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樹欲靜,而風不止
第49章 樹欲靜,而風不止。
“你那姐姐, ”劉氏見過兒媳口中的那位表姐,祿衣侯之妻常蘇氏,那婦人有着善賈之妻的長袖善舞, 身上也有着一些書香人家出身的清冷之氣, 那是一個看似熱情實則冷淡的婦人, 劉氏看得穿, 也為着诩兒和梅娘的婚事說情的時候被找來的祿衣侯夫人拒絕過,是以她是有些不太喜歡那個心中過于有主見強硬的婦人, 她很難與那個看似百毒不侵的祿衣侯夫人惺惺相惜,如今聽兒媳這一說, 立場也與之前不同了, 劉氏對那個與兒媳能道出這話來的祿衣侯夫人沒有了此前的反感,這廂她嘆了口氣, 道:“是個好的。”
“是。”苑娘姐姐對她的關切從不摻假, 佩梅心中有數。
婆媳說罷這事, 又說起了诩兒去始央宮後的事來,低聲數語了好半會兒, 就見裏頭傳來了太孫呼喚太孫妃的聲音。
“母妃随我一同進去罷。”佩梅迎聲站起, 與婆母道。
“好。”
衛诩知曉母妃一早就來了,在外頭幹坐了近半個時辰只為了等他讀書出來,當下慚愧不已,看着劉氏的眼裏滿是歉意。
太子妃見孩子對她的尊重與孺慕與此前絲毫不差, 心中那絲因王夫人兒子定了能臣之後的憤怒到底是散了。
她兒媳差就差在娘家身份低了點, 可仔細算來, 實則也不差, 人聰明的,身邊只要有點用的都能用起來, 不聰明的,就是親爹是天王老子,也能把一手好棋下壞。
她兒媳就是那個聰明的,看其在始央宮的表現就可知,看诩兒如今的身子更是能看出其慧心來,她是福星無遺。
*
佩梅與婆母送走了诩兒後,又送走了婆母,翼和殿因此寂靜了不少下來,殿中只有她和她的下人在。
這是她自嫁中皇宮以來頭一次這等清閑,便叫來青柏墨松,讓她們把放入翼和殿小庫房裏的那廂書擡了出來,在她和诩兒的內寝尋了個地方,想把她日常研讀作習的書箱擺放上去。
“小娘子,您可和太孫商量過了?”跟着她的項婆婆聽着,問道。
“……未曾。”佩梅聽罷,緩緩搖頭,遲疑地看向項婆婆,“婆婆,你覺得我應當要問?”
這些日子以來,翼和殿大半事皆由她作主,只有在诩兒醒着的時間內,有事情她才會問及诩兒,來不及的她都已先行下令。
“娘子覺着呢?”
“梅娘覺得不用問,诩兒不會在乎這些小事。”
“那聽您的。”
佩梅尋思了片刻,還是讓青柏她們擡來了書箱,不過沒有擺放進去,婆婆的話提醒了她,現眼下诩兒已清醒,內殿是她與诩兒同有的,做改變之前,她應當與他商量一番。
她是新婦,才與诩兒一同過日子,惹了什麽诩兒在意的忌諱那就不好了。
此廂佩梅在翼和殿外展清理着她的書,這廂始央宮裏,衛诩坐在始央殿正殿的一角,抄着他皇祖父讓他抄寫的《禮記》。
殿中除他之外,還有人,且此人非同一般,乃朝廷大臣蕭丞相。
衛诩只在幾次皇宮的宴席上見過這位在朝廷上叱咤風雲老大臣,他正與皇祖父在商談政事,衛诩一進殿就聽他們在商談國事,他被吩咐到給他安排的小幾落坐後就一直尖耳聽着,但一等吳老公公送上他皇祖父讓他抄的書一翻開,看書內有他皇祖父朱筆落下的筆跡,上面明晃晃寫着他皇祖父的天下之道,治國之道,當下心神一斂,逐字逐句開始抄寫了來,前方人說道什麽,皆未入他的耳。
這廂蕭相把內閣定下的事情與陛下道清利弊之後,回首看了那末端門口之人一眼,便回頭朝皇帝道:“您不認您那個死理了?”
