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最貴的字
第23章 最貴的字
一個字一百萬，這個簡單，只要莫家那邊能消了氣，也就一臺跑車的錢。
誰知真一句一字查過去，各家都說了不少，趙家那位嘴快的直接破了千萬，奔億字去了。
聽到完整錄音時，慕雲飛早就氣得牙癢癢了。一個字一百萬怎麽夠，不貴點兒就不長記性。
“一百萬E幣。”慕雲飛在旁涼涼開口。
誰不知道E幣是全球貨幣裏最貴的！準備趕緊付完款走人的各位，頓時感覺肉疼了。
“還有，”慕雲飛冷着臉指向混亂不堪的包廂，“酒店損失費一并算上。”
藍夜經理見狀，立馬遞上一個清單，列好了這頓晚餐的高額消費項目，以及受損的設施價格。
且不說這頓奢華大餐花費多少，單看這滿地的碎酒瓶就夠嗆。
作為社會頂層人群的消費場所，藍夜不管是裝修還是設置，向來舍得花錢。
随便一個凳子椅子，都是進口原木手工制作，還有房間地上鋪的進口手織地毯，經典西歐風格的家具瓷器，一件件算過去，各家管事的第一次感受到來自世大家族的深深惡意。
這筆“零花錢”刷下去，這群闖禍的兩三年都別想要零花錢了。
慕雲飛揮揮手，保镖開始挨個幫他們結算金額了，一排電子刷卡器，各個世界銀行的都有，只要輸入賬戶密碼，馬上就能轉賬。
慕雲飛就站在旁邊，盯着各家一筆一筆結算金額。
等全部算下來，趙家主驚悚地發現，帶的卡不夠刷，只好苦逼地打電話，讓人調轉資金過來。
一家着一家，結完款的各個笑得比哭還難看，暗罵藍夜真是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交完錢還得苦哈哈地道謝。
看着刷卡機上累積過億的數額，莫絕滿意地點點頭，示意他們可以把人帶走了。
走了一大波人，只剩下趙家主還在原地。奈何自家小兒子嘴快金額大，還剩小部分沒結完。
指針悄悄轉過數字八，莫絕從沙發站起來，“還剩誰？”
保镖點了點說，“不算趙清亦，還有沈時昆和這幾個。”
莫絕打了個哈欠，“沈家的給莫烨帶回去。那幾個小明星放了。”
瞥過角落裏瑟瑟發抖的身影，莫絕收回眼神，“那個青楓，跟沈時昆一起綁走。人家是真愛，不要拆散他們。”
慕雲飛：“……”
要不要這麽惡趣味？
最後，莫絕看出趙家主的窘迫，沒再為難他，“剩下的不着急，就由貴公子親自還吧。”
原本還沉浸在那一巴掌無法自拔的趙清亦，氣憤地擡起頭，這莫絕還能再變态一點嗎？！
結果下一秒，就聽見莫絕說，“剛好藍夜近期整頓，需要人手。”
他堂堂趙家公子，要待在這破地方打雜還錢？趙清亦驚恐地看到老爹的表情變得猶豫。
這可是賣身啊！現在認錯還來得及嗎？趙清亦後悔得泫然欲泣。
趙家主卻是搓搓雙手，心想讓清亦在這兒磨磨性子鍛煉鍛煉也挺好，莫家應該不會亂來。
趙清亦崩潰地看着老爹，就這樣放心地把他交給了莫絕。
“那真是麻煩莫少了。”
“不麻煩。”
莫絕的聲音很溫和，趙清亦瞅着那微笑越看越覺得瘆人。他不要在這個惡魔手裏幹活，他身上的傷還疼着，真的會被整死的啊……
說實話，趙清亦真是有點想多了。
莫絕懶到連旗下産業都交給慕雲飛打理，怎麽會浪費時間搭理他這個無名小卒，不過是給那張管不住的嘴一點教訓。
處理完事情莫絕便要回家了，慕雲飛忙追了上去。
“這事真就這麽過去了？”
莫絕慢悠悠地走向電梯間，“讓他們今晚睡得安穩點兒不好麽？”
