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昨夜周敘從二皇子府上出來, 被姚大人知道了,聽說今日姚大人找他,他稱病沒去, 姚大人臉色不大好看。”

徐逸搖頭, “真是一條瘋狗, 這麽做不是撕破臉了嗎……”

鬧得如此難看,姚大人豈會忍他。

蕭言卿淡淡道:“周敘不傻, 他既然投靠了二皇子, 就會展示自己的誠心, 遲早是要撕破臉的,借此也可以看看二皇子能不能護得住他。”

徐逸頓時明白了, 以周敘的厚臉皮, 若是二皇子護不住他,恐怕立馬就會回到姚太傅身邊伏低做小。

姚太傅身邊的能人是多,但像周敘這般心狠手辣的并不多見。

魏貴妃一黨勢均力敵,姚太傅若不接受, 以周敘的性子,恐怕會再背棄一次。

比起二皇子和周敘, 徐逸更看不慣三皇子趙誠, “這趟回來, 功勞倒全是他的了。”

趙誠去了廣陵,被當地官員拿着美酒美人哄了三天, 便暈頭暈腦分不清方向, 四爺連傅大人的葬禮都沒參加完就要去給他收拾爛攤子。

好在這趟并沒有白跑, 借着三皇子的名義将轉運使、提舉茶鹽司一等全都下了牢獄, 魏貴妃一黨胃口越來越大,恐怕這也是陛下的意思。

之前他還以為陛下扶持的是魏貴妃一派, 如今看來,似乎是障眼法。

蕭言卿搖頭,“無妨,重要的是看陛下接下來的安排。”

徐逸明白,廣陵貪污案辦完,太多的肥差出現了空缺,最終的決策權還是在陛下手裏。

陛下身子越發差了,如今為誰打算,就可見是給哪一位皇子鋪路。

這次将四爺派過去處理貪污案,就是想将魏貴妃一黨的矛頭對準姚太傅,兩黨相争,漁翁得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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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有姚太傅一黨和魏貴妃一黨在,陛下真的能如願嗎?

怕是又一場血雨腥風。

馬車從興國坊蕭家西邊角門進去,蕭言卿剛到書房,就有婢女過來傳話,說老夫人找。

徐逸偷偷看了他一眼,懷疑是老夫人聽說了什麽。

蕭言卿嗯了一聲,去裏間換了一身茶褐色交領杭綢直,朝老夫人住的壽安院走去。

他到的時候,蕭老夫人在隔壁小佛堂裏還沒出來。

也沒人去知會,只一個婢女将他領進廳屋,倒上茶水就下去了。

蕭言卿沒喝茶,他歪在圈椅上,右手不自覺在旁邊幾子上輕輕叩着,這是他想事情時候的習慣。

他知道,母親早晚都要去小佛堂裏念念經,但今天太早了,往常都是入睡前才去的。

這是在給他下馬威。

當然,他也知自己這次做的有些過分了,沒知會她一聲就大張旗鼓派人去廬州接人。

只是他不得不如此,官場複雜,他沒有太多的精力浪費在這些事情上,只想快點解決。

母親重禮教門第,當初迎娶白氏也是礙于這是父親定下的婚事,實則她并不怎麽滿意。之前借着舉辦賞花宴的名義給他相看,邀請的皆是京都城內有名望的家族。

若不先斬後奏,母親定會阻止。

身後傳來掀簾的聲音,蕭言卿起身,看到扶着嬷嬷出來的蕭老夫人,行了個禮,“母親。”

嬷嬷側身避開,低下頭恭敬道:“四爺。”

蕭老夫人仿佛沒看見,繞過人徑直坐到榻上。

嬷嬷給她倒上一杯茶,蕭老夫人閉上眼睛,轉動着手中的佛珠。

蕭言卿笑了笑,自己坐了下來。

屋子裏十分安靜。

嬷嬷見兩人都不說話,無奈看了眼身邊的老夫人,嘆了口氣道:“夫人,四爺既然過來了,就先聽他怎麽說,四爺剛從南邊回來,公務繁忙,莫耽誤了事。”

也不知是哪句話觸動了她,蕭老夫人緩緩睜開眼,看向左下首坐着的四子,淡淡道:“那就說說吧。”

他大張旗鼓派人去廬州接人這事,她還是從餘老夫人口中才得知,他并沒有隐瞞此事,稍微一打聽便知,都好奇他看中了誰家的小娘子?聽人說,他南下途中就帶着一位十分美貌的女子。

蕭老夫人心中驚訝,但為了護着蕭家和兒子的臉面,只得違心說他心裏有數,家裏不做幹涉。

蕭言卿平靜問:“母親知道了什麽?”

