你往上走,不是讓你什麽都憋着。遇見魑魅魍魉,足足揍死她,別這麽窩囊!鄭之言把這麽重要的平臺都給了你,給她不過因為你的冷淡。”
“不不不。”林秋水反倒笑了,“敏敏,我早就說了,他這個人,別猜他的心思。我現在就是一只淺灘裏面的烏龜,由着他來吧。”“什麽意思你——”周敏一臉莫名其妙的,看着她的身影漸漸走遠。
唐麗娜的行動力倒是很驚人,她說了一個小時,結果不到半個小時她便到了。這位一向小禮服加身的優雅大小姐,讓她想到了上次見面時的樣子,每次能打碎她心中美人幻想的一幕,就是唐麗娜提着長長的裙擺漫世界的找郎徹,身後的助理風風火火的跟着她追到海角天涯。
不過林秋水倒是蠻意外的,也不知道她是受傷了怎麽的,今天穿着香奈兒的小西裝,板板正正的勾勒出修長纖細的曲線,一個大大的黑色墨鏡匡在臉上,倒是像一個職場女白領。唐麗娜的腳步倒是仍舊風風火火,任她人坐在角落也是一個腳步奔了過來:“我人都來了,怎麽你見了老朋友還困死了的模樣。”
林秋水一口水差點兒沒噴出來,這大小姐爽利的性子倒是還沒變。“你這人!”唐麗娜皺着眉頭,倒是沒有什麽抱怨的意思:“知道這節目是你做的我才給面子,你以為我唐麗娜随叫随到嗎!”
林秋水無奈的撫了撫額頭,站起來連連苦笑:“對不起了,倒是你,今天怎麽沒穿禮服。”
“嘿!”唐麗娜倒是親昵的點了點她的面頰,“這是工作,我現在又不走秀,既然是嚴肅的話題,咱們就不能輕待!”林秋水心中不由得暗自贊嘆,看似驕傲如同孔雀般的唐麗娜,反而是個恪守禮節的女孩子,她倒是又增添了幾分好感。
她扯着林秋水,閑着雜着說道了一堆東西,随後便大大咧咧的對着工作人員一陣指揮:“開機開機!你啊,你對他們太好了,這速度要是在後臺和劇組會被罵死的,國內的影視劇都是速成品,誰給你時間休息啊!”
三個人坐在前臺上,林秋水擡腿就要走,唐麗娜一臉驚訝的問她:“怎麽回事兒,這次節目不是你跟着嗎。”林秋水似笑非笑的看看她,再看看将要落座的林子珍:“鄭大少爺親自指定了新人,我這個幕後報幕的也就趕緊退下吧,一個臺怎麽能有兩個主持人。”
唐麗娜“啪”的一聲就把手機摔傷了,然後就急沖沖的沖到後臺,後面是一陣“帕裏啪啦”,她都能想到鄭之言那笑容維持的多麽不容易。不一會兒唐麗娜後面拉拉雜雜的又是那些苦口婆心的助理,姑奶奶似的求着她,唐麗娜一拍板兒,也不給鄭之言一個面子:“幾個主持人我不管,我現在就告訴你,我沖着她來的,不對着她,我沒什麽說話欲望!”
鄭之言聳聳肩:“如果林大小姐賞光,這也無所謂。”唐麗娜的眼睛就這麽盯着她,一臉純真的模樣,看到林秋水連連搖頭,不知道郎徹怎麽就能抵住這個無辜的眼睛呢。她随即吩咐了助理,便坐了下去。
三個女人一臺戲,頓時氣氛變得尴尬不已,三個人的試錄畢竟沒有太多的臺本,所以倒是像互相試探一邊。林秋水默不作聲,林子珍倒是很老練的開口報了幕,那年輕漂亮的面容頓時像是長了倒刺一般:“唐小姐,現在是我和您的時間。”
☆、結語
唐麗娜的助理們直直擦汗,就在那個小新人開口不久,唐麗娜的眼色就一直很不好看。盡管她看上去很有職業素養,一直在忍着脾性。
“您忽然之間接觸慈善業,究竟是因為道德需求,還是由于唐氏的大方向引領呢?據我所知,唐氏在近年來的‘富豪晚宴’中,一直倡導着能夠跟上時興的潮流,在衆多領頭羊的牽引之下,慈善已經成為了上層人士入行的最新隐性準則,您…”
唐麗娜打了個響指:“停!”她聲嚴厲色,此刻脫去了任性,更多的卻是冷酷:“身為專業記者,你就是這樣引導話題的嗎?慈善的本來意義很單純,關唐氏什麽事,這是我家族的私人問題,你最好閉嘴。”
林子珍微微颔首,卻也執拗的看着她:“唐小姐雖然是國際名模,然而這個慈善機構的費用幾乎創了歷年新高,将近幾億之多,如此可怕的估值,連帶着其商業價值都大大增長,這遠遠…”
“呵。”唐麗娜冷笑一聲,陰陽怪氣的不甚耐煩:“你的意思是,以我唐麗娜一個小模特的收入,根本沒這個能耐是嗎。怎麽,我做的慈善是私人項目,難道我還要必須向全社會財産公示?”