“哦?”順安帝不知他認了哪個死理,眼皮略略一掀,道:“朕又認了哪個死理?”
“您不是不帶孫輩嗎?”這外面揣測最多的就是皇長孫是個不長命的,皇帝陛下又是個最認長的,是以皇長孫不死,陛下就不會與哪個孫輩過多親近,但被順安帝一手提拔上來做了手掌崇政院的左丞相,蕭相不止替順安帝管着內閣,還替他掌着軍務,且常與順安帝同榻而眠,他這個比皇帝還年長幾歲的老人心裏自是清楚皇帝不帶孫輩的原因。
皇帝自認精力不濟,帶好太子即可,不必三心二意。
帝皇是專心致志之人,老相得意于他跟随的帝皇的英明,可也因帝皇過于固執,他想說服帝皇在太子身上不必過于執着亦非易事,且這口還不能開。
如今皇後鑿開了這個口子,果然不愧為有殺君之實還能穩坐皇後寶座的狄後。
蕭相對此佩服,對這事也樂觀其成,他對太子和太孫看好也不看好,他向來不想看到的就是帝皇把寶押到一個皇子皇孫身上,這事太孤注一擲了,稍有差池,他們計劃的百年大計就會崩塌。
如今開了口子,木已成舟,老丞相難得高興,便調侃起帝皇來。
“誰說朕不帶了?朕現在不就帶了?以前小孩子太小,朕太忙。”順安帝被他說得一怔,随即啞然失笑。
他與左相政見不一,論起左相信奉的路皆是用血殺出來的道,順安帝則是不喜歡內耗,衛國的百姓,他的皇子皇孫皆是有數的,死一個就少了一個,可這些年來為他沖在前面殺官換新血的皆是酷吏蕭老,兩人政見相左,可也把朝廷清理出來了一派欣欣向榮,是以面對老丞相的笑話,順安帝愣了一下,也就順理成章地接受了。
這就像是命中注定他要依了老相一樣,他沒聽從老相的想法,對老相的心思視而不見,可陰差陽錯還是帶起了孫子。
“也是。”帝皇是個心胸寬廣之人,但畢竟還是帝皇,蕭相說了一句不再多說,撐着桌幾站起,道:“老臣先回去了。”
“有急事?”順安帝道:“沒急事就再坐片刻,朕叫了祿衣侯進宮,你也見見他。”
蕭相也有一段時日沒見祿衣侯了,聞言坐下道:“祿衣侯這是一點也不想上朝啊。”
“怕死。”順安帝笑道。
祿衣侯的爵位祿衣侯只承一代,特地跟皇帝求了旨不承襲給兒孫,這外面知道這事的人不多,知道的都說祿衣侯腦子被驢踢了,到手的榮華富貴還有不要的,老相也知祿衣侯也在防着他們卸磨殺驢,說是怕死,确也是怕死,但未雨綢缪到祿衣侯這份上的,敢把到手的爵位親手削減的,就這份定斷,就合了老丞相的心意。
老相着實喜歡祿衣侯,他坐下後,與順安帝道:“老臣聽說他要這個侯位,也是想給他內子封诰,讓她出去風風光光的,至于兒孫,他說他就管不到那麽多了。”
“你從哪聽說的?”
“上次老臣找他上門吃酒,他夫人跟我老妻說的。”
順安帝大笑,“你還信了?”