今晚安穩點兒？
慕雲飛想起最先離開的娛記。
各家領人皆大歡喜地回去，莫烨那邊可就不是錢的事了。莫絕嫌麻煩，輪字收費，以後誰敢多說一句不該說的，都得想想這字兒有多貴了。
莫絕看慕雲飛笑得一臉奸詐，奇怪地問他笑什麽。
“想起你論字收錢的規矩。”慕雲飛說。
莫絕：“我打算整改藍夜，剛好缺筆資金。”
看着那散漫的背影，慕雲飛失笑地搖搖頭。
莫絕名下的賬戶他可是知道的七七八八，要說他缺錢，那全世界就沒人敢說有錢了。
兩人出了藍夜，夜幕下的濱海寧靜而恬淡，微鹹海風刮過城市一角，帶來初秋的涼爽。
莫絕緊了緊身上的大衣，臉龐埋在高高豎起的衣領間。
慕雲飛眼中閃過一絲心疼。
莫絕怕冷，已經秋天了，以後在劇組的話，得讓安和多準備保暖的東西。
這段時間一直在慕家幫忙準備典禮的事，待在莫絕身邊的時候愈發少了。
“今年冬天還準備去那邊過？”慕雲飛問他。
莫絕想了想說，“還沒決定。”
“卡爾斯現在在你那裏？”
“嗯。”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邊走邊聊，莫絕話不多，只是輕聲應着。
卡爾斯跟莫絕的關系，慕雲飛大概知道一些。
留學時便一起生活，戀人未滿，友情過半，算是最了解彼此的人，引為知己不過分。
可惜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兩人各單各的，莫絕留學結束回國，卡爾斯還是單相思。
直到這次莫絕再去Y國度假，待了三個月回來，卡爾斯這次索性跟了過來。
知己也不是好當的，誰讓遇到的是莫絕呢，慕雲飛感嘆一聲。
莫絕聽到他的嘆息聲看過來，“怎麽？”
“後天典禮我來接你？”慕雲飛說。
“嗯。”莫絕應着，想起一事，“莫烨說的那事我答應了，慕家要是過問，你說跟着我就行了。”
“明白。”慕雲飛回答。
H國現存兩大利益體系，一個是H國新興發展的京州圈子，一個則是沿襲傳統的M城內宗。
京州的政權圈子，當年是以H國建國時祁沈流宴四家為首建立的。
百十年發展過去，在新興産業沖擊下，越來越多的財閥世家冒頭，利益體系不斷更疊，最近随着內閣重組，據說已經确立了新的京州四家。
M城內宗則是完全不同的情況。
古時候以莫家建立的連襟宗族流傳至今，經過自我革新和共同開拓，幾大家子始終圍繞在莫家周圍發展。
盡管根基深厚，從莫絕爺爺那一輩，就很少牽頭管事了。莫家轉手幕後低調發展數十年，現在能叫得出內宗說法的，只剩下核心圈子裏的少數人了。
慕家便是其中之一，不然倆小輩也玩不到一起去。
等過幾日莫絕身份的消息放出去，外面肯定會看慕家怎麽站隊。
莫絕沒心思繼承這麽大個麻煩，便跟莫烨商量好了，這幾年趁着名頭，帶人好好發展文娛産業，不存在真正的權力交接。
慕雲飛明白莫絕的意思，他也不喜歡玩弄權術，可不想早早接手慕家累死累活地，從始至終放心跟着莫絕就好啦。
前方亮着光，小別墅已經依稀可見，慕雲飛一直把莫絕送到門口才離開。
屋裏暖融融的，卡爾斯接過莫絕脫下的外套挂在衣架上，指尖相觸竟然一片冰涼。
他用雙手包裹住那手指，“手怎麽這麽涼？”
莫絕蹭蹭溫熱的掌心，“我去洗澡。”
酒店包廂裏的濃烈酒味令他難以忍受，洗完澡穿着睡衣下樓，卡爾斯正為他調制熱可可。
接過咖啡杯，莫絕來到沙發上縮成一團，小口喝着杯中的熱可可。
漾有水汽的桃花眼微微眯起，不出意料地，卡爾斯發現少年柔順的黑發末梢還滴着水珠。
