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她什麽時候能回來？”
第31章 “她什麽時候能回來？”
晚上九點, 随便面館的東西剛好賣空打樣。林予青摘了圍裙出來慣例記賬。
開店近一個月了，自然是不可能這麽快就收回本的，不過收支都在可控範圍內, 她每天都會仔細地記賬, 定好每天的成本和生活費，從來不含糊，且嚴格執行。
她來到這裏之後的生活基本在一種自己掌握的可控之中, 除了……
林予青的目光落在另外一個小本子上, 上面記錄着她在游泳館兼職賺下的錢。刨去生活費和雜七雜八的細碎之處, 她目前能夠可自由支配的錢有一千四百八十元, 等明天的兼職做完就上一千五了。
她的手機上在找資料，上面顯示【兩千元內可以送女生什麽禮物】，這就是她生活中唯一一件不可控的事情。
鐘蔓菁幫了她很多, 裏裏外外的。林予青一直覺得自己應該去感謝鐘蔓菁一下, 她搜了許多禮物, 卻真心地感到那些用錢衡量的東西配不上鐘蔓菁。
更何況她所有能支配的錢加起來也不過這麽點，她知道鐘蔓菁不缺錢, 更可能她老早就看過漂亮的事物。普通的俗物也入不了她的眼睛。
愁。
她輕輕嘆了口氣，覺得自己對此事一竅不通。手機震了一下, 是她設置的時間提醒, 已經九點二十五了。
以前鐘蔓菁來找自己吃夜宵的時候，一般九點就來, 最晚也不會超過九點半。
今天她沒來。
想到下午分別時的場景, 林予青垂下眼來。
孟落從外面提着個袋子走了進來：“想什麽呢這麽出什麽？我受人所托給你帶東西來了。”
“她自己人呢？”林予青起身了, 孟落好笑地望着她, 同時也放下手裏的東西，“我可沒說是她給你送的, 沒準是張平瑞家裏頭給你拿點吃的來呢？你上次給張警官的那些炮仗花，他說喝着嗓子挺好，還想謝你來着呢。”
林予青說：“鐘蔓菁做的東西香味和別人的都不一樣，很容易分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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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這次的，是面包和巧克力的香味。孟落的手裏拿着的是一根烤仔排，那孜然香的，想不注意到都難。
“這倒是……”這一點孟落深表贊同，她捏着一整根的長仔排，啃得嘴邊都是油花也不管，還從桌上的袋子裏拿出保鮮盒，打開搭扣，拿出了裏面的臘腸芝士玉米恰巴塔。
“蔓菁說仔排和恰巴塔是我的，只有這個巧克力司康是專門給你做的。”孟落抽出紙巾來擦了擦手，聞着恰巴塔上芝士的香味，只恨自己沒有兩個胃。
其實她晚上已經吃了一碗紅油涼皮，一份豆芽炒合菜，和一個梨子。但架不住到鐘蔓菁家裏的時候太香了，香到她走不動路，連吃帶拿的。
“她說剛好在養蜂場的時候沒吃到烤羊排，都給孩子們吃了麽，所以回來就又烤了兩根仔排。”孟落手裏拿着的那一根已經吃了一半了，她發現林予青在盯着自己的東西。
“幹嘛？這是我的，我那會兒沒吃。”
林予青想說自己也沒吃，她和鐘蔓菁去爬山回來的時候鐘蔓菁也沒有拿出來，她自然也不會開口，更何況那時候腦袋裏想的不是吃，而是另外的事。