“內宅出來的話,到老臣面前來說,十句也得給老臣說八句真的罷?”欺瞞他的事,只要是個聰明人就不會做。
“戲言罷了。”
“等會兒我問問祿衣侯。”老相道。
等祿衣侯到了,帶來了他的商隊從北疆帶回來的消息,這廂君臣倆再無戲谑之心,便連在殿角一處抄書的衛诩也被吳英請到了外殿。
衛诩中途在外殿用了午膳,吳公公過來問他要不要回宮午睡,被衛诩拒絕了,他與吳英解釋道:“午後時日短,酉時就天黑了,我回翼和殿一去一來,加上午歇的時辰,回來始央殿呆不到一個時辰天就黑了,做不了什麽事,還請公公讓我在外殿稍坐片刻,我打個盹,半柱香即可。”
衛诩怕撐着打盹的時候被視為偷懶,忙和吳公公道了個清楚。
“既然太孫心裏有成算,那奴婢就依您的。”吳英回了他。
“謝公公。”
“太孫客氣。”
等到下午申時,衛诩方把《禮記》當中皇祖父的筆跡謄抄到十一章,就見裏面走出了一個步履匆忙的公子出來。
此人已快步錯過了衛诩,走至前方時又回過了頭來,走到了衛诩的桌面。
“祿衣侯常伯樊見過太孫。”此人開了口,朝衛诩作揖道。
他腳步匆忙,是以衛诩自他一出來就在看他,見人過來還朝他行禮,诩兒忙站起,回了祿衣侯一個禮,還忍不住多看了祿衣侯一眼。
祿衣侯是個俊逸非凡之人,神色溫和,君子如玉,矜貴又優雅,他成了皇商,很是讓一些人感嘆他作賤了自己的出身,又妒恨他得了順安帝的重用。
衛诩見過祿衣侯夫人,也見過祿衣侯,這廂再見到對他吟吟淺笑的祿衣侯,突然覺得這兩夫妻神态上有一種說不出來的神似。
他們夫妻倆對着人皆是溫和,且疏離。
“衛诩見過……祿衣侯。”衛诩遲疑了方許,還是叫了祿衣侯,未曾叫人表姐夫。
這廂祿衣侯微微一笑,道:“我見太孫神色不錯,想來這些日子太孫身子康健罷?”
“好很多了,謝祿衣侯關心。”
“是極。”祿衣侯略頓了一下,接道:“常某有事在身,就不多打擾太孫了,就此告辭。”
“祿衣侯慢走。”
這天衛诩總計抄了十五章,被吳公公叫了進去,皇祖父在高位拿着他的抄本翻了幾頁,就朝衛诩揮了揮手,衛诩進來不過眨眼的工夫,又被吳公公帶了出去。
一回東宮,衛诩先去的就是鳳栖宮,與母妃道了白天所有的事情,其中包括祿衣侯折返問候他之事。
“你皇祖父國事操勞,這休沐之日還要忙着處理國事,诩兒不必介懷皇祖父對你的冷落,相見的時日多了,有你和他說話的時候。”劉氏一聽皇帝陛下沒有與诩兒多說話,忙安慰他道。
“诩兒沒有介懷,母妃請放心,只是祿衣侯那一回頭在孩兒眼裏看來是欲言又止,母妃,您看可是梅娘家裏人擔心梅娘了?”
孩子一心挂懷媳婦,連皇祖父的冷淡都比之不上,這是心裏存了愧疚,劉氏想至此又轉念一想,她目光正視衛诩,搖頭輕嘆了一記,道:“也許還有別的意思,常侯爺那個人,我聽你皇祖母說是個城府極深的,比起他岳父德和郎來還要深沉兩分,他萬萬不會為佩家與我們牽扯太多,和你打招呼,許只是為着你們那層親戚關系罷,你不要對他寄望太多。”
衛诩知曉母親話裏的意思,他與梅娘成親之前有想過借用佩家的關系,可梅娘到了他身邊,這一日日地下來,對佩家的逐利之心去是淡了不少下來,梅娘在他眼前與他的生死相伴重過了那些利用。
“那孩兒就當這是尋常親戚見面打的招呼了。”衛诩回道。
他說得異常平靜,劉氏從他眼裏看不到以前他說起祿衣侯,德和郎,佩大學士這些人來的狂熱,她不禁面露出了笑意。
孩子成親了當真是不一樣了,平和了許多,從空中樓閣下來開始務實了。
自己的根盤不穩,沒有能耐,算計往往只會被反算計。
“極好,诩兒,你做好你皇祖父身邊抄書之事,方才是你當務之急,你皇祖父的親筆手跡,目前只有你能看得到摸得着,這是你皇祖母好不容易替你求來的機會,你切莫辜負。”
“孩兒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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佩梅的書沒有搬進他們內殿的一角,她丈夫在他的小書房裏* 挪出了一角放她的書,還讓小太監去尋了一張小書桌進來,擠在了他書桌下角的地方,讓她與他同讀,就是他不在的時候,也準許她進書房來,他房內的書皆準許她看。
這日師伯午後随了诩兒來了翼和殿,佩梅很少能在翼和殿見到師伯,見到親人,她不禁有些雀躍,臉上滿是歡色,連聲音也較平常活潑了兩分,“師伯,你來了。”
“你去放書,我和梅娘說兩句。”江高環回首和學生說了一句,等衛诩聽到話帶着小楊子去了,轉過身來慈祥地看着有些困惑的侄女道:“不請師伯坐?”