蕭老夫人皺眉問:“你将人藏在了景明坊那處宅子裏?”

蕭言卿搖頭,“只是讓她暫住了幾日。”

蕭老夫人不管是不是暫住,她關心的還是那女子的身份,“她是哪家的女子?”

蕭言卿回她,“母親也認識,她叫孟椒。”

蕭老夫人皺眉,孟椒,這名字怎麽聽着有些耳熟?

她扭頭看向旁邊的嬷嬷,嬷嬷似乎想起了什麽,臉色微變,然後俯身在她耳邊小聲說了幾句。

聽完,蕭老夫人瞪向兒子,她不好發火,壓着脾氣頓了頓道:“你若是納妾,我不管你,若是娶她進門,我不同意。”

只是她心裏也清楚,若是納妾,他也不會如此招人眼目。

她這個兒子,心思極深,做任何事之前就在心裏謀劃過好幾遍。

不知會家裏一聲便去接人,自然是知道她會在外人面前護着他。

果然,就見蕭言卿搖了搖頭,嘆了口氣,“母親,我是人,也有七情六欲。”

蕭老夫人轉着佛珠的手停住。

若是兒子以家主的身份抗衡,她就算不滿也沒辦法。

但他說,他也有七情六欲,有私心。

蕭老夫人心裏一軟,畢竟是自己親生的,從小虧欠頗多。慎兒從小就作為家裏的繼承人,背負的東西太多,她既心疼又驕傲。老三一出生就體弱多病,她怕養不活,親手照顧。唯有最小的他,被她疏忽的徹底。

老大沒了後,族裏鬧翻了天,說他們這一脈無枝可依,選了四五個旁支孩子送過來。老二天天往她這邊跑,想要她認下他,就連老爺都有些松動了。

還是老四自己站了出來,說自己願意棄武從文,當時所有人都不相信他,但老爺偏偏力排衆議。他也不辜負全家的期待,後面連中三元,比他大哥還要出息。

那幾年蕭家的日子并不好過,朝中結黨營私,太子被廢,支持太子一黨的許家、劉家、蕭家等一衆文官世家被極盡打壓,許家、劉家等沒落的沒落,抄家的抄家,只有蕭家苦苦支撐,內憂外患。

若不是老四後面攀上姚太傅一派,蕭家恐怕也要出事。

只是其中的艱辛,她自然是難以想象的。

蕭老夫人緩和了臉色,但還是有些不滿道:“你想要娶什麽樣的女人娶不到?那孟氏……剛和離,還是一個小官的原配,前段時間鬧得沸沸揚揚,家中又無資産,父親只是個秀才,說出去不怕人笑話嗎?”

“你丢得起這個臉,我可丢不起,你不想想自己,也得想想寒兒吧,他還未成親。”

“寒兒的婚事我自有安排,孟氏很好,娶她兒子并不覺得委屈,還望日後她進門,母親不要為難。”

蕭老夫人氣得呼吸都重了,這還沒進門呢,就開始護着了,“你就非她不可?”

