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自己不能辜負這份新人,不能低下頭咬一口
第24章 自己不能辜負這份新人,不能低下頭咬一口。
林予青去問了孟落等人的意見, 他們都玩得起勁,一聽這兒還能住宿就來勁了,全說不回去。于是又分別給小孩子們的家裏打了電話報備, 說玩一晚上再送孩子們回去。
不過小電驢的電還充着, 鐘蔓菁告訴林予青,在這山裏有很多小路用電驢走更方便一些,以備不時之需。
兩人一起将幾個睡袋都拿了下來, 林予青詫異地看着大大小小的幾個睡袋:“你早早就知道我們這些人要過來嗎?”
不然睡袋怎麽剛剛好。還有大有小。馮湘夏和王城一家子睡在邊上的屋裏不用管, 另外三個小孩兒分睡兩個睡袋, 孟落一個, 張平瑞一個。
鐘蔓菁和林予青睡在氣墊床上,已經鋪好了。
鐘蔓菁說:“不知道,我只是愛熱鬧愛囤積, 順便放在了後備箱裏。”
她的話沒什麽可信度, 但是林予青也沒有再問。
把帳篷裏都收拾好之後, 外面的BBQ盛宴準備開始了。小孩子們拿出來已經烘烤得底部酥脆的蜂蜜面包,還在不知疲倦地跑來跑去。王城和張平瑞正在承擔主要的燒烤工作, 孟落也拿着兩個蜂蜜小面包在吃,“童年的味道。”
“不回去是對的。”孟落招呼鐘蔓菁和林予青過來坐, “把游泳館關了開山裏的民宿算了。”
鐘蔓菁說:“你別想一出是一出了, 把游泳館關了那林予青就沒有兼職的工作了,不可以。”
張平瑞嚷道:“倒酒了嗎?小鐘她帶酒來了啊。”出發的時候鐘蔓菁拿的兩壇子, 一壇是自己發酵的青葡萄酒, 度數有點高。一壇是桂花糯米酒, 度數比較低, 主要是很香,像飲料一樣。
“噢噢噢!有酒喝!”蘇小東人小鬼大地跑過來, 張平瑞把他揮開,“小孩子不可以喝酒,自己找予青姐姐去倒可樂和雪碧吧。”
晨晨道:“為什麽小孩子不可以喝酒呢?我媽媽每次吃晚餐都會喝一杯,她說這樣可以美容,我也想美容。美容是什麽意思啊?”
鐘蔓菁說:“美容就是讓張平瑞哥哥變成孟落姐姐。”
晨晨重重點頭:“哦!不好看的變成好看的。”
“你在教小孩子什麽啊?”張平瑞想拿出鏡子來給自己照照了,他上大學的時候也是班草的好嗎!
“小孩子不可以做的事情還有很多,”張小花說,“但我哥哥說等長大之後就可以了。我常常想跳到海裏游泳,他說不可以,會被鯊魚吃掉。”
張小花說完自己笑了:“我哥哥是騙我的,我都十歲了,怎麽可能去海裏游一下泳就碰見鯊魚?”
鐘蔓菁說:“你哥哥沒有騙你,海裏還有虎鯨,你知道虎鯨嗎?”
張小花:“海洋小霸王!”
“不不不,是海洋gai溜子,海洋小惡霸,它會把所有不聽話的小朋友丢到空中抛起來玩。”鐘蔓菁臉上露出神秘的微笑,“鯊魚都怕它。”
晨晨:“哇,好厲害啊!我長大之後能當惡霸嗎?”
鐘蔓菁說:“你可以在有鯊魚攻擊你的時候當個惡霸。”
孟落:“……你小時候看的什麽繪本,是不是印錯了。有你這麽教小孩子的啊?”
