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32章

洪武十四年八月,崔淼和沈清一同回鳳陽,路過濟南府時,已是日落西山,兩人在濟南府找了一間客棧留宿,吃飽喝足後,崔淼便在房間沐浴,不知不覺間熟睡了過去,卻因此免于一難。

崔淼趁蒙面人自顧不暇之際,套上中衣,一腳将其手中的短刀踢飛,蒙面人緩過勁兒來,就地一滾拉開兩人距離,看向崔淼的眼神閃過驚訝,拉開窗子就想往下跳,卻被崔淼眼疾手快的捉住了腳腕,一個用力将其再次拉了進來,狠狠摔在地上。

崔淼的佩刀同時出鞘,抵在蒙面人咽喉處,冷聲問道:“你是誰,為何殺我?”

房門被大力推開,聽到動靜的沈清急忙走了進來,看到房間裏的情景,神情一怔,只見崔淼披散着頭發,半濕的中衣貼在身上,将他身體的整個輪廓勾勒出來,胸膛半敞,白皙的皮膚若隐若現。沈清喉頭一動,下意識的咽了口口水,強迫自己轉開視線,看向地上躺着的蒙面人,卻見蒙面人正盯着崔淼看,他清冷的眼睛愈加沒有溫度,來到崔淼身前,将他擋在身後,一腳将踢在蒙面人的脖頸處,那人哼都沒哼一聲就暈了過去。

崔淼一愣,不解的看着沈清,問道:“沈大哥,這是為何?”

沈清淡淡的答道:“未免他再耍手段,先控制住為好。”

崔淼想了想,覺得也對,彎腰就想用腰帶把蒙面人綁起來,誰知被沈清一把拉住,他疑惑的說道:“沈大哥?”

沈清瞥開目光,說道:“你先整理好自己,這裏交給我。”

崔淼看了看自己,不由老臉一紅,心裏慶幸自己洗澡時穿着內褲,不然這半天豈不是遛鳥了。他讪讪的笑着說道:“那就拜托沈大哥了,我去你房間換衣服。”

見崔淼抱着衣服出了門,沈清這才松了口氣,捏了捏有些發燙的耳朵,清冷的眼睛情緒翻湧,過了好一會兒,才平靜下來。拿出火折子将油燈點着,看了一眼崔淼一旁掉落的腰帶,沈清彎腰拾起,小心的折好放在床上,又扯下蒙面人的腰帶将其手腳捆在一起。

剛捆綁完,崔淼便走了進來,雖然衣衫已經穿着整齊,但頭發還是散在腦後。沈清眉頭微皺,淡淡的說道:“大朗,過來坐。”

崔淼有些不解,但還是依言行事,剛坐好,還不待問怎麽回事,便覺得自己的頭發被人小心捧起,沈清居然拿着布巾給他擦拭頭發。

崔淼連忙轉頭,不自在的說道:“沈大哥,還是我自己來吧。”

沈清沒有出聲,也沒有停下動作,崔淼無奈,他了解沈清的性子,倔起來跟他有的一拼,只好由着他,心裏想道:“不就是幫忙擦幹頭發麽,哥們之間這有什麽。”

一刻鐘後,就在崔淼昏昏欲睡的時候,沈清停下了動作,崔淼睡眼朦胧的看着沈清,随口問道:“好了麽?謝謝沈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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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朗去我房間睡吧,這裏交給我,明天我們再問也不遲。”

崔淼晃了晃腦袋,打了個哈欠,說道:“不用,沈大哥去睡吧,他都被綁成這樣了,不會有事的,咱們明天再來審問。”

沈清沉默了一會兒,眼睛沉沉的看着崔淼,說道:“要麽你去我房間睡,要麽我們一起去,正好有時間沒和大朗抵足而眠,清甚是懷念。”

“沈大哥,那這裏就麻煩你了,早點睡,晚安。”

雖然是哥們,但兩個大男人擠一張床,想想就別扭。

看着逃也似的崔淼,沈清的眼神一暗,長長的嘆了口氣,來到門前将房門重新拴好,扯開蒙面人的面巾,一張陌生的臉出現在沈清眼前。男人大約三十歲左右,相貌很普通,是那種扔進人堆裏,一眼很難發現的那種。

沈清皺眉,卻沒打算深究,轉身來到床邊,合衣躺了上去。

第二天一大早,崔淼便起了身,招呼店小二将掌櫃叫了上來,掌櫃不明所以,來到房間一看,被吓了一跳,看向崔淼兩人的眼神頓時就變了。

崔淼連忙說道:“掌櫃,昨個我們留宿,不想半夜房間竟進了賊人,見人就砍,找你來是想問問,可認識此人?”

掌櫃驚愕的說道:“賊人?怎麽可能?福來居開業十幾年,還從未發生過這樣的事。”

“甭管之前是否發生過,昨夜我房間确實進了賊人。”崔淼說着看向床邊的短刀,說道:“喏,那就是賊人的兇器,床鋪都被他弄壞了。旁的不說,你到底認不認識此人?”