蕭言卿聽到這話,收起臉上的笑意,擡頭看向蕭老夫人,神色嚴肅道:“母親,整個朝堂中,蕭家比清流一派還要幹淨,如今局勢緊張,蕭家若想自保,不能太幹淨了。”

蕭老夫人聽了一愣,她不懂朝堂局勢,但她聽懂了兒子口中的意思。

就她所熟悉的餘家,餘家大爺撐不起門戶,小輩更是沒一個有出息,出現青黃不接的局面。不說餘家,就拿國公府彭家來說,後院也是一團糟,父子倆個都是風流人物,經常因為女人鬧出事。

不像蕭家,蕭家曾經是清流中的砥柱,因站錯了隊遭受打壓,但家風不改,每一輩都有出色的弟子,哪怕是混不吝的老六,那也只是将自己關在院子裏,沒在外面闖過禍事。

确實太幹淨了,太幹淨了就容易招人恨。

比如老四這次的南下,哪怕她一個後院婦人,也知道陛下沒安好心,好在平安回來了。

不過她也清楚,兒子這麽說,也是為了勸服她。想要讓蕭家“不幹淨”,多的是辦法。

何苦讓他委屈。

但到底還是有幾分松動,若是涉及朝堂,她自然不好插手,問了一句,“你将作何打算?”

蕭言卿便知母親是同意了,低頭道:“到了京都後,安排他們住在景明坊那邊,她也從那裏出嫁,到時還請母親多操心,媒人就讓彭夫人出面。”

蕭老夫人見他連媒人都選好了,心裏又是一氣,“你倒是上心,恐怕連日子都選好了吧。”

蕭言卿笑了,“知子莫若母,兒子看五月二十八這個日子就很不錯。”

五月二十八,滿打滿算也就兩個多月了。

蕭老夫人無語,懷疑今日就算自己不找他,他也是要過來的。

氣完又覺得有些好笑,“你就這麽喜歡?”

這個兒子平時心思難猜,很少這麽緊張一個人。

蕭言卿笑着回了一句,“母親不是也誇她懂事賢惠嗎?如今正好做了你的兒媳婦。”

蕭老夫人被噎得說不出話來。

這哪能一樣?

氣得擡手點了蕭言卿好幾下,“莫在這裏氣我了,快走。”

“兒子告辭。”

等人走了,蕭老夫人忍不住問旁邊嬷嬷,“你說,我是不是被他騙了?”

嬷嬷趕緊伸手給蕭老夫人順氣,笑着說:“怎麽會?四爺也是孝順您。”

蕭老夫人白她一眼,“你也氣我。”

嬷嬷笑容加深,哄着她,“夫人,四爺是個有本事的,如今他也不需要靠姻親關系才能在朝堂立足,對他來說,娶個高門貴女反倒容易給自己添麻煩,如今朝堂局勢混亂,蕭家自保都不容易,萬一親家出了事,他幫還是不幫?”

蕭老夫人聞言不做聲。

嬷嬷知道她是聽進去了,便又繼續道:“那孟娘子夫人也是見過的,雖是小門小戶出身,但舉止得體,品行上佳,眼神清澈,一看就是個善良通透的好娘子。”

“要我說,四爺也不小了,這麽多年撐起家裏家外不容易,如今遇到一個喜歡的,也沒什麽好阻攔,別人笑話就笑話,咱們又聽不見,難不成還有人敢當咱們面說?只要四爺覺得好,日子過得開心,那就值得。再說,太宗的寵妃玉太妃不也是二嫁女嘛,有什麽好說的?”

蕭老夫人點點頭,“你說的也在理,老四這些年确實不容易,說起來那孟氏,性子倒是極好的,就是出身差了些。”

她想了想,扭過頭對嬷嬷道:“明日将我私庫的單子拿出來,咱們私底下多補貼一些,不能一件像樣的陪嫁都沒有。”

嬷嬷聽了笑,“老夫人就是心善,我還是第一次聽說男方給女方補貼嫁妝的。”

蕭老夫人嘆了口氣,“那孩子也可憐,就當彌補老四吧。”

嬷嬷心想,老夫人總算做對了一件事。

瞧四爺這架勢,對孟娘子是相當的上心,給孟娘子增臉,比直接補貼四爺管用多了。

不過她沒說的是,以四爺的性子恐怕早就做好打算了。

——

孟椒将人迎進了門,郭氏得知來意後,進屋抓了一把糖給院子裏的幾個小女孩,讓她們去學堂将陳平蘇琴和陳書都叫回來,說家裏來了很多人。

小女孩們乖乖點頭,然後一溜煙跑了出去。

陳家太小了,人多坐不下,只有陳霜帶着丫鬟進了屋,其他人都留在院子和巷子裏。

陳霜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茶,笑着說:“我也姓陳,倒是有緣。”

