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22章
“快快快!快走快走!”
祁峰一路沖到了徐起新的面前,不由分說地抓住了對方。
他連要往哪兒去都不知道就直接拉着徐起新往他以為對的方向走去。
祁峰:“我翻車了!翻得特別厲害。如果不是我們班主任按住班上的同學,我今天就出不來了。”
祁峰拉着徐起新,着急向前跑去,還一步三回頭地往後張望。
徐起新反手抓住祁峰:“那你可能走錯方向了,我們要坐的車在那兒。”
在沒和跟着徐起新會合的時候,祁峰還能維持表面上的鎮定。
但在一把拉住了徐起新之後,他就徹底暴露了內心的慌,看起來就好像是一只面無表情地在亂跳的兔子了。
這讓人很難想象,當他們兩個在十多天以前的街頭偶遇時,還是以那種生疏的态度和彼此說着話。
在跟着徐起新往前走了幾步之後,祁峰才真正看明白了那輛車的樣子。
那都讓他抱腦袋了!
祁峰拖着徐起新慢下腳步:“我有個問題,非常非常真誠地想要問你。”
徐起新:“什麽?”
祁峰:“這輛車……會不會比你前兩天坐的那輛還要貴?”
徐起新看向眼前的那輛車,想了好一會兒後才說道:“貴一點吧。”
徐起新還要拉着祁峰繼續往前走,祁峰卻是一下把人給拽停了。
他湊近了徐起新,壓力特別大,卻是壓低了聲音:“太誇張了啊!那天你送我去醫院的時候,我就被出租車的司機逮着問了老半天。真的太煩太煩了!”
徐起新看了一眼已經有學生陸陸續續跑出來的那棟教學樓,問:“那你在這裏等我回去換一輛車?”
祁峰被噎得不輕。
他認慫,也再度拽上徐起新,向着那輛車快步走去。
最終,徐起新的這輛車得以在後頭的“追兵”趕到之前帶着兩人成功撤退。
在接到了祁峰之後,徐起新臉上的笑意便散不去了。
它很淺,卻一直都在那裏。
徐起新笑着敲了敲祁峰的肩膀,後者則給了一個顯得有些有氣無力的回應,似乎有些驚魂未定,也有點懵懵的。
徐起新很敏銳地覺察到祁峰的低落情緒,并關心道:“怎麽了?”
祁峰沒有很快回答,卻是側身扒在門上,看着窗外嘉陵一中,直至它随着轎車的行駛而轉到他的身後,甚至是慢慢消失在自己的視線裏。
祁峰長長地呼出了一口氣:“今天在學校裏的時候,我特別期待放學。上午的時候勉強還能聽一會兒課。等到了下午,我幾乎每秒都在想着快點放學。但是……”
即便兩人之間已經有幾年的時間都沒坦誠相待了,可祁峰的“但是”一詞才說出口,徐起新便什麽都明白了。
他伸手揉了一把祁峰的腦袋,而祁峰則接着把話說完道:“但是到了這會兒,我總是會有些不舍得。”
徐起新:“不舍得這裏,說明你在這裏過得很愉快。”
祁峰好笑起來:“是挺愉快的,尤其是在心裏數着數,掐着秒慢悠悠跑完一百米的時候。啊,還有跑一千米的時候,跑四百米的時候。
“到了運動會的時候,我就幫別人加油。我們班上有個運動健将,四百米,一千米還有四百米接力他全都跑。我看他太累了,就問要不要幫忙。
“結果他一聽我這話,就跑得更快了……”
祁峰身體往後靠在沙發靠墊上。
一開始的時候,他還是用偷着樂的語氣說出的那些。
但說到後來,他的語速卻是慢了下來,連帶着他的情緒也低落了不少。
此時兩人正好經過了一排整整齊齊地放在了路邊的共享單車,徐起新便幹脆說了“停車”,問祁峰是不是想和他一起騎車去青訓營。
祁峰的眼睛一下亮了起來,并猛點頭。
兩人從能讓許多大男孩們都豔羨不已的豪車上走了下來,并一人借了一輛共享單車,向着青訓營的方向猛騎起來。
此時的陽光照在人的身上暖呼呼的,可迎面而來的風卻因為他們把車騎出的速度而帶上了讓人涼飕飕的寒意。
“祁峰。”
在那些風聲中,徐起新叫出了好友的名字。兩輛自行車也就此緊貼着彼此并排前行起來。
徐起新:“不用擔心,也不用猶豫。你該更相信你自己一些的。”
祁峰:“我是知道我以前特別厲害,但我現在厲不厲害,我真的不知道啊!”
