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神仙對戲

第16章 神仙對戲

顧言再來時，莫絕正靠在病床上看劇本，蒼白的臉色紅潤起來，不再是困倦疲乏的模樣了。

想來恢複得不錯，莫絕這病來如山倒，真是把他吓壞了。

看到顧言再次探望他，莫絕覺得這家夥怎麽來得這麽勤。

顧言也覺得三天兩頭往這兒跑不太合适，這次幹脆帶了劇本過來。

兩人各看各的劇本，都沒有出聲交談，氣氛和諧無比。

許久，顧言擡起頭喊莫絕。

翻過一頁劇本，莫絕低聲回應。

“你要是無聊的話，我陪你對戲吧。”

這番提議終于讓莫絕擡起頭，想了想答應了，“有勞顧影帝指教。”

“顧影帝”三個字成功讓顧言紅了耳尖。不知道為什麽，再次聽到這字眼，總讓他莫名想到那個涼風習習的夜晚。

顧言輕咳一聲，別扭地，“說了叫我名字的。”

“……行行行。”莫絕敷衍地，問他對哪一場戲。

“就對病房裏的那場吧。”

“好。”

兩人看過臺詞，很快進入對戲狀态。

這是劇中冷夏發現顧傾城住院後，前來探望的一幕。

莫絕不經意擡頭，明亮的眼眸就被角色應有的驚訝鋪滿了。

“冷夏？你怎麽來了？”

顧言頓了下，似乎是在忍耐着什麽，努力保持聲音的平靜，“我來……看看你。”

“這樣啊，”莫絕溫柔地回望，自然地安慰對方，“不用擔心，只是小病。”

緊攥的右手緩緩松開，顧言深吸一口氣，直視莫絕，“你還想騙我到什麽時候？”

莫絕愣了下，仿佛不明白對方這話的深意，眼眸輕閃，揚起一抹笑意，“冷夏你在說什麽呢？”

“顧傾城！”低沉的音調念出對方名字，甚至還帶着咬牙切齒的意味，“那天你跟寧栀的談話，我都聽到了。”

莫絕唇邊的弧度随着男人的話漸漸消失不見，眼眸裏喜悅也消失得無影無蹤。

“那你還來這兒幹什麽？”他靠在床頭，語氣變得散漫而刻薄，“來找我算賬嗎？”

“我不是……”

“那你是來表達同情的？”

莫絕露出一個諷刺的笑，那精致的眉眼裏透出不屑的邪肆，平和的語調也毫無預兆地變得急厲。

“我顧傾城，不需要你的同情！”

話音剛落，莫絕突然劇烈咳嗽起來。

聽到一聲接一聲的幹咳，顧言趕緊坐到床邊輕拍少年後背。

莫絕捂着嘴，努力克制接連不斷的咳嗽，壓抑的聲音讓顧言心疼得手足無措。

等他漸漸止了聲音，仰起頭，認真地看向顧言，“我沒事。”

溫和的聲音似乎想要安撫眼前無措的男人，卻輕飄飄的沒有什麽力氣。

顧言這才知道莫絕還在入戲狀态，配合地紅了眼睛，低聲問他，“為什麽不告訴我？”

可能是剛才咳得累了，莫絕輕靠在男人肩頭，輕聲念着臺詞，“因為你傻呀。”

說着閉上眼睛，悄悄湊近他耳畔，“冷夏是這個世界上，最傻的人了。”

細小的聲音帶着一如既往的縱容，兩人互相依偎，空氣中流淌着悲傷的沉默。

這時，門外安和剛好提了東西從外面回來，正準備推開病房門，就被站在牆邊的慕雲飛一把拉住了。

他一臉茫然地看向慕雲飛，眼神詢問裏面什麽情況。

慕雲飛壓低了聲音回答，“對戲呢。”

安和點點頭，蹑手蹑腳趴門縫，看到兩人依偎的場景。

盡管莫絕現在是閉着眼的，看着那沉靜的側顏，還是莫名覺得難過。這樣的發着光的少年，足以成為驚豔時光的存在。

安和打開手機，記錄下這個唯美的時刻。結果慕雲飛不知什麽時候來到他身後，一把搶過手機。

安和氣憤地看向慕雲飛，用眼神抗議。慕雲飛揚揚下巴，帶有壓迫性的目光示意他不要亂來。

把手機還我！安和用眼神控訴男人。

慕雲飛高高揚起手機，回敬以挑釁的目光。

安和踮起腳想去夠對方手裏的手機，卻發現男人似乎是在故意逗弄他，他跳起來也夠不到手機。

屋內的對話還在繼續。

“是啊，最傻了。”顧言輕喃，感受着肩頭的重量，“傻到連愛的到底是誰都不知道……”

輕巧的餘音消失在窗外，微風拂過，吹散一地哀傷。

他一動不動，不敢去碰腦袋搭在自己肩頭的少年，餘光只能看到那片柔美的側顏。

“傾城？”顧言輕喚對方名字，想要确認什麽。

然而，剛剛還對他溫柔淺笑的人好像永遠閉上了眼睛，手臂無力地垂了下去。

顧言一怔，淚水忽然就落了下來。

沒有任何征兆，那一瞬間真實的悲傷擊中了靈魂，叫他異常難過，比入戲還要深切的痛苦。

“莫絕……”他喃喃喚着，叫莫絕忍不住睜開眼睛看他。

“額結束了？”莫絕尴尬地遞過去幾張紙巾。

顧言接過紙巾擦幹眼淚，盡量表現得情緒沒那麽失控。

“你倆在幹什麽？”