掌櫃看向床邊依舊不省人事的賊人,仔細的看了看,說道:“這人好像有些面善,似乎在哪兒見過,只是一時間想不起來。”

崔淼點點頭,說道:“既如此,那就報官吧。以昨晚的情形,他是害命多過謀財,牽涉到人命案,你可擔不起。”

掌櫃苦着臉出去了,崔淼說的沒錯,他只是個小小的商人,任誰都得罪不起,還是報官來得好。

一盞茶的功夫,一隊官差走了進來,身上穿着便裝,腰挂表明身份的腰牌,懷揣鐵尺、繩索。領頭的是個四十歲的男人,一進門便問道:“賊人在哪兒?你們又是何人?”

崔淼拿出牙牌,亮于衆人面前,說道:“燕山衛百戶崔淼,他是我大哥。”

未免節外生枝,崔淼并沒有公開沈清的身份。

“原來是崔百戶,小人李成見過大人。”一衆差役連忙行禮。

崔淼擺擺手,說道:“不用多禮。李成,你們皆是本地人,此人可認得?”

李成看向地上的賊人,眼裏閃過驚訝,說道:“回大人,這人小人還真認識,他叫孫秀,是平陰縣的捕快,一次辦案時,小人曾與他有過合作。不知他為何會找大人的麻煩?”

崔淼眉頭緊皺,看向沈清,說道:“孫秀?我與他素昧平生,他為何要害我?”

沈清若有所思,看向李成,問道:“你對孫秀可了解?”

李成實話說道:“小人對孫秀多少有些了解,只是了解不多。”

沈清接着問道:“他家還有何人,都作何營生?”

“家中父母尚在,已娶妻生子,還有一個兄弟,好像是名軍士,一家都是本本分分的老實人,為何如今會做此等事?”

“軍士?你可知他在何處從軍,叫什麽名字?”

李成為難的說道:“這個小人便不知了,孫秀從未提及,我與他交情不深,也沒有多問。”

崔淼笑着說道:“想知道他是誰,問本人不是更直接?”

崔淼拿起桌上的茶壺,壺嘴一歪,已經涼透的茶水頓時傾瀉而出,直接澆在孫秀的臉上。涼水的刺激,再加上水流劈頭蓋臉而下,導致他呼吸不順,一下子便被澆醒。

“咳咳,咳咳。”

孫秀不停的咳嗦,慢慢恢複意識,睜開眼睛看向衆人。

見他清醒,崔淼蹲下身,直截了當的問道:“孫秀,你我素昧平生,你為何要殺我?”

孫秀冷哼一聲,撇過頭去,沒有回答的打算。

沈清拍了拍崔淼,示意他讓開,崔淼沒有猶豫,站起身讓開了位置。沈清淡淡的看着孫秀,問道:“你和孫平是什麽關系?”

孫秀一驚,下意識的看向沈清,随即說道:“既然清楚又何必多問,要殺要剮悉聽尊便,只可惜我未能為二弟報仇。”

崔淼聞言一怔,随即眉頭緊皺的問道:“你是孫平的兄長?”

孫秀仇視的看向崔淼,憤恨的說道:“都是因為你這奸人構陷,我二弟才會被冤致死,恨只恨老天不長眼,我沒能殺了你!”

崔淼眉頭皺的越發緊,面色也沉了下來,說道:“孫平的死是跟我有關,但他死的一點都不冤枉,更談不上構陷。合夜之間他連殺兩人,人證物證俱在,談何冤枉,又何來構陷?”

孫秀質疑的說道:“連殺兩人?不可能,我二弟生性善良,怎會無辜害命,定是你這奸人陷害!”

“證據确鑿,當時孫平親口承認自己連殺兩命。當時數十人在場,你可随意探問。”崔淼義正詞嚴的說道:“我崔淼行得正坐得端,從不做構陷這樣下作的事。”

孫秀緊緊的盯着崔淼,見他神色坦然,絲毫不像撒謊的模樣,心裏開始猶豫,他呢喃的說道:“不可能,我二弟怎麽會做出殺人的事?他不是這樣說的、、、、、、”

崔淼眼神一冷,說道:“他是誰?你可把他叫來,我願當面與他對峙。”

孫秀沒有回答,臉上露出掙紮的神色。

沈清淡淡的說道:“謀殺朝廷命官,身為捕快,你該知道會是什麽下場。”

孫秀的身子一僵,眼裏第一次出現恐懼,且迅速蔓延。

崔淼見狀适時的說道:“若你肯将事情原委如實道來,看在你并未傷到我的份上,我答應放你一條生路。”

孫秀看向崔淼,不确定的問道:“你、你說的可當真?”

崔淼肯定的回答:“自然當真!”

孫秀臉上的猶豫消失,說道:“好,我說。”

崔淼看向李成,笑着說道:“各位請回吧,這案子我不打算追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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