在自己曾經最喜歡也最擅長的事上遭遇重創,再回歸時的那種迷茫與困頓絕不是普通的外人所能理解的。
徐起新:“那就先踢起來,用你喜歡的方式,重新開始。”
祁峰:“我……我試試!”
徐起新:“給你一點信心,也給我一點信心。”
祁峰:“現在知道我可能沒法讓你那麽有信心了啊?我早就跟你說了,你說的那個想法——要把我賣三千五百萬歐元再讨一大筆簽字費,兩人對半分——這事太不靠譜了!”
徐起新:“我說的不是這件事。”
前方的紅燈讓兩人都停下車來,他們單腳撐着地,并看向彼此。
徐起新:“如果你能在荒廢了快三年後重新回到足壇,成為一名出色的職業球員,那我就能相信,同樣的事也可能在我身上發生。”
這實在是太讓祁峰感覺到猝不及防了。
在愣了許久後,他墊着腳挪動起自行車,讓它靠近徐起新。
等到在兩人之間的距離足夠近了之後,他便伸手抱住了徐起新。
“我答應你。”祁峰仿佛要安慰對方一般,輕輕拍起了徐起新的背,說道:“我會很努力的。如果不能做青訓營裏踢球踢得最好的那個,我就做裏面最努力的一個。”
這下,感覺到那份猝不及防的人就成了徐起新了。
被祁峰帶來的那陣風吹到了他的心裏,也讓他發自內心地笑了起來。
徐起新:“不用甩開他們太多。起碼要好好睡覺,也別讓訓練強度超過我一會兒會發你的那套表格。每周還要跟我一起去做體檢。”
祁峰松開徐起新,動力滿滿:“好!”
此時兩人眼前的紅燈開始進入到十秒倒數了。
徐起新卻是顯得有些欲言又止。
徐起新:“按照我在西班牙看到的習慣,這種時候我可能得親你一下。”
祁峰震驚:“親哪裏?”
徐起新認真地想了想:“耳朵後面再往下一點吧。”
随着徐起新說出這句話,祁峰就覺得自己的耳朵後面再往下一點好像已經被親到了似的。他全身猛一個哆嗦,險些連自行車都要倒了。
此時紅燈轉為綠燈,祁峰連忙把車騎起來:“走啦!快走!再不走,我都得覺得郎昊又要來找我談當年不小心碰到他的那一小下了!”
在即将更名為嘉陵雲聯的嘉陵競技青訓營裏,三名青年A隊的球員正觀察着他們寝室裏此時依舊還空着的那張床。
在他們的青訓營裏,有着從全國各地而來的小球員。
加之俱樂部要對他們這些精力旺盛的青少年進行比較嚴格的集中管理,因而大家都是住在宿舍裏的。
一般來說,同一支隊伍裏的人會被盡量安排在同一間宿舍裏。
當然,由于預備梯隊與B隊,B隊和A隊之間的人員往來會更為頻繁,因而也時常會出小球員混宿的情況。
但向陽他們屋還都是只有青年A隊的成員。
在這種情況下,空着的那張床突然有人住了,這就會讓他們內心滿腹疑惑了。
行李箱在今天下午的時候就被放在這裏了。
那會兒他們都還在外頭訓練呢,一回屋就看到了多出來的東西,卻是等了老半天都沒等到人。
向陽就不禁想了啊:這人誰啊?譜還挺大。
向陽在場上的司職是前腰,負責組織進攻,也向前場輸送火炮。
由于球踢得好,還是俱樂部從別的地兒挖來的,因而在青訓營裏還是挺狂挺野的一人。
連帶着同寝室的顧前鋒也因為吃了好多他的助攻,對向陽完全就是不自覺的捧哏狀态。
所謂顧前鋒不僅是外號,還是這位小球員的本名。
要說顧前鋒對向陽捧哏,那也已經是比較客氣的說法了。
如果要不客氣一點,就可以說顧前鋒完全就是向陽的舔狗了。
但是前鋒對給自己喂助攻的人馬首是瞻,這能叫舔狗嗎?這叫情不自禁!
