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也好讓她以後走得順一點
第29章 也好讓她以後走得順一點。
長世子夫人見過佩梅, 又叫身邊人把備好的東西分賞給了佩家一衆的小輩,小燕王妃又拉着佩梅說了一會兒話,沒多久, 前頭就有八王府的人來說八王爺準備回去了, 讓長世子夫人和小燕王妃和準備準備就回。
又一通告辭, 老太太讓衛婆婆把孫女帶回屋, 就帶着家裏的兒媳女兒親戚等人擁着她們浩浩蕩蕩往前頭去,送別她們。
沒多時就把人送到了大門, 老八王爺已經到門口了,在長媳和侄子媳婦與他請過安打過招呼後, 他和佩家老太太相互問好, 之後他特地與站在老太太身後不遠處那身着命婦華裳的女子道了一句:“這是祿衣侯夫人罷?”
站在母親身後的祿衣侯夫人上前來朝老八王爺請安,“妾身正是, 妾身給八王爺請安, 您貴體金安。”
“是了, ”八王爺是個面容慈祥的老人,看起來極好說話, 他撫着胡須一笑, 道:“你是佩老太君的外孫女。回去替老夫向你家祿衣侯問聲好,那個小郎君上次随我老皇兄來我家裏,屁股都沒坐熱就走了……”
祿衣侯夫人頓時一臉訝異。
“哈哈,”八王爺見她突變的神色笑了起來, “沒得事, 他是去替陛下辦事才走的, 我那個老皇兄陛下, 就那急脾氣,就是帶新人來做客給我認識, 一有事也只管讓人去了,都沒讓我來得及招呼你家祿衣侯一杯熱茶。”
“妾身回去定與他說,勞您老記挂。”祿衣侯夫人又朝他欠了欠身。
“嗯。”八王爺撫須颔首,末了溫和地朝祿衣侯這最寵愛的夫人點了點頭,這才轉身帶着一幹人等上了馬車歸程。
八王爺一衆人等一走,祿衣侯夫人也未在外祖家停留太久,她與祖父母和舅父舅母告辭了一翻,領着下人回去了。
她是走了,這廂來佩家吃訂親宴的親朋戚友卻是走得不多。
往常宴到此刻已是散宴,客人們應也是走得差不多了,只是今日皇家的人來的排場大,一個訂親宴,不僅是皇帝陛下最信任的讓他代以族務的老八王爺親自來了,連長世子夫人都代年老病重不便出行的老王妃來相看了太孫媳婦。這訂親宴來的又都是與佩家走得極近的人物,八王爺一走,他們不僅圍住了佩準說話,連佩準的師兄,太孫的老師江高環也被他們團團圍住追問不休,想弄清楚佩家與皇家的關系,更想知曉太孫現在身子如何。
他們都是走得近的人家,在把法碼壓在佩家之前,他們想把這中間的條條框框皆弄明白。
佩家還是人聲鼎沸,不僅是走的人不多,得信往佩家趕來的人還更多了。
一拔又一拔的新客上門,還帶來了賀禮,且多是有頭有臉的人家,這羨慕得康家的老太太直陰着臉,見佩家的人也沒個主事的上前來招呼她,她逮着身邊的繼兒媳婦就陰陽怪氣地編排佩家的不是,“這是還沒成事就上天了罷?眼睛都長腦冒頂上了,眼裏沒人喽。”
康長嫂撇過頭翻了個白眼,當作沒聽到。
她們這拔客被安排在了原先隔出來的小堂裏,這廂佩康氏收禮收到手軟,等她派去問夫郎和婆婆的下人送話來,說晚上要留這些人的膳,家裏還要弄幾桌不下于中午的宴席來招呼這些客人,她不得不又找上大姑子她們,去商量晚上的事。
佩大娘正和女兒她們躲在一角歇息。此前看到二娘家的女兒與人家皇族的老八王爺談笑風生,若說她心裏痛快也是不痛快的,可她也無太多嫉妒,那畢竟是她的外甥女,可女兒們一找上來,聽着她生的家中二娘子酸溜溜地意有所指地說她苑娘表妹現在和她們完全不在一個地位了,她們這些姐姐妹妹也入不了她的眼了,佩大娘聽這話聽得心裏直冒火,不想與她這不成器的二女兒多說話,等到四女兒巧晴說了此前小女兒惜晴此前在梅娘屋裏的事,立馬又見小女兒朝她四姐姐跳腳,當着她的面就罵四姐姐是告狀精,佩大娘頓時就火了,用盡了渾身力氣方才克制住了心頭的火氣,方才沒一巴掌扇到小女兒的臉上。
不過她那怒火濤天的神色已把公孫惜晴吓住了,當下話也不敢說,讷讷低下了頭去。
“我現在恨不得家打死你,你知道我為什麽沒打嗎?”佩大娘壓低着聲音,咬牙切齒一字一句地道:“不是因為你是我生的,不是我疼你,而是我不想讓你這孽根壞了今兒這氣氛,不給主人家添堵,我都能忍下不打死你,你怎麽就學不會閉上你那張臭嘴!啊!”
