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38章
洪武十七年九月初二,崔淼一大早醒來,和沈清、王華一起吃了早飯後,便随着沈清一起前往燕王府請安。
崔淼邊走邊問:“沈大哥,昨晚忘記問,近來孫平的案子是否有進展?”
原本燕王打算将這個案子交給崔淼,可崔淼母親去世,打亂了燕王的計劃,燕王只好将此事交于沈清,可自從張明死了以後,對方這三年來沒有絲毫動作,這讓沈清無從查起,時間一久便擱置了起來。
沈清搖搖頭,說道:“對方不動,我們便無從查起。”
崔淼微微皺眉,說道:“沈大哥,這件事明顯是沖着王爺來的,對方是誰,有何目的,我們現在還摸不着頭腦,非常被動。”
沈清沉默了一會兒,說道:“這起案子估計不會再追查下去。”
崔淼頓住腳步,不解的問道:“沈大哥,這是為何?難道王爺心中已然有數?”
沈清看了看四周,說道:“有些猜測,但也只是猜測而已。”
崔淼見狀也降低了音量,靠近沈清,小聲問道:“沈大哥是如何得知?”
沈清眸光深沉,沉默了一會兒,說道:“猜。是與不是,今日見了王爺便能知曉。”
崔淼沒再多問,而是加快腳步向王府走去。在沈清的引領下,崔淼一路無阻的來到燕王的書房門口。王彥見二人走近,連忙迎了過來,躬身行禮道:“小人參見清寧候,見過崔副千戶。”
三年前的那場仗,沈清立下汗馬功勞,朱元璋下旨擢升其清寧候,俸祿2500石,依舊執掌燕山衛,護佑燕王左右。而崔淼也因為突出的表現擢升為副千戶,依舊在沈清手底下當差。
沈清微微颔首,崔淼則熱情說道:“王舍人,三年未見,風采依舊,不知近來可好?”
王彥笑着答道:“王爺恩典,日子過得還不錯。副千戶倒是愈發玉樹臨風,真是讓人羨慕!”
崔淼擺擺手,說道:“不瞞你說,我倒是羨慕軍中那些漢子,個頂個的膘肥體壯,往那兒一站便氣勢非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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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彥哈哈一笑,說道:“副千戶為人風趣,有機會一定和副千戶坐下來慢慢聊,不敢耽擱兩位面見王爺,容小人通秉一聲。”
王彥進書房通秉,崔淼與沈清則站在門外等候。沈清有些好奇的問道:“大朗,每每見你對這些內侍都分外熱情,這是為何?”
崔淼一怔,随即說道:“沈大哥,這不叫分外熱情,這叫尊重。他們是有那麽一點缺陷,但和我們并無差別,都是為了生存而戰戰兢兢的可憐人,誰又比誰高貴?”
沈清定定的看着崔淼,輕聲說道:“你總是這樣與衆不同。”
沈清的聲音很小,崔淼沒有聽清,當他想要發問時,書房的門被拉開,王彥站在門口,恭敬的說道:“兩位大人,王爺召見。”
崔淼跟在沈清身後走進書房,齊齊躬身,行禮道:“标下見過王爺,給王爺請安。”
朱棣正在看書,見他們進來,便随意的将書放下,笑着說道:“起吧。詹林今日過來的早些,正好本王閑着無事,就陪本王下幾盤棋吧。”
沈清淡淡的應了一聲,便坐在了朱棣的下手。朱棣看了看崔淼,說道:“你也別在那兒站着了,過來觀棋吧。”
崔淼連忙應聲,站到了崔淼身旁。
朱棣又看了一眼王彥,王彥會意,從旁邊搬了一個凳子放在崔淼身旁,笑着說道:“副千戶,王爺賜座。”
崔淼一怔,随即感激的說道:“标下謝過王爺。”
棋盤擺好,朱棣執黑子,沈清執白子,兩人你來我往,誰也不讓誰,眼睛均散發着好勝的光。如果是懂棋的人,一定看的血脈偾張,只可惜崔淼是個臭棋簍子不說,還有密集恐懼症,一開始還好,越下棋子越多,崔淼便開始眼暈,頭暈目眩的感覺,跟暈車別無二致,無奈之下只得轉開目光,定定的看着桌上的茶杯。
王彥以為他口渴了,便去茶室泡了茶,一杯給燕王,一杯給沈清,最後一杯才給了他。崔淼端着茶杯感激的笑了笑,并沒出聲,唯恐打擾兩人的思緒。
半個時辰後,朱棣在落下一子後,哈哈大笑起來,說道:“詹林,一子之差,你還是輸了。”
沈清說道:“标下下棋本就不如王爺,只輸一子已是進步。”