這件事直到現在她也沒想明白，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林予青接了巧克力司康就要放進冰箱，孟落說：“不可以，蔓菁說了要看着你吃，你肯定還沒有吃完飯。先吃一塊，給個吃後感我好去交差。”
“……”于是林予青聽話地回來，拿出了一塊巧克力司康吃起來。她沒反駁孟落的話，看來确實是沒吃晚飯。
孟落的心底又默默想了下，鐘蔓菁連這個都摸得清楚，這兩人什麽時候了解的這麽透徹的？
“好吃。”在孟落的面前，林予青表現的沒有那麽熱情。一口下去酥脆的，中間隔着的巧克力醬微甜，說是巧克力醬，實際上也烤除了外面一層微脆的皮。總共疊放了高高的四層，口感有點像……大版的蛋黃酥，但是沒有普通蛋黃酥那樣噎人，吃進嘴裏稍微嚼一嚼都酥化了，“烤的時候一定滿屋子都是巧克力的香味吧。”
“一院子都是，我一進去就聞見了。”孟落滿意地點點頭，一根肋排也吃完丢入了垃圾桶，林予青默默往那邊看了一眼。
孟落把鑰匙也拿出來給了林予青：“給你，明天我就不去游泳館了，上午也沒教學課，下午你去開門好了。”
林予青問：“你出去有事？”
孟落道：“你知道節後綜合症嗎，第一天都是會不想上班的。我現在滿腦子都是繼續去山裏露營，空氣清新食欲好，睡得都好，我不想上班，整個人都提不起勁來，你有沒有這種感覺？”
“有一點，我今天端錯了幾碗客人的面。”林予青說。鐘蔓菁做的司康份量很紮實，她吃了兩塊就飽的不能再飽了，但盒子裏還有分切均勻的八塊，足夠她當四天量的早餐了。
孟落了然，林予青猶豫片刻，拿起孟落的鑰匙後還是追問：“鐘蔓菁她有沒有……”
孟落已經等這一句好久了，她作為一個細致入微的悄悄觀察者，發現林予青和鐘蔓菁之間不對頭之後就沒辦法控制自己的八卦之心燃燒。
果然！果然！林予青最終選擇勇敢的邁出了這一步，* 她一定是要問：鐘蔓菁有沒有男朋友。
自己不能表現的太離譜，不要扼殺了她的一顆剛在搖籃裏萌芽的心，她沒等林予青問完就立刻說：“沒有！”
林予青的神情怔了一下才道：“這樣……”她想問的是鐘蔓菁回去之後有沒有說過要找自己，看孟落回答的這麽斬釘截鐵，她明白了。
她心中慢慢挪起幾分懊惱，自己還問什麽鐘蔓菁要不要幫忙，何不如在下了工之後直接去找她。
孟落安慰地拍了拍林予青，猜測她現在單相思心裏有苦難說，“沒事的，其實咱們現在小地方的人思維模式和之前也都不一樣了，我都明白。你還是別貿然行動，這事情都得慢慢來，可以先從她喜歡的地方入手。”
林予青聽她這話說的，又想着孟落是鐘蔓菁的好朋友肯定比自己懂得多，這意思就是鐘蔓菁還是有些不開心，果然是自己回來的路上不講話被鐘蔓菁察覺。
林予青今天今晚也一直在想，那些畫和電話，重要嗎？自己是将那些和鐘蔓菁挂上了等號，還是要将那些和危險挂上等號。
若是還沒想明白，也不該将這份沉默宣洩在鐘蔓菁的身上。
于是她問：“她喜歡的是什麽？”
孟落道：“你可以把房間裏裝飾一下，現在看起來這麽空蕩蕩的，蔓菁以前對我說過喜歡溫馨風格的房子，要明亮的，滿滿當當的，熱熱鬧鬧的風格。”
林予青思索了一陣說：“好，謝謝你的建議。”
*
鐘蔓菁接下來的幾天都在認真的做酒，兩大袋的柿子能做的東西可就多了去了。柿子酒，柿子露，柿子醬與煎餅、麥芬，蛋糕，布丁都能用柿子做出來。
主要還是做酒，做酒容易，保留柿子表面上的那層白霜，稍微清洗晾幹就和冰糖一起放入壇中讓它自行發酵十四天，發酵好的是柿子露。