林子珍手中的筆始終不停的敲擊着桌面,頗有些針鋒相對的意味,她的面色凝重,倒是很有頂尖媒體人一針見血的意味:“我并沒有否定您的慈善心,只是如果您可以更詳細的說明,對于唐氏來說,這也算一種宣傳策略。”
“行了。”林子珍頗為不滿的看了看林秋水,她似乎一直在靜靜聆聽,而此刻卻忽然打斷。她撇過頭輕輕呵了一聲:“這算什麽。”林秋水低着頭向唐麗娜致歉:“身為策劃,沒有規範好主持人的行為是我的錯,唐小姐,您的慈善事業是一項非常有意義的活動,請您消消氣。”
唐麗娜冷肅的表情微微舒緩了些,然而還是有些忿忿:“鄭之言怎麽回事兒,什麽上不了臺面的玩意兒都往上面扯!”
林秋水站了起來,冷冷的看了一眼林子珍:“你可以下去了。”
林子珍大吃一驚,平淡的面容上幾乎是不可置信的:“你不能,我可是——”
“作為一個有着專業素養的記者,你應該知道對于受訪者的尊敬,随意的探聽對方的私密與家族,太差勁了!”
林子珍第一次聽到這麽嚴厲的批判,就連唐麗娜和周圍的工作人員都被震懾住了,唐麗娜摸了摸眉角低言:“其實也不必如此…”
林子珍咬着嘴唇,雙眼凝着水意,只是不服輸的看着她。唐麗娜對她頗為不耐煩,随即向招來一個助理惡狠狠的:“去把鄭之言找來,總在一旁看戲算什麽!”
“不必了。”鄭之言悠悠的笑着走了過來,輕輕的拍了拍唐麗娜的肩:“讓唐小姐受這樣的委屈,還真是我的罪過。”他淡淡的看了林子珍一眼:“你可以去打辭職報告了。”
“什麽!”林子珍睜大了眼睛,平靜的面容不在。她指着林秋水,聲嘶力竭的不敢相信:“為什麽她就可以,你不是縱容她去挑戰季魅嗎!”
“看來你沒能擺正自己的地位。”鄭之言又露出了那樣溫和的笑意,冰冷的金絲眼鏡下總是溫文雅致的,然而卻看得林子珍一陣心寒,她曾經聽季魅喃喃低語,她說她讨厭這種笑意。
“擺正自己的地位?”
鄭之言的聲音在她的心中冰冷的蓋章:“你太傲慢了。”
女孩子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走出去的,林秋水拍了拍手,淡淡的看了看一旁看熱鬧的人群:“再看就開除,這期我先頂上吧。”
唐麗娜輕哼一聲:“我不是小心眼兒的人,只是這個姑娘格調太低。”
林秋水微微一笑,倒像是什麽都沒發生的樣子:“我們繼續吧。”
這期節目錄的總歸還算順利,唐麗娜的毛兒被她摸的很順。更重要的是,林秋水沒有看錯,唐麗娜的慈善事業不僅是投資大,更重要的是,這裏的財政問題實則是十分透明的。
結束後,周敏倒像是看戲一般,一臉邀功似的看着林秋水:“那丫頭片子出去的時候像丢了魂兒一樣,呵,我倒是想去踩她兩腳,想了一下,還不如漠視她呢,準保比死了更難受。”她擠眉弄眼的看看背後正被唐麗娜埋怨着的鄭之言,笑嘻嘻的打趣:“嘿嘿,什麽是正妻!”