“師伯,您坐。”佩梅上前想去扶他,手一伸見師伯朝她搖了搖頭,她才想起她如今的身份不可再作以前的小娘子之态,便忙收回了手。
“我和你說幾句話。”江高環一坐下就道。
佩梅一聽,心想師伯今天來翼和殿是為的她來了,她朝項婆婆看去,“婆婆……”
項婆子忙領着殿內的下人出去了。
殿內沒有人了,江高環輕輕咳嗽了一下,他看了眼侄女,又看了眼外面,佩梅見狀忙朝門邊走去,又與站在門邊的丫鬟說道了幾句方才走回來,走到師伯身邊輕聲道:“伯伯,可以說了。”
他這侄女一點就透,江高環都懷疑他學生非要娶她就是沖着她這份機靈來的,小小年紀應對起事情來,就是經歷過深宅內苑深淺的人都未必有她老辣,得此助力,如虎添翼,這廂江高環見侄女站着不坐,也未與她客套,沒讓她離開去坐,而是放低了聲音與侄女道明他的來意,“你爹讓我來跟你說,這幾日之間,你請太孫和你回一趟娘家,補一下之前的歸寧之禮。”
“……是。”佩梅一想她還沒回去,家裏人還在等着她,心中一刺疼,小臉頓時一白。
江高環見狀搖搖頭,道:“這個月不少外地官員進了都,青蓮居士也進都了。”
佩梅前日已從婆母處聽說,正月诩兒的弟弟衛輝要訂親了,結的就是青蓮居士的女兒于金釵。
“青蓮居士進都,是為着正月輝世子訂親之事嗎?”佩梅就着師伯的話回道。
“是。”
“梅娘歸寧之事,與這事有關?”佩梅站在師伯面前,小心地看着師伯小聲道。
“有。”江高環拍了拍她的手臂,道:“太子意欲大辦。”
“啊?”
“風頭恐會與太孫和你的大婚那日一樣。”
“梅娘不在意,”佩梅說罷,遲疑了一下方道:“诩兒也不會在意的,他現在只想重新念好皇祖父給他的書。”
他們夫妻二人,皆不會因這個而失态。
“唉……”從太孫進始央宮那天開始,局面就不一樣了,太子這些日子以來就沒進過小鳳栖宮,反倒夜夜留宿王夫人處,太子能讓王夫人的兒子結了青蓮居士的女兒,也能把人送進始央宮,這些事情不是能與小娘子說道清楚的,江高環嘆了口氣,與侄女道:“這事你就與太子妃禀明就是,你與她說你歸寧那日你家裏人都在,姑姑家的人也都會來,你把這話轉告娘娘就好了。”
樹欲靜,而風不止。小鳳栖宮只想守着始央宮給的機會不動,可到底因此與太子離了心,太子不依吶。
“梅娘知道了。”佩梅說罷,見師伯面露不忍看着她,她不忍師伯心疼她,便朝師伯燦爛一笑,重複道:“師伯,梅娘知道了。”
她會轉告婆婆的。
等劉氏聽到佩梅的轉告,當下就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她胸脯上下起伏不停,氣喘連連,佩梅不知婆婆為何聽了她的話一時就怒不可遏了來,一時有些茫然。
“意欲大辦?好一個意欲大辦……”劉湘怒笑道:“你不來就不來罷,庶子訂個親還要蓋過我兒大婚的風頭,太子,原來您在這等着我呢!”
