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綠野天坑
第24章 綠野天坑
桑玄轉頭看去, 見青年膝蓋微屈,穩穩落在地面,而他的手裏正拎着兩個昏迷的少年。
“霄哥!”
“衡哥!”
陳曦一眼認出了二人的身份, 其他陳家人團團圍了上去,卻在青年冷漠的視線中, 止步于五米開外。
桑玄見狀,越過陳家人來到青年面前,疑惑道:“你怎麽和他們碰到了?”
頭號粗暴直接地松開手, 任由兩個少年砸到地上, 也不理會那令人牙疼的撞擊聲, 淡淡道:“偶然。”
兩個少年痛得醒了,嘴裏叫喚着哎呦哎呦,陳曦等人不敢去質問青年, 只關切地問兩個少年:“發生什麽了, 你們怎麽搞成這樣子。”
說好的爬山比賽,結果臨了成了哈巴狗。
陳霄領悟到她眼中的意思,面色有些赧然, 嘴上哼唧道:“還不是被無良妖獸攻擊了麽,要不然我鐵定能拿第一。”
陳衡敷着藥,偷偷瞥了青年一眼, 感激道:“多虧這位道友相助, 不然我和陳霄就要摔成肉餅了。”
雖然青年态度無比冰冷,但是救命之恩是不争的事實。
頭號漠然地站在原地, 面色沒有絲毫波動, 看向桑玄的眼中流露出詢問之意:“店主, 走嗎?”
他上山是為了尋找久久不歸的桑玄,至于救那兩個少年, 純粹覺得他們礙眼,不想有其他人打擾桑玄登山罷了。
不過在陳家人眼中,顯然不是這麽回事。
“道友,別急着走,讓我們報答你的恩情吧。”陳衡連忙道,“要不是你出手趕跑了那只妖獸,我和陳霄有沒有命在都不一定。”
Advertisement
陳霄附和道:“是啊,我們陳家人講究的就是有恩必報,你要是不接受,我們會過意不去的。”
青年沉默不語,有點煩躁。
他的耐心其實不怎麽好,特別在有人聽不懂人話的情況下,他們報不報恩和他有什麽關系,再多說一句,他就要考慮重新把他們扔到山上。
桑玄拍了拍青年的手臂,驕傲道:“各位客氣了,出門在外,總有各種意外,搭把手的事,我們家頭號是十裏八鄉出了名的好,碰到了理所當然地會幫忙,你們不要有負擔,頭號是不會計較的,真要報恩,就多關照下我們打手小店吧,地址就在青紅城,歡迎光臨。”
順便見縫插針地打了個廣告。
青年看着胳膊上白皙如玉的手,心中的郁氣仿佛一同拍散了,他聽着她舌燦蓮花,恨不得把他誇出一朵花,唇角竟不自覺上揚。
他笑道:“店主說得對。”
比起從前,他的确是實打實的好人,不然怎麽會管閑事,記憶碎片中,出現最多的分明是他殺人的畫面。
陳曦拉住還要叫嚷着報恩的兩個少年,自報家門:“我們是霧林城陳家的人,二位如果順路的話,我們便做主請二位來陳家做客,聊表謝意。”
說話的時候看着桑玄,因為她看出來,主事的人是桑玄。
“巧了,我們剛好要去霧林城做單子。”桑玄挑了下眉,既然有免費食宿的話,那就白嫖下吧。
陳曦一愣:“單子?”
桑玄坦然道:“是啊,打手店接了好幾單生意,你們有看不順眼又打不過的人,可以來找我們下單。”
陳曦:“噢噢。”
夕陽西斜,青年拉着缰繩,桑玄坐在馬車裏,陳家人踩着拉長的車影悠悠前進,聽着車輪碾過路面的噠噠聲。
*
桑玄享受過陳家的熱情好客之後,和頭號麻溜地解決了一筆賭坊的欠債,反正月黑風高,找準目标套麻袋狂揍一通,便什麽都行了。
馬車裏,桑玄一手支着下巴,一手摸着迷魂菇的傘面,短短幾天,她的修為漲到了煉氣九層巅峰,離築基期就差那麽一點點。
迷魂菇在她的呼嚕下睡得酣然,不是因為它被糖衣炮彈腐蝕,而是它在暗中積蓄力量。
馬車離開觀鶴城,抵達了不夜城郊外的小村莊,青翠的田野在晚霞時分襯得悠然,村口的石碑上描着“小米村”三個大字。
桑玄聳了聳鼻子,清新的空氣吸入鼻腔,使人耳目一新,不知道任務中所說的臭味存在何處。
直到小米村的村長出來解答:“見過兩位仙師,那臭味我們村不少人去山裏都聞到了,白天是沒有的,晚上的時候就冒頭了。”
村長指着田野旁的山,臉上泛着愁意:“起初是一個砍柴漢因為疲勞,夜裏睡在那座山上,聞到了奇怪的臭味,村裏人以為他是睡糊塗了,沒有在意。後來越來越多的人都這麽說,臭味的範圍開始從那座山漫出來,那可不是人能受的,聞到之後第二天起來精神就不好。沒辦法了,村裏人到晚上就借宿別個地方,等轉天再回田裏勞作。”
小米村的村口,可以看到有村民紮堆出行,或多或少都挂着苦瓜臉,顯然被突來的臭味整得精神不濟。
有村民注意到了桑玄,眼睛亮了一下,礙于她仙師的身份,沒有靠上來,但是多了幾分興奮。
他們知道有人來解決問題了。
“麻煩村長指個路,今兒個我去山上一探究竟,好叫你們明天能睡個安穩覺。”桑玄客氣道,“馬車不方便帶着,有勞村長着人看管。”
憨厚的村長擺擺手:“應該的,仙師順着那條路就可以進山。”
他是真心希望桑玄能解決這股臭味,在他看來,桑玄表現得如此胸有成竹,定是個高人。
村長牽着馬車帶回家親自看管。
“只出現在晚上的、不知名的臭味,有沒有可能是某種奇特的妖獸。”桑玄不着邊際地猜測。
她倒是希望來只強勁的妖獸,把她給幹掉,不過她心裏隐隐覺得這件事不是妖獸弄出來的。
可能是……修士?
