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表姐夫,殿下有空
第50章 表姐夫,殿下有空。
德妃當下站了起來, 只見端莊秀麗的中年美婦抿唇一笑,朝人道:“原來如此,既然你身子欠妥, 那本宮就先走了。”
不等王夫人說話, 德妃已提腳走人, 在她自己宮裏的人的前呼後擁下徑直往門口去了, 一眼也未多瞧王夫人。
王夫人在背後氣笑了,等這一行人出門後, 她死死抓着手中的帕子,與身邊的宮女道:“我早晚會讓她跪在我面前。”
到時候看她們誰最尊貴。
*
佩梅回娘家, 婆母備了重禮, 可派的人卻不多,他們只帶了兩個侍衛, 佩梅帶了項婆婆和墨松, 留下了青柏帶着餘下的丫鬟留守翼和宮。
內宮不能行走馬車, 衛诩出門的時候還興了叫轎子過來讓梅娘坐的心思,不過被梅娘攔下了。
佩梅随了诩兒一同往外走, 小楊子則先他們一步去了東宮門外去備馬車, 兩個侍衛挑着兩個大擔子,便連項婆婆和青柏兩手上都提了東西,墨松更是背上還背了一個包袱,一個身子不高的小娘子, 身上挂滿了東西, 佩梅見了都不忍心, 可礙于身份, 到底是上前幫忙,只是一走到宮外馬車旁, 她忙過去幫青柏解東西。
“娘子,不要緊,”墨松卻是為她高興得很,“娘娘給您備了好多東西回去。”
“你坐檐上,手扶着婆婆的背一點,她背不好。”見大丫頭還高興,佩梅淺淺一笑,叮囑了她一句。
“欸,是,我扶您上去。”墨松退到一邊,讓小楊子公公先扶太孫上馬車。
等兩個小主人都上了馬車,小楊子還過來扶了項婆婆上去,項婆婆受寵若驚,忙和他道:“小公公,哪使得,老婆子擔不起。”
“太孫妃還叫您婆婆呢,我扶您一把怎地了?”小楊子殷勤地把老人扶上了木檐。
許是近鄉情怯,路上佩梅忐忑不安,愈是近家門口時愈是坐不住,衛诩一直拉着她的小手未放,這廂見她手裏滿是熱汗,他輕吐了一口氣,展開她的手,拿帕子拭着她的手心,問道:“梅娘擔心出事?”
佩梅搖頭,定了定神後方回他:“只是不知道會有什麽事,有些擔心。”
師伯和婆婆打的啞謎她猜不透,很是惶恐不安,她最害怕的就是帶累家人,她以為她不會牽連他們,如今她成親連一個月都沒有,事情卻都來了,佩梅已經覺出了她在這些事情當中的弱小無力。
她太想當然了。
“梅娘,莫怕。”
佩梅瞅着沉聲安慰她的诩兒,看着他一路颠簸臉色也沒變化太多,還能看出絲絲血色來……
這算是她的安慰罷。
且事已至此。
佩梅掩下了心中不安,朝诩兒露出了彎彎笑眼,“我聽到了,诩兒。”
佩家就住在國都內城,離皇宮不遠,馬車走了半個時辰就到了佩宅那處如今只住了他們一家的宅府。
佩興楠在門口等着,馬車還未停穩,墨松就先跳了下來,朝大公子行了禮,佩興楠上前一步,扶了項婆婆下來,項婆子笑得合不攏嘴,“大公子,小娘子歸寧回家來了。”
“婆婆辛苦。”
“哪的話,我就是服侍我們梅娘的。”
佩興楠淡淡一笑,見後面的侍衛下馬牽了只馱了東西的馬車過來,這廂梅娘從馬車裏探出了頭來,佩興楠無視她頭上那華貴的玉冠,伸手去夠她,“梅娘快下來,帶你夫郎進門,我去後面安排馬車。”
“哥哥。”雖心中有諸多不安,乍見到兄長,佩梅還是驚喜不已。
“下來,哥哥扶你。”
“是。”
佩梅被兄長扶了下去,雙手剛搭上身上那襲華貴的妃袍回過頭去瞧诩兒,只見頭戴玉巾的诩兒被小楊子扶住了,她便沒有着急過去,只見兄長沒走,等诩兒下來了,雙手作揖朝诩兒行禮,她頓時便放了心。
“佩興楠見過太孫殿下。”
“衛诩見過兄長大人。”
“是。”佩興楠神色淡淡與衛诩見過禮,回頭朝妹妹道:“你們先進去,家裏人都在等着你們,苑娘姐姐和姐夫也在。”
說罷,他提腳往後去,歸置随行人員去了。
佩府現在還是沒有管家,也沒有添置下人,家裏但凡大小事還是如以前一樣由着家裏的老爺公子出面。
衛诩眼睛随着舅郎兄走了幾步,他覺察出了他這個舅兄對他的冷淡,可等他撇過頭來一看,只見梅娘挂着他的手臂,笑眼彎彎興奮地往前走,衛诩心下一頓,等随她跨過門檻那間隙,他便掩下了他心中那些見不得光的灰澀。
他多望了梅娘兩眼,只見她一進門就清脆地喊了站在門口朝他們施禮的老人一聲:“戚爺爺!”