郭氏也笑,“說不定百年前也是本家。”

陳霜忙道:“不敢不敢,我乃家生子,父母皆是老太太的陪嫁,後來老太太沒了,就跟着四爺做事,我還有一弟弟,平時給四爺跑跑腿,我則跟着夫君幫四爺打理外面的私産。”

“也是因為路遠,我才有幸替四爺跑這一趟,不然換做稍微年長的嬷嬷,恐怕吃不消,還望老夫人不要見怪。”

郭氏忙搖頭,“娘子莫自謙,剛一瞧見娘子,還以為是哪家的官家娘子。”

心裏感嘆,果真是貴人家出來的,舉止氣度比人家正頭娘子都足。

陳霜捂着帕子笑。

她來之前,弟弟跟她打過好幾次招呼,過去莫要端着架子,那位是未來的四夫人。

不用弟弟說她也知道,所以專撿好聽的話說,“我瞧着老夫人眼睛有神,眉間繞着紫氣,才是個頂頂有福氣的。”

兩人互相誇着,一直聊到陳平夫妻回來才開始說正事。

陳霜怕耽誤事,便直言說了這趟的目的,四爺派她前來将陳家全都接到京都城去,因為路遠不便,到時就在京都城出嫁,宅子已經安置好了,他們家只要人到就行,其他的不用操心。

說完頓了頓,她又補充一句,“本想留些時間給娘子和家人準備的,但随行的人實在是太多了,恐怕無處安置,好在今日時辰還早,不如今日就動身吧?”

蘇琴一驚,“今日?這也太快了?我們還沒收拾好。”

陳霜微笑,“娘子只需收拾兩身換洗的衣服便是,其他的我們都會準備。”

主要是她着急,四爺的事她不敢耽誤,回去還要給娘子定制婚服、準備嫁妝那些,時間緊迫,要忙的東西太多了。

怕人誤會,忙補充道:“來前,四爺已經找金恩寺的住持算過了,五月二十八就是個極好的日子,錯過就沒有這麽好的良辰吉日了,所以妾身才自作主張,想着趕緊回去安排婚事。”

蘇琴看向郭氏,郭氏皺眉問:“這麽快?我們什麽都沒準備。“

陳霜笑着安撫道:“老夫人不用擔心,一切有四爺。”

聽她這意思,他們一家真的只要露個臉就行了。

哪能如此?

就算他們家沒什麽資産,也沒想過這般占人便宜。

郭氏也看出來了,眼前這位娘子雖然瞧着年歲不大,但是個能管事的,弟弟也在四爺身邊做事,不好得罪人,便道:“還容娘子稍等片刻,我兒學堂還有幾個孩子得安排妥帖,家裏也有些事需要處理一下,想來娘子大老遠跑來路上吃了不少苦,這樣,我讓孫兒帶你們去楊大娘家羊肉店先吃點熱乎的,争取今日出發。”

陳霜聽了這話,松了口氣,“老夫人體貼。”

坐在角落裏的陳書到現在都還沒反應過來,他聽得暈暈乎乎的,這些人是誰?什麽四爺,為什麽要接他們家去京都城?

還有,姐姐要嫁人了?

郭氏不給他反應的時間,催促他趕緊帶着人去楊大娘家用膳,還去屋裏拿了一兩銀子給他,“快去,完了也別回來了,直接去學堂将你的書收拾收拾,咱們要在京都城待上兩三個月,哪些需要帶的都給捎上。”

陳書愣愣點頭,然後趕緊帶着人往外走去。

郭氏做主慣了,遇到事也不慌,拿了三兩銀子出來給兒子,“咱們這一趟出去,恐怕得要兩三個月才能回來,那些孩子也不能不管,你把這錢給隔壁的楊嬸,讓她幫忙看一下咱們家,順便每日去學堂給孩子做一頓飯。”

陳平皺眉點頭,“娘,一定要這麽急嗎?”