邪修!
對,可能性大了。
桑玄點頭,肯定了自己的猜測,一邊民主地問道:“頭號,你怎麽說?”
青年邁着修長的兩條大腿走在鄉間土路,盡管是粗布麻衣,仍然走出了一股子範,他微微側頭:“店主說得有理。”
迷魂菇不屑:應聲蟲。
只知道應和這個女人,沒有一點自己的思想,比傀儡都不如。
正當迷魂菇心裏罵罵咧咧的時候,突然感覺傘蓋一涼,身體被刺激得縮小了一倍:?!
它沉默地擡眼,和青年波瀾不驚的眼睛對上,一瞬間,它發現自己被解剖了幹淨,從裏到外,□□。
茍着吧……還是茍着好。
迷魂菇縮回了驕傲的腦袋。
它蔫噠噠地懸在桑玄的腰帶上當挂件,随着桑玄的步伐在空氣中晃悠,活像失去了靈魂的傀儡。
桑玄不知道身邊的人和迷魂菇過了個招,不過準确地說,是青年把迷魂菇給制裁了。
高大巍峨的山林,蒼莽崎岖的荊棘。
夕陽西沉時,帶走了最後的餘晖,桑玄和頭號便在這個時候一頭紮進了傳聞中出現臭味的山裏。
山腳下的路還算平坦,應該是被村民們走慣了的緣故,桑玄踩了踩地面,感覺有點不對,蹲下身查看。
青年以為她發現了危險,率先用骨肉勻稱的手掌摸索了下,結果一無所獲,擡頭發送了一個大大的問號。
接收成功的桑玄哭笑不得:“你幹嘛呢,我是踩到筍了,走得差不多了,我們要不挖筍吧,炒起來很好吃的。”
桑玄熱情地安利了一波。
青年:“……”
他們最終沒有挖筍,因為空氣中飄來了一股奇特的臭味,如果非要形容的話,好像腐朽發黴數百年的氣體,還能在沼澤中冒着泡。
桑玄人工捏住了鼻子,然而,臭味萦繞不絕,攻擊着她脆弱的兩只耳朵,不停地鑽入鼻腔中。
她讨厭通感!
青年烏黑深邃的眼珠子閃了閃,自主地關閉了自己的嗅覺,他看向不受其擾的桑玄,右手掐了個訣:“有用嗎?”
有用什麽。
桑玄遲鈍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驚喜道:“我聞不到了!”
對于這種行為,桑玄表示了肯定:“加工資,必須加工資!”
青年微微一笑。
居然得到了窮鬼店主的加薪,值得開心吧,畢竟她平時那麽摳。
“等一下,如果聞不到臭味,那我們怎麽判斷味道從哪來。”桑玄突然意識到一個嚴重的問題。
她看着青年,表情異常嚴肅。
青年有種不祥的預感,下一秒便聽到桑玄的聲音:“頭號,你負責找目标,我負責動手,沒毛病吧,我可是給你加錢了的。”
青年:沒有一枚靈石是白賺的。
“好。”
夜涼如水,傳來青年幽幽的回應
在他的帶領下,路越走越偏,桑玄第二十五次撥開垂到耳畔的藤條,看着面前不遠處的高大背影,眼中閃過狐疑,确定不是公報私仇嗎。
突然,青年身形一頓。
正在想七想八的桑玄撞上去,好似撞到了一塊鋼筋,疼得她立馬捂住鼻骨,控訴地扒拉他的手臂:“你是想扣錢嗎?”
青年握住她纖細的手腕,目光劃過她通紅的鼻尖和水光的眸子,解釋道:“前面沒路了。”
她好像一只跳脫的兔子。
桑玄聞言,怒氣值開始下降,擡眸打量。
深山老林中坐落着一個天坑,坑底深不可測,只見點點綠光閃爍而過,照亮了坑裏的情況,無數藤蔓草葉纏繞,一片綠色。
而那偶爾出現的綠光,是有巴掌大的螢火蟲。
桑玄暗中感慨:變異了。
他們所在的位置,便是在天坑的邊緣,只差一步,便會成為綠色的一部分,夜色昏暗,人若是眼力不好,就沒有以後了。
桑玄表示自己有賞有罰:“幹得好,加薪!”
青年習以為常地笑笑。