佩大娘最後一字咬得痛徹心扉,語裏的狠勁吓得她面前的三個女兒皆齊齊朝她跪了下來,異口同聲道:“母親息怒,是女兒的錯。”
就在這個時候,佩康氏聽着人的指路找了過來,見到此景便一個轉身,打算速速離去,末料卻被佩大娘眼角餘光看到了,喊住了她:“弟媳婦,找我的嗎?”
佩康氏只得回頭,猶豫着道:“是的大姐……”
“什麽事?”
佩康氏便把前頭不停來的來客的事說了,又道:“晚上還要加宴,家裏的……”
“要采辦,安排廚房的事是罷?”佩大娘看都未看跪着的女兒們一眼,朝佩康氏走了過來,攬上人的手,“我來安排,叫你二姐她們了嗎?”
“沒有,我先來找的您。”
“我去找找二娘四娘,把事安排分發一下,我們各就各位,你莫慌,忙得過來。”這人的位置是靠做事做出來的,不是靠嘴說出來的,佩大娘不想在這等重要的日子還跟不受教的女兒掰扯那些她們無論如何都聽不進心裏去的道理,她拉着弟媳婦的手,找上了兩個妹妹,幾個人一合計,很快把事情落實了下去。
佩家晚上又開了八桌的席,和中午開的八桌席一個數。
等到送走客人們,佩家來幫忙的三個娘子都沒來得及走,留宿在了娘家。佩康氏也是忙得昏頭昏腦,這時候眼睛已經犯眯瞪了,還不忘來女兒房裏,讓佩梅在三個姑姑休息前去給她們送盞燕窩過去潤潤喉,問問她們的好。
“燕窩我叫你項嬸守着替你熬好了,我帶着你現在就去廚房,你親手端過去給她們,姑姑們為你忙一天了,這是你的一片心意,”康氏殷殷叮囑女兒道:“她們都是為的你,你這孝一定要盡到了。”
母親累得滿臉掩飾不住的疲憊還為她作人情,這大好的日子,佩梅着實不想哭,可眼睛不聽話還是疼了起來,她小心地摸了摸娘親的臉,含淚笑道:“梅娘知道了。”
“傻孩子,”康氏說着忍不住打了個哈欠,盡力維持着清醒再行叮囑女兒,“人家不是白幫我們的,你聽好了,無論是在家裏,還是以後去了夫家,一定要跟人有來有往,你惦記別人的恩情,人家知道你不是白眼狼,才會想着下一次也幫你,走了,不多說了,娘帶你去。”
康氏言傳身教,恨不得在女兒成親之前,把那些教過女兒的沒教過女兒的通通再教她一遍,也好讓她以後走得順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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禮部為太孫擇的大婚吉日在十一月底十一月二十九日萬事大吉各事皆宜的那一天。佩家為女兒打的家具在十一月中旬就擡入了東宮,安放完整,而佩梅的嫁衣則在其表姐夫的幫忙下出動了近百個的繡娘,把嫁衣的大體樣子都做了出來,最後落到佩家手裏的只需安些扣子,作一些細節上的改動。
最繁瑣的皆已弄好,是以在佩康氏盼星星盼月亮的期待下,嫁衣在這十一月十六日這日終于送到了佩家,一看嫁衣不需她們費太多時間工夫,佩康氏當下喜極而泣,一顆高高懸挂的心可算是落回了實處。
離梅娘成親的日子就十來個日子了,嫁衣還沒做好,康氏每夜夜不能寐,就是外甥女給她下了保證嫁衣一定能成,能趕上日子,康氏還是為此兩鬓皆染上了灰發,直看得佩梅心裏揪心不已。
可她這時候不能亂,是以佩梅每日穩如磐石,不止每日勤加溫習衛婆婆教的功課,還每一天把母親做的事拿了一點過去做。她每日多做一點,積少成多,現在她不僅是知道了她成親當日家裏要她擡多少嫁妝過去,還把她成親當口她應該要做的事情,與家裏人要做的事情皆了如指掌。
嫁衣到了家裏,母親哭了,佩梅雙手攬着母親的腰擡起小臉朝她笑道:“這是大好事,娘親怎麽哭了?可是嫌棄梅娘的女紅太差,鑲不了扣子急哭的?”
這小娘子,康氏輕輕拍了拍她的頭,假意斥道:“無禮,女孩子家家的,說話要規矩一些。”
佩梅比以前要粘她母親多了,她自有記憶起就不太讓娘親摟摟抱抱,她娘親也不喜歡摟摟抱抱這些太親近的舉止,是以往日佩梅與她娘親最親近的時候就是她娘親為她梳頭,她生辰那日親自為她系衣裳,這些時日佩梅卻是不顧以前與冷硬的母親的距離,動不動就往母親懷裏鑽,她母親也縱容着她,母女倆似是想在這短短時日裏,把以往母女倆沒有太多過的溫情一道補上。
母親輕輕敲打,這廂佩梅含着笑,小臉貼在母親的胸口,粘在母親的懷裏一動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