總覺得這樣太上趕着了。

郭氏知道他讀書人的軸勁兒又犯了,沒好氣白了他一眼,“人家帶着這麽多人大老遠跑過來,什麽都不圖,甚至連出嫁的宅子婚服嫁妝都替我們準備,你還想怎麽樣?你以為人家跟你一樣這麽閑,咱們孫婿是當官的,事情那麽多,急就急點,快去!”

陳平被罵的低下頭,還沒成親呢,就孫女婿了。

轉身往外走去。

孟椒将家裏沒吃完的糖都給他包上,讓他拿去給學堂孩子分一分。

蘇琴緊張問:“娘,我需要準備什麽?”

郭氏道:“帶兩身穿的衣服,再把你身上所有的錢都拿出來,咱們湊一湊,嫁妝再少,但該有的還是得有。”

“哎”

蘇琴轉身去了屋子裏。

郭氏也回了自己房間,将自己所有的錢都拿出來,當初為了買學堂,她将村子裏的宅子田地全都賣了,還剩十幾兩銀子,以及往日繡活攢下的錢和從泉州逃難帶來的一些金銀首飾。

那時海上匪患進城殺人,主家的人四處逃難,她帶着兒子藏起來躲過一劫,出來後主家跑的一個人都沒有,還有好多人就橫死躺在地上,她愣是膽大一個個扒下那些金銀首飾,帶着兒子一路逃難至廬州。

這些金銀首飾她只用了一小部分,買下這座宅子給兒子娶親用了,孟椒和謝長安成親時她都沒拿出來,怕孫女傻乎乎又貼補謝家了。

如今來看,幸好是沒拿了。

郭氏将一包的金銀首飾一分為二,孫子過兩年還要趕考,得給他留一些,最後大概是覺得他用不了這麽多,又從裏面拿了兩樣首飾添補給孟椒。

銀子則全部帶上了,林林總總,算起來差不多有二百兩。

外面,蘇琴已經全都收拾好了,除了她、陳平和兒子的兩身換洗衣服,就是她的私産了。

她的私産不多,以前做豆腐攢下來的錢幾乎大半都貼補給了孟椒,剩下的就是這兩年陳平辦學堂攢下的十幾兩銀子。

不過孟椒生父在縣裏還有一套宅子和豆腐坊,之前一直沒想過賣,她擔心謝長安考不上,到時候謝長安也可以在縣裏開一家學堂。

後來謝長安高中,她才給賣了,那會兒孟椒已經去了京都,她想着等孟椒生下孩子,去京都城看望的時候把這錢給她,一共賣了二百一十兩。

蘇琴将錢數好遞給郭氏。

郭氏将十幾兩還給她,讓她收起來,“這些錢你收起來,家裏得備着點銀子作日常花銷,這二百一十兩和我的這些,一并作椒娘的嫁妝。”

蘇琴看着這麽多錢,臉色緩了緩,“應該不算少了吧。”

郭氏冷哼一聲,“這才多少,那些富貴人家嫁女兒,陪嫁都是上萬兩銀子,真正的十裏紅妝。”

蘇琴咋舌,“那得多有錢。”

孟椒從屋裏出來,心裏感動,“娘,奶,我不要這些,我自己也有錢,和離那日早上,謝長安給了我五張銀票,我要了。”

說着拿出四張銀票。

郭氏接過銀票,一臉奇怪,“他哪來的這麽多錢?”

孟椒平靜道:“應該是那沈家給的。”

郭氏冷笑,“真是的不中用,淨靠女人。”

以前郭氏瞧不上謝長安,蘇琴還會護着,如今跟沒聽見一樣。

她笑得開心,“有八百兩了,真好,咱們家也不算給椒娘丢人。”

孟椒眼睛紅紅的摟住她,“哪裏丢人了?你們不知道多好。”

這是她盼了兩輩子才見到的親人。

中午在家吃完飯,檢查一番覺得沒有遺漏,陳平就叫兒子去找人,随後陳霜讓人帶着馬車過來接人,浩浩蕩蕩離開。

周圍街坊鄰居出來看,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只有住隔壁的楊大娘知道些內情,但她不好在外面亂傳,別人問起也只是搖搖頭,等回家了才跟兒媳婦嘀嘀咕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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