林予青坐在了鐘蔓菁的邊上,她在倒酒,邊聽邊笑。她還要準備小孩子們的飲料,除了張小花和蘇小東的是雪碧,小一點的晨晨和王諾言喝的是AD鈣。
燒烤跟着端上來了,先是一人一盤烤好的蜜汁豬肋排,全是控制好火溫低溫烤的,咬一口就出汁。
紋理裏都融入了濃郁的味道,鐘蔓菁三下五除二就吃完了一盤,拿起手邊的糯米酒喝了一口,轉頭看林予青那邊,“你怎麽喝的也是糯米酒?”
林予青說:“我酒量不好。”
“你酒量不好?你怎麽可能酒量不好。”鐘蔓菁眨眨眼睛,望着林予青這張正經的臉。
她記得林予青的酒量很好的,在鐘家的時候她見過林予青喝很多很多的酒。
林予青越醉,臉上的表情越嚴肅冷靜。像是一尊了無生氣毫無情趣的雕塑,鐘訴遠覺得極為無趣,說還不如去逗一條狗。
于是鐘蔓菁進入了那個房間,才知林予青不過是酒勁上頭的晚了一些。
“換一杯吧。”鐘蔓菁把林予青的那杯拿過來,很自然地倒在自己杯子裏,幫林予青倒了澄澈的青葡萄酒,還加了一點雪碧進去,“你喝這個。”
“我去幫下忙,”鐘蔓菁更為自然地将自己杯子裏的喝光了,過去端烤茄子和黑虎蝦。
剩下林予青一個人看着鐘蔓菁空掉的酒杯,還有杯沿處,那裏有淡淡的口紅印。
糯米酒……自己剛喝過一口了的。這句話在看鐘蔓菁已經把那杯喝完了之後都沒說出口,見鐘蔓菁神情自然,林予青也告訴自己別去多想。
親近的朋友之間都會如此。
烤瑤柱粉絲在烤架上沸騰出鮮香的蒜蓉味,戰斧牛排也都烤出了漂亮的美拉德反應,雞中寶、鹽焗大閘蟹、生蚝、烤玉米粒、脆雞皮和鴨舌都烤好了。常見的那些雞翅和五花肉,牛羊肉串也都烤了些。現在這片區域走到哪裏都是霸道的香味,一時很難兼顧到底先吃哪個。
大家都已坐上桌,先舉了一杯喝光。
“這酒挺好下喉,泡多久了?”王城一口去了半杯,鐘蔓菁說,“王哥,勸你掂量着喝,這是我用四十五度的白酒泡的。泡了很久,一年多。”
這壇酒是她來榆海縣的時候帶來的,泡的越久的酒越沒有嗆鼻的酒精味,已經與果香完全融合了,這也就是為什麽好下喉。
但這種酒,常常醉人于無形。
“但這酒就喝飲料一樣,不至于醉成什麽樣吧,多喝點。”張平瑞和林予青一起碰了個杯,很爽快地一飲而盡了,“本次是咱們游泳館第一次聚餐,我幹了。”
鐘蔓菁全然沒動桌上的大閘蟹和黑虎蝦這些一律需要剝殼的食物,專心對付着自己手中的羊排和戰斧牛排。直到林予青把一盤剝好的蟹肉和蝦肉在衆目睽睽之下推到了鐘蔓菁的面前。
對面的馮湘夏看見了,錘了王城一拳:“你能不能學學人家?睜開你的眯眯眼瞅瞅,你給我剝過沒。”
王城只會憨厚地笑:“是的是的,我只有眼神好使诶……”
小孩子們全部伸出碗對着林予青:“我也要。”所有人的目光都在林予青的身上了,林予青說:“小孩子們要學會照顧大人。你們也剝一些蝦和蟹肉放進她碗裏好了,今晚月亮就不會來割你們的耳朵。”
“啊!”小孩子們被吓得紛紛捂住了耳朵。
孟落說:“你和鐘蔓菁,你倆是一個童話體系是吧。”
鐘蔓菁發現只有張小花碗裏的東西最少,也只有她最為拘謹。
其他的小孩子們打小條件就好很多,又有家長慣着,行為處事都還是小孩。但張小花和她哥相依為命,才十歲已經像個小大人一樣了。她知道這裏的食物都很貴,不好意思拿,只會在大人夾在她碗裏才嘗一嘗。
鐘蔓菁把牛羊排放到張小花的盤子裏:“不吃多一點?你看看東仔和晨晨,還有人在學校欺負他們嗎?”