朱棣抿了口茶,說道:“不錯,确實長進不小,差一點本王就輸了。來來來,再來一盤,看看詹林是否能贏本王一盤。”
兩人将棋盤上的棋子收回棋盒中,換了執方,朱棣執白子,沈清執黑子。這一下又是多半個時辰,可依舊沒分出勝負,最後不得已,只能以合局收場。
“詹林,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沒想到你的棋藝進步如此之大。來來來,再來一盤,本王今日要與你大戰三百回合!”朱棣眼中閃爍着明亮的光芒。
沈清淡淡的應道:“标下奉陪。”
兩人你來我往,下棋下的不亦樂乎,而崔淼在一旁卻如坐針氈,心裏思量燕王這到底是何用意,把他晾在這兒看他們下棋,也不搭理他,也不放他走。說是不悅吧,看上去不像,這不還賜了座。若說他高興吧,也不像,明知道他對下棋一竅不通,還留下他觀棋。
就在崔淼胡思亂想時,王彥進來回禀:“回王爺,道衍法師過來拜見。”
朱棣手執棋子,頭也不擡的說道:“讓他進來。”
崔淼好奇的看向門口,在道衍和尚在歷史上可是非常出名,花了十幾年的時間給朱棣灌輸造反思想,“王爺是真龍天子,這天下應當是王爺的”。這種造反思想日複一日的被灌輸,就像一顆種子在朱棣心裏紮了根,朱元璋一死,這種子便發了芽,他侄子朱允炆再澆點水,施點肥,哪有不瘋長的道理,所以造反理所當然的登上歷史熒幕。一個和尚整天想着撺掇着人造反,而且還成功了,在歷史上是絕無僅有的,這也是崔淼對他好奇的原因。
在崔淼好奇的目光下,一個身穿袈裟的和尚走了進來,五官平庸,唯有眼睛比較突出,不似出家人的淡薄,明亮且銳利。身高一米七五左右,中等身材,看上去四十多歲。
道衍來到近前喊了聲佛號,說道:“貧僧見過王爺,清寧候。”
朱棣擺擺手,笑着說道:“大和尚不必多禮,過來看看,本王與詹林這盤棋誰輸誰贏。”
道衍應聲,來到近前,卻沒有看向棋盤,反而盯着崔淼看。崔淼被他盯得心裏發毛,連忙說道:“大師,标下臉上可是不妥?”
道衍再次喊了聲佛號,說道:“這位施主的面相很好,今後定是大明朝肱骨之臣,只是有一點不妥。”
朱棣像是來了興致,停下手裏的動作,看向道衍,笑着問道:“哦,哪裏不妥,大和尚不妨說來聽聽。”
道衍如實說道:“是,王爺。觀施主面相,一生中有三次兇險,已應驗兩回,若第三次也能死裏逃生,便一輩子榮華富貴,唯一憾事,便是一生無子。”
“一生無子?”朱棣看了看崔淼,又看了看沈清,眸光閃爍不定。
而沈清的關注點則不同,他緊張的問道:“大師可知他第三次兇險在何時,因何原由,可有破解之法?”
道衍搖搖頭,說道:“施主,莫說貧僧不知,就算知曉,也無法逆天改命,要知天命不可違。”
見沈清眉頭緊皺,崔淼不在意的笑了笑,寬慰道:“指揮使莫要擔憂,标下已是連闖兩回鬼門關,定是福大命大之人,即便有第三次,也定能死裏逃生。至于一生無子,衆生皆言“命裏有時終須有,命裏無時莫強求”,一個人自由自在無牽無伴也挺好。”
道衍叫了聲佛號,笑着說道:“施主生性豁達,又與我佛有緣,不如皈依佛門,作法參禪,或能免去災禍。”
崔淼連忙擺手道:“多謝大師好意,标下實乃俗人一個,世俗事一件也放不下,毫無慧根可言,恐讓大師失望了。”
“不急,不急,施主可好好考慮,若有一日施主想通,盡管來找貧僧。”
朱棣笑着說道:“你這和尚,剛剛還說崔淼将來定是肱股之臣,怎的現在又撺掇着讓他出家,難不成你還想挖朝廷牆角?”
道衍連忙說道:“王爺這話嚴重了,貧僧可擔待不起。”
朱棣将手中棋子放入棋盒之中,說道:“行了,今日棋局就到這兒,本王和大師還要探讨佛法,你們就先回去吧。”
沈清和崔淼相繼起身,行禮後轉身離去。
房間內只剩下朱棣和道衍,朱棣指了指對面的座位,說道:“行了,別裝了,坐吧。”
道衍雙手合十,行了一禮,老神在在的坐到沈清剛才的位置。
朱棣直接問道:“你方才所說可是真?”
道衍答道:“王爺,出家人不打诳語。”
“一輩子榮華富貴……”朱棣意有所指。
“王爺放心,他只為助力,并無他想。若用法得當,是大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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