周敏剛走,唐麗娜便接上了挑眉弄眼的。她的手指戳着林秋水的面頰,更像是調皮的樣子:“我就直說了,你根本夠不上這個圈兒,不夠,我倒是願意交你這樣的朋友。以後鄭之言欺負你,找我!”唐大小姐倒是來也潇灑,去也風流,又只是留下了兩個人。
林秋水淡淡的點了點頭:“走吧。”這次倒是鄭之言有些驚訝:“這是什麽意思。”林秋水笑得氤氲:“意思就是,又走了一個,那麽我的任務還沒結束。按照您的心意來,總算要是給您帶來點樂趣。”
“哈哈。”鄭之言的遮住臉,從喉嚨中的笑意蔓延開:“你啊你,越來越習慣這種生活了。”
這算是蘇海最冷的時候了,比起北方的幹冷,徘徊在回歸線附近的蘇海更多的是濕冷。“你認為我們現在是什麽關系。”這是在明珠塔下,隔着江的燈光不停變換、五光十色。
林秋水哈了一口氣,輕輕歪了歪頭:“這種東西不必明說吧,因為它并不明朗。”
也對。
兩個人的手都很涼,生澀的扯到一起,同樣絲毫感覺不到溫暖。然而他們面對這般詭異的形式也感到不解,甚至漸漸适應了,在下一個人不曉得何時出來之前,鄭之言對于林秋水亦依然如此。他一直在試探她的底線,然而卻使得她自暴自棄一般的接受了這樣的現實。
要是你哪天感到厭煩我了,麻煩說一聲。
當然,林秋水并沒有直接說出口,她想鄭之言心中亦對此明了。
林秋水的節目在華氏中的名頭越來越響,反而她這個人卻越發的神隐了,周敏每次抓住她就跟着笑:“你這個老板娘啊,怎麽還總是遮遮掩掩的。”她看着對方總是笑眯眯的,雖然比起以前那張冰塊兒臉算是沒了,可是她卻越發的離群索居了。周敏心中也摸不透這兩個人什麽問題,只是越來越覺得氣氛不對。
在大多數的情況下,鄭之言并不會總是出現在此處,然而他會偶爾出現在後臺,靠在一旁靜靜的觀察着林秋水。兩個人中間隔着一條極大的銀河一般,中間的人穿梭而過,卻都懼于兩個人之間的氛圍。他們之間并不溫和,卻也不冷漠,只是兩個人的關系無人感傳,這些八卦至極的小年輕們甚至都私底下編出了暗號,流言卻被堵在了源頭。
周敏有一次終于忍不住了,便大口的灌着啤酒,一邊看着她抱怨:“你們之間到底算是什麽關系啊!我越來越看不明白了。”
“啊…怎麽說呢,算是人類觀察者和在一邊兒賣藥的。”
“噗。”
林秋水拍了拍她的面頰:“就是你想的那樣。我是懶得再和他鬥了,孫悟空翻不出如來佛的手。”
周敏感覺到生活異常的荒謬:“從成年到現在,咱們到底在做什麽啊。”她們是更正苗紅的新一代少年人,然而他們的生活反而沒有上代人的那種樸素與從容。他們既放縱,然而又內斂。這些年少的小少年來到了大城市,在鋼筋水泥籠中漸漸的迷失了自己,最後連那顆想要回家的心都無處安放了。
林秋水又想起了她的母親,想起了已經逝去的齊天薇,她總是避免像他們一樣生活,并竭力避免命運,不要因為感情的波動而影響生活。然而自那次網絡事件爆發後,一切的連鎖事件都以此為□□展開,各式各樣的人突然的湧入她的生活中,或多或少的扭曲了她的生活。
“還記得斯嘉麗的那句話嗎。”周敏說,“那是小時候我們聽過的浪漫故事,長大了才知道,南北戰争的複雜,它的性質,愛的不純粹性。人要是因為一句話就覺得淚如雨下,那他還算是個人,如果相對冷靜條分縷析,那麽久太可怕而了!”
周敏自己說完也打了個寒顫,她們現在不就變成這樣的人了嗎?