“祁峰,祁峰……”
此時向陽正翹着腿躺在自己的床上玩手游,顧前鋒則站在他的床邊,看着上鋪床位那兒多出來的信息牌,也念出了上面寫着的名字。
顧前鋒:“我們青訓營的青年B隊裏有他嗎?”
向陽:“沒有。”
顧前鋒:“那就是其它年齡段的?”
向陽皺着眉頭,不是很耐煩地回答道:“我怎麽知道。”
但他的這份不耐煩,可不是沖着顧前鋒去的。
那是對朝着他的那位素未謀面的上鋪而去的。
箱子都來那麽久了,人卻還是沒來,哥們夠可以的啊。
向陽越想越不高興,他結束了手上的那盤足球競技游戲,放下手機坐起身來。
嘉陵競技青訓營裏的宿舍是特別建造的,層高很高,因而擺在屋子裏的雙層床也比尋常的款式要高出好大一截。這讓睡在下鋪的小球員不會感覺到逼仄,光線也會更好。
向陽:“A隊沒這個人,B隊也沒這個人。可能是俱樂部從別的青訓營挖來的,但我在U17的國家隊裏,也從沒聽說過這號人。”
說着,向陽從自己挂在床尾的書包裏取出一本筆記本,從上面撕下一張紙,捏成團丢去對面的上鋪那兒。
睡在那兒的鄭彥警覺地翻身坐起。他往下看去,卻是看到向陽站那兒,一副懶懶散散的樣。
向陽:“起來啊,準備對我們的新室友列隊歡迎啊。”
鄭彥看看床下的向陽,看看自己的手機。他再看看向陽,然後看看手機,在幾重煎熬之下,終于還是選擇了手機。
鄭彥:“我先打完這局!”
鄭彥才扯着被子躺了回去,他們寝室的門就被人敲響了。
盼了一下午的小子來了?說曹操,曹操就到?
向陽和顧前鋒對視一眼,而後對睡在上面的鄭彥擺擺手,讓他躺回去,又以眼神示意顧前鋒去開門。
至于他自己?
當然是找一個帥點的姿勢靠在床架子上。
可他們這兒的造型都擺好了,顧前鋒一開門,卻發現站在門口的居然是他們的教練?
A隊教練:“顧前鋒,你室友都在嗎?”
把胸脯挺得都要頭仰天了的顧前鋒一下就洩了氣,對自家教練點點頭。
A隊教練走進三人的寝室:“那正好,我有事跟你們說。你們的新室友,他叫祁峰,從明天起會在U19的預備隊進行訓練。”
一見教練來了,不僅向陽走到了門口,就連先前還在床上玩游戲的鄭彥也從上面翻了下來。
當教練說起他們的新室友居然是預備隊的新成員時,作為A隊的主力,三人都震驚了。
A隊教練:“這位小球員的情況比較特殊,他直到今天還在高中上學,和學校申請休學呢。考慮到他之前可能都沒在我們這樣的青訓營待過,所以青訓部特意把他安排在了你們寝室,想要你們這幾位A隊同學幫他快點熟悉我們這兒的生活。”
向陽:“今天還在高中……上學?”
顧前鋒:“U19的預備隊?意思就是過來試訓?之前沒在青訓營待過?”
鄭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