“欸,”佩家老門人戚伯把一張老臉笑成了一朵菊花,“小娘子,姑爺,你們回來了,快裏頭去,老太爺他們在裏面等着你們,你們去老太爺那邊就成。”
“是,戚爺爺我和诩兒去了。”佩梅心急如焚,可還是等诩兒先走了,她方跟上。
就這一等候,衛诩心口一松,低頭在她耳側小聲道:“祿衣侯也來了。”
“是呢,”到家了,佩梅心口的石頭仿佛知道有了落地處反而松下了一些,她雙手挂在诩兒的手臂處,釋然道:“诩兒,大人們自有主章,我們就聽他們的罷,左右他們不會害我們。”
她注定要欠家裏人的。
*
衛诩一進門,沒有見到他老師口中所說的佩家會到的諸多親戚,便連他先生也不在場,屋裏只有祿衣侯夫妻倆,還有他的岳父,老祖父和老祖母五人,便連岳母娘也不在,梅娘幾個姑父當中那最有才德聲名的姑父德和郎,也就是祿衣侯的岳父大人也不在。
他當下一怔,佩梅也沒想到家裏人這麽少,也是一愣,不過她随即就反應了過來,朝祖父祖母彎腰行禮,“爺爺,奶奶,梅娘回來了。”
“爹爹。”
“苑娘姐姐,姐夫,诩兒……”梅娘叫過人,拉扯了诩兒一下,衛诩接過她給的臺階,随着她之前叫的人,從祖父到表姐夫也叫了一遍,行了一遍禮。
祿衣侯夫妻見在最後,他們倆受了衛诩的禮,祿衣侯居然沒回禮,只點了一下頭示意,緊接着佩老太爺叫了衛诩坐下,“太孫殿下,你和梅娘坐下罷,一家人不要見外,我們先說說話,梅娘娘親在廚房裏做飯,等她做好了,我們就能吃了。”
“伯樊啊,剛才說到哪了?”老太爺略過孫女婿那雙猶疑不定來回打量他們的眼,與外孫女婿接着此前他們說的話道:“你說那象茲國來的不是一般使者,而是王子?”
“是,伯樊手下有個去過象茲國的老腳夫,聽得懂一點象茲語,伯樊見來使的時候帶着他過去了,聽來使和身邊人說話,說是有人叫他王子。”祿衣侯道。
“那陛下讓你接待也是有道理的。”佩老太爺撫須道。
這廂佩準沉着一張臉聽着,一字不發。
“太孫殿下,”只見溫文爾雅的祿衣侯這廂轉過頭來,朝衛诩溫和地笑了笑,道:“不知太孫殿下這幾日可有空閑?”
衛诩那放在膝蓋上的手情不自禁地抓了抓衣袍,他朝祿衣侯望去,不敢去相信自己此時聽到的話可是祿衣侯想要說的意思。
“表姐夫,殿下有空。”這廂,佩梅清脆明亮的聲音響起,“他最近都有空,他才去過皇祖父的始央宮,近十日都不用去了,要等到明年的新年伊始方才能去随皇祖父學習。”
“有空啊?”
“是。”祿衣侯将将說話,佩梅就在他的話音未尾接道了一聲。
祿衣侯平日不太仔細看妻子的那些表姐妹,這廂不由多看了妻子這進了宮的小表妹一眼,只見這小娘子平視着他,臉上帶着異常明顯的急切。
他轉過頭去,看到了一個同樣眼裏飽含着期望,卻一副強迫自己擺出鎮定姿态來的太孫殿下。
這是一對急急想擺脫困境的小夫妻,有點像他和他妻子當年。祿衣侯一頓,道:“有空就好,不知太孫殿下可能陪本侯一道接待象茲國來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