林秋水按下電話按鍵,是許久未曾來電的母親,她的聲音仍舊很是沉靜:“孩子,媽媽收到你的錢了,媽的錢算是夠了,你在哪裏一個人不容易,別費心了…”林秋水按下擴大,周敏倒是撒嬌式的湊了上去,媽媽也很開心,三個人倒是有了些難得的溫情。
周敏聽着她的聲音漸漸溫柔下來,同樣笑了溫柔極了:“我倒是感覺你和鄭之言真的像在戀愛,你溫柔多啦。”
林秋水捂着嘴唇笑了笑:“你不懂,還能怎樣呢,看透了一切,也就沒什麽了。”
明天又是新的一天,她的生活反複無常的循環着。
☆、藍衫記(番外)
她看了看公司的財務報報表,不由得輕輕一笑。這個月艾達的副産品銷量很好,他這個CFO的位置想必是坐穩了。
她将身體靠在椅背上,閉上雙眼,輕輕的嘆了一口氣。
昨天家中又來催婚電話了,爸媽陰魂不散的聲音響起在她耳邊。
她輕輕的苦笑着。
也不是沒想過結婚。只是這樣為愛奔走的日子已經太遙遠,在她心中書寫出被墨色暈染的一筆,又“啪”的不見了。
她接通了電話,對方冷淡的聲音傳來:“敏敏,你不忙了嗎?”
周敏嘆了口氣:“最近我好像越來越喜歡嘆氣了。…阿秋,很久沒見你了,想你了。”
對方似乎笑了笑:“你太忙了,我都不好意思打擾你了。這下好了,我可是真的想你了。”
周敏看到林秋水樸素的着裝,不由得打趣:“怎麽鄭之言沒錢給你買衣服嗎?你可馬上就是少奶奶了!”
林秋水“哈哈”一笑:“敏敏,別人不知道,你還不知道怎麽回事嗎!還少奶奶,她的下一個女子已經出現了!”
周敏心中呵然一笑。是啊,她應該是最了解事情經過的。也許還有幾分猜透了鄭之言的心思。因為偶然的興趣而産生追逐的欲望,誰知道追逐到了之後,這種熱情是否還存在麽。
盡管如此,周敏下意識的希望林秋水能夠抓住機會。
鄭之言身上,有一種毫無人情味的憐憫。他生在富貴之家,然而接受的确實結合殉道者、藝術家、隐士,這些雜亂無章的宗教式教育。不如說,他本身由于顯得過分理性而溫和,因而對極端的東西有着下意識的追求。
這是林秋水告訴她的。
周敏看了看林秋水:“你可能沒發現,你變了很多。”她看着對方面前的一杯清水,“不過,似乎實質性的東西沒有發生一點改變。”
林秋水支起了下巴,笑着看她:“我啊,最近總是在笑。笑什麽呢,我自己有時候也不知道。有時候人家會和我說,你笑起來着實假的可以,真不如面無表情的樣子。我想,絕不是我在刻意假笑。只能說大家理解有所偏差。比如說,上次和他去參加文化典禮,我看到季如冰站在臺上一臉光輝的領獎,覺得滑稽極了。一個靠着打嘴仗的文人,居然被稱為‘針砭時弊’。”她擡擡眼皮,“我發自內心的笑了,這可真是有趣!但是呢,鄭之言和我說,不想笑就不要笑,現在她的身份也不需要奉承別人。”
周敏摸不着頭腦:“他這不是說得挺對嘛。”
林秋水樂不可支:“我笑的原因,和他認為我笑的原因,根本不在一個世界中。天上的鳥不懂水裏的魚,夏蟲不可與冰語。”
周敏哼笑一聲:“不成的話你就趕緊撒手得了。就你這敏感到極致的性子,鄭之言那種過分圓滑的人遲早得厭煩。趁着大家還沒撕破臉皮,趕緊撈點錢走人得了。”
林秋水一臉陽光燦爛:“別介啊,我也知道自己是什麽性子。但是,和他在一起很有意思,三教九流都讓我見識了個遍,活生生的寫作素材啊!”
周敏面無表情的嗤笑一聲:“你倒是變了,變成個變态。”
林秋水淡淡的撥了撥杯子中的銀勺:“你倒是說,誰不會變呢。齊天薇倒是沒變,她老公可是變心了。”
周敏心中“啊”的一聲嘆息:“還記着她呢。人死不留聲。娛樂圈的事情卷起一陣灰塵也就消散了。蘇可有什麽報應呢,花了錢一樣屁事兒沒有,連媳婦兒都要娶第二個了。連那個周檀,自己手裏都握着房地産業,有吃有喝。秋水,你不是說,莫想死後事。”
林秋水摸了摸她的手:“別說這個了。你最近怎麽樣,跳槽到艾達,做了CFO,日子過得風生水起呀。”
周敏模糊的“嗯”了一聲:“還成吧。”
林秋水皺了皺眉:“怎麽了,你不是一直想跳槽艾達嗎?”