門口響起冷沉的呵斥，莫絕聽到莫烨的聲音，與顧言對視一眼，急忙收拾起了病床。

還在争奪手機的兩人看到突然出現在身後的莫烨，動作一僵，立馬分開乖乖站好。

莫烨推開門，看到顧言正坐在床邊削蘋果，而莫絕則坐在床上看劇本。

莫絕餘光瞥到剛才還抱着他哭得稀裏嘩啦的某位，此時正神态自若地削蘋果，如此強烈反差的畫風，讓他忍不住偷笑出聲。

莫烨放下手裏的餐盒，“聊什麽笑得這麽開心？”

“剛剛在對戲，顧先生不愧是影帝。”

聽到莫絕這麽誇顧言，莫烨下意識看向低着頭的男人。

顧言手裏的動作因為莫絕的評價有一瞬停頓，随即又熟練地削果皮，沒有接話。

瞧着那微紅的耳尖，少年唇角的弧度漸漸變深。

沒想到表面沉靜的冰山，竟然這麽容易臉紅，他突然覺得自己好像發現了什麽了不得的秘密。

察覺出顧言的尴尬，莫絕看向站得筆直的慕雲飛和安和，“你倆剛才在争什麽？”

莫絕這一問，安和氣乎乎搶過被對方捏在手中的手機，“他搶我手機。”

這般惡人先告狀的模樣讓慕雲飛氣結，“你先偷拍莫絕的！”

“我哪有，我是光明正大地給少爺拍照！”

“你！”

“行了，”莫絕看向助理安和，“讓我瞧瞧你‘光明正大’拍的照片。”

安和理直氣壯打開相冊遞給莫絕，顧言有些好奇，想看看剛才到底拍到了什麽。

盡管是在門口拍的，但從角度上來說，照片畫面感很好。

只見顧言坐在床旁，正側臉看向搭在肩頭的白衣少年。陽光越過發梢，跳躍在莫絕明麗的面容，此刻閉着眼似乎睡着了。

顧言溫柔地看着他，棱角分明的臉龐勾着微笑。背景的窗子開着，風輕柔地揚起窗簾，仿佛吹散了一地惆悵。

畫面一動一靜，無聲勝有聲，那依偎的姿勢，仿佛道盡了兩人之間最默契的情感。

不得不說，這場景被安和拍得很有意境。

“拍得不錯，”莫絕遞給慕雲飛讓他也看看。

顧言把削好的蘋果遞給莫絕，莫絕順手接過問他，“你們那邊挑好人沒？”

顧言一本正經地扯謊，“風華旗下的一線男星，最近都挪不開檔期。”

莫絕：“所以顧總打算親自來？”

顧言：“……”

怎麽感覺對方早就料到了，他會找借口出演？

就算被調笑了，顧言也要努力找回場子，“我這是特地來給你配戲，以示誠意。”

莫烨站在旁邊，靜靜地看着莫絕和顧言交談，深邃的目光裏劃過一抹深思。

看到慕雲飛還在研究照片，莫絕對顧言說，“宣傳的話就用這張照片吧？”

男人表示無所謂，“你決定就好。”

現在有莫烨首肯，莫絕也懶得補拍定妝照，索性讓慕雲飛直接上交了照片當定妝照。

慕雲飛應了聲。這照片裏的兩人不需要化妝就自然天成，畫面調調光線，都能直接拿去當海報了。

之前怎麽沒發現安和還有攝影天賦，慕雲飛若有所思地看着照片，心想要不改天送個相機當賠禮。

莫絕想起劇組的情況，又問，“陳導那邊怎麽說？”

一共三位主演，一個住院，一個雪藏，劇組進度嚴重拖慢，莫絕覺得陳導這兩天肯定氣得上火。

“我已經打過招呼了，等你康複咱倆一起進組。”顧言替他解答。

“好。”

談完正事，顧言臨走時順手拷貝走了那張照片。

莫絕看到甜點盒裏裝着他喜歡的草莓蛋糕，一臉驚喜地問莫烨，“你做了蛋糕？”

莫烨正毫無存在感地擺放餐具，一聽這話終于有些成就感了，看他想吃，直接把餐勺遞了過去。

入口即化的絲滑讓莫絕舒服得眯起眼，甜點師做的蛋糕都沒莫烨做的好吃，他早就想念這味道了。

瞧着少年如此享受的小模樣，莫烨寵溺地揉揉他腦袋，“先喝例湯。”

莫絕也餓了，二話不說埋頭苦吃。

斟酌許久，莫烨終于問起莫絕和顧言的關系，“你倆走得很近？”

莫絕此時正在喝煲湯，聽到這問題，差點被嗆着。

莫烨給他順着後背，心道兩人關系絕對不簡單，別以為他看不出他倆的眼神交流，怎麽看都覺得裏面有問題。

莫絕擡頭看向屋內另外兩人，“這麽明顯？”

安和與慕雲飛這次倒是格外一致，都狠狠點頭。

啊哦，不好解釋了……

莫絕看着莫烨懷疑的眼神，振振有詞地，“我倆就是正常演員間的交流。”

這番說辭怎麽都聽起來欲蓋彌彰，連慕雲飛的眼神都變得八卦。

被屋裏所有人這般注視，莫絕淡定極了，“反正我是這麽想的。”

言外之意就是，你們愛信不信，我清者自清。

莫烨知道，莫絕在他這兒從不說謊。既然說了沒想法，那莫絕對顧言肯定沒別的心思。

但顧言對莫絕呢，想到這兒，莫烨眼神變得幽深，他可不會無視有人有目的地接近莫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