婆婆話一出,佩梅詫異地眨了一下眼睛。
這是公爹在……朝婆母示威嗎?
“兒……”劉湘随即就拉住了兒媳婦的手,她深吸了一口氣,壓下了心頭怒火,道:“你娘家既然有心,想為你撐這個腰,你就去,一定要替母妃感激家中兩老,還有你父母對诩兒的幫忙。”
撐腰?師伯的話佩梅已揣度出一二,婆母的話一出,佩梅心裏隐隐有了想法,可她不知家中為何要為她撐腰。
她爹爹絕不是這等強出頭的人。
佩梅不明,讷讷看着婆母不知回話。
兒媳婦一片茫然,劉氏見她聽不懂的模樣,心裏又有些急,這廂說話更是急急:“他們肯定想了辦法要替你撐腰,你幾個姑姑家現在都不是等閑人物,你只管聽你祖父他們的就是。”
“是。”佩梅還是不懂家中為何要出頭,她隐下憂慮不解,恭敬回了婆婆。
佩梅出了小鳳栖宮,第二日,劉氏去了趟鳳栖宮,回來就找了佩梅過去,讓她準備準備後日回娘家之事。
佩梅又聞到了那股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氣息,而這股氣息,現已吹到了她的頭上,而她心中滿是困惑不安與不解。
有些話她不能與婆婆問,她想問诩兒,可看诩兒繃着臉,夜晚又輾轉難眠,她到底是把話忍下了。
十月二十一日,臘月下旬的頭一天,佩梅跟着丈夫歸寧,回了娘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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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廂東宮西側一角寧秀殿,太子貴妾王夫人所住之處,正與來寧秀殿走動的德妃說話的王夫人得了小鳳栖宮的人領了新媳婦回娘家的消息。
“德妃娘娘,”王夫人示意來報消息的人退下後,微微一笑,與被她奉在上首坐着的德妃道:“您也聽到了,那宮裏有個什麽舉動,不冒到我們眼跟子前,我們是一概不知的,跟我們個個都打他們主意一樣,妾身看吶,那一位看我們哪個都像是兇手,現在她宮裏多了一個人,防得更緊了,妾身也是可憐她,這千日防賊的,妾身怕她心思過重,老得太快不成樣,太子爺更不想進她宮裏喽。”
德妃不耐地聽她說罷,這廂緊蹙的眉頭攏得更緊了。
太子妃不得寵,按王夫人所說,她這個十年沒讓皇帝掀過牌子的妃子豈不是連活都不用活了?
這王家的女兒果然是個沒腦子的,嚣張得讓人心生厭惡。
可如今她娘家和王家成了親家,她弟弟娶了王夫人的侄女當續弦,兩家綁在了一塊,她在內宮也不得不和王夫人走近一點,可就是如此,她也着實讨厭這個話裏話外只會擡舉自己比所有人都會侍候男人讨男人歡心的賤妾。
“哎呀,”王夫人一看德妃滿臉的不悅,再看德妃那不屑看她一眼的樣子,她心中冷笑不已,這德妃是正二品的妃嫔,可還不是要讨好她這個得寵的如夫人,就是看不起她,也得乖乖的自己送上門來和她走動,這些人抓不住男人的心,嫌她這個能抓住的人是騷狐貍,也不知是誰更賤一點,王夫人心裏極不喜德妃給她擺的臉色,可面上笑靥如花,為圖痛快,她嬌笑了一聲,口中帶刺了刺了不給她面子的德妃一句:“不怕您聽了見怪,太子這些日子天天睡在我這裏,奴家的腰都要不行了,咯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