周敏摩挲着林秋水的皮膚,聲音缥缈:“昨天我爸媽又打電話了。”
林秋水松了口氣:“我還以為什麽事兒呢,不就是每日功課嘛!你們家那兩位祖宗,又讓你怕成這樣,怎麽,你不是還有杜慎嗎!”
周敏只是低頭未說話。
林秋水轉了轉眼睛:“怎麽,又要分手了?”
周敏急急道:“那倒不是。”
她看着林秋水那懷疑的神色,不禁自嘲:“這回我是怎的在想結婚的事情了。秋水,人永遠是一山望着一山高。但是,突然走到一山了,竟然發現心中對前面的山頭失去了熱情。也許我自己也不了解這種心态。”
林秋水慨然:“城市中的人,總想攀登,可知有多少心灰意冷就半路出家的呢。”
周敏無奈的笑笑:“我也曾經想到,總有一天我要稱霸天下。看來,我是天生沒有那個命了。不說別的,至少現在我到了艾達,已經稱得上是人中龍鳳了。我覺得我完全有那個資格、”
“向你的前男友示威。”林秋水淡淡接口。
周敏頓了一下,哈哈大笑:“還是你了解我!”
她心中似乎什麽被發洩出來,又好像很久以來鑄造的堅固堡壘被血淋淋的利劍刺開。
她自顧自的喃喃:“說起來真是個笑話。當時的想法是,一定要出人頭地,将來在同學會遇見前男友,光彩照人的像一個女王,然後高傲的告訴他們,當年抛棄我,是你們這輩子做的最錯誤的決定。可是呢,越走越高,好像也慢慢忘了。直到最近戮力勞心,才發現,自己似乎一直沒有忘記,只是這個所謂的原因,已經慢慢的消化在向上爬的過程中了。直到現在才發覺,好像對當初的痛苦也沒有那麽強烈了。既然如此,何必讓自己這麽累呢。這些年過得雞零狗碎的,每天都鮮亮,每天都空虛。”
林秋水悄悄流下了眼淚,她想偷偷擦掉,卻被周敏抓了個正着。
周敏的心中酸澀、溫暖、又很疼,她嘿嘿一笑:“你看看你,我都沒哭,你倒是幫我哭得這麽厲害。”
林秋水勾了勾唇:“你那是屁話!這些年好像你過得容易似的。”她挪了挪身體,輕聲道:“那你是準備結婚了嗎?”
周敏心中也是雜亂的很:“其實我也不知道,剛知道自己想要結婚的想法,覺得又生疏又刺激,似乎很久沒想到這些事情了。而且,婚姻和愛情不同,那是墳墓的另一種形式。我在愛情上已經不得其門了,要說結婚,選人、買房、生孩子、老人,方方面面都要想到,中國人的毛病,就是自己永遠不能獨善其身啊!”
林秋水一針見血:“是杜慎麽,是他讓你有這樣的想法麽。”
周敏臉上露出了古怪的表情:“猜的真夠準的,記者的直覺麽。要說我們多麽互相相愛,估計大家也都不信。不過呢,比起前面幾個只知道和我暧昧、玩兒完就跑的富家子弟,這個人做事老成持重,而且他不會浪費時間在沒用的廢事兒上。無論是戀愛還是交往,他總是帶有目的性的。”可是我心中還是不信,她輕輕說道。
林秋水苦笑:“你這說的不是鄭之言麽。”
周敏哈哈一笑:“可別。能者多勞。杜慎挺聰明,但是他不會像鄭之言一樣有變态的愛好。她對極端生物可是完全沒有追求。他是一個高配優等生,成績優秀、孝順父母、友愛姐妹,但是他可不會和你這種人互相折磨。”林秋水笑着“呸”了一聲。
周敏複而道:“他是個标準的成功男人,和這些人最大的不同就是,他對女人,還有那麽一點兒憐憫心,有的時候還會負起相應的責任吧。”
林秋水本來想問,“那你愛他嗎?”,卻停在了嘴中。她真夠愚蠢的,周敏對愛情,大概已經沒有任何火焰了吧。她是耽于理想,而周敏是耽于現實。
周敏看着窗外的年輕情侶,露出了久未見的恬淡表情:“随波逐流已經成為本能了,其實也沒什麽不好的,至少不會因為太過熱烈的愛情而頭破血流。”
周敏回到了家裏,杜慎已經坐在沙發上削着蘋果了。她看着眼前的男人,不自覺的生出幾分好奇。她浸淫娛樂圈多年,自然是有一雙火眼金睛。
可是每次戀愛,她都下意識的多少要有一點感情用事。她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