放入特定果酒酵母以及大量糖和白酒的是柿子酒，密封七天就好。同樣的還做了桃花白芷藥酒，枸杞子、百香果的，她又是搗柿子又是切果子，忙到大半夜，看着自己面前的瓶瓶罐罐，鐘蔓菁滿足地拍了照片發個朋友圈。
發完出去就多了個贊，一看是林予青，再看上方的時間：難怪了，現在是四點半。
第二天她一覺起來就已經下午兩點了，果然是晝夜颠倒。她去天臺上割了一把韭菜下來炸了韭菜盒子墊墊肚子，然後才從冰箱裏拿出食材來慢慢熬了一鍋白果墨魚湯。
熬夜之後喝這個最好，可以恢複精力，不過……鐘蔓菁睡飽了，并不覺得疲累。
吃飯的時候她點開的是新聞頻道随意聽着，重播的氣象播報告訴她，渝丘市秋季的第一場雨即将來了，兩日後會降溫。
榆海縣是距離渝丘市最近的一個縣城，開車也不過二十分鐘，在天氣預報時自然只會提及渝丘市。
鐘蔓菁若有所思，決定後天走的時候帶上自己新買的那把小愛心傘。
她這幾天沒上來打理天臺的菜園，又全結滿了。西紅柿，黃瓜和豆角這些摘下來也吃不了，她不厭其煩地切了，放進母水裏腌好。辣椒就戴上手套，和蒜泥一起炸過做了剁椒醬。
晚餐她六點多就吃了，吃的是昨天剩下的一塊巧克力司康配了柿子泥做的拿鐵。
放在天臺木質小圓桌上，就着天邊的黃昏，鐘蔓菁頗有情趣地給晚餐來了張照片。
吃完就是繼續忙，她騰了一小籃柿子丢進了凍箱裏做凍柿子，昨天做司康又剩下好多巧克力，她今天一次性送入烤箱做了巧克力曲奇餅。中間的夾心她覺得只有一層黑乎乎的不好看，就又加了一層打發後的鹹奶油。
結果打發的奶油又做多了，鐘蔓菁一看樂了，順手做了奧利奧毛巾卷和六個蛋糕盒子。
吃是不可能吃的完的，她看了一眼時間，又到深更半夜了。鐘蔓菁又去朋友圈發了一張照片，這次發的就是晚餐的圖。四點半，她看到了林予青如同報時一般的點贊。
鐘蔓菁笑了下，給手機充好電就睡了。第二天她還是睡到了下午兩點多，太陽仍舊挂在天邊，毒辣的看不出半點要降溫的跡象。
鐘蔓菁拿出已經冷藏好的蛋糕盒子留給蘇芸，在門邊多囑咐了幾句，背着包就出了門。
下午五點半，林予青從游泳館下了班，拿出手機來便看，眉頭緊皺着。
鐘蔓菁果然像孟落說的那樣熬夜熬的兇，要不然，她……林予青跨上電動車，扣好頭盔，直接往鐘蔓菁住的地方開。
年輕也沒見過這樣熬的，林予青想通了，有什麽好亂想的，先過好現在眼前的日子再說，她準備去問問鐘蔓菁需不需要自己來幫忙糾正作息，剛開到院子門口，蘇芸剛好小心翼翼地捏着一塊奧利奧毛巾卷開了門。
“找小鐘的是吧？她不在呢，出去了。”
林予青問：“那她什麽時候回來？”
“小鐘說去渝丘市辦事了，今天回不來。”蘇芸笑了笑，看見在門邊立着的一把嶄新的粉色長柄傘，上面印着很多小愛心，“咦，這好像是小鐘的傘。”
最後林予青又皺着眉回了店裏，總有幾分心不在焉。晚上她早早睡下，卻被轟隆的聲音叫醒。
她起身一看，外面下暴雨了。雨幕如同天上傾倒的大水，沖刷着這個城市，冷意從外面彌漫進來，比開着的空調還冷。
林予青把窗機關了，想着打開燈來把另外半邊窗戶糊一層防水布就開了燈。
視線往邊上一看，愣住了。
在第一場寒冷的秋雨的時候，那株看似枯死的栀子花，居然抽出了一個新的嫩芽。
林予青下意識地拿過自己的手機，這一刻她是喜悅的，甚至還想将這份喜悅快速地分享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