他拿過準備好的浴巾和吹風機，來到莫絕旁邊坐下，熟練地将浴巾折疊後鋪在腿上。
見狀，莫絕放下咖啡杯，乖乖湊過去枕在男人腿上。呼呼的風聲響起，卡爾斯開始為莫絕吹頭發。
莫絕呆呆地望着天花板上的水晶燈，突然覺得有些無聊，他伸手拿過散落在桌上的畫冊。
畫冊裏裝幀着各式風景畫，有素描，也有油畫，甚至還有幾幅水墨畫。一頁一頁翻過去，基本都是Y國風景勝地。
熟悉的線條，熟悉的畫風，卡爾的畫一如既往的賞心悅目呢。莫絕細細摩挲頁角處手寫的字母，這是卡爾每次作畫都會簽下的筆名。
來自于一個美麗的神話，大概是摯愛的意思。
男人輕柔地撥弄莫絕的濕發，熱烘烘的暖風吹過掌心，帶走發梢所剩無幾的水珠。風聲漸止，他看到莫絕正在專注地翻看之前的畫冊。
因為剛洗完澡，細膩的容顏映照在柔光裏，若芙蓉出水般驚豔脫俗。
盡管曾經一起生活過多年，每當他不經意看到少年專注的眼神，還是會有怦然心動的感覺，一如當年。
莫絕知道這裏的每張畫都很值錢，小財迷般把畫冊緊抱在懷裏，調皮地眨眨眼，“這個畫冊，我要拿去收藏。”
“好啊。”卡爾斯寵溺地摸摸少年腦袋。
這些單獨的畫冊，本來就是專門為莫絕畫的。那些被賣出去的畫，不過是他的練筆之作。路易把畫賣了，剛好給他的畫室騰些地方。
看着手裏的畫冊，莫絕想起前段時間看劇本時就想過的問題，“卡爾，我想學畫畫。”
“怎麽突然想學這個？”
“角色需要。”
“這樣啊。”
卡爾斯知道莫絕在出演一部電視劇，但沒想到對方為了飾演角色，竟然認真到這種程度。
“你教我吧。”莫絕說。
“好啊。”
于是，兩人去了二樓的畫室，屋裏散落着卡爾斯帶來的各種顏料，畫架上還擺放一幅畫作，畫紙中央那株桃花非常引人注目。
粉色桃花綻放在枝桠，曲折樹幹勾勒出婀娜的姿态，花瓣紛飛，細雨迷離，卡爾斯筆下的桃花很有詩意。
整理完調色盤和畫筆，卡爾斯注意到莫絕還在看那幅未完成的畫。
那是他整理畫集的最後一張。
按理說這畫已經算是完美的成品，可他總覺得少了點什麽。每次提筆想要繼續畫下去的時候，卻又不知道那處該畫什麽。
“我們開始吧。”莫絕回過頭。
卡爾斯取下那幅未完成的畫，重新鋪好空白畫紙，“想畫什麽？”
莫絕回想《時光之城》的故事情節，顧傾城喜歡素描，少年時期最喜歡畫的就是冷夏。
冷夏的背影，冷夏的回眸，冷夏打籃球的樣子……那個時候，顧傾城心裏，一筆一劃全都是冷夏的身影。
“素描，人物。”莫絕回答說。
蔚藍色的眼眸閃過一絲驚訝，卡爾斯沒想到莫絕一上來就選擇這麽有難度的內容。
兩人坐定，他從最簡單的靜物素描教起，有筆法也有技巧。莫絕聽得很認真，靜靜看着他示範。
不過一會兒，畫室窗旁的花瓶躍然紙上。
“要試試嗎？”卡爾斯問。
“好。”莫絕接過鉛筆，嘗試臨摹花瓶裏的那束雛菊。
盡管筆觸并不成熟，但是從技法和輪廓來看，已經初步掌握了他剛剛講的那些，效果也遠超預期。
卡爾斯輕握住莫絕執鉛筆的右手，進行陰影和輪廓潤色。當雛菊慢慢舒展開來，花與葉的相望，顯露出最淡雅的清麗。
“畫得很好。”對于莫絕超凡的天賦和悟性，男人毫不吝啬誇獎。
“繼續？”
“嗯。”
卡爾斯換過畫紙，繼續講解更複雜的細節處理手法。
窗外夜幕深深，屋內光影交織，不知不覺已經星子淺淡，深夜漸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