張小花:“沒有了,說他們壞話的人都打不過我。”
“所以你要多吃點,帶着弟弟們一起吃壯點,這樣就沒人能欺負你們,不要浪費食物。”
張小花這才如釋重負般的點點頭,啃了半根羊排之後她擡起頭問:“等我長大之後要吃很多很多好吃的食物。”
鐘蔓菁說:“你只要好好長大,這些都會有的。”
“是嗎?都會有的嗎?”張小花很認真地想了想,擡起頭說,“那我長大之後也可以有一個蔓菁姐姐在身邊嗎?”
鐘蔓菁還沒回答,孟落就湊過來說:“為什麽要蔓菁姐姐呢?你也可以許願要一個林予青姐姐。”
張小花說:“因為有了蔓菁姐姐,予青姐姐就會跟着來了。但是有予青姐姐的話,不一定還會擁有蔓菁姐姐。”
林予青愕然地看着這小孩,鐘蔓菁噗一聲笑出來:“你還挺機靈,是怎麽得出這個結論的?”
張小花說:“因為你對予青姐姐很好,總是給她送吃的,還在她的身邊,每次你來店裏的時候予青姐姐都很開心,她打的菜碼都會多很多。”這是她悄悄發現的小秘密。
孟落笑了:“既然這樣的話,那就是你蔓菁姐姐跟着予青姐姐跑呀。”
張小花搖頭:“但是,如果蔓菁姐姐有一天不再給予青姐姐做好吃的,對她好了,予青姐姐就什麽都沒有了。可是主動的蔓菁姐姐不會啊,她還可以對另一個人好,另一個人也會很開心。”
衆人只當是小孩子說點可愛的話,笑笑鬧鬧的。唯有林予青将張小花的話聽了進去,她竟然覺得小孩子說的很對。
關系何時開始,何時結束,實際上都掌握在那個更為主動的手裏。
她和鐘蔓菁什麽時候開始的?是從自己在樹上睡覺時開始,是鐘蔓菁先開的口。
燒烤爐裏的炭燃燒出噼裏啪啦的聲音,林予青沉默着一杯接一杯喝着酒,耳邊的聲音不知何時離去了,只剩下自己被酒精催化而加快的心跳聲。
撲通。撲通。撲通撲通。
“你喝多少了?”鐘蔓菁的聲音出現在耳邊時,林予青毫無征兆地抖了一下,像是在灼熱的濃霧裏尋到了一絲方向,她猛然回過頭去,鐘蔓菁的五官近在咫尺。
漂亮的眼睛,纖細的睫毛,漂亮的唇。她的眼神像是流動融化的牛乳糖,并不聚集于一點,始終在游移,讓自己難以捕捉,像個等待獵物自動跳入的陷阱。
林予青很清楚自己應該避開這個陷阱,但她沒有,舉動好像慢了半拍。她的眼神跟随着鐘蔓菁的眼睛,緩慢而平靜地說:“沒喝多少,可能有二三兩。”
“喝醉了吧,你看着好像有些不舒服,過來點我看看。”鐘蔓菁的手指按上林予青的太陽穴,輕輕地按着,身體也跟着更為湊過來,她在側過頭看自己是否按対了地方。
林予青的視線終于凝聚到一點,那是鐘蔓菁的脖頸,像優雅的天鵝。她的皮膚那麽蒼白、脆弱與單薄,林予青已能感覺到底下與自己一樣的跳動,毫不設防地暴露在自己的面前。
鐘蔓菁怎麽能這樣相信自己?林予青頭腦十分清晰地想,自己不能辜負這份信任,不能低下頭咬一口,更不能鉗住這個最脆弱的地方讓她後退。
她想自己剛才一定是想錯了。
這麽信任自己的人